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瀾:但是我認為一個藝術家或者一個文學家,他對自己的作品其實是有最基本的一個判斷。 陳忠實:那個很難說。 楊瀾:很難說嗎? 陳忠實:因為我把這個書寫到最后寫完的時候,我自己沒有感覺了。 楊瀾:沒有感覺了? 陳忠實:因為那些細節(jié)、情節(jié),你不知道思考了多少回!我到寫完書的時候都沒有感覺了。因為我太熟悉了,因為反復咀嚼,嚼得自己都不知道是個什么味了。所以就很難判斷這個書在編輯,那是審稿的人,他們第一眼看見這些情節(jié)的時候會是個什么感覺。 楊瀾:當時的編輯也會給您提出一些修改意見吧。 陳忠實:讓我就是很驚訝的就是到西安來拿稿的兩個編輯,其中一個是小說組組長,這個人從西安拿到稿到成都開個會,然后再回到北京,前后不到二十天,我就接到了他的信。我想象這個人要給我一個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復在三個月以后。因為這部長篇小說不可能一個人做主,他得編輯看,層層審查,有一個肯定意見才會給作者回答。沒有一個肯定意見不管能出或者不能出,他都不會貿(mào)然給你寫信。 楊瀾:但是他們二十天就給您回復了。 陳忠實:而且做了非常高的評價,很興奮。給我寫那個信我是大為驚訝,不僅是時間上不可能讀完,因為五十萬字,那就是手稿啊。他告訴我,那個信上說,從西安到成都,火車上看,他們兩個人你看前一部分,看完給他,他接著再看。在成都會議期間休息時間看,在回到北京的火車上還是飛機上,再繼續(xù)看?;氐奖本﹥蓚€人都看完了,兩個人統(tǒng)一了意見,由他給我寫了這個信。哎呀,我看見那個信一下子跳起來,大叫一聲,就跌倒在那個沙發(fā)上了。 楊瀾:這應該作為電影畫面。 陳忠實:我老婆在廚房做飯,聽到我叫那一聲,以為我心肌梗塞了呢。跑過來那嚇得,說怎么啦。我還趴在沙發(fā)上,哎呀我這會兒緩過來一口氣,我可以不養(yǎng)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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