梁實秋： 曾經(jīng)滄海仍為水，72歲再娶小28歲女星

文/老張在路上

01

晚年梁實秋曾說過他一生中有四個遺憾：一，有太多的書沒有讀；二，與許多鴻儒沒有深交，轉眼那些人已成為古人；三，虧欠那些幫助過他的人的情誼；四，陸放翁但悲不見九州同，死前也有同感。

梁實秋，原名梁治華，字實秋，1903年1月6日出生于北京，浙江杭縣（今杭州）人。筆名子佳、秋郎、程淑等。中國著名的現(xiàn)當代散文家、學者、文學批評家、翻譯家，國內第一個研究莎士比亞的權威。

梁實秋最為國人熟悉的是他和魯迅和筆戰(zhàn)，魯迅的大作選入中學課本。幾代人知道梁實秋的大名，就是魯迅的這篇著名的文章。梁實秋堅持將描寫與表達抽象的永恒不變的人性作為文學藝術的文學觀，批評魯迅翻譯外國作品的“硬譯”，不同意魯迅翻譯和主張的蘇俄“文藝政策”，主張“文學無階級”，不主張把文學當作政治的工具，反對思想統(tǒng)一，要求思想自由。被魯迅先生斥為“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

從1927年到1936年，魯梁論戰(zhàn)持續(xù)了八年之久。1936年10月19日魯迅不幸逝世，對壘式論戰(zhàn)也自然結束。

梁實秋的父親叫梁咸熙，1887年出生。梁咸熙字績三，父親梁芝山科舉出身，官居四品，梁咸熙以秀才身份入清朝同文館學習，是近代中國第一批官方培養(yǎng)的英語人才，學成以后長期供職北京司法界。

梁實秋是梁咸熙十一個孩子中的第四個，自小聰穎。梁咸熙有書房名“飽蠹樓”，貯籍累萬，輕易不讓子女入內，但梁實秋是例外。梁在回憶中，始終覺得父親是家中敬畏的一員。而梁咸熙在延名師之余，做了一件足以改變梁實秋一生的事，把14歲的梁送入清華學堂。

梁實秋的同級同學有聞名遐邇的建筑大師，后來成為林徽因丈夫的梁思成，著名的社會學家，后來成為冰心丈夫的吳文藻，專攻電影的大導演孫瑜，杰出的國軍將領孫立人，電機學家顧毓秀等，此外，著名詩人聞一多，朱湘，社會學家潘光旦都在哪兒學習。

02

1923年，梁實秋赴美國留學，先去的科羅拉多學院，后去的哈佛大學。

這期間，給梁實秋影響最大的是哈佛大學比較文學的權威白璧德教授。此人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通曉儒道著作。不只是梁實秋崇拜他，梅光迪、湯用彤、吳宓、陳寅恪、林語堂都是他的粉絲。

就在梁實秋在美國順風順水地學習、干事的時候，國內的未婚妻程季淑寫信來了，說家里正給她介紹對象，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嫁給別人了。梁實秋一看信，雖然獎學金可以用5年，但是他待了3年就提前回國了。

程季淑，安徽績溪人，出身名門。她的祖父曾官至直隸省大名府知府，父親是家中長子，在北京經(jīng)營筆墨店“程五峰齋”，遠近知名。

1921年秋天，梁實秋還在在清華讀書，當時程季淑已從北京女高師畢業(yè)，在北京女子職業(yè)學校教書。她有個叫黃淑貞的同學，與梁家相識。黃淑貞覺得程季淑雖然比梁實秋年長兩歲，按當年的風俗，還是相當般配的。于是她就到梁家為梁實秋提親。

梁實秋的父親是個開明人士，一直認為年輕人追求自由戀愛，家長最好不要包辦，要給年輕人較多的自由選擇的機會。但是面對兒女大事，他還是讓夫人和大女兒到程季淑家借故串門，相看了一次。她們相看的結果十分滿意，隨后他父親就將程季淑的“八字”寫在一個紅紙條上，放在桌子上：“程季淑，安徽績溪人，年二十歲，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二月十七日寅時生。”

梁實秋周末回家時，無意間讀到了這張紅紙條，自然聯(lián)想到這是家里在給他保媒。雖然這張紅紙條只是提供了對方的基本情況，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梁實秋對此事并沒有抵觸情緒。過了些日子，黃淑貞約梁實秋和程季淑在女子職業(yè)學校見面。兩人見面時，只談了大約半個小時。程季淑不健談，還有幾分矜持。第一次相見后，他倆多次約會都是在公園里，并且在公園里定下了終身。

1923年梁實秋清華畢業(yè)后被送往美國留學。臨別時，梁實秋約程季淑在勸業(yè)場的玉樓春就餐話別。梁實秋與程季淑約定三年后結婚，并且送給她一塊手表，而程季淑則親手為梁實秋繡了一個絹手帕，上面繡的是“平湖秋月圖”。

在美國期間，梁實秋本來就朝思暮想地思念程季淑，如今接到書信，一聽這樣子，就于1926年夏天回國了。

第二年初春梁實秋與程季淑在北京南河沿歐美同學會舉行了婚禮。盡管程季淑學有專長，但在婚后她并沒有外出工作，主要精力都放在相夫教子上。

1937年7月北平淪陷后，梁實秋的朋友偷偷告訴他，他已經(jīng)上了日本人的黑名單，以先走為上。而此時程季淑的老母親又重病在身，于是他只身離開北平南下。夫妻一別就是六七年，直到1943年程季淑的母親病故后，她才帶著孩子們來到重慶，與梁實秋團聚。此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分離過，無論是在戰(zhàn)后的北平，還是漂泊于離島臺灣，抑或是定居美國，他們都相伴相隨，相濡以沫。

1972年梁實秋夫婦投奔女兒，到美國定居，不料在1974年4月30日，梁實秋夫婦到市場購物時，市場門口的梯子忽然倒下，砸中了程季淑，程季淑不幸罹難。這對老年梁實秋是個沉重的打擊，他為了紀念相濡以沫五十年的程季淑，寫了《槐園夢憶》一書，表達了他對亡妻“長相思，淚難干”的悼念之情，感動了成千上萬讀者。

臺灣出版公司接到《槐園夢憶》這本書的書稿后，立即安排發(fā)行，同時也邀請了梁秋實到臺灣小住，以便散心。

不曾想，梁實秋在這里遇見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個女人。

03

韓箐清本名韓德榮，原籍湖北黃陂六指街鄭田村，1931年10月19日出生于江西廬山。

韓菁清父親韓惠安是當?shù)馗毁Z，曾任湖北紗布絲麻四局總經(jīng)理，漢口商會會長，湖北參議會議長。

韓菁清自幼極具音樂稟賦，她喜歡唱歌，不顧家庭的強烈反對，走上歌星之路。她曾在上海兒童歌唱比賽中榮列榜首。14歲參加上海歌唱皇后大賽，當選上?！案栊腔屎蟆?。

1949年出走香港，在那里成為影星。后來前往臺灣，成為臺灣頗有聲譽的歌星。

1974年底，梁實秋在臺北偶遇小他28歲的歌星韓菁清，開始了一段轟轟烈烈的忘年戀。

韓菁清遇見梁實秋時，才43歲，有過兩段失敗的婚姻。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已經(jīng)不再對愛情抱有浪漫的幻想了，然而沒有想到的是，熱烈如火的愛情還是不期而至。

1974年11月27日。韓菁清對姨父謝仁釗說想要一本英漢辭典，謝說正好出版社請來了梁實秋，要帶她認識一下。第二天，姨父就帶著韓菁清到了遠東圖書公司。韓菁清在華美大廈見到了大作家梁實秋。

見面之后閑聊中，梁實秋見韓菁清手里拿著自己編的大辭典，就跟她閑談起來。

“哦，你就是韓菁清小姐，我聽過你唱的歌呢?！绷航淌诶^續(xù)說：“我第一次在臺灣電視節(jié)目中看到你的名字，就覺得很別扭！”

“別扭？”韓菁清感到奇怪。

“你想想，菁念‘精’，這‘菁清’多么拗口？要么叫菁菁，要么叫清清，才順口。這名字是誰取的？”梁實秋咬文嚼字地問。

“我的本名叫韓德榮。韓菁清是我的藝名，是我自己取的?！表n菁清當時把梁實秋視為長輩，便一五一十地從實道來。

“像是男孩子的名字，這名字也取得不好！”梁實秋笑道。

“我小時候在上海，喜歡唱歌。登臺唱歌用韓德榮這男孩子一樣的名字，當然不行。我就從《詩經(jīng)——唐風·杕杜》一句‘其葉菁菁里’，取了‘菁菁’兩個字作為藝名。不過，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在歌星中用‘菁菁’兩個字作藝名的人有好幾個，我就改成‘菁清’，而且加上了姓，成了‘韓菁清’，再也不會跟別人重復……”

梁實秋聽了韓菁清就自己取名的介紹后，津津有味，贊道：“你真不簡單啊，小小年紀之時，就知道《詩經(jīng)》，知道“其葉菁菁”?！?/p>

因為韓菁清晚上七點要趕到臺灣電視公司聽課，她告辭的時候，想不到梁實秋說： “我送送你?！?/p>

梁實秋一直送韓菁清到電視公司。為了感謝梁教授的關心，韓菁清就在電視公司餐廳請梁教授吃了一頓晚飯。

這一天，成了梁實秋晚年生活的轉折點。

自從見到韓菁清后，回到華美大廈，梁實秋仍然像丟了魂魄似的，坐臥不安，也無心辦任何別的事情。第二天吃過午飯，他又來到韓菁清的樓下，再一次見到了韓菁清。

從1974年12月1日韓菁清寫給梁實秋第一封信開始，至1975年1月10日梁實秋回美國暫別止，彼此間寫了四十多封情書。短短的四十幾天，從初次相識到忘年之戀，他們幾乎天天見面，卻又天天寫情書。這些情書的信封上沒貼郵票，也無收信人地址，全是親手送給對方的。

12月1日，韓菁清送出第一封信，請梁教授“趁早了解我的為人”，意在要梁實秋不要產(chǎn)生“奇跡般”的想法。殊不知，梁教授的情書源源不斷而來。

韓菁清因“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的感受太深，經(jīng)過激烈的思考之后，勸梁實秋“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并在她的梳妝臺玻璃鏡上寫下“世間沒有愛情”的話語，勉勵自己趁早關掉愛河的閘門。

但是，梁實秋心中已經(jīng)燃燒起愛的烈火，似乎再也無法撲滅，他也不想撲滅它。

12月2日中午二時，韓菁清醒來掀開窗簾，發(fā)現(xiàn)梁教授早已靜候在樓下。梁實秋見窗簾開了，便迫不及待地跑上樓去，對韓小姐說，在樓下?lián)斓揭环庑?，他將信交給她，她見信封上寫著“菁清小姐”，便急忙展開信紙讀了起來。這就是梁實秋寫給韓菁清的第一封情書。

事后，韓菁清因為二人年齡等等問題，對婚姻大事猶豫不決，便將她自己過去的身世全都告訴了梁實秋。12月6日，梁實秋給韓菁清的信中說：“不要說是懸崖，就是火山口，我們也只好擁抱著往下跳?！痹诹簩嵡锏膼刍鹑紵?，她被征服了。

12月7日，韓菁清給梁實秋的信中說：“每天我們在一起，也不知哪里來的那么多話，一開動馬達，就不能剎車！”一場忘年戀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梁實秋、韓菁清之間“白發(fā)紅顏”、“才子佳人”、“作家歌星”的忘年戀愛，卻在臺灣惹起過一場新聞風波。

臺灣的梁氏學生包括在大陸與臺灣，立雪程門者，一致反對，且組所謂“護師團”，似乎認為老師要被該“名女人”吃掉。梁實秋和韓菁清依然決定不顧非議，結合在一起。

1975年5月9日梁實秋和韓菁清結婚，洞房在她家。

婚后，他們共同走過了13年的歲月。

1987年11月3日梁實秋病逝于臺北。年84歲。

1994年8月10日，韓菁清去世，年6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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