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漆器這個“小眾產(chǎn)品”,在大家的視野里幾乎已經(jīng)消聲滅跡。不過,這兩年“匠人精神”反復被提及,在之前的紀錄片《了不起的匠人》和最近大火的《國家寶藏》中,都能看到漆器的身影。在這波漆器熱潮之中的新晉“網(wǎng)紅”,當屬被稱為“失傳已久”的犀皮漆。在被現(xiàn)代人增加了貼金工藝后做出的“紅金斑”后,更是堪稱“網(wǎng)紅”界的“一哥”。現(xiàn)在無論去哪個收藏品市場,如果去看文玩,要說你不認識犀皮漆,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當然,店主要是沒倆犀皮的珠子、葫蘆或者扇骨之類的,也實在不敢說自己這兒貨全。恨不得有時候人們都快把犀皮漆當做了大漆的代名詞。 現(xiàn)代 紅金斑漆器制作 不過如果把這個新晉的“網(wǎng)紅”和歷史上的“爆款”做個比較,那就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古代漆中的“爆款”,無論從持續(xù)時間還是從影響范圍,都是目前犀皮漆所不及的,而這個古代“爆款”就是——剔犀。 之前,英國人Ganner認為最早期的剔犀實例,是1906年經(jīng)斯坦因在米蘭堡發(fā)現(xiàn)的唐代(公元8世紀)的皮質(zhì)甲片。據(jù)斯坦因的描述,甲片可能用駱駝皮制成,各片均作長方形,大小不一致(長由二英寸多到四英寸多,寬二英寸多),兩面髹漆,有的多至七層,以朱黑兩色漆為主,也施暗紅、棕褐及黃色漆。甲片上的花紋有同心圓圈、橢圓圈和近似逗號及倒置的S等幾何花紋,使用刮擦的方法透過不同的漆層取得的。這個可以作為剔犀工藝的早期形式。 唐代 皮質(zhì)鎧斷片 大英博物館藏 最近,新面世的一件剔犀漆器,年代更為久遠些。這件剔犀漆器是2018年6月香港藏家李經(jīng)澤先生代表他已過世的父親李汝寬老先生捐贈給上海博物館的,被官方定為“漢-三國”時期。從紋飾和工藝技法上,比之前的鎧甲片顯得更加成熟。而這個小小的漆盒的出現(xiàn)對中國漆器發(fā)展史的影響,必定會產(chǎn)生出一種“蝴蝶效應”。 漢代-三國 剔犀云紋圓盒 上海博物館藏 當我第一次看到盒頂?shù)臅r候,感到萬分驚詫,倒不是工藝上的,而是它頂部的紋飾,大家來看一下,有沒有覺得跟下面這個圖案很像?有木有,有木有?{ 覺得像的,請舉手?。?!} 上圖這個紋樣是江戶幕府時期的征夷大將軍德川家的家徽。是三葉葵的紋樣。而這時已經(jīng)是17世紀初,距離我們?nèi)龂南孪抟惨呀?jīng)過去了1300年了,這樣的歷史“撞車”,會讓每一個人都不禁去想這是為黍(什)木(么)?難不成德川家用這種方式暗示,日本人和中國人存在某種內(nèi)在的聯(lián)系……(此處省略1萬字) 翻過頭來,我們再來看植物,就第一感覺上來說,簡直像極了大家經(jīng)常看到的酢漿草,對吧? 但我們要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無論是家徽上的圖案——三葉葵,還是盒蓋上的紋飾,其中心并未相連,只是將三片葉子叉角排列,因此酢漿草可以排除了。 如果我們對植物學再多了解一些,就會知道其實在熱帶和溫帶很多植物的葉片都是心形的,比如北方經(jīng)常能見到的楊樹葉,以及家中經(jīng)常會養(yǎng)的花燭等,在這就不一一列舉了。 而三葉葵中的“葵”字,與中國常說的“葵”是沒有什么關系的,這完全是由于兩國語言的差異造成的(由此可見在全世界,動植物命名中的拉丁學名,有多么重要)。其實它指代的是一類很明確的植物,準確地說,是一種我們比較常見的藥材——細辛屬植物,通常指土細辛。 ↑↑↑土細辛,就是它 因此上剔犀盒子上的紋飾,應該只是抽象的心形葉片;而三葉葵紋,專指土細辛,這次“撞臉”事件,純屬巧合。 盒子的外壁雕的也是卷草紋,這種紋飾一般認為是根據(jù)忍冬(金銀花)一類的植物的藤蔓演變而來。成為用圖案化的植物作為花紋,裝飾器物的肇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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