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和賈璉這對父子,真真“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是命運太不相同。胡子花白的老賈赦,兒孫成群了,身邊的女人也還是有增無減。黛玉拜見大舅父的時候,早見一群華服麗衣的姬妾迎了出來,老母親賈母說的甚是直白,“兒子孫子滿眼的人了,做什么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只知道和小老婆喝酒,也不知道將養(yǎng)身體”。要鴛鴦不得,還是花了八百兩銀子新買了個嫣紅。兒子賈璉呢?身邊除了閻王老婆王熙鳳以外,還有個一年摸不到一回的通房大丫頭——平兒。在貴族公子的群體里,賈璉在這方面得算寒酸了,其配置算超低,何況王熙鳳又經(jīng)常忙到三更、四更的才回房休息?賈璉就難免饑腸鼠兒似的,腥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這爺倆,一個撐死,一個餓死。 秋桐的到來,對賈璉來說是個驚喜。因為賈璉總是在“偷”情或者說偷歡,甚至拿身邊清俊的小廝出火,即使花容月貌的尤二姐也是偷娶的。而秋桐呢,是父親大人賞賜的!是公開的!是長輩的態(tài)度,是父母的“支持”!是對王熙鳳這個醋缸醋甕的公開挑戰(zhàn),這讓娶了豪門女將的賈璉,大大地舒展了一口氣,以至于他在王熙鳳面前有了得意之色、驕矜之容,終于有了身為男人身為主子擁有夫權(quán)的氣勢。 秋桐的到來,徹底改變了賈璉在小家庭中的社會地位:璉二爺娶妾,無需璉二奶奶同意了!也不需要有愧色了! 但是,秋桐是個啥貨色呢?賈璉老子賈赦身邊的丫鬟,就像晴雯諷刺襲人的話“不過和我們一樣,連個姑娘都不是……”秋桐不是賈赦的姨娘,不是妾室,甚至不是通房大丫鬟。這說明什么?秋桐色藝尋常,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尋常。和賈赦是否清白,很難說清楚,只是在做賈赦丫鬟的時候,恨賈赦貪多嚼不爛,多和賈璉有眉眼往來。 賈璉因去平安州辦了個公干,老爹很滿意,破天荒地賞賜了一百兩銀子,這點銀子對賈璉算什么???重要的是“又將身邊一個十七歲的丫鬟名喚秋桐者賞賜為妾”。從老賈赦那里來看,這個丫頭不過是一百兩銀子的搭頭!就像赫爾墨斯的雕像一樣,以為自己值多少錢?其實不過是另一個雕像的搭頭而已。 這秋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也是啊,從一個丫鬟直接上升到國公府長子長孫的正經(jīng)妾室,這地位一下登天了! 由不得秋桐不飄啊,由不得秋桐不傲啊,由不得秋桐不爽啊,由不得秋桐不開森啊! 襲人處心積慮,步步為營;晴雯掐尖要強,斗狠逞能;碧痕不惜犧牲清白,給寶玉洗澡從地下洗到床上,連床腿子都洗濕了……為的什么,不還是想做寶少爺?shù)囊棠飭幔坎贿€是想做寶少爺?shù)男℃獑??甚至通房大丫頭也可以?。?/span>但是,她們有名分嗎? 尤二姐呢?雪為肌膚花為肚腸,性格兒又溫柔和順,按秋桐的說法“先奸后娶”,也才贏來個暗室或者外室的名分,是“偷來的鑼鼓——敲不得”,是賈璉見鳳姐時的“愧疚;而秋桐的出現(xiàn),則是賈璉的理直氣壯、腰桿直挺、腰身加粗。 好吧,到了這里,我們明白了,一個十分不咋樣的秋桐,地位一步登天了!她從一個丫鬟一下就上升到了主子的群體,她的名分是“欽定”的,是一家之主的大老爺親自安排的! 這大老爺為何如此安排個比“潑皮破落戶的王熙鳳”更潑辣更無恥的角色,而且直接公布妾室身份呢? 秋桐罵尤二姐時,眾人都想笑又不好意思出口,可見這秋桐做事的水平,是連“眾人”也不如的,老賈赦偏偏要安排成兒子身邊的妾室,僅次于王熙鳳主母的地位,意欲何為? 明眼人不難看出,這賈赦有陰狠的一面在里頭。惡心王熙鳳,惡心王夫人,惡心老王家! 這是還得從頭說起。賈赦想娶鴛鴦,王熙鳳和邢夫人分析問題時,傳遞的賈母那一番話,也就是本文開頭那段話:“兒子孫子滿眼的人了,做什么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只知道和小老婆喝酒,也不知道將養(yǎng)身體”。這話讓老賈赦很沒面子,那話分明是告訴賈赦“癡想妄想”,說不定王熙鳳和邢夫人談這些的時候,賈赦就在里屋聽著呢!賈赦果然也沒娶成,還挨了好一頓罵!老公公的惡氣如何出得來?你老王家厲害??!自從王夫人進了門,眼見這二房的風頭越來越高,老賈母的偏心病越來越重,還把王家的另一個女兒也安排進了賈府,轄制我兒子?管著我這個老子?不讓璉兒娶小老婆還罷了,居然還管到老子頭上來了!這應(yīng)該是老賈赦越想越氣的原因,這也是老賈赦必須得買嫣紅的根本原因!得讓兒媳婦明白,老爺們的事,你管不了,姓王也不行!好的丫鬟還不能給你,讓你王熙鳳折騰死?做夢!我得派個折騰死你們老王家的才行! 只可惜這秋桐帶著尚方寶劍下來,沒明白老家伙的意思,或者自己底氣不足,不敢折騰璉二奶奶,只拿手無縛雞之力的尤二姐出氣。但也讓兒子痛快了,讓王熙鳳雞犬不寧了,煞了王熙鳳的威風,這老賈赦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甚至更惡毒一點去揣測下賈赦,“你王熙鳳這樣的主子奶奶,也就配個秋桐這樣下三濫的搭檔!” 作為一枚釘子的秋桐,就這樣被老賈赦狠狠鍥入了王家女人的眼中!王熙鳳的痛,王夫人也只能冷冷地看著……這大伯子才是家族爵位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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