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他狗馴得好，但難以接受他的殘忍，和殘忍的虛榮。

　　狗第五次下水時，實在看不下去，我起身離開了。

　　夜晚水邊散步，忽然聽到小狗的吠叫——低沉有點沙啞，兇狠，是威脅又是警示。

　　黑乎乎的不辨，下意識看腳下，恐被咬。我怕小型犬，它們不講狗理。但沒有。初聽聲音是在水上，望去水面茫茫，不見有可落腳處，于是擔心是哪只小狗被淹。

　　又叫了幾聲，很近，竟然是在我頭頂。我吃驚極了。

　　抬頭，蒼黑的空中，有更黑的影子盤旋，望見時已在水面上。難道是它？暗中難識，有鷹翔之態(tài)。

　　水面露出的蘆葦斷掉的桿之間，有野鴨子的叫聲，是在遠去。我望不到它們。那叫聲也是短促的低沉的嘎嘎聲，我能識別出那是在警告同類：“小心，有個兩條腿的家伙來了?！?/p>

　　再看空中，那盤旋的鳥兒不見了。納悶是什么鳥，難道和野鴨一伙？

　　我準備離開的時候，那鳥兒又出現(xiàn)了。展開翅膀很大，飛行不快，可知不是鷹類。它又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狗吠，就像小狗看到人離去、危險解除時的吼聲，音低。然后，它發(fā)出了嘎嘎的鴨子鳴叫聲！

　　是的。是一只很大的野鴨，承擔夜間警戒任務(wù)。鴨中斥候。

　　野鴨子能發(fā)出狗叫聲，我生平第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