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報紙副刊的源頭,其說不一,最早應始自清末上海英商辦的中文報紙《字林滬報》,這家報紙自1897年起隨正報贈送“附張”《消閑報》,刊發(fā)一些詩詞、小品、傳奇之類供讀者消遣的游戲之作。1921年《北京晨報》開辟“晨報附鐫”專頁,請大書法家羅癭公題寫刊頭,結(jié)果羅癭公寫的卻是“晨報副鐫”,而后由“副鐫”衍化的“副刊”在各個報紙遍地開花,成為報紙的一道風景。 這道風景自出現(xiàn)以來,就注定是附在新聞后面的“副刊”,而不是“正刊”。這種定位導致當時的副刊特別講究風花雪月、才子佳人、淺斟低唱、八卦緋聞,甚至插科打諢、賣乖弄俏、雕蟲小技、無病呻吟。直到魯迅、郁達夫等一些名家開始為副刊撰稿,有了思想性戰(zhàn)斗性,才使一些報紙副刊改頭換面,耳目一新。
這種風格甚至影響到今天的副刊,只不過有了更細的分工,有的依然風花雪月,有的依然插科打諢,有的依然八卦緋聞,有的依然賣乖弄俏,有的依然強調(diào)思想……
副刊的定位,一方面取決于讀者的喜好,另一方面取決于副刊編輯的品位。不同品位的編輯,喜歡不同品位的稿件,也就有了不同風格的副刊。如果把新聞比作報紙的軀干、四肢和五官,那么副刊應該是報紙的眼神和氣質(zhì)。一個人膀大腰圓,孔武有力,乃至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固然值得稱道,但若少了神采飛揚熠熠生輝的眼神兒,沒了雋永深邃令人心動的氣質(zhì),那么此人無非一莽漢而已。前些年有一度很多報紙的副刊辦著辦著消失了,固然與報紙整體風格向市場化傾斜有關,但也與副刊編輯的品位脫不了干系——你自己把氣質(zhì)和眼神兒弄丟了,把自己弄成了莽漢,讀者不喜歡不認可,能怪得了別人拋棄你?
那么,副刊怎么才能生成一種眼神和氣質(zhì)?生成什么樣的眼神和氣質(zhì)?是左顧右盼、賣弄風情,還是目光深邃、溫文爾雅?我以為,所謂的眼神兒,所謂的氣質(zhì),是在和讀者交流、交談中體現(xiàn)出來的,與讀者的認可和支持密不可分。如何得到讀者的認可?我以為四個字足矣:以人為本。
也就是說,副刊編輯約什么稿、編什么稿,作者寫什么稿,一定要時時想著以人為本,進一步解釋,就是講人性、通人情、懂人世。編稿子、寫文章其實就是在和讀者交談、交流。把人性、人情、人世整明白了,心里時時想讀者之所想,你編發(fā)的稿子,就能贏得讀者的共鳴和贊賞,讀者就認可你這個朋友,天天惦記著和你交談、交流、交心,愿意聽你每天講各種各樣的道理、故事和想法,也愿意向你說一些心里話。
有的作者十分勤奮,筆耕不輟,經(jīng)常在大小報刊見到大名,但讀者卻不買賬,客客氣氣點評:某某某這一輩子寫的東西都是些不疼不癢不咸不淡的“美文”。作為副刊編輯也應當反思:我們在編稿過程中發(fā)沒發(fā)過不痛不癢不咸不淡的“美文”?如果有的話,就一定要引以為戒。
辦副刊除了強調(diào)以人為本,強調(diào)講人性、通人情、懂人世,想讀者之所想,還要強調(diào)一個“新”字。副刊畢竟是新聞紙的一部分,有些文章應講求時效性,關注社會熱點,緊扣時代脈搏,倡導人文關懷,提升“大我”境界,努力打造出“有趣(趣味、可讀)”“有智(智慧、思想、知識)”“有情(情懷、情意、情趣)”“有義(道義、責任、擔當)”的“四有”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