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魯迅先生,讀者都不會陌生。 回想中小學,他的小說、雜文頻現(xiàn)語文教科書中,幾乎無一學期幸免。 老師分析講解他的文章,也總是逐字探求,耗時最久,無一字無深意,無一句不重點,翻開斑駁的語文書,迅哥的文章總是筆記、劃線最密集的。 伴隨著考試、升學的壓力,迅哥終于晉升為童年語文三大陰影之一:一怕文言文,二怕寫作文,三怕周樹人。 這個過程固然讓小朋友痛苦,但結果總算令人欣慰——魯迅家喻戶曉,威名赫赫能止兒啼,(對不起說錯了)文學巨匠就應該婦孺皆知嘛,這才稱得上他的偉大呀。 得益于教科書打下的雄厚人氣,到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迅哥依然憑實力當上了互聯(lián)網(wǎng)一線網(wǎng)紅。大家越來越喜歡可愛的迅哥,議論吐槽時引用他文章里的典故實在太方便、太貼切了,省了多少表達,段子一旦假托他的名加上“——魯迅”便能令人信(pen)服(fan),什么叫文學巨匠?。☉?zhàn)術后仰)。不僅如此,熱心網(wǎng)友還發(fā)現(xiàn)他興趣廣泛,審美高明,是個被文學耽誤了的美編…… 迅哥從此不再是教科書上凜若秋霜、難以親近的斗士,多才多藝、熱情可愛的本性終于沉冤得雪啦。 說起多才多藝,就不得不提一提魯迅的舊體詩創(chuàng)作啦。迅哥在文章中說過:“不幸而我于詩又偏是外行,倘講些什么‘義法’之流,豈非‘魯班門前掉大斧’。”然而迅哥只是自謙,順便譏刺一下“桐城謬種”,其實他內(nèi)行得很。他覺得詩歌創(chuàng)作要“發(fā)抒自己的熱情”,和道學先生講的那套很不一樣。那道學先生作得,我們熱情洋溢的迅哥當然也作得。 翻開《魯迅詩集》,不難發(fā)現(xiàn),魯迅的詩作雖然不多,題材也不算廣泛——大抵感時傷事、贈答友人之類,但技巧純熟,時有高格。 迅哥的舊體詩里不乏名句,如: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span> “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span> “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血沃中原肥勁草,寒凝大地發(fā)春華?!?/span> 都膾炙人口。不過和他的文章一樣,有名的總是那些風格凌厲峻刻的。 其實迅哥也頗有些清新蘊藉的句子,如 “鷺影不來秋瑟瑟,葦花伴宿露瀼瀼?!?/span> “慰我素心香襲袖,撩人藍尾酒盈卮。” “六代綺羅成舊夢,石頭城上月如鉤?!?/span> “最是令人愁不解,四簷疏雨送秋聲。” 有時候也改改古人詩,作作文字游戲,刺事譏時,不改其斗士本色,如《崇實》一篇中剝崔顥《黃鶴樓》詩而成的打油作: 闊人已騎文化去,此地空余文化城。 文化一去不復返,古城千載冷清清。 專車隊隊前門站,晦氣重重大學生。 日薄榆關何處抗,煙花場上沒人驚。 當然,肯定有人認為我不懷好意,將新文學運動的健將和桐城謬種、選學妖孽們所鐘愛的文體聯(lián)系起來,強調一番,是別有用心,想為什么糟粕招魂。 其實迅哥的古典文學功底本來就很深,不但喜歡抄古碑,還寫過文學史、詩學研究專著等,商務印書館的百衲本《史記》還沒出版,他就托關系先預定下了,而且愛惜得不得了,批注都舍不得在上面畫。這樣的迅哥,作起文言文、舊體詩,必須是駕輕就熟,斐然成章。 雖然胡適提出的八個文學改良主張,被看作新文學圭臬,其中有“不講對仗”“文須廢駢,詩須廢律”等,將傳統(tǒng)文章的一些表達技巧斬盡殺絕。 但是提倡是一回事,實際寫作又是一回事。就算用白話創(chuàng)作,想要文采飛揚,讓敵人聞風喪膽,也是要講表達技巧修辭手法的嘛,不然讓迅哥怎么當文豪。舉個例子,“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备咧姓Z文名篇《記念劉和珍君》中震撼人心的兩句話,不能因為是白話文,就否認他用了駢偶嘛。 所以,我為迅哥的舊體詩作品打個call、發(fā)個廣告,也是理所應當,也是讓大家更全面立體地了解魯迅,多角度感受一下迅哥的文學才華。迅哥要不是有這大才,如何跟學衡派唇槍舌劍不落下風?。恐褐斯室?。 預售《魯迅詩集》 作者:魯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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