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罪中“件”的認定

——福建泉州洛江法院判決謝張金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案

裁判要旨

對于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罪中“件”數(shù)的認定，應區(qū)分行為人對其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被使用的方式、范圍等情況是否明知進行判斷，若行為人明知被使用情況的，注冊商標標識的件數(shù)應以一個完整的商品物體或者包裝為標準來計算；若其不明知被使用范圍的，則注冊商標標識的件數(shù)應按一個完整的注冊商標標識圖樣為標準來計算。

案情

2017年3月至4月期間，謝張金未經商標注冊人許可組織員工在其位于福建省泉州市洛江區(qū)馬甲鎮(zhèn)就南村的永超紙品加工廠，擅自制造“NIKE”“adidas”“new balance”商標的紙盒。經統(tǒng)計，非法制造的“NIKE”商標標識為55480件、“adidas”商標標識為6800件、“new balance”商標標識為100件，總計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62380件。

裁判

福建省泉州市洛江區(qū)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謝張金擅自制造三種他人注冊商標標識共計62380件，其行為已構成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罪，且屬情節(jié)特別嚴重。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侵犯知識產權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第十二條第三款“本解釋第三條所規(guī)定的‘件’，是指標有完整商標圖樣的一份標識?！钡囊?guī)定，由于涉案的他人注冊商標標識已依附于鞋盒之上，因商標的種類、樣式相同，同一鞋盒上的多處標識對于鞋盒來源的識別作用是同一，故對依附于同一鞋盒上的多處標識應認定為一件。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謝張金非法制造的“NIKE”商標標識379740件、“adidas”商標標識20400件、“new balance”商標標識800件，合計400940件，在犯罪數(shù)量的計算方法上存在錯誤，不予以采納。被告人謝張金有自首情節(jié)，予以減輕處罰。其系初犯，所組織生產的涉案鞋盒尚未進入市場流通領域，社會危害性相對較小，酌情從輕處罰。判決：被告人謝張金犯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緩刑三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萬元；公安機關扣押在案的涉案鞋盒及鞋盒彩印紙共62380件、印刷模板1個，由扣押機關予以沒收并銷毀。一審宣判后，被告人謝張金未上訴，公訴機關未抗訴。該判決現(xiàn)已生效。

評析

實務中，對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罪中“件”數(shù)認定存在不同認識。第一種意見（“實際數(shù)量說”）認為，根據(jù)《解釋》第十二條第三款“本解釋第三條所規(guī)定的‘件’，是指標有完整商標圖樣的一份標識。”的規(guī)定，一件注冊商標標識是指具有完整商標圖樣的一份標識，故應當以一個完整的經國家商標主管機關核準的注冊商標圖樣為標準來計算件數(shù)。本案中，公訴機關即持該觀點。第二種意見（“折算說”）認為，行為人非法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件數(shù)應當以一個完整的商品物體或包裝為標準來計算，至于每個商品物體或包裝上印制的相同的注冊商標標識不應進行重復評價。

“實際數(shù)量說”和“折算說”各自有其合理性和局限性，前者以一個完整的經國家商標主管機關核準的注冊商標圖樣為標準來計算件數(shù)，有利于司法適用的統(tǒng)一規(guī)范，亦符合形式正義，可確保同罪同罰。其弊端在于，與禁止重復評價原則相沖突。后者的解釋理念在本質上與人們內心的樸素正義觀和情感期待相契合。其不足之處在于缺乏嚴謹性。

在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罪中“件”數(shù)的認定問題上，筆者更贊同新近有學者、法官提出的“區(qū)分說”，即應區(qū)分行為人對其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被使用的方式、范圍等情況是否明知進行判斷，若行為人明知被使用情況的，注冊商標標識的件數(shù)應以“折算說”來計算；若其不明知被使用范圍的，則注冊商標標識的件數(shù)應按“實際數(shù)量說”計算。主要理由如下：

首先，在行為人對其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被使用的方式、范圍等明知情況下，行為人主觀上對非法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適用范圍和違法性認識與制假者實際生產的假冒產品的數(shù)量是一致的，基于此，以“折算說”為計算商標標識件數(shù)的認定標準，更具有理論上的優(yōu)越性，亦符合普通民眾的預期，有利于保護被告人權益。

其次，在行為人對其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被使用的方式、范圍等不明知情況下，不管其行為造成的后果有多嚴重、范圍有多大，均未超出其“概括故意”的認識范圍，此時，以“實際數(shù)量說”為計算商標標識件數(shù)的認定標準，并不違反《解釋》第十二條第三款規(guī)定。

本案中，被告人謝張金明知其非法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依附于其生產的鞋盒之上，故應采“折算說”計算其非法制造注冊商標標識的件數(shù)。即按被告人擅自制造的“NIKE”（55480個）、“adidas”（6800個）和“new balance”（100個）鞋盒個數(shù)，認定其非法制造的“NIKE”、“adidas”和“new balance”商標標識件數(shù)分別為55480件、6800件和100件，總計62380件。而不應按每個“NIKE”、“adidas”和“new balance”鞋盒上面實際印制的商標標識（分別為6至7個、3個和8個）為準將被告人非法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的件數(shù)認定為：“NIKE”商標標識379740份、“adidas”商標標識20400份、“new balance”商標標識800份，總計400940件。

本案案號：(2018)閩0504刑初14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