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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為民：有關油畫創(chuàng)作的漫談 主講人：孫為民 時間：2012年12月6日（周四）14:00 地點：中國油畫院教學樓二樓 朱春林（主持人）：大家下午好。今天，非常榮幸請到我的恩師孫為民先生來油畫院做“有關油畫創(chuàng)作的漫談”這樣比較輕松的講座。首先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孫為民老師。 孫老師現(xiàn)在是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我上學的時候他是中央美院油畫系的主任，中央美院的副院長。孫老師帶我，從大學二年級一直到畢業(yè)，所以孫老師對我個人的影響也特別大。今天孫老師要談的題目跟大家密切相關，相信孫老師多年的教學和創(chuàng)作經(jīng)驗對大家會特別有幫助。大家有任何關于繪畫創(chuàng)作的困惑、問題都可以跟孫老師面對面的交流。接下來，歡迎孫老師開始做講座。 孫為民：這個講座的題目叫漫談，是因為我覺得創(chuàng)作特別難談。創(chuàng)作為什么難談呢？因為從20世紀藝術轉(zhuǎn)到后現(xiàn)代藝術以后有一種理論說，人人都是藝術家，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藝術。在這樣的情況下談創(chuàng)作，特別難談，因為沒有什么東西不可以成為創(chuàng)作。從杜尚把小便池放在美術館以后，沒有任何東西不能放在美術館展覽。所以今天咱們雖然說是漫談創(chuàng)作，我想還是把它確定在寫實繪畫的創(chuàng)作上。從我自己多年的實踐來講，我還是比較喜歡現(xiàn)實主義，但是現(xiàn)實主義應該更多的是自然的、平民化的現(xiàn)實主義，不是像大約50、60年代把繪畫作為政治工具那樣的現(xiàn)實主義。 大家到油畫院來學習，我想你們主要還是以寫實的方式為藝術理想，這樣就等于我這個題目為你們做了一個明確的方向性規(guī)定，就是寫實油畫的創(chuàng)作。就近些年我參加的評選所看到的現(xiàn)象和問題，來談談寫實油畫的創(chuàng)作。今年我到廣州參加中國美協(xié)會員油畫精品展，從選出來的優(yōu)秀作品和獲獎作品看，有這樣幾個現(xiàn)象：一個是風景畫比較好。西安美院有一個老師崔國強，他的風景在幾次美展展出后影響很大，主要是表現(xiàn)陜北的黃土高原，顏色比較厚、大筆觸，也比較講究肌理，在寫實中注重抽象的因素，所以構成很好看。他的畫面帶來了一種影響，很多年輕人畫風景喜歡追他的這種感覺，有時候畫得以假亂真，不看名字還以為就是他，這說明他這樣的創(chuàng)作視角和方式是被年輕人接受的。這是畫自然、農(nóng)村、山野風景這一類的。還有一類風景是畫建筑，像這次廣州有兩張作品就很出色，一張畫的是一片危樓，有的要拆，有的沒拆，破破爛爛，但是在陽光下顯得很有生氣，那個氣勢整個的是受光和陰影的對比，很強烈，大筆觸顏色很厚，這張畫一看就很吸引人，這類作品放在全國美展里面也是屬于很出色的。還有一張是沈陽的，畫一個舊工廠，也是夕陽下，用色、用筆在當前繪畫里面是屬于敢作敢為的。比較突出的印象就是風景畫的有生氣，有感覺，而且比較有力度，但弱在畫人物上。可以說基本沒有太出色的人物油畫，不說人物群像的，就是表現(xiàn)單人物的肖像也比較弱。從現(xiàn)在的許多展覽來看，人物畫也比較弱，一個是畫沒有特色，不管畫的哪里的人、年輕人、老人，所表現(xiàn)對象的具體性、地域性、性格都談不上。還有是造型特別不講究，所謂造型不講究是從素描的角度看，不挺、不硬、不結實。從色彩上看很業(yè)余、缺乏色彩的基本冷暖關系。 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當前中國油畫在很多方面是進展了。比如說，對樣式的開拓應有盡有，非常豐富，風格探索也表現(xiàn)出了特別大的熱情。在展覽上能看到西方的各種風格、樣式。在樣式上的接受還是比較快的。 現(xiàn)在畫畫的人特別多，盡管畫不成熟，但是能感覺到作者的熱情。這些年隨著整個油畫的大面積發(fā)展，在各種風格、樣式的探索的同時，有很多東西卻退步了，我感覺這種退步是很難逆轉(zhuǎn)的趨向，因為現(xiàn)在人都特別希望用很短的時間、用很少的投入獲得最快，最大的利益。這樣往往把繪畫變得簡單，這個簡單表現(xiàn)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現(xiàn)出積累的不夠。就是積累的時間短、厚度淺，最后表現(xiàn)在創(chuàng)作上便無能為力了?，F(xiàn)在的寫實油畫貧弱在人物造型上顯得尤為突出。也有個別的人物畫獲獎，畫的寫實肖像，但一看就是從照片來的。寫實繪畫運用照片的情況越來越多，要想畫人物畫得深入，不用照片資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個成熟的畫家雖然用照片，卻會讓你感覺不出是用照片，他通過照片看到的是繪畫關系，而沒有經(jīng)驗的人就是被動地抄照片。照片跟繪畫特別明顯差異在哪里呢？就是繪畫面對的是對象，是一個鮮活的、立體的、有空間的，那你在刻畫對象過程中狀態(tài)保持得好，實際上是力求你的畫筆在觸摸對象，尤其是畫輪廓的時候。輪廓和邊緣不一樣，為什么叫輪廓？照片的輪廓是邊，而我們看到的實際對象的輪廓是不同的質(zhì)感、厚度、不同的空間關系，它是里出外進，有方有圓、有軟有硬，是極其豐富的。所以，在繪畫解決素描的過程中我們要特別注重輪廓的刻畫，輪廓實了再往前畫一定會越畫越實，如果輪廓是虛的那就很難畫深入。但是，照片可以讓你的畫面很完整，尤其是拍了一張完整的效果，一個人坐在空間里面光線打好，照的很清楚，然后把照片翻成畫是非常容易的。有的人用投影儀、幻燈機，但是他畫出來的東西不會太感人。因為照片是機械反應的結果，鏡頭把對象的所有關系毫無選擇的記錄下來，而人的眼睛在繪畫過程中實際上是有感情、有感覺、有主見、有取舍的。所以，我們在評選的過程中有人介紹說這個畫是我學生畫的，是在畫室里寫生的，其實你一看用照片畫出來的跟寫生的感覺不一樣，照片的除了它的邊緣是薄的，還有就是它的陰影，照片拍出來的陰影是刀切的一樣，非常特定，甚至陰影的強度比形體本身的轉(zhuǎn)折還鮮明，這是照片。而我們面對對象的感覺，絕對不會讓陰影的關系來干擾對主題的刻畫。 這就涉及到創(chuàng)作的時候怎么來把握我們自己的感覺，有特定情節(jié)的主題畫也好，肖像畫也好、畫有背景的也好、畫沒有背景的也好，提前要有一種狀態(tài)。關于這種狀態(tài)，我覺得在學習的過程中，好的老師應該有這樣幾個作用，第一，他在教學過程中對學生的特點和才能有判斷，了解、考察，這個學生到底是偏愛什么，他將來有可能往什么地方發(fā)展，這是好老師對學生的感覺。還有一種，老師在對學生指導的過程中，他應該清楚你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什么，因為你畫畫就像走路一樣，可以直走、也可以往左右走、也可以倒退走，問題就在于你現(xiàn)在的情況是適合怎么走，這個時候老師應該給你建議，一個好的老師一定給學生很有用的建議，你現(xiàn)在應該往右走而不應該是往左走，因為他建議的時候?qū)嶋H上是根據(jù)這個學生的特點，根據(jù)他的天賦，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給予一種推動。 接下來，我們說創(chuàng)作的問題。在這樣的推動下學生會產(chǎn)生自我認知，我喜歡什么、我的興趣在哪里、我的偏愛是什么。所以，創(chuàng)作的時候一定要首先找到自己的喜歡，這就跟吃飯似的，讓四川人不吃辣的，再香的東西他吃著沒味，山西人不加醋他覺得吃著沒勁，所以創(chuàng)作這個東西特別像你選擇自己的食物一樣，要合自己的胃口，這就是找到自己的感覺。找到自己的感覺進行創(chuàng)作，有時如果不通過借鑒，特別難進入狀態(tài)。我在油畫系教學也幾十年了，就發(fā)現(xiàn)創(chuàng)作是不可教的，也確實難教，特別是當你不能對學生的個性完全了解的時候，你不知道他對什么東西感興趣，他想要做什么、說什么。近幾年在課堂上面對素描、色彩、速寫、對學生要嚴格再嚴格，而且對他們的要求、輔導、講解、討論要不厭其煩，其實這種嚴格的要求特別像把一個學生放在磨刀石上磨，如果這個學生是好鋼，最后一定會磨得越來越鋒利，一個質(zhì)量不是很高的鋼，我相信也能磨出光來。所以開始在習作這個階段，從老師的角度來看，要耐心的引導、磨煉；從學生角度來講，不要拒絕這種磨煉。在磨煉的過程中可能會痛苦，沒有效果，達不到要求會著急。但是要沉得住氣，這種不厭其煩的磨煉對于提高基礎能力、基本素質(zhì)是不可缺少的。 有時候好像習作畫得差不多了，能力也不錯了，到創(chuàng)作的時候卻會感覺沒辦法進入狀態(tài)，也比較生硬。前些年我在美院主管教學的時候，各個系都接觸，我就發(fā)現(xiàn)國畫系的教學有一個可取的地方，書法完全是靠臨摹，書法要是不臨摹根本就不可能成型，就沒有任何往前走的能力。國畫在寫生的過程中安排大量的臨摹課，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臨摹好的這些學生在寫生的過程中，反而會控制自己的感覺。實際上等于給他的眼睛一種力量，給他的感覺插上了翅膀，這樣讓他能產(chǎn)生某種飛躍、能控制自己的感覺。如果沒有臨摹而直接進入寫生、創(chuàng)作，會控制不了自己。我看過一些資料，歐洲的繪畫大師對前人的臨摹也很多，有很多例子，比如梵·高臨摹米勒。其實臨摹的過程就是繼承前人繪畫基本知識的過程，就是怎樣去構圖、觀察、去想。后來我在教學里面做了一些實驗，比如有的學生素描、油畫畫的還可以，就是創(chuàng)作不舒服，我跟他聊天說你喜歡哪個畫家？他列出幾個歐洲特別有成就的大師，然后我讓他選定一個最喜歡的，拿來畫冊，給他確定十張對他創(chuàng)作最有可能吸收的，我讓他把這十張畫臨摹，用鉛筆、圓珠筆都可以。臨什么呢？臨結構關系，怎么組合畫面，畫面的分割是怎樣的比例，他前面的近景是什么樣的，中景是什么樣的，遠景是什么樣的，這些布局反應在黑白灰層次上是怎樣的局面，哪些地方黑，哪些地方白，哪些地方是空的，哪些地方是特別密的。這個畫臨到什么程度算是可以了呢？就是把人物看作圖形的結構關系，不用考慮手畫得多細致，五官清不清楚，但是放在兩米以外跟原畫非常像，這個時候可以停手了，也就是說在臨的過程中對這個畫家的畫面的組合關系、構成關系要盡可能多的體會。 回到創(chuàng)作上來講，我覺得寫實油畫要特別注重兩點：第一點就是要學會情境、情緒的把關，學會情境和情緒的設計。當你要表現(xiàn)對象、場景，或是有情節(jié)的事件，這個情境的設計就變得非常重要，情境給人感覺是很熱烈，很喧囂還是很平靜，這樣的情境會讓你的創(chuàng)作找到感覺。你表現(xiàn)對象的時候，你要畫創(chuàng)作的時候，是要讓什么東西去感動人？其實，創(chuàng)作真正感動人的往往是情境，一種特有的情境，特有的情緒、特有的氛圍一下子抓住你。就像我們在博物館看畫似的，很少是直接走到一張畫面前，每次都是站在展廳的中間環(huán)顧四周，會有一種感覺——最想看的那張畫一定老遠先把你的眼睛抓住了，其實畫的什么還不知道、沒完全看清楚，但是一下子就被抓住了，特別想到這張畫面前去看個究竟。第二點就是要學會分割組合，當你有了感覺有了情緒，想把它要變成在畫面上可以抓得住的東西，一定要變成結構，這個結構就是分割和組合。通常我們只要認真臨摹，都會體會到分割的奧妙。像倫勃朗的一些畫，特別是他的自畫像，被當代的某藝術哲學家稱為“在浴缸里游動的金魚”，他的整個背景都是比較朦朧、混沌，在那樣深不可測的關系中浮現(xiàn)出來，好像可以觸摸；再比如維米爾的作品，結構性都非常強，邊緣都是實的；再看當代藝術家弗洛伊德的畫，會發(fā)現(xiàn)他的畫沒有虛的，任何地方都是實，每一處都畫得實實在在，各種不同的感覺都分得開，這是一個奧妙，他的整個畫面里面又融合在一個特定的空間里面，這是一種能力，也是一種技巧，以往是通過黑白灰虛實推出來的空間，而他是用線的結構、形的結構、用形套形的組合關系來造成空間深度。 我認為人一旦進入創(chuàng)作的話，有幾點是特別要去體會。一個是臨摹，臨摹你所喜歡的畫。而且臨的量要大，臨的過程要講實效，臨完了甚至要背出來，你能背出來幾張畫就說明你開始有本事了，盡管這種本事是從別人那兒拿過來的，但是一定要相信這會讓你的本事更好的發(fā)揮出來。一個是不停的畫速寫，單人速寫、群像速寫、有環(huán)境的速寫，見什么畫什么，畫人、畫房子、畫靜物，你能觸摸到的實物的東西都可以畫。還有一個就是畫記憶畫，所謂畫記憶畫就是當你對有感覺的場景、組合，甚至有感覺的某一個人的形象、衣著、背景要默畫，默畫會有一種好處，他會排除不感興趣的東西，讓你感興趣的那些東西會長時間的留在你的腦子里。不停的畫速寫和不停的畫記憶畫你會慢慢有一種感覺，只要你喜歡的東西你認真的去看過它，會產(chǎn)生一種過目不忘的感覺，如果你長時間的不寫生、不畫速寫沒有什么記憶，再好的東西都是很快就過去了，它們好像跟你沒關系一樣。所以，應該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選取最感興趣的東西，這些東西就會跟你產(chǎn)生關系，你見過、接觸過以后，它們會長久的停在你的記憶里，過目不忘。這是可以訓練的。 在臨摹、寫生和記憶的過程中，創(chuàng)作的能力會大大的加強?，F(xiàn)在有的人畫畫可能一生就是畫寫生，但是寫生往往會跟著對象跑，盡管你努力主動的控制對象。但是寫生的目的主要是研究對象，所以研究的意識是第一位的，比如說素描要研究結構問題、體積問題、黑白灰問題、空間問題。色彩要研究色調(diào)、色彩的組合關系、冷暖、色相、補色關系、冷暖色彩和黑白灰的結合，所以寫生的時候這種研究課題一個接著一個，一般不太容易讓你完全進入自由狀態(tài)，而創(chuàng)作完全可以進入一個自己的狀態(tài)。當你通過寫生、臨摹這一系列的研究的磨煉之后，你會獲得這樣的能力。其實創(chuàng)作的時候這些都可以放在腦后，有點相當于我們在做菜的時候手上有火候，有鹽油各種佐料，到創(chuàng)作的時候就是自己做菜，做自己喜歡的菜，你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創(chuàng)作的過程要特別的自我。我覺得創(chuàng)作最主要的是不要跟著別人跑。前些年這種跟風的情況特別多，如果一種風格效果不錯，下一個展覽馬上有一片這樣的風格出來。創(chuàng)作要為自己畫，為自己服務，畫自己所想，畫自己所愛，畫自己看到的，畫自己感興趣的，畫你看到之后能不斷使自己高興的畫。畫好創(chuàng)作要確立一個信心，就是為自己畫。 我覺得畫習作的時候要有努力精神，要有堅韌、耐力，面對難題能扛得住、能鉆進去。李可染先生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以最大的功力打進去”。因為你是在研究，研究的過程就是要解決課題、難題，不解決就等于白作，所以習作的時候不要擔心自己畫不好。我認為面對對象，對對象有崇拜意識，有敬畏，有一種要鉆進去了解它、認識它、把握它的決心。所以，習作的過程中不要擔心有沒有個性，只要你認真研究，你的課題、目標明確，研究有秩序、有理智，盡可能的鉆進去。關于創(chuàng)作李可染也說了一句特別好的話：“以最大的力氣打出來”。不為習作的東西所累，創(chuàng)作的時候不要看別人，就想著自己。徐悲鴻先生對藝術的主張有一句名言，叫做“獨執(zhí)偏見，一意孤行”，一旦進入創(chuàng)作，你就是主人。別人的東西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就是進入自己的狀態(tài)。當你寫生、臨摹，把該做的該吸收的已經(jīng)都做了，把刀已經(jīng)放在磨刀石上反復的磨，到創(chuàng)作的時候就要小試牛刀，不管這個刀是快也好、鈍也好，一定要用自己的刀去試。所以，大家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特別要把握一種自信。還有，一旦確定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目標，確定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真的了解自己，真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而且要知道你的力量在哪方面能發(fā)揮得好，一旦你知道了這個東西，你就可以把握自己了。 其實，畫畫特別怕?lián)u擺不定?？粗@個也好，那個也好，想這么畫，又想那么畫，最后自己就亂了陣腳。所以，經(jīng)過很多磨煉、準備和積累之后，一旦認定了一個方向，一定要堅持。這個堅持就是把自己的目標變成一項項的任務。比如，我有了一種想法，我設計幾張構圖，一張兩張三張，幾張下來你會發(fā)現(xiàn)你的想法越來越明確，最怕的是這張畫剛剛?cè)胧?，雖然我喜歡但是畫得不順，然后馬上下一張又改成另外一個樣子，到了第三張又感覺前兩張不行，對自己不自信、猶豫，最后的結果就是把自己消耗了。所以，創(chuàng)作特別需要認真，盯住一個東西就是這個畫法。當然，不是瞎畫，是你做了充分的準備，準備的過程就是學會動腦，學會找到自己的進程。這個很重要。磨煉的過程其實是在了解自己，增加自己的能力，也增加自己的主見。所以，當你有了明確的方向、主見就去堅持創(chuàng)作。 從我的角度看創(chuàng)作，我看畫一般從三點看，第一是看畫的品格、品位。品格和品位的訓練其實是我們以往看畫時對好畫的吸收和反復體會的結果，為什么洛可可的畫很多人都不大喜歡？覺得畫的俗、媚，其實也不是不好，那也是一個時代的風潮，也曾經(jīng)興盛了多少年，也出了很多大將。倫勃朗為什么好、維米爾為什么好？其實一方面是老師不斷的講解教導，然后看畫冊、看原畫，反復比較，體會到好的繪畫是品格高，不俗，畫得講究，有力度。這些東西說起來感覺有點空，但是看原畫的時候是非常實在的東西，品格高低是沒有特別明確的界限。所以繪畫真的跟吃飯的口味一樣，有的人特別喜歡，有的人就不喜歡，這很自然的。所以我說判斷繪畫的高低之分，特別是判定這個繪畫的格調(diào)高和不高，其實就是看你在哪個師承下成長起來的，你是在什么樣的藝術氛圍中磨煉出來的，有的人喜歡倫勃朗、有的人喜歡維米爾，有的人特別喜歡洛可可，有的人喜歡巴洛克，有的人喜歡畫立體的、有的人喜歡畫平面的，有的人特別喜歡色彩豐富的，有的人特別喜歡色彩單純的，你不能說哪個好與不好，我只能說，站在學習和成長的角度哪種畫品位高，哪種畫品位不高。所以，品位從油畫的角度來講，要講究繪畫感、塑造、空間、體積、條件色，而且要講究用筆用色要好看，這是一種個人的看法。 第二，是看畫的特點。好的畫一定有特點，所謂特點不單單是表面上的。比如有的人喜歡畫沒有筆觸的，很潤、很光，像安格爾的很多作品。舉個例子，安格爾有一張?zhí)貏e有影響的肖像：一個身著黑衣，白發(fā)坐姿的老人。一點筆觸都沒有，非常潤。但是人物感覺呼之欲出，非常有力度。還有委拉斯貴支畫的教皇，也給人感覺到力量、繪畫的力量，具有征服人的力量。這兩個畫放在一起截然不同的感覺。安格爾外圓內(nèi)方，表面上都沒有筆觸，臉、手幾乎沒有刀砍斧鑿的痕跡，但是它給你的力量，它所特有的感染力，他的精細程度，有骨有肉讓人感覺到呼吸，在陰影里目光深邃瞪著你，在任何一個角度看那個目光都跟著你走，那種力量真是讓人感覺到站在畫面前腳步好似被黏住了。所以，好的繪畫要有特色，這種特色是繪畫語言上的特色，表現(xiàn)的內(nèi)容的特色，表現(xiàn)對象的個性的特點，人物造型的特色。當你看因諾森十世原畫的感覺，目光的犀利讓人有透心涼的感覺，所以，好的繪畫真的是有征服力。 我看好畫還有第三個方面，就是我喜歡有難度的畫。繪畫一定要講難度，當前的繪畫，各種風格樣式都很豐富，但是繪畫上的能力，造型的力度越來越淺、越來越弱，就是簡單。所謂簡單就是不耐看，它簡單在哪些方面呢？比如說畫面的空間簡單，構不成空間，人物造型感覺沒有骨頭，就是個空架子，沒有那種有骨有肉、有血有性格的東西支撐，還有色彩上的簡單。 研究色彩一定要寫生，在寫生的過程中實際體會自然光下各種物象、氛圍的變化，因為只有體會自然光，早晨、中午、晚上、陰天、晴天、室內(nèi)的自然光、燈光，只有你體會不同的光線所反映出來的色彩關系，你才真正的認識什么叫條件色，而油畫的美麗恰恰就是它的條件色，西方油畫的體系是條件色體系。中國顏色也好看，特別是京劇的臉譜，服裝，會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中國的色彩特別講究黑白然后加上三原色，這是中國的色彩體系，也可以說是固有色體系。但是固有色組合好了也有種特別的味道，它是平面的空間，中國畫特別講究色彩的黑白對比，有時候沒有顏色也很好看，加上三原色會出現(xiàn)另外一種特有的東西。西方的油畫不研究條件色就稱不上真正的油畫，從我的理解，我所說的寫實油畫如果不研究條件色，就進入不了這種狀態(tài)。 當然，現(xiàn)在繪畫怎么都可以，一塊石頭擺在場景里面都是很好的作品，一個畫布、框子掛在墻上說這是我的作品，人家也不能說什么。但寫實油畫要研究傳統(tǒng)、造型、素描、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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