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前瑞教授

受大會籌備組的委托，我來對第四屆語言類型學國際學術研討會的情況做一個簡要的總結。會議收到摘要182份，經(jīng)匿名評審，錄取120份。這里我要特別感謝幾位參與審稿的專家，非常抱歉的是，今天仍然要匿名致謝！ 

本次大會共有111位學者做了學術報告，其中10位學者做了大會主旨報告，101位學者分別在5個分會場圍繞不同主題展開討論。會議議程安排非常緊湊，每天8點和14點準點開會。分組報告每人25分鐘，分組報告的時間較為充分，這在較大規(guī)模的語言學會議中還是比較難得的。由此導致的缺憾就是，分為五個小組，許多精彩的小組報告同時進行，以至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本次會議10場大會報告各具特色，毋庸贅述。下面的總結主要就分組報告做一個簡要的概括。由于時間緊張，學識有限，下面的概括掛一漏萬乃至于片面之處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本次大會總結主要從語言現(xiàn)象、研究語種、報告語種、理論方法、參會人員等五個角度展開。

我聽好幾位參會者反映，本次會議的分組報告相對而言比較集中，分組比較合理。這次會議議程由會議聯(lián)系人丁健博士負責編制，議程能夠得到大家的肯定，我們也感到非常欣慰，說明我們對議程動態(tài)調整的付出是有意義的。我對本次會議討論的語言現(xiàn)象的總結主要根據(jù)分組結果來歸類分析。分組報告有5個時段5個小組,共25個單元。我給每個單元概括一個基本主題，得到25個主題詞。

從現(xiàn)象的大類來看，25個單元中，詞匯語義有1個單元，語音有2個單元，語法有22個單元。這說明，本次會議雖然也覆蓋了詞匯、語音問題，但語法仍然是最基本的內容。在語法研究中又有一些較為集中的論題：

1. 與時體直接有關的問題研究有2個單元，部分相關的有4個單元，分別涉及到情態(tài)、趨向、存現(xiàn)動詞和話語功能，兩者合計6個單元，涉及到的單元數(shù)量最多，集中在一起不少于16篇論文，幾乎可以視為一個專題的時體討論會。這可以視為本次會議的主場特色，時體類型學也預先列為會議的主題。本人代表中國人民大學的會議主辦團隊感謝各位的熱烈響應，謝謝各位的捧場！

2. 與連動、致使、雙賓等復雜結構有關的研究有2個單元，間接相關的有2個單元，兩者合計4個單元，是本次會議第二大熱門話題。這些復雜結構同時涉及形態(tài)和句法兩個方面，表明當前的類型學開始超越早期相對簡單的現(xiàn)象，進而開始攻克更為復雜的現(xiàn)象。

3. 與指示詞和代詞有關的問題、與位移或趨向有關的問題、與重疊和數(shù)量結構有關的研究、與否定和疑問有關的研究各有2個單元。顯示本次會議主題既有集中，也有分散。當然這些議題中也有不少跟時體有關，說明時體問題具有廣泛的相關性。

分組報告中，大多數(shù)涉及到多個語言或方言的比較，這已經(jīng)成為類型學會議的無標記現(xiàn)象。反過來，涉及普通話、漢語史或漢語單個方言點的文章僅有20篇左右，占小組報告總數(shù)的五分之一，成為有標記的現(xiàn)象。還有一些這方面的論文沒有入選，這里不是說這些研究不好，而是說它們更適合一些面向漢語的專門會議。集中于漢語的研究體現(xiàn)了中國類型學研究的一個側面，即基于類型學視角對單個語言進行深入研究并努力上升到理論和比較的層面。這種研究視角也是羅仁地教授、劉丹青教授、遠藤光曉教授在此前的報告中反復強調的問題，即個別語言研究是類型學最重要的基礎之一，從某種程度上說，個性就是共性。

更多的文章體現(xiàn)了類型學更為典型的特征，即跨語言比較。這次會議討論的語種更為豐富，比如非洲埃塞俄比亞官方語言阿姆哈拉語，歐洲的阿爾巴尼亞語，南美的蓋丘亞語，亞洲的馬來語，還有中國手語體范疇的研究。全部論文涉及到的具體語種數(shù)量暫時無暇統(tǒng)計。本次會議還有不少大規(guī)模的調查，其中關于并列連詞的語義地圖研究采樣包括895種漢語方言，468個非漢語語言點，在采樣規(guī)模上令人震撼。

總體看來，本次會議研究的語種更加豐富、比較更加深入。

本次會議分組報告有13篇論文用英文撰寫或報告，占總數(shù)的13%。既體現(xiàn)了會議本身的國際化，也體現(xiàn)了國內整個類型學研究隊伍國際程度化的提高。這些英文報告有的來自外語學界，他們往往用英文寫作，用漢語報告，以求獲得更多受眾。還有的英文報告直接來自漢語學界，這里面有的是海歸學者，也有的是本土成長的學者，他們也都有很高的英語水平，體現(xiàn)了中國類型學研究所體現(xiàn)的國際化和本土化的兩個側面。就像楊慶祥副院長在開幕式致辭中所說的，“國際化能開拓本土文獻和語言研究的視野，本土化能讓具有國際視野的研究落地開花”。

上一屆會議的自由發(fā)言中，王健教授希望本次會議有更高程度的國際化。國際化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取消大會合影這一中國特色，算不算國際化我還沒有把握。不過我想，畢竟10%左右的英文論文也不是一個很高的數(shù)字，相信下一次會議的國際化程度能有進一步的提高。

關于本次會議的主題，第一號征稿通知中特別提及庫藏類型學和定量類型學。我采用了一個偷懶的總結辦法，就是對會議摘要進行中文字符串檢索。下面是簡要的檢索結果。

在庫藏類型學方面，“庫藏”出現(xiàn)23次，“顯赫”35次；“寄生”10次。合計68次。主題詞的分化，體現(xiàn)了庫藏類型學深入發(fā)展的態(tài)勢。

在定量類型學方面，“統(tǒng)計”出現(xiàn)19次；“定量”8次；“量化分析”3次；“量化方法”1次；“量化考核”1次。合計32次。這顯示定量的方法在更大的范圍中得到使用。當然還有更多的量化研究無法從簡單的檢索體現(xiàn)出來。比如，樸正九教授對漢語方言完成體與完整體標記同形概率的統(tǒng)計可以形象地展示概念之間的距離；比桑教授對形式和意義平行演變關系的計算分析顯著深化了相關問題的研究，也同時推進了語法化和區(qū)域類型學的研究。

在語義地圖方面，語義地圖27次，語義圖9次；多功能28次，合計64次。語義地圖體現(xiàn)了理論與方法的結合，從本次會議來看，語義圖的應用又有進一步的拓展，開始從語法拓展到詞匯語義。陳振宇和陳振寧兄妹還努力在語義地圖的繪制過程中融入計算程序。

在本次會議開幕式之前，人大文學院楊慶祥副院長跟劉丹青所長寒暄的時候說道，本次會議的參會人員顯得比較年輕，說明類型學這門語言學分支學科對年輕人有吸引力，并且說只有能吸引年輕人的學科才有發(fā)展前途。

我自己對此也有切身的體驗，這次參會者有不少是我的學生輩兒。他們朝氣蓬勃、思路清晰、充滿自信，還有很多正在或曾經(jīng)在海內外名校學習。他們對類型學的理解遠遠超出我們這一代人剛剛博士畢業(yè)的水平，我的博士論文出版時也只敢名為《漢語體貌研究的類型學視野》，現(xiàn)在年輕人動輒冠之以某某某的類型學研究，整體上給人以后生可畏、后生可期的氣勢和魅力！

以上五個方面的總結，完全體現(xiàn)了個人的視角。許多重要的論文沒有辦法兼顧，也沒有機會向更多的作者當面討教，只好會后再繼續(xù)切磋。本次會議總結如有不周之處，還請大家批評指正。

2019年7月7日

會議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