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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賈紅納老師

昨天這張圖片引爆了法律人的朋友圈……圖片將中國式審判中控辯審三方的微妙關(guān)系刻畫的如此逼真、傳神以至令人忍俊不禁和吐槽~

有人說公訴人有沒有眼睛、辯護人有沒有耳朵不清楚，但書記員一定沒有腦子；還有人說其實控辯雙方可能不是人，是兩只老虎，因為……一只沒有眼睛，一只沒有耳朵，真奇怪，呀真奇怪！（忍不住唱出聲來）

調(diào)侃之余，向來有質(zhì)疑精神的法律人找到了這段文字的出處。摘自羅力彥所編著的《找到辯點》，原文題目是《辯護八忌》。

看來“眼睛和耳朵之爭”也不是純屬虛構(gòu)，不禁讓人想起了之前在法庭上出現(xiàn)過的干飯稀飯之爭。

辯護人

公訴人吃干飯還是吃稀飯與本案無關(guān)，辯護人也不關(guān)心。

法官

中午我請大家吃面條吧

坊間流傳的還有一起經(jīng)濟犯罪案件，公訴人認為犯罪數(shù)額巨大，辯護人回應道：公訴人認為犯罪數(shù)額巨大，是因為收入不高導致標準過低，辯護人就覺得數(shù)額不大嘛……

這樣的互懟讓人啼笑皆非，笑過之后我們應該反思，公訴人和辯護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辯護律師怎樣應對某些公訴人的指責和傲慢？公訴人怎樣面對辯護律師的批評和偏見，怎樣才能在法庭上好好說話？

我們通過以下幾種「公訴人和辯護人在法庭上打的嘴仗」的類型來分析：

第一種，淳淳教誨型

公訴人：辯護人，你應該回去好好學學法律！

公訴人：辯護人你是法盲嗎？

公訴人：辯護人你的司法考試是怎么通過的？

作為法律工作者，被指責是法盲，被教導學習法律，辯護人看似是輸了，但是公訴人就贏了嗎？公訴人和辯護人因為立場不同、角度不同，往往會對一個法律問題形成截然不同的觀點，公訴人和辯護人從不同的角度認定事實，對法律適用提出不同的意見，供法官采納，這也正是控辯的本質(zhì)和基礎(chǔ)。公訴人看似站在高處的教導，恰好表露出了在對抗中失去理性和克制的偏頗、傲慢。

第二種，內(nèi)心失望型

公訴人：辯護人你作為大學老師，做無罪辯護，你對得起你的學生嗎？

公訴人：我很惋惜，坐在對面的辯護律師是博士，竟然為樂迎合被告人作出這樣主觀的臆斷。

公訴人：辯護人你竟然提出被告人被刑訊逼供，你們到底為誰服務(wù)、向誰負責？

法越辯越明，理越辯越清，法庭上的對抗并不是為了爭個輸贏，而是為了準確認定事實，正確適用法律。只有明白了這一點，控辯雙方才可以真正理解對方，尊重對方闡述觀點的權(quán)利。對于控辯雙方來說，為了達到打壓對方的目的批評指責，都是不理智的， “懟過來，懟回去”，場面上看是精彩和熱鬧，事實上是不專業(yè)的體現(xiàn)。面對不理性的對手，其實更應當展現(xiàn)出理性。

當公訴人為大學老師和博士感到惋惜時，辯護人怎樣應對呢？范本來了：第一時間舉手表示反對，理由是公訴人的發(fā)言和本案無關(guān)并且進行人身攻擊，同時表示：“辯護人依法履行維護被告人合法權(quán)利的職能、進行無罪辯護的立場是堅定的；辯護人在整個庭審過程中依法辯護也是理性的、客觀的和有節(jié)制的，是充分尊重合議庭，尊重公訴人的，也請公訴人恪守檢察官客觀公正的立場?！边@起案件的庭審，法官最終采納了辯護律師的意見。更意想不到的是，開完庭之后，公訴人對兩位辯護律師表達了歉意。所以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到，只要依法有理有據(jù)地維護自身合法權(quán)利，辯護律師也能而且肯定能得到應有的尊重。

第三種：認為辯護無價值型

公訴人：其實本案根本沒必要請律師。

公訴人：這起案子辯護律師就是來騙錢的。

公訴人：你在法庭上就是無恥的表演。

公訴人：請辯護人停止你的表演。

檢察官與律師的分工的基礎(chǔ)是訴訟的三元結(jié)構(gòu)，這樣的結(jié)構(gòu)更有利于保證案件事實的查明和法律正確的適用。但控辯雙方訴訟的地位和角色不同，客觀上的差異是存在的。公訴人的首要任務(wù)就是客觀公正，律師訴訟中的地位和角色決定了律師最主要的職責是辯護，委托關(guān)系決定了律師應當忠誠于客戶的利益，以維護當事人利益為首要職責。我們不否認有部分律師會在當事人面前為了突出工作成果而用力過猛，這也是律師應當避免的表現(xiàn)方式，畢竟當事人家屬不是唯一的觀眾，法官和檢察官“閱人無數(shù)”，對辯護人的表現(xiàn)也會做出判斷。但公訴人在指責辯護人在法庭上的工作沒有意義，純屬表演，公訴人在認為辯護工作沒有價值的同時，卻忘記了一點：當辯護人沒有了辯護的必要，公訴人也沒有了公訴的價值。

我曾經(jīng)在上海某法院觀摩了一次庭審，公訴人和辯護律師本身非常優(yōu)秀，庭審交鋒激烈，雙方的表現(xiàn)像一場交響樂，激昂交錯，引人深思。這次法庭上的一幕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盡管控辯雙方對抗激烈，但辯護人在發(fā)表辯護意見結(jié)束前，夸贊了公訴人的優(yōu)秀、擔當；公訴人在第二輪公訴意見的發(fā)表尾聲，稱贊辯護人專業(yè)、工作細致。這可以說是控辯雙方在法庭上好好說話的完美效果了。

在做公訴人的時候，我對自己在法庭上的要求是專業(yè)敬業(yè)、理性平和。作為一位準律師，我要求未來自己做到專業(yè)細致、盡心盡責。雖然角色不同定位有別，看似存有差異，但是在有理有據(jù)的說服對方這一點是一致的，所以在控辯雙方都需要在法庭上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