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學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叫《喪家的“資本家乏走狗”》,當時以為梁實秋罪大惡極,先生都罵到這種程度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后來知道梁實秋居住在臺灣,應該屬于國民政府的人,和我們應該格格不入。 現在知道了,梁實秋就是一位文人,而且還是一位比較中庸的文人,并沒有什么比較偏激的文章,為什么惹得先生痛罵呢? 兩個人最初的結怨,應該在1927年1月開始的,當時梁實秋在《復旦旬刊》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叫《盧梭論女子教育》,這篇文章中,對法國的盧梭觀點,進行了批評,可是魯迅是盧梭的粉絲,看到這篇文章之后,非常生氣,就在《語絲》上發(fā)表了另一篇文章,叫《魯迅與胃口》,對梁實秋開始痛罵,兩個人從此就結下了梁子。 既然魯迅先生動手了,作為后輩的梁實秋,只好提筆迎戰(zhàn)了,他在反駁魯迅的文章中寫道:“有一種人,只是一味的‘不滿于現狀’,今天說這里有毛病,明天說那里有毛病,于是也有無窮無盡的雜感,等到有些個人開了藥方,他格外的不滿:這一服藥太冷,那一服藥太熱,這一服藥太猛,那一服藥太慢。把所有藥方都褒貶得一文不值,都挖苦得不留余地,好像唯恐一旦現狀令他滿意起來,他就沒有雜感所作的樣子?!?/p> 這是他們第一次結仇,后來有更大的沖突,兩個人在翻譯文章的不同見解,使他們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1929年秋,魯迅編譯的《文藝批評》一書出版后,梁實秋很快就在《新月》上發(fā)表文章《論魯迅先生的“硬譯”》,批評魯迅的翻譯文風。后來魯迅以《“硬譯”與“文學的階級性”》進行反批評。 梁實秋和魯迅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本來創(chuàng)造社和魯迅關系也不好,可是他們共同的敵人胡適,梁實秋的新月派,所以創(chuàng)造社的馮乃超發(fā)表文章稱:“然而,梁實秋卻來說教,對于這樣的說教人,我們要送‘資本家的走狗’這樣的稱號的。” 看到了馮乃超的文章,梁實秋還擊道:“文學是有階級性的嗎?我不知道是誰家的走狗?” 據說魯迅先生看到兩個人筆誅墨伐以后,冷笑一句說道:“小馮還是嫩了一點,還是我親自出馬吧!”然后就寫出了我們那個時代的課本,《喪家的“資本家乏走狗”》,他在文章中寫道:“凡走狗,雖或為一個資本家所豢養(yǎng),其實是屬于所有的資本家的,所以它遇見所有的闊人都馴良,遇見所有的窮人都狂吠。不知道誰是它的主子,正是它遇見所有闊人都馴良的原因,也就是屬于所有的資本家的證據。即使無人豢養(yǎng),餓的精瘦,變成野狗了,但還是遇見所有的闊人都馴良,遇見所有的窮人都狂吠的,不過這時它就愈不明白誰是主子了?!?/p> 先生的罵人,冠絕古今,你有主子,是資本家的走狗,你沒有主子,是喪家的“資本家乏走狗”,所以終究是逃不出挨罵了,據說后來梁實秋被罵蒙圈了,找到魯迅質問道:“你罵倒一切人,你反對一切主張,你把一切主義都貶得一文不值,你到底打算怎樣呢?請你說出你的正面主張?!?/p> 這篇文章對梁實秋的影響很大,他承受不少謠言、誹謗、還有電話騷擾,所以梁實秋非常痛恨魯迅先生,就是魯迅死后,梁實秋也不能釋懷,他后來說道:“魯迅死后,馬上有人替他印全集,因為他們原是有組織的、有人、有錢、有機構,一切方便。猩紅的封面的全集出版了,有多少冊我記不得了,大概有十幾冊到二十冊的光景。這不能算是空頭文學家了。然而呢,按其內容則所有的翻譯小說之類一齊包括在內,打破了古今中外的通例。魯迅生前是否有此主張,我當然不知道,不過把成本大套的翻譯作品也列入全集,除了顯著偉大之外,實在沒有任何意義。幸虧魯迅翻譯了戈果里的《死魂靈》而未及其他,否則戈果里的全集勢必也要附設在魯迅全集里面了?!?/p> 魯迅的作品,在臺灣是被列為禁書的,所以梁實秋的女兒,是不知道魯迅和梁實秋結下梁子的,又一次她出國留學,見到魯迅先生的文章以后,大驚失色,連忙問梁實秋,他和魯迅有什么仇恨,梁實秋以實相告,可是她的女兒一點也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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