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純得知各路援軍相繼受挫,并沒有灰心喪氣,鼓勵軍民說:“金人雖然已經(jīng)到了城下,卻無所作為。太原自古雄藩,城堅糧足,兼之兵勇,我們且靜觀其變,等金人糧盡氣失,將驕兵惰,而我們援兵一到,便可以內(nèi)外相應,使胡騎匹馬不歸,上報效國家,下保汝等血屬!” 眾人同仇敵愾,士氣高漲。史因此贊:“若數(shù)十萬坐守危城無有異心,孝純之力也?!?/p> 現(xiàn)在的太原城周長不過十一里,只有四座城門,遠沒有當年規(guī)模(宋之前的太原城周長四十二里,共開二十四道城門)。為了加強城防,張孝純帶領軍民在太原土城之內(nèi),又筑重城,土城之外,挖掘戰(zhàn)壕。百姓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皆發(fā)給武器,分派地段,晝夜守城。城中存糧實行軍事管制,不分貧富,均按人頭每日供應。 完顏宗翰輪番攻城,動用了攻城必備的云梯、偏橋、拋石車等大型武器,均被太原軍民擊退。 強攻不能湊效,完顏宗翰眼珠一轉(zhuǎn),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看到太原城小,便采取了圍困之法,在城外構筑工事,用鹿角連營,稱“鎖城法”,將太原城團團圍住,斷絕了與城外的任何聯(lián)系。 完顏宗翰想,用不著幾天,城內(nèi)就會集體崩潰,主動開城投降了。 然而,他錯了,他將太原圍起來整整攻打了兩個多月,太原城依然迄立不倒。 按照原先的戰(zhàn)略部署,他的西路軍不僅要與完顏宗望的東路軍會師合攻汴京,還要徹底擊潰堪與金軍抗衡的宋朝西北勁旅,攻取洛陽,以防宋朝政府從西路入蜀。 不能因為一座小小的太原城影響到整個戰(zhàn)局。 完顏宗翰只得留下部將銀術可繼續(xù)圍困,自己則率軍繞道疾馳南下。 那邊完顏宗望的東路軍卻等不及了,在糧草不濟的情況下,接受了趙桓的求和,引軍北返。 完顏宗望告訴完顏宗翰:太原已經(jīng)不必再攻了,和議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太原、中山、河間三府已經(jīng)劃歸大金國,從和議書簽字那一刻起,法律已經(jīng)生效,太原已是大金國國土。 真是太好了! 完顏宗望派人押著趙桓派來的使臣路允迪回到城下,讓他進城傳達割讓太原的詔書。 路允迪進入了城里,看到的是一張張寫滿了悲憤的臉孔。 太原軍民斷然拒絕了接受這份屈辱的圣旨。 張孝純等人大義凜然地說道:“國君應保國愛民,臣民應忠君守義,現(xiàn)太原軍民以大宋國為重,寧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棄子民于不顧,何顏見天下臣民,太原軍民堅不受命,以死固守?!?/p> 城上軍民一個個手握兵器,怒視路允迪。 路允迪羞愧滿面,縋城而下。 完顏宗翰進軍到了山西澤州,在完顏宗望的勸告下返回了大同。 負責圍城的銀術可雖惱羞成怒,卻又無計可施,只得把滿腔怒氣發(fā)泄在太原外圍的州縣上,先后攻取了文水、西都谷、祁縣、太谷、盂縣等,并連接擊敗了救援太原的宋軍地方部隊樊夔、施詵、高豐部。 割讓中山(今河北定縣)、河間(今河北河間)、太原三鎮(zhèn)的行為導致整個大宋國內(nèi)沸反盈天,人們對朝政的抨擊越來越猛烈,大有掀翻天的勢頭。 所謂“凡君天下者,得河北則得天下矣,失河北則失夫下矣。凡有國者,得河北則其國興,失河北則其國弱?!?/p> 在強大輿論的壓力下,趙桓重新認識到了太原三鎮(zhèn)作為“國之屏蔽”的重要性,而太原軍民在保衛(wèi)戰(zhàn)中所顯示出來的抗擊能力也讓他對抗戰(zhàn)有了信心,認為金兵也不過如此。 他決定撕毀和議書,用武力確保三鎮(zhèn)不失,加封三鎮(zhèn)官員職位,褒獎他們守城之功。 趙桓起用老將種師道為河南、河北宣撫使,命他率兵屯駐于滑州(今河南滑縣);任姚平仲的叔父姚古為河東制置使率兵六萬馳援太原;命種師道的弟弟種師中為河東制置副使,率兵九萬追擊宗望軍隊,增援中山、河間等郡。接著,又罷免了主和的李邦彥、李梲、鄭望之這些主和大臣的職位,任命主張抗戰(zhàn)的徐處仁為太宰,任命許翰為同知樞密院事。 下詔稱:“祖宗之地,尺寸不能與人,陵寢所在,誓當固守,朕不忍心陷三鎮(zhèn)二十州民而貪片刻之歡?!笨犊愒~,矢志要和金人死磕到底。 時近五月,天氣漸熱,金人耐寒不耐熱,不但完顏宗翰已回西京云中(今山西大同)避暑,完顏宗望也領著隊伍趕到燕京度假了。 姚古旗開得勝,首先收復了隆德府(今山西長治)。 種師中也在河北收復了許多失地,駐軍于真定府(今河北正定)。 趙桓大為興奮,勒令種師中火速從河北井陘關(太行八個山口的第五個)穿越太行山西進,姚古和張孝純的兒子張灝分別從隆德府(今山西長治)和汾州(今山西汾陽)北上,三軍互為犄角,共解太原之圍。 種師中遂由井陘進入平定軍(今山西平定東南),沿途收復了壽陽、榆次等地,但姚古、張灝兩軍未能跟上策應,只好半途而返,回師真定府。 督戰(zhàn)的是剛剛上任的同知樞密院事許翰,此人對待抗金的態(tài)度……呃,怎么說呢? 之前種師道被解兵權,他就向趙桓勸諫,說種師道是名將,沈毅有謀,不能解兵柄。趙桓推辭說種師道年事已高,難當大用,他立刻反駁道說:“秦始皇認為王翦太老而用李信,兵辱于楚;漢宣帝不嫌趙充國老而最終成就金城之功。自呂公太望以來,以老將建功者,不計其數(shù)。種師道智力未衰,雖老,可用也?!?/p> 由此不難看出,他的抗戰(zhàn)態(tài)度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這并不意味著他不會阻礙到抗金戰(zhàn)爭的進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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