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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 · 石 濤 《 畫 語 録 》

       秦緣情 2019-07-17

      由于石濤自幼出家為僧,對佛學及禪學有極深的研究,并在文學、詩詞等各方面也都有很高的造詣。在禪學思想的影響下,他的畫風獨樹一幟,筆墨恣肆縱橫,超凡脫俗,不拘一格,意境蒼莽新奇,為中國畫的發(fā)展開創(chuàng)了一派新的意境。他提出“筆墨當隨時代”、“我自用我法”的見解,極富禪學思想,并以此痛斥那些閉門造車、摹仿古人、投機取巧的庸才狂徒。他的繪畫藝術(shù)成就,對中國畫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十分深遠的影響,直至今天還為人所贊譽。

      由于石濤精通中國傳統(tǒng)文化,并對禪學有著極高的悟性,因此他得以用禪學思想寫出了劃時代的畫論——《苦瓜和尚畫語錄》。這是石濤以超人的學識,畢生的探索為中國畫的再發(fā)展,提出的最為精辟的具有指導性的藝術(shù)見解。

      石濤的藝術(shù)成就是前無古人的。但是,因為石濤所著的《畫語錄》是以禪學思想為主導,通篇貫穿了他對禪的理解與領(lǐng)悟,所以在他的文章中充滿了禪的內(nèi)涵與玄機。由于人們對禪學不甚了解,其中的奧妙多年來一直很少為人所參悟理解。如果人們對禪學有一定的認識,再讀此文,定會感到文中的妙處實在不可多得,堪稱千古絕唱之奇文。

      清 石濤 《畫語録》


      一    一畫        了法

      三  變化      四  尊受

      五  筆墨      六  運腕

      七       氤氳      八  山川

      九     皴法     十       境界

      十一 蹊徑      十二 林木

      十三 海濤      十四 四時

      十五 遠塵      十六 脫俗

      十七 兼字      十八 資任

      一畫章第一

      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于何立,立于一畫。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見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所以一畫之法,乃自我立。立一畫之法者,蓋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也。夫畫者,從于心者也。山川人物之秀錯,鳥獸草木之性情,池榭樓臺之矩度,未能深入其理,曲盡其態(tài),終未得一畫之洪規(guī)也。行遠登高,悉起膚寸。此一畫收盡鴻蒙之外,即億萬萬筆墨,未有不始于此而終于此,惟聽人之握取之耳。人能以一畫具體而微,意明筆透,腕不虛則畫非是,畫非是則腕不靈。動之以旋,潤之以轉(zhuǎn),居之以曠。出如截,入如揭。能圓能方,能直能曲,能上能下。左右均齊,凸凹突兀,斷截橫斜,如水之就深,如火之炎上,自然而不容毫發(fā)強也。用無不神而法無不貫也,理無不入而態(tài)無不盡也。信手一揮,山川、人物、鳥獸、草木、池榭、樓臺,取形用勢,寫生揣意,運情摹景,顯露隱含,人不見其畫之成,畫不違其心之用。自太樸散而一畫之法立矣。一畫之法立而萬物著矣。我故曰:吾道一以貫之。

      [譯釋]: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遠古時代沒有法則、法規(guī),因為當時人們混沌蒙昧,混沌蒙昧狀態(tài)一消散,各種法則法規(guī)開始建立。法于何立?立于一畫,法則法規(guī)是如何建立的呢?是建立在“一畫”即本心自性(可理解為清凈自在之心靈)這個基礎(chǔ)上,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本心自性,為眾生皆有之本性,是反映客觀外物之根源(意識之心源)。見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我們見解活動靠它神秘的指使,深藏于心作用于人的社會活動。而一般的人不能理解和認識這一點。一畫之法,乃自我立。所以“一畫的方法,就是從我們自身建立。”立一畫之法者,蓋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也。建立“一畫的方法,就是從我們自身建立?!绷⒁划嬛ㄕ?,蓋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也。建立“一畫為方法,就是以本無一法的心源主體派生萬法,而以此形成的法則融會貫通于眾法之中?!狈虍嬚撸瑥挠谛恼咭病@L畫,是從內(nèi)心流露的藝術(shù)表現(xiàn)。(這就是石濤以本心建立畫法的重要結(jié)語)山川人物之秀錯,鳥獸草木之性情,池榭樓臺之矩度,未能深入其理,曲盡其態(tài),終未得一畫之洪規(guī)也。山川千奇百秀人物錯綜復雜。鳥蟲動物與花草樹木都有性情,池榭樓臺都有嚴謹?shù)囊?guī)矩尺度。對以上這些自然人生現(xiàn)象,不能深入了解其本質(zhì)道理,曲折地辯明社會百態(tài),終究未得到一畫所要求達到的洪大規(guī)模與范圍。行遠登高,悉起膚寸,行程再遠攀登再高,全部起始于方寸之心。此一畫收盡洪蒙之外,即億萬萬之筆墨,未有不始于些,而終于此,唯聽人握取之耳,用此心量,能收容盡洪蒙之外(無不包容),即揮寫億萬萬筆墨,未有不始于這顆心而終止于這顆心。只聽任我們自己掌握取舍罷了。人能以一畫具體而微,意明筆透。人能對“一畫”具體把握而理解精微,則意圖明確,筆墨醒透。腕不虛則畫非是,畫非是則腕不靈。腕不虛靈則畫不隨心意,畫表達不出自己的心意是在于腕不靈活。動之以旋,潤之以轉(zhuǎn),居之以曠,出如截,入如揭,能圓能方,能直能曲,能上能下,左右均齊,凸凹突兀,斷截橫斜,如水之就下,如火之炎上,自然而不容毫發(fā)強也,用無不神而法無不貫也:理無不入,而態(tài)無不盡也。運筆要有回旋,滋潤處見宛轉(zhuǎn),住筆處曠達妥貼,出筆果斷如斬釘截鐵。入筆處肯定而明確,至于能圓能方,能直能曲,能上能下,左右均齊,凸凹突兀,斷截橫斜,如水向深處流動,火焰炎炎向上一樣運筆自然生動而不容有絲毫強行造作。用筆不神妙自如而筆法無不合理與連貫,處處妥貼入理,而寫情狀物表現(xiàn)神態(tài)沒有不盡意的。信手一揮,山川、人物、鳥獸、草木、池榭樓臺,取形用勢,寫生揣意,運情摹景,顯露隱含,人不見其畫之成、畫不違其心之用。在駕馭筆墨得心應(yīng)手的狀態(tài)下,信手一揮,所描繪的山川、人物、鳥獸、草木、池榭樓臺?;蛉∑湫蜗笥闷鋺B(tài)勢。寫其生動揣其意蘊,運我情愫描摹其影物,或顯露或隱含,人不見畫成之奧妙,畫不違背作者的用心。蓋自太樸散而一畫之法立矣。一畫之法立而萬物著矣。蓋自人的蒙昧散去而一畫畫法才能成立,一畫之法成立而萬事萬物明了顯著。我故曰:吾道一以貫之。我所以說:我的繪畫之道是以一個中心來貫串。

      《評論》:石濤所提出的“一畫”,竊以為取自佛教的“佛性即一”、“不二之法”、“一真法界”,“佛性”即“本心自性”,“一畫”即對其隱稱,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是覺悟,悟道,即洞明意識之根源?!耙划嬛ā奔匆员拘淖孕詮氖吕L畫藝術(shù)之法。石濤為清代高僧,據(jù)現(xiàn)存歷史資料記載,他師從臨濟高僧善果施庵本月禪師,一僧(玉林通秀)曾問本月:“一字不加畫,是什么字?”本月答曰:“文彩已彰”(見《五燈全書》七三本目傳)。石濤深受佛教的熏陶,以佛法指導繪畫藝術(shù)當是很自然的事情,從畫語錄中充溢著大量佛學用語和參禪詩句(以及石濤大量傳世作品中),不難看出石濤積極入世的大乘精神。他把本心自性做為人生和藝術(shù)的出發(fā)點精神歸宿貫通始終。石濤“一畫之法”的提出,是以佛法融通畫法的具體運用,是文以載道的躬身實踐和理論總結(jié).“石濤畫語錄篇章不多,卻是貨真價實的國寶,置之于歷史長河,更始世界美術(shù)發(fā)展史上一顆冠頂明珠”(吳冠中《我讀石濤畫語錄》)

      了法章第二

      規(guī)矩者,方圓之極則也;天地者,規(guī)矩之運行也。世知有規(guī)矩而不知夫乾旋坤轉(zhuǎn)之義,此天地之縛人于法,人之役法于蒙,雖攘先天后天之法,終不得其理之所存。所以有是法不能了者,反為法障之也。古今法障不了,由一畫之理不明。一畫明,則障不在目而畫可從心。畫從心而障自遠矣。夫畫者,形天地萬物者也。舍筆墨其何以形之哉!墨受于天,濃淡枯潤隨之;筆操于人,勾皴烘染隨之。古之人未嘗不以法為也。無法則于世無限焉。是一畫者,非無限而限之也,非有法而限之也,法無障,障無法。法自畫生,障自畫退。法障不參。而乾旋坤轉(zhuǎn)之義得矣,畫道彰矣,一畫了矣。

      [譯釋]規(guī)矩者,方圓之極則也。規(guī)和矩是測量圓形與方形的法度、法規(guī)。天地者,規(guī)矩之運行也,天和地,以一定自然規(guī)律運行。世知有規(guī)矩,而不知乾旋坤轉(zhuǎn)之義。世人只知事事有規(guī)矩,而不知乾坤旋轉(zhuǎn)、陰陽轉(zhuǎn)化,對立統(tǒng)一的道理。此天地之縛人于法,人之役法于蒙,此天地間的規(guī)律束縛了人們思想,人被法則法規(guī)拘役而蒙昧;雖攘先天后天之法,終不得其理之所存。雖然先后掌握了一些程式法則,終究得不到這些法則所存在的道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有是法不能了者,反為法障之也。當有了這些法則而不能清楚地了解其所以然時,它們反而成為獲得正確的方法或創(chuàng)建新法則的障礙。古今法障不了,由一畫之理不明。古今以來的程式法規(guī)與形成繪畫發(fā)展障礙的關(guān)系你不明白了解(既從一切成法的束縛中解脫出來)。那么一畫的道理也不會明白。一畫明,則障不在目,而畫可從心,畫從心,而障自遠矣。對“一畫”明悟于心,則一切障礙不在眼前(思想上沒有了一切束縛,得到法的自由,即進入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從而作畫可順從心愿契合自己的理想,畫能表達出自己的心愿思想。而作畫的障礙自然就離你遠去。夫畫者,形天地萬物者也。舍筆墨其何以形之哉?繪畫,是表現(xiàn)天地萬物形象的藝術(shù),舍去筆墨(即藝術(shù)之載體)如何能表現(xiàn)自然萬象呢?墨受于天,濃淡枯潤隨之:墨是自然的產(chǎn)物,能隨機渲染變化出濃淡枯潤不同的墨跡效果。古之人未嘗不以法為也,無法則于世無限焉。古代人未嘗不以一定的法則來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因為沒有一定的法則,繪畫藝術(shù)便失去了人們觀賞的標準與規(guī)定的范圍。是一畫者,我所提出的“一畫”(即一畫的藝術(shù)思想和原則)。非無限而限之也,非有法而限之也:并非是無規(guī)矩限制的一種規(guī)定,也不是有一定方法規(guī)矩的限定。法無障,障無法:繪畫的方法是靠你靈活掌握運用本不存在障礙,有障礙是你不得方法要領(lǐng)。法自畫生,障自畫退:繪畫的技法自然是在繪畫實踐中產(chǎn)生,局限你藝術(shù)表現(xiàn)力的障礙自然會在繪畫實踐中消退。法障不參,而乾旋坤轉(zhuǎn)之義得矣,畫道彰矣,一畫了矣。技法與障礙的關(guān)系不再參究,而又將乾旋坤轉(zhuǎn)之義,即自然界陰陽轉(zhuǎn)化不斷發(fā)展變化的規(guī)律得之于心,繪畫的道理和規(guī)律就非常明顯了,“一畫”的創(chuàng)作思想你才完全明白。

      《評論》:石濤在“了法章第二”中主要闡述了對一切法則的理解與運用,即要有法可依,又不為成法所限,指出了成法與變法,繼承與創(chuàng)新的辯證關(guān)系。

      變化章第三

      古者識之具也?;咦R其具而弗為也。具古以化,未見夫人也。尚憾其泥古不化者,是識拘之也。識拘于似則不廣,故君子惟借古以開今也。又曰:“至人無法”,非無法也,無法而法,乃為至法。凡事有經(jīng)必有權(quán),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經(jīng),即變其權(quán);一知其法,即功于化。夫畫,天下變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勢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陰陽氣度之流行也,借筆墨以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也。今人不明乎此,動則曰:某家皴點,可以立腳,非似某家山水,不能傳久。某家清淡,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娛人。是我為某役,非某家為我用也??v逼似某家,亦食某家殘羹耳。于我何有哉!或有謂余曰:“某家博我也,某家約我也。我將于何門戶?于何階級?于何比擬?于何效驗?于何點染?于可革郭皴?于何形勢?能使我即古而古即我?”如是者知有古而不知有我者也。我之為我,自有我在。古之須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腹腸。我自發(fā)我之肺腑,揭我之須眉。縱有時觸著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為某家也。天然授之也。我于古何師而不化之有?

       [譯釋]古者,識之具也,化者,識其具而弗為也。古代的知識法則詳細而具體,善于變化創(chuàng)新之人認識到前人的法則、法規(guī)的局限性而為其所束縛而依仿。具古以化,未見夫其人也,尚憾其泥古而不化者,是識之具也。墨守成規(guī)而有所創(chuàng)新還未見過這種人,我時常遺憾那些泥古不化的人,是成法拘束了他們啊。識拘于似則不廣,故君子惟借古以開今也:認識停留在對成法的依賴模仿上,則不會推陳出新,至于廣大,所以有識之士在于借鑒古代優(yōu)秀的東西而開創(chuàng)今日之新法。又曰:“至人無法”,非無法也,無法而法,乃為至法:又可以說:“高明的人是沒有一定之法的”,并非無法,是無定法而用一切法為最高原則。凡事有經(jīng)必有權(quán),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經(jīng),即變其權(quán),一知其法,即功于化:凡事有經(jīng)常性常規(guī),必有權(quán)宜之變化,有一定之法,必有法規(guī)之變化,一知有常規(guī),便思變轉(zhuǎn)常規(guī),一知有成法便下功夫研究取代而求突破變化。夫畫,天下變通之大法也:繪畫,是通達天下變化的高深藝術(shù)學問。山川形勢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陰陽氣度之流行也,借筆墨以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也。山川形勢的精神英姿,古往今來造物主的陶冶化育,陰陽氣候的流行滋潤,(概括自然造物之美),借助筆墨以描繪天地萬物而使我遨游陶泳于藝術(shù)天地。今人不明乎此則曰:某家皴點,可以立腳。非似某家山水,不能傳久。某家清淡,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娛人:今人并不明白這個道理,動不動就說:某家的皴點,可做為基礎(chǔ)。不相似于某家的山水,不能流傳久遠。某家清淡的風格,可以提高品位,達不到某家的工整巧妙,只能滿足娛樂而已。是我為某家役,非某家為我用也,縱逼似某家,亦食某家殘羹耳,于我何哉:(這樣的取法)是我為某家做奴才,而不是某家為我所取用,即便酷似某家,亦只是吃人家的殘羹剩飯,于我有什么呢?或有謂余曰,某家博我也,某家約我也:或有人對我說:某家可使我博大,某家可使我簡約。我將于何門戶?于何階級?于何比擬,于何效驗?于何點染?于何勒皴?于何形勢?能使我即古而古即我?那么,我將依傍誰家的門下,排列在哪個等級,與哪家相比,于何處效法驗證,如何點染,如何勾勒皴擦,如何格局章法?能夠使我和古人達到一模一樣。如是者知有古而不知有我者也:這種人只知有古人而不知有我的存在。我之為我,自有我在,古之須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我之腹腸。我之所以為我,自有我自己的獨特存在,古人的眼睛眉毛,不可能長到我的臉上,古人的肺腑,不能安入我的腸腹中。我自發(fā)我之肺腑,揭我之須眉,縱有時觸著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為某家,天然授之也,我于古何師而不化之有?我自抒發(fā)我的襟懷肺腑,顯示我獨特的須眉,即便有時仿相某家,只是某家接近于我,非我故意去摹仿了某家。由于天然授賦相同罷了,絕非由于我?guī)煿哦换慕Y(jié)果。

      《評論》:石濤把繪畫藝術(shù)提高到能表現(xiàn)天地萬物神通變化的地位,注重個性情感的投入。反對繪畫徒具形式的一味抄襲摹仿,有針對性地批判了當時盛行的泥古之風和門戶之見。倡導變法創(chuàng)新。表現(xiàn)個性風貌,對我們今天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仍具有重要意義。

      尊守章第四

      原文:受與識,先受而后識也。識然后受,非受也。古今至明之士,籍其識而發(fā)其所受,知其受而發(fā)其所識。不過一事之能,其小受小識也。未能識一畫之權(quán),擴而大之也。夫一畫含萬物于中。畫受墨,墨受筆,筆受腕,腕受心。如天之造生,地之造成,此其所以受也。然貴乎人能尊得其受,而不尊,自棄也;得其畫而不化,自縛也。夫受:畫者必尊而守人,強而用之,無間于外,無息于內(nèi)。《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此乃所以尊受之也。

      [譯釋]受與識,先受而后識也;識然后受,非受也。人類的感受與認識,是先有感受(感性)而后形成認識(理性)。通過理性的認識再來感受,則非從前的感受了。古今至明之士,藉其識而發(fā)其所受,知其受而發(fā)其所識,不過一事之能,其小受小識也,未能識一畫之權(quán),擴而大之也。古往今來聰明之士,憑藉認識抒發(fā)感受,知其感受而發(fā)表知識、見解,不過是對某一方面事情的感受與認識而已,這還屬于小感受小認識,還未能認識“一畫”之至關(guān)重要,推廣而擴大它的應(yīng)用啊(得“一畫”之感受不同一般之感受)。夫一畫,含萬物于中:一畫以其睿智洞達的心懷,包含萬物于中。畫受墨,墨受筆,筆受腕,腕受心,(總歸之于心)如天之造生,地之造成,此其所以受也。畫受墨的敷色,墨接受筆的指使,筆接受腕的運轉(zhuǎn),腕接受心的驅(qū)駛,如天生地造一般自然,此便是“一畫”的感受??!然貴乎人能尊得其受,而不尊,自棄也:然而,可貴的是人能尊重這種感受,而不尊重,則屬于自我放棄。得其畫而不化,自縛也:得到這種繪畫方法而不求變化出新,則屬自我束縛。夫受,畫者必尊而守之強而用之,無間于外無息于內(nèi):這種感受,繪畫的人必須要尊重堅守,并且強化而運用它。這感受和外界沒有間斷,在內(nèi)心生生不息?!兑住吩唬禾煨薪。右宰詮姴幌?,此乃所以尊守之也:《易經(jīng)》上說:天遵循天道運行不息,君子當效法天道,自強不息,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要尊重堅守我們的感受。

      筆墨章第五

      原文:古人有有筆有墨者,亦有有筆無墨者,亦有有墨無筆者;非山川之限于一偏,而人之賦受不齊也。墨之濺筆也以靈,筆之運墨也以神,墨非蒙養(yǎng)不靈,筆非生活不神,能受蒙養(yǎng)之靈而不解生活之神,是有墨無筆也。能受生活之神而不變蒙養(yǎng)之靈,是有筆無墨也。山川萬物之具體,有反有正,有偏有側(cè),有聚有散,有近有遠,有內(nèi)有外,有虛有實,有斷有連,有層次,有剝落,有豐致,有飄緲,此生活之大端也。故山川萬物之薦靈于人,因人操此蒙養(yǎng)生活之權(quán),茍非其然,焉能使筆墨之下,有胎有骨,有開有合,有體有用,有形有勢,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潛伏,有沖霄,有崩力,有磅礴,有嵯峨,有奇峭,有險峻,一一盡其靈而足其神?

       [譯釋]古人有有筆有墨者,亦有有筆無墨者,亦有有墨無筆者;非山川之限于一偏,而人之賦受不齊也。縱覽古人畫作,有筆墨運用非常好的,亦有用筆好而用墨不佳者,也有墨好而筆意不足者,這并非局限于描繪的山川不同,而是人的秉賦感情不一樣啊!墨之濺筆也以靈,筆之運墨也以神,墨非蒙養(yǎng)不靈,筆非生活不神。墨雖淺淡而筆表現(xiàn)出靈動之氣,筆在紙上運作而墨也附之以神采,墨非通過長期的訓練學習則不能達到靈動,筆沒有豐富的生活積累與體驗則不能入神。能受蒙養(yǎng)之靈而不解生活之神,是有墨無筆也,能受生活之神而不變蒙養(yǎng)之靈,是有筆無墨也。能接受掌握筆墨技巧的知識學養(yǎng)靈巧運用,而不了解生活的內(nèi)含與精神,是有墨無筆,能感受生活的氣韻精神,而不變通原定的筆墨技法,是有筆無墨。山川萬物之具體,有反有正,有偏有側(cè),有聚有散,有遠有近,有內(nèi)有外,有虛有實,有斷有連,有層次,有剝落,有豐致,有飄緲,此生活之大端也。山川萬物將它豐富的變化表現(xiàn)的很具體,有反而就有正面,有偏就有側(cè),有聚密也有疏散,有遠也有近,有內(nèi)必有外,有虛就有實,有斷也有連,有層次,有錯落,有豐彩標致的一面,也有虛無飄緲的一面。以上所說只是生活的大體形象。故山川萬物之薦靈于人,因人操此蒙養(yǎng)生活之權(quán)。所以山川萬物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天地造化展現(xiàn)在人類面前,因為人操有認識自然把握自然改造自然的創(chuàng)造能力。茍非其然,焉能使筆墨之下,有胎有骨,有開有合,有體有用,有形有勢,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潛伏,有沖霄,有磅礴,有嵯峨,有奇峰,有險峻,一一盡其靈而足其神?如若不是如此,怎能使筆墨之下,有血有肉,有開有合,有體有用,有形有勢,有拱有立,有蹲有跳,有潛伏,有沖霄,有磅礴,有攢元(音攢環(huán):尖峰),有奇山峭壁,有險峻,一一畫出它們的生動的靈性而充分體現(xiàn)出它們的神韻?

      運腕章第六

      原文:或曰:繪譜畫訓,章章發(fā)明,用筆用墨,處處精細。自古以來,從未有山海之形勢,駕諸空言,托之同好。想大滌子性分太高,世外立法,不屑從淺近處下手耶?異哉斯言也!受之于遠,得之最近;識之于近,役之于遠。一畫者,字畫下手之淺近功夫也;變畫者,用筆用墨之淺近法度也;山海者,一丘一壑之淺近張本也;形勢者,皴之淺近綱領(lǐng)也。茍徒知方隅之識,則有方隅之張本。譬如方隅中有山焉,有峰焉,斯人也,得之一山,始終圖之,得之一峰,始終不變。是山也,是峰也,轉(zhuǎn)使脫瓿雕鑿于斯人之手,可乎不可乎?且也形勢不變,徒知皴之皮毛;畫法不變,徒知形勢之拘泥;蒙養(yǎng)不齊,徒知山川之結(jié)列;山林不備,徒知張本之空虛。欲化此四者,必先從運腕入手也。腕若虛靈則畫能折變,筆如截揭則形不癡蒙。腕受實則沉著透澈,腕受虛則飛舞悠揚,腕受正則中直藏鋒,腕受仄則欹斜盡致,腕受疾則操縱得勢,腕受遲則拱揖有情,腕受化則渾合自然,腕受變則陸離譎怪,腕受奇則神工鬼斧,腕受神則川岳薦靈。

       [譯釋]或曰:繪譜畫訓,章章發(fā)明,用筆用墨,處處精細:或者說:“繪譜畫訓一類的書,章章都在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學說,用筆用墨的技法講的都很精細”。自古以來,從未有山海之形勢,駕諸空言,托之同好: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就畫山海的造型技法,駕駛佛學言論,托興于共同愛好者。想大滌子性分太高,世外立法,不屑從淺近處下手耶?異哉斯言也!想我大滌子(石濤)品性太高吧,從世外立法(以佛法建立畫法)不屑于從淺近的地方下手學習?有異于前代繪畫理論,受之于遠,得之最近;識之于近,役之于遠:接受高深的見解,可能得之捷徑,認識膚淺,反會被役使于很遠(走彎路)。一畫者,字畫下手之淺近功夫也,變畫者,用筆用墨之淺近法度也,山海者,一丘一壑淺近之張本也;形勢者,皴之淺近綱領(lǐng)也。一畫者方法認為:從寫字繪畫下手屬于簡單的功夫,掌握繪畫變化,只是用筆用墨淺近易明的法度,山海萬物是臨摹學習的樣本,對于形體結(jié)構(gòu)的皴擦勾勒,只是運用了不同的皴法要領(lǐng)。茍徒知有方偶之識,則有方隅之張本:如果僅僅知道一點局部的知識,便會有相應(yīng)的學習方法和范本。譬如方偶中有山焉,有峰焉,斯人也,得之一山,始終圖之,得知一峰,始終不變,是山也,是峰也,轉(zhuǎn)便脫瓿雕鑿于斯人之乎,可乎不可乎?譬如某一地方有座山,有座峰,有這樣一個人,得見這山,始終不移地畫下來,得見這峰,始終不加取舍變化地描摹。(雖然畫出來一看),是這個山,是這個峰。假使這個人有將山峰雕鑿制模翻制的手段。這樣可取還是不可取呢?且也形勢不變,徒知皴之皮毛;畫法不變,僅知形勢之拘泥,蒙養(yǎng)不齊,徒知山川之結(jié)列,山林不備,徒知張本之空虛,欲化此四者,必先從運腕入手也。況且山形氣勢上沒有取舍變化,僅知一點皴的皮毛知識,畫法技巧上不變,僅知結(jié)構(gòu)造型的呆板拘泥,理論學養(yǎng)不全面,只知山川布局羅列,山與林構(gòu)圖上不完備,只知范本上欠缺空虛,欲求化解以上四種不足,必須先從運腕入手。腕若虛靈則畫能折變,筆如截揭則形不癡蒙,腕受實則沉著透澈,腕受虛則飛舞悠揚,腕受正則中直藏鋒,腕受仄則欹斜盡致,腕受疾則操縱得勢,腕受遲則拱揖有情,腕受變則陸離譎怪,腕受奇則神工鬼斧,腕受神則山岳薦靈。運腕虛靈則畫筆易轉(zhuǎn)折多變,用筆如截如揭則明確肯定,則形象不會癡呆含糊,運腕著實則沉著透澈,運腕虛靈則飛舞悠揚,腕運正直則行筆中鋒,運腕側(cè)鋒則傾斜多姿,運腕疾馳則操縱得勢,運腕緩慢則拱揖有情,運腕出神入化則渾合自然,運腕變幻莫測則陸離譎怪,運腕出奇則神工鬼斧,運腕神妙則山岳呈現(xiàn)靈氣。

      《評議》:石濤在本章中主要談運腕的經(jīng)驗和在繪畫技法中的重要地位,石濤把解決繪畫筆墨技巧與表現(xiàn)能力的問題都集中在從運腕上入手加以解決,有其獨特的見解,因為腕是通過臂力連結(jié)心與筆的中轉(zhuǎn)站,心思所想通過臂肘達到腕,以腕控制筆,筆墨是心思所想的落實者,筆的抑揚頓挫,虛靈宛轉(zhuǎn),精微粗放全在于腕的調(diào)控,練習運腕就是練習對筆的控制能力和造型能力。

      氤氳章第七 

      原文:筆與墨會,是為氤氳,氤氳不分,是為混沌,辟混沌者,舍一畫而誰耶?畫于山則靈之,畫于水則動之,畫于林則生之,畫于人則逸之。得筆墨之會,解氤氳之分,作辟渾沌手,傳諸古今,自成一家,是皆智得之也。不可雕鑿,不可板腐,不可沉泥,不可牽連,不可脫節(jié),不可無理。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v使筆不筆,墨不墨,畫不畫,自有我在。蓋以運夫墨,非墨運也;操夫筆,非筆操也;脫夫胎,非胎脫也。自一以分萬,自萬以治一。化一而成氤氳,天下之能事畢矣。

       [譯釋]筆與墨會,是為氤氳,氤氳不分,是為混沌,辟混沌者,舍一畫而誰耶?筆與墨融匯、融洽,相得益彰是為氤氳。無筆不能顯墨象,無墨不見筆之意,筆是主體,是骨骼,能表心達意,墨為飾體,是皮肉,是形貌,兩者是二也是一,氤氳不可分離,筆與墨在畫面上相互配合,擁抱,糾葛協(xié)作,渾然一體,表現(xiàn)出筆暢墨達,氣韻生動之效果,是為氤氳。氤氳不分,是為混沌。筆與墨的關(guān)系不理解處理不好,就是胡涂亂畫,是為混沌。解決筆墨不分的混沌狀態(tài)。舍棄“一畫”而靠什么呢?(不靠你自己領(lǐng)悟理解而靠什么呢)。畫于山則靈之,畫于水則動之,畫于林則生之,畫于人則逸之。畫于山則雄壯秀靈,畫于水則激躍流動,畫于林則盎然生機,畫于人則神彩飛逸。得筆墨之會,解氤氳之分,作辟渾沌手,傳諸古今,自成一家,是皆智得之也。得筆墨之默契融匯,解氤氳之協(xié)調(diào)合作,作解決開辟筆墨關(guān)系糊涂的高手,使作品傳諸古今,自成一家,這都是靠智慧取得。

      《議論》:石濤闡示的是繪畫之大法及藝術(shù)思想,略而不談的是具體的技法,他強調(diào)對筆墨的理解與精當?shù)陌盐?。與精神主體思想境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接下來他繼續(xù)論述主體精神——心靈境界,在作畫中的作用。

      不可雕鑿,不可板腐,不可沉泥,不可牽連,不可脫節(jié),不可無理,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作畫時不可雕鑿做作,不可呆板迂腐,不可拖泥帶水,不可勉強牽連,不可脫離關(guān)系,不可任意無理,在于墨海中立定主體之精神,筆鋒下奔流出濃厚的生活氣息,在畫面上脫胎換骨(指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得其體貌,賦其神韻)。在意象朦朧中放出光明,(在渾厚,含蘊,抽象,朦朧中表現(xiàn)出極高的意境)??v使筆不筆,墨不墨,畫不畫,自有我在:縱使筆墨畫風不符合傳統(tǒng)規(guī)范,但自有我之精神風格獨立。蓋以運夫墨,非墨運也;操夫筆,非筆操也,脫夫胎,非胎脫也,自以分萬,自萬以治一。化一而成氤氳,天下之能事畢矣。這是因為我在運墨,并非墨在運我,我掌握筆并非筆操持我,脫胎換骨,并非物象自己脫胎,這都是出自心靈主體的分化與表達。萬法總匯統(tǒng)攝于一心,心靈境界的變化與升華成為畫面氤氳(氣韻生動)的結(jié)果,以“一畫”的靈思運作,天下難能之事亦可完全做到。

      《議論》:石濤論畫始終不離心法,因為萬法來自心源,心生萬法。因為心即是感受萬事萬物的匯總之源,又是派生萬法的出發(fā)點,可見一個人的心靈思想境界對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決定性作用與影響是至關(guān)重要的。

      山川章第八 

      原文:得乾坤之理者山川之質(zhì)也。得筆墨之法者山川之飾也。知其飾而非理,其理危矣。知其質(zhì)而非法,其法微矣。是故古人知其微危,必獲于一,一有不明則萬物障,一無不明則萬物齊。畫之理,筆之法,不過天地之質(zhì)與飾也。山川,天地之形勢也。風雨晦明,山川之氣象也。疏密深遠,山川之約徑也。縱橫吞吐,山川之節(jié)奏也。陰陽濃淡,山川之凝神也。水云聚散,山川之聯(lián)疏也。蹲跳向背,山川之行藏也。高明者,天之權(quán)也。博厚者,地之衡也。風云者,天之束縛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躍山川也。非天地之權(quán)衡不能變化山川之不測;雖風云之束縛,不能等九區(qū)之山川于同模;雖水石之激躍,不能別山川之形勢于筆端。且山水之大,廣土千里,結(jié)云萬里,羅峰列嶂,以一管窺之,即飛仙恐不能周旋也。以一畫測之,即可參天地之化育也。測山川之形勢,度地土之廣遠,審峰嶂之疏密,識云煙之蒙昧。正踞千里,邪睨萬重,統(tǒng)歸于天之權(quán)、地之衡也。天有是權(quán),能變山川之精靈;地有是衡能運山川之氣派;我有是一畫,能貫山川之形神。此予五十年前,未脫胎于山川也;亦非糟粕其山川而使山川自私也。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脫胎于予也,予脫胎于山川也。搜盡奇峰打草稿也。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之于大滌也。

       [譯釋]得乾坤之理者山川之質(zhì)也,得筆墨之法者山川之飾也。得到天地間自然規(guī)律即真理的人即得到了山川的內(nèi)在本質(zhì),得到筆墨技法的人得到了表現(xiàn)山川的技巧與形式。知其飾而非理,其理危矣,知其質(zhì)而非法,其法微矣。知道繪畫的形式技巧而輕視排拆理論修養(yǎng),其思想內(nèi)涵淺陋。知其本質(zhì),而輕視筆墨技巧,那技巧法則就會微弱欠缺,沒有表現(xiàn)力。是故古人知其微危,必獲于一,一有不明則萬物障,一無不明則萬物齊,所以古人知道這兩方面都很重要,必求獲于統(tǒng)一,一方面不明白,則對萬事萬物的認識就會有障礙,一切都完全明白了則對萬物的認識全面齊備。畫之理,筆之法,不過天地之質(zhì)與飾也。繪畫的思想理論,筆墨的技法形式。不過是用來表現(xiàn)山川的本質(zhì)與形式。山川、天地之形勢也,風雨晦明,山川之氣象也,疏密深遠,山川之約徑也,縱橫吞吐,山川之節(jié)奏也,陰陽濃淡,山川之凝神也,水云聚散,山川之聯(lián)疏也,蹲跳向背,山川之行藏也。山川,表現(xiàn)了天地的神韻與動態(tài),風雨晦明,是山川氣象萬千,疏密深遠,是山川約定行徑,縱橫吞吐,是山川的聲音節(jié)奏,陰陽濃淡,是山川注目凝神,水云聚散,是山川的聯(lián)集疏散。蹲跳向背,是山川的行動與隱藏。

      《議論》:山川的形貌特征和人類的感情世界非常相似與溝通。不了解人的感情世界,怎么會聯(lián)想山川的形象與特征。我們描繪山川正是為了表達我們自己——人類的情感。是山川賦予了人類的情感,還是人類的情感賦予了山川。自然與人的聯(lián)系交流需要我們自己來體驗。

      高明者,天之權(quán)也,博厚者,地之衡也,風云者,天之束縛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躍山川也,高大明亮的天來掌握、博大厚重的地來衡量。風云繚繞,是天管理約縛于山川,水石相擊是地激勵活躍于山川。非天地之權(quán)衡,不能變化山川之不測,雖風云之束縛,不能等九區(qū)之山川於同模,雖水石之激躍,不能別山川之形勢于筆端。若非天地自然的權(quán)威力量,任何它物都不能使山川變化于不測;雖然有時好象風云束縛了山川。但它不能用同等的模式來束縛九州的山川。雖然水石喧囂激躍,而他們卻不能識別山川形勢于筆端。且山水之大,廣土千里,結(jié)云萬里,羅峰列嶂,以一管窺之,即飛仙恐不能周旋也。以一畫測之,即可參天地之化育也。況且山水之大,廣闊的土地透迤千里,結(jié)成的白云堆積萬重,羅列的峰巒排列的嶺嶂,以一個小管孔觀看的地方。恐怕即使飛佩也不能周旋其間。而以一畫觀測。即可參悟天地變化與孕育。測山川之形勢,度地土之廣遠,審峰嶂之疏密,識云煙之蒙昧,正踞千里,邪睨萬重,統(tǒng)歸于天之權(quán),地之衡也。觀測山川的形勢,度量地土的廣遠,審視峰嶂的疏密,識別云煙的蒙昧,正面蹲坐觀看有千里,側(cè)面斜看有萬重,統(tǒng)統(tǒng)歸于天地的權(quán)衡與變化。天有是權(quán),能變山川之精靈,地有是衡,能運山川之氣脈,我有是一畫,能貫山川之形神。天有這樣的神權(quán)威力,能變化山川的精靈,地有這樣的權(quán)衡能量,能運轉(zhuǎn)山川的氣脈,我有這一畫之法,能貫通山川的形神。此予五十年前,未脫胎于山川也,亦非糟粕其山川而使山川自私也。這在我五十年前,即沒有從描摹山川之形上解脫出來,也不是我糟粕了山川,而是使山川自私了(即山川吝嗇自私,沒能啟迪石濤早日明白)。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脫胎于予也,予脫胎于山川也,搜盡奇峰打草稿也。今天山川讓我代表他們發(fā)言了。山川脫胎變化生成了我,我又脫胎變化成了山川。搜盡奇峰打出草稿。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之于大滌也。山川與我神形交遇情感溝通,借我之筆墨跡化而出。所以山川終歸于大滌子所有??!

      皴法章第九 

      原文:筆之于皴也,開生面也。山之為形萬狀,則其開面非一端。世人知其皴,失卻生面??v使皴也于山乎何有哉?或石或土,徒寫其石與土,此方隅之皴也,非山川自具之皴也。如山川自具之皴則有峰名各異,體奇面生,具狀不等,故皴法自別。有卷云皴也,劈斧皴,披麻皴、解索皴、鬼面皴、骷髏皴、亂柴皴、芝麻皴、金碧皴、玉屑皴、彈窩皴、礬頭皴、沒骨皴,皆是皴也。必因峰之體異,峰之面生,峰與皴合,皴自峰生。峰不能變皴之體用,皴卻能資峰之形勢。不得其峰何以變,不得其皴何以現(xiàn)?峰之變與不變,在于皴之現(xiàn)與不現(xiàn)。皴有是名,峰亦有是形。如天柱峰、明星峰、蓮花峰、佩人峰、五老峰、七賢峰、云臺峰、天馬峰、獅子峰、峨眉峰、瑯琊峰、金輪峰、香爐峰、小華峰、匹練峰、回雁峰。是峰也居其形,是皴也開其面。然于運墨操筆之時,又何待有峰皴之見,一畫落紙,眾畫隨之,一理才具,眾理附之。審一畫之來去,達眾理之范圍。山川之形勢得定,古今之皴法不殊。山川之形勢在畫,畫之蒙養(yǎng)在墨,墨之生活在操,操之作用在持。善操運者,仙實而外空,因受一畫之理而應(yīng)諸萬方,所以毫無悖謬。亦有內(nèi)空而外實者,因法之化,不假思索,外形已具而內(nèi)不載也。是故古之人,虛實中度,內(nèi)外合操,畫法變備,無疵無病。得蒙養(yǎng)之靈,運用之神。正則正,仄則仄,偏則偏側(cè)。若夫面墻塵蔽而物障,有不生憎于造化者乎?

       [譯釋]筆之于皴也,開生面也,山之為形萬狀,則其開面非一端,筆作用于皴,是為表現(xiàn)出山生動的體面關(guān)系和肌理效果,山的形態(tài)狀貌萬千。則表現(xiàn)其自然生動的狀態(tài)非一兩種皴法可解決。世人知其皴,失卻生面,縱使皴也于山乎何有?或石或土,徒寫其石與土,此方隅之皴也,非山川自具之皴也。而世俗的人只知使用幾種固定的皴,卻失去了山的生動面貌??v使用皴,這皴和這山有什么關(guān)系呢?譬如石皴或土的皴法,僅僅知道寫畫這幾種皴,此種乃局部而陜隘的皴法,并非是山川狀貌自具相符的皴。如山川自具之皴則有峰名各異,體奇面生,具狀不等,故皴法自別。如山川自具相吻合的皴,則有峰名各異的不同類型,他們體態(tài)奇異,造型生動,各有各的特性,沒有雷同,故皴法分別有自己的名號。有卷云皴,劈斧皴,披麻皴,解索皴,鬼面皴,骷髏皴,亂柴皴,芝麻皴,金碧皴,玉屑皴,彈窩皴,礬頭皴,沒骨皴,皆是皴也。必因峰之體異峰之面生,峰與皴合,皴自峰生。石濤列舉的這些皴,是前人根據(jù)自然形態(tài)所創(chuàng)造出的各具特色各具表現(xiàn)力的皴,古人創(chuàng)作皴,必然是根據(jù)山峰體異特征,而使山峰與皴法形象生動,峰與皴十分吻合,皴好象自山峰生出一樣。峰不能變皴之體用,皴卻能資峰之形勢,不得其峰何以變,不得其皴何以現(xiàn)?峰之變與不變,在于皴之現(xiàn)與不現(xiàn)。山峰不能當作皴來用,皴卻能再現(xiàn)山的形貌結(jié)構(gòu),不得到相應(yīng)的山形何以求其皴的變化。不得到相應(yīng)的皴法何以表現(xiàn)其山峰。山峰的特征變化與不變,在于皴的效果能表現(xiàn)還是不能表現(xiàn)。皴有是名,峰亦有是形,如天柱峰,明星峰,蓮花峰,仙人鋒,五老鋒,七賢峰,云臺峰,天馬峰,獅子峰,蛾眉峰,瑯琊峰,金輪峰,小華峰,匹練峰,是峰也居其形,是皴也開其面。皴有一個形象生動的名字,山峰就有和它基本相仿的形貌特征。如石濤所列舉的眾多山峰的名稱,名稱和山峰的形貌特征基本相仿一致,是這個山就必須具有這個形象,是這種皴法就能表現(xiàn)其體面特征。然于運墨操筆之時,又何嘗有峰皴之見,一筆落紙,眾畫隨之,一理才具,眾理附之。然而當我們運墨操筆之時,又如何有峰皴的明確預(yù)見,一畫落于紙上,筆筆生發(fā),皴擦點染隨感受而渲泄,一種(筆墨造型)關(guān)系剛則建立,一切理法隨時附應(yīng)。

      《議論》:前人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眾多的皴法與技巧,那是他們根據(jù)山峰的具體特征創(chuàng)造的相應(yīng)皴法,然而當我們面對千變?nèi)f化的大自然作畫時,又如何能等待我們搬來各種皴法和自然山峰相對照有了見解才動筆。經(jīng)驗豐富的人往往是一筆落紙,勾勒點染描寫皴擦隨自己對自然的感受隨機生發(fā),哪里有時間去千般思索,萬般設(shè)計呢?

      審一畫之來去,達眾理之范圍。審察一畫的來去之理,確實能夠通達一切理論技法的范圍。山川之形勢得定,古今之皴法不殊,山川之形勢在畫,畫之蒙養(yǎng)在墨,墨之生活在操,操之作用在持。山川的形勢特征有一定的規(guī)律。古今的一切皴法技巧也沒有什么特殊。山川的形勢在于你自己的觀察描畫,而繪畫的修養(yǎng)在筆墨上(墨因為有五色,是表現(xiàn)體形的,在石濤的理念中,墨是代表陰陽明暗,遠近虛實等繪畫造型規(guī)律的),而對筆墨的生動活潑在實踐中練習掌握。而這種操練掌握在于堅持持久地用功訓練。善操運者,內(nèi)實而外空,因受一畫之法而應(yīng)諸萬方,所以毫無悖謬。善于駕駛筆墨技巧的人,內(nèi)心充實而外空一切(即不受外界影響),這是因為接受了“一畫”的理論而從容適應(yīng)一切畫法,所以畫法自然絲毫沒有違悖和謬誤。亦有內(nèi)空而外實者,因法之化,不假思索,外形已具而內(nèi)不載也。也有繪畫沒有內(nèi)容與內(nèi)含意義,而外表描畫的具體實在,是形式法則上的變化(如工藝、實用美術(shù)等)不用思索,外形已表現(xiàn)的具體細致美觀,而不乘載思想內(nèi)涵。是故古之人,虛實中度,內(nèi)外合操,畫法變備,無疵無病。得蒙養(yǎng)之靈,運用之神。正則正,仄則仄,偏側(cè)則偏側(cè)。所以古代的人,虛實掌握適度在思想內(nèi)容與形式上都統(tǒng)一(即重視對內(nèi)容思想與外在形式上的高度統(tǒng)一),各種不同類別的畫法掌握具備。沒有缺陷與弊病。他們得到很好的教養(yǎng)學知而有靈感,運用起來就神秘莫測。正的就表現(xiàn)為正,傾斜的則表現(xiàn)其傾斜,歪斜的則表現(xiàn)其歪斜(得心應(yīng)手,隨心所欲地如實反映客觀現(xiàn)實)。若夫面墻塵蔽而物障,有不生憎于造化者乎?如果是那些見識短淺,缺乏藝術(shù)修養(yǎng)的人,有沒有對自然造化產(chǎn)生憎惡呢?


      境界章第十

      原文:分疆三疊兩段,似乎山水之失,然有不失之者,如自然分疆者,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是也。每每寫山水,如開辟分破,毫無生活,見之即知。分疆三疊者:一層山,二層樹,三層山,望之何分遠近?寫此三疊奚啻印刻?兩段者:景在下,山在上,俗以云在中,分明隔做兩段。為此三者,先要貫通一氣,不可拘泥。分疆三疊兩段,偏要空手作用,才見筆力,即入千峰萬壑,俱無俗跡。為此三者入神,則于細碎有失,亦不疑矣。

       [譯釋]分疆三疊兩段,似乎山水之失,然有不失者,如自然分疆者,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是也。在山水畫的構(gòu)圖上最常見的是“三疊”、兩段式手法,一味地運用這些老套的程式似乎失去自然與新意,然而也有將表現(xiàn)形式處理好的,如:“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這兩句詩是禪示畫理的詩句。吳越兩地為錢塘江水所分隔,我們在越岸這邊,反而看不到越岸山勢的雄奇秀麗,只看到吳岸這邊山巒壯觀,透迤千里,當我們從越岸出發(fā),登上吳岸,隔岸反觀越岸這邊山巒起伏,卻感覺比吳岸這邊山巒多了許多,神奇了許多。這就要求啟發(fā)我們要經(jīng)常變換思維與視角,利用反思維改變常規(guī)可能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每每寫山水,如開辟分破,毫無生活,見之即知。每次畫山水,總是開辟分破之類程式法則,一見即知是老一套。分疆三疊者;一層地,兩層樹,三層山,望之何分遠近?寫作三疊奚啻印刻?兩段者:景在下,山在上,俗似云在中,分明隔做兩段。什么叫分疆三疊者?一層地,二層樹,三層山,望之何以分出遠近關(guān)系,如此作畫無異于死板刻印。兩段者,景在下,山在上,通俗的手法將云畫在中間,分明隔做兩段。為此三者,先要貫通一氣,不可拘泥,分疆三疊兩段,偏要突手作用,才見筆力,即入千峰萬壑,俱無俗跡。為此三者入神,則于細碎有失,亦不疑矣。在繪畫上要處理地、樹、山這三者的關(guān)系。首先要將三者的形神、畫法貫通一氣,不可拘泥呆板而且生硬。偏要發(fā)揮突破創(chuàng)新意識與作用,才見筆力即功夫。即畫入千峰萬壑。全無一絲陳俗痕跡。將地、樹、山三者表現(xiàn)的神合意連。則于局部細節(jié)有失誤或不足,亦不礙大雅和整體氣韻。

      《議論》:程式與法則是有限的,在自然的啟示下人們的思維觀念與創(chuàng)新是無限的,程式和構(gòu)圖是手段,是形式,表現(xiàn)出我們思想境界是我們的目的,山水畫中地、樹、山水永遠是被表現(xiàn)的主體。作者描繪他們是為了表現(xiàn)作者的思想精神與意韻,所以他們?nèi)卟皇亲匀坏姆珠_之物,他們是有機的整體,必須要使三者貫通一氣,神合意連,方能表達作者之意境。

      蹊徑章第十一

      原文:寫畫有蹊徑六則:對景不對山,對山不對景,倒景,借景,截斷,險峻。此六則者,須辯明之。對景不對山者,山之古貌如冬,景界如春,此對景不對山也。樹木古樸如冬,其山如春,此對山不對景也。如樹木正,山石倒;山石正,樹木倒,皆倒景也。如空山杳冥,無物生態(tài),借以疏柳嫩竹,橋梁草閣,此借景也。截斷者,無塵俗之境,山水樹水,剪頭去尾,筆筆處處,皆以截斷,而截斷之法,非至松之筆莫能入也。險峻者人跡不能到,無路可入也,如島山渤海、蓬萊方壺非仙人莫居非世人可測,此山海之險峻也,若以畫圖險峻,只在峭峰懸崖棧直崎嶇之險耳。須見筆力是妙。

       [譯釋]寫畫有蹊徑六則:對景不對山,對山不對景,倒景,借景,截斷,險峻,此六則者,須辯明之。繪畫有竅門捷徑六則:一、對景不對山;二、對山不對景;三、倒景;四、借景;五、截斷;六、險峻。此六則藝術(shù)手法,必須要辯明理解。對景不對山者,山之古貌如冬,景界如春,此對景不對山也。(一):什么叫對景不對山者,如我們描繪的山巒如冬季,但在古貌的冬景里蘊含著生機與春意,側(cè)重在景界的表現(xiàn)而不著意于外在的形貌。樹木古樸如冬,其山如春,此對山不對景也。(二):繪畫中樹木處理的古樸如冬,而山巒卻表現(xiàn)出盎然春意。此乃為表現(xiàn)主體“山”,其余的景色是為了烘托主體。這乃采取了在同幅畫面中,主體與襯托的對比與反差,色彩的冷與暖對比。其目的在于表現(xiàn)山,突出山,一切形式手法是為突出主題服務(wù)于主體。此乃對山不對景的手法。如樹木正,山石倒,山石正,樹木倒,皆倒景也。(三)如我們在繪畫的構(gòu)圖上,設(shè)計樹木正直挺立,而山石奇斜參差,山與石端莊正立,而樹木橫斜伏仰。皆屬倒景。如空山杳冥,無物生態(tài),借以疏柳嫩竹,橋梁草閣,此借景也。(四):如表現(xiàn)空山杳冥,寂靜無人,因而借來疏柳嫩竹,橋梁草閣來表現(xiàn)空寂的意境。示有是為了表現(xiàn)空,寓動是為了表現(xiàn)靜??铡㈧o、動這些抽象的意境觀念不借助于具體的物象是難以表達的,借,必須借的巧妙,借的自然,而生發(fā)人的聯(lián)想,引導觀者達到繪畫所營造的境界中去。即所謂,觸景生情。截斷,無塵俗之境,山水樹木剪頭去尾,筆筆處處,皆以截斷,而截斷之法,非至松之筆莫能入也。(五):截斷,截斷式構(gòu)圖,將山山水水截頭去尾,不同于常規(guī)風景構(gòu)圖方法,即截取物象局部即某一部分用以突出或創(chuàng)造新奇的一種構(gòu)圖方法,處處用筆,皆以截斷筆法處理,如筆斷意連等,和構(gòu)圖方式相協(xié)調(diào),而斷截及似連非連式的用筆,非松動機巧之筆,不能達到這種效果。險峻,人跡不能到,無路可入也,如島山,渤海,蓬萊,方壺,非仙人莫居,非世人可測,此山海之險峻也,若以畫圖險峻,只在峭峰懸崖棧道崎嶇之險耳,須見筆力是妙。(六):險峻,人跡不能到達,或高不可攀,無路可走入,如島山,渤海,蓬萊,方壺,除非仙人難能居住,不是世俗之人可以測度的。這是山海之險峻的原故,若以繪畫表現(xiàn)這險峻的景界,只在于刻畫山峰高聳,懸崖陡峭,棧道崎嶇之險峻即可。須有深入刻畫的筆力功夫方可入于妙境。

      《議論》:蹊徑章是石濤在繪畫實踐中歸納總結(jié)出的幾項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與手段吧!

      林木章第十二 

      原文:古人寫樹,或三株、五株、九株、十株,令其反正陰陽,各自面目,參差高下,生動有致。吾寫松柏古槐古檜之法,如三五株,其勢似英雄起舞,俯仰蹲立,蹁躚排宕?;蛴不蜍洠\筆運腕,大都多以寫石之法寫之。四指、五指、三指,皆隨其腕轉(zhuǎn),與肘伸去縮來,齊并一力,其運筆極重處,卻須飛提紙上,消去猛氣。所以或濃或淡,虛而靈,空而妙。大山亦如此法,余者不足用。生辣中求破碎之相,此不說之說矣。

       [譯釋]古人寫樹,或三株、五株、九株、十株,令其反正陰陽,各自面目,參差高下,生動有致。古人寫樹,或三株、五株、九株、十株,令其反正陰陽,各自面目,參差高下,生動有致。古人寫各種樹木,或三株、五株、九株、十株,必令其所寫樹木反正陰陽,各株有各株的長勢和獨特面目,參差高下,生動有致。吾寫松柏古槐古檜之法,如三五株,其勢似英雄起舞,俯仰蹲立,蹁躚排宕。而我寫松柏古槐古檜之法,如三五株組合的松樹其勢如英雄起舞,或俯仰或蹲立,蹁躚排宕,即石濤不僅重視描繪每一棵樹的形態(tài)特點,更注重賦于所描繪之物與性格,借物以達人情。賦作品以深刻的思想內(nèi)涵?;蛴不蜍?,運筆運腕,大都多以寫石之法寫之。四指、五指、三指,皆隨其腕轉(zhuǎn),與肘伸去縮來,齊并一力,接下來石濤談用筆;或硬或軟,運筆運腕,大多以寫石之法寫之。這寫石之法大概是指:五指、四指、三指,皆隨其腕轉(zhuǎn),與肘伸去縮來,齊并一力。(以肋力帶動腕力,四指、五指、三指皆隨其腕而轉(zhuǎn)使,成為助肘之力。即突出強調(diào)肘力,大氣,直率奔放,猛疾之力度美來表現(xiàn)樹木山石之粗獷,剛勁,雄厚之美。)其運筆極重處,卻須飛提紙上,消去猛氣,所以或濃或淡,虛而云,空而妙,大山亦如此法,余者不足用,生辣中求破碎之相,此不說之說矣。即而其運筆極重處,卻須飛提紙上,消去猛氣,(我認為這是指奮筆疾馳時的飛白。)所以或濃或談,虛而靈,空而妙,這是指飛白產(chǎn)生的特殊效果與粗糙破碎之相,此種技法不說也易明白了。

      《議論》:石濤通過寫松柏古槐古檜之法,不但要汲取古人寫樹,“令其反正陰陽,各自面目,參差高下,生動有致”。更應(yīng)寫:“其勢似英雄起舞,俯仰蹲立,蹁躚排巖”。即從單純寫生再現(xiàn)升華為注入作者情感思想的具象表現(xiàn),達到移情入畫,借物抒情之目的,畫家筆下的一草一木,不再是客觀真實,生動的摹寫與再現(xiàn)。而是寄托,融進了作者豐富的思想、情操,哲理的特殊符號。

      海濤章第十三 

      原文:海有洪流,山有潛伏。海有吞吐,山有拱揖。海能薦云,山能脈運。山有層巒疊嶂,邃谷深崖,贊沅突兀,嵐氣霧露,煙云畢至,猶如海之洪流,海之吞吐,此非海之薦靈,亦山之自居于海也。海亦能自居于山也。海之汪洋,海之含泓,海之激笑,海之蜃樓雉氣,海之鯨躍龍騰;海潮如峰,海汐如嶺。此海之自居于山也,非山之自居于海也,山海之自居若是,而人亦有目視之者,如瀛洲、閬苑、弱水、蓬萊、元圃、方壺,縱使棋布星分,亦可以水源龍脈推而知之。若得之于海,失之于山;得之于山,失之于海,是人妄受之也。我受之也,山即海也,海即山也。山海而知我受也。皆在人一筆一墨之風流也。

      [譯釋]海有洪流,山有潛伏,海有吞吐,山有拱揖。海能吞云,山能派運,海有洪流,山也有潛伏奔涌之勢。海有吞吐欲言之態(tài),山有拱揖禮貌之狀,海能薦生命以靈性,山能脈運天下,扶助自然萬物生長。山有層巒疊嶂,邃谷深崖,贊沅突兀,嵐氣霧露,煙云華至,猶如海之洪流,海之吞吐,此非海之薦靈,亦山之自居于海也。山有層巒疊嶂,邃谷深崖,尖山突兀,嵐氣霧露,煙云聚集,貫通浮動于山川之間,猶如海洋的波濤滾滾,海之浪嘯濤聲。但,此并非山接受于海之存靈。亦在于山具有海之特性和本質(zhì)。海亦能自居于山也,海之汪洋,海之含泓,海之激笑,海之蜃樓雉氣,海之鯨躍龍騰,海潮如峰,海汐如嶺。此海之自居于山也,非山之自居于海也。同樣,大海也能具有山這本質(zhì)與特性。如海之汪洋起伏,海之含泓廣大,海之激嘯如山風、海之蜃樓雉氣。海之鯨躍龍騰,海潮如山峰,海汐如巒嶺。此海本身自居山之性靈特征,并非山居住在海中,山海自居若是,而人亦有目視之者。山與海各自的特征不同而又有相同之處。而人們也具有一定的觀察能力。如瀛洲、閬苑、弱水、蓬萊、元圃、方壺等人們想象中的神話境地??v使棋布星分。亦真亦幻也是可以根據(jù)現(xiàn)實世界這水源龍脈,推而知之。這正如在繪畫中所表現(xiàn)的瀛洲、閬苑、弱水、蓬萊、元圃、方壺等人們想象中的神話境地??v使棋布星分,亦真亦幻也是可以根據(jù)現(xiàn)實世界水源龍脈,而推知這仙境產(chǎn)生的來源與依據(jù)。若得之于海,失之于山,得之于山,失之于海,是人妄受之也。如若你得到海,而不了解海具有山之特性,或只知道山而失去其海的特性。這都是人的知識限于一偏而得不到正確的感受。我之受也,山即海也,海即山也,山海而知我受也,皆在人一筆一墨之風流也。我的感受是,山里面有海,海里面有山,山和海和我交流而知道我的感受。皆在人一筆一墨中侃儻風流地表現(xiàn)它們。

      《評論》我認為石濤在海濤章中對山與海的個性與共性進行了生動描述。闡釋了海里面有山,山里面有海的特性,是否隱喻禪示了客觀世界與藝術(shù)作品,藝術(shù)作品和人的精神感受之間的關(guān)系,即互為依存,互為反映,互為獨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互關(guān)系,山與海發(fā)生聯(lián)想為海濤,聯(lián)系我們的作品與客觀世界的是我們的思想意識和感受?,F(xiàn)實生活孕育出我們的藝術(shù)作品,我們的作品反映了現(xiàn)實生活。他們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四時章第十四

      原文:凡寫四時之景,風味不同,陰晴各異,審時度候為之。古人寄景于詩,其春曰;每同沙草發(fā),長共水云連。其夏曰:樹下地常蔭,水邊風最涼。其秋曰: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蒼然。其冬曰:路渺筆先到,池寒墨更圓。亦有冬不正令者,其詩曰:雪慳天欠冷,年近日添長。雖值冬似無寒意,亦有詩曰:殘年日易曉,夾雪雨天晴。以二詩論書,欠冷、添長、易曉、來雪、摹之不獨于冬,推于三時,各隨其令。亦有半睛半陰者,如片云明月暗,斜日雨邊睛。亦有似睛似陰者,未須愁日暮,天際是輕陰。予拈詩意為為書意,未有景不隨時者。滿目云山,隨時而變。以此哦之,可知書即詩中意,詩非書里禪乎?

      遠塵章第十五

      原文:人為物蔽,則與塵交。人為物使,則心受勞,勞心于刻書而自毀,蔽塵于筆墨而自拘,此局隘人也。但損無益,終不快其心也。我則物隨物蔽,塵隨塵交,則心不勞,心不勞則有畫矣。畫乃人之所有,一書人所未有。夫畫貴乎思,思其一則心有所著而快,所以畫則精微之,入不可測矣。想古人未必言此。特深發(fā)之。

       [譯釋]人為物蔽,則與塵交。人為物使,則心受勞。人為世俗名利所誘惑,必奔忙于世俗之迎合交往。人為物質(zhì)利益所支使,則心神必然勞損,勞心于刻書而自毀,蔽塵于筆墨而自拘。此局隘人也,但損無益,終不快其心也,勞心費神地造作刻畫則自毀滅于藝術(shù)上的提高,沾染世俗舊的筆墨程式,而自我拘束了藝術(shù)個性的發(fā)展。這屬于認識局限陜隘的人。對自己但有損害而無益處。終究不會快樂自己的心志。我則物隨物蔽,塵隨塵交,則心不勞,心不勞則有書矣。我則是隨緣處世,不計較個人得失,隨順自然,這樣心神則不疲勞,心寧意定。則有靈感,才能進入繪畫創(chuàng)作之佳境。畫乃人之所有,一畫人所未有。一般繪畫能力人人具有,“一畫”人人未必都有,夫畫貴乎思,思其一則心有所著而快,所以畫則精微之,入不可測矣。繪畫可貴的是要有思想,思想專注于一則心中明確顯著而快樂,所以畫則精到微妙,入于不可測之境。想古人未必言此,特深發(fā)之。想古人未必言及于此,所以我特別深入地發(fā)掘出這個藝術(shù)思想。

      《議論》:在“四時章第十四”參禪悟性以后,緊接著以“遠塵”,“脫俗”兩節(jié)相續(xù)。非常明確地表現(xiàn)出石濤要求人們在參悟佛性后,必須要以“遠塵”“脫俗”的切實行動作為保任佛性的要求與條件。就是倡導人們以高度的社會責任和以超凡的情懷來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拋棄物質(zhì)誘惑與功名思想,全力維護藝術(shù)之純真,這便是石濤畫論的可貴之處。

      脫俗章第十六 

      原文:愚者與俗同譏。愚不蒙則智,俗不濺則清。俗因愚受,愚因蒙昧。故至人不能不達,不能不明。達則變,明則化。受事則無形,治形則無跡。運墨如己成,操筆如無為。尺幅管天地山川萬物而心淡若無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

       [譯釋]愚者與俗同譏,愚不蒙則智,俗不濺則清。俗因愚受,愚因蒙昧。愚蠢與庸俗同樣會受譏笑。不受愚昧蒙蔽則聰明智慧,不沾染庸俗則高尚清雅,庸俗是因為接受愚昧,愚蠢因為蒙昧無知。故至人不能不達,不能不明,達則變,明則化。所以杰出的人不能不通達,不能不明悟。通達則知變化,明悟則入神化。受事則無形,治形則無跡。我們的心感受了解事物并不見它的形影。創(chuàng)造外在形式而不露它的痕跡。運墨如已成,操筆如無為。運墨好像已天然形成,操筆一任天真如無意所為。尺幅管天地山川萬物,而心淡若無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尺幅里經(jīng)管天地山川萬物而心境恬淡若無所用意作為,這是因為愚昧去除智慧生起,庸俗除去清雅而至。

      兼字章第十七

      原文:墨能栽培山川之形,筆能傾復山川之勢,未可以一丘一壑而限量之也。古今人物無不細悉,必使墨海抱負,筆山駕駛,然后廣其用。所以八極之表,九土之變,五岳之尊,四海之廣,放之無外,收之無內(nèi)。世不執(zhí)法,天不執(zhí)能,不但其顯于畫而又顯于字。字與畫者,其具兩端,其功一體。一畫者字書先有之根本也,字畫者一畫后天之經(jīng)權(quán)也。能知經(jīng)權(quán)而忘一畫之本者,是由子孫而失其宗支也,能知古今不泯而忘其功之不在人者,亦由百物而失其天之授也。天能授人以法,不能授人以功;天能授人以畫,不能授人以變。人或棄法以伐功,人或離畫以務(wù)變。是天之不在于人,雖有字畫亦不傳焉。天之授人也,因其可授而授之,亦有大知而大授,小知而小授也。所以古今字畫,本之天而全之人也。自天之有所授而人之大知小知者,皆莫不有字畫之法存焉,而又得偏廣者也。我故兼字之論也。

      [譯釋]墨能栽培山川之形,筆能傾復山川之勢,未可以一丘一壑而限量之也。墨能表現(xiàn)山川之真實形象,筆能表現(xiàn)山川生動的氣勢。筆墨的表現(xiàn)功能不可以一丘一壑而限量它呀。古今人物無不細悉,必使墨海抱負,筆山駕駛。然后廣其用。古今杰出的人物無不詳細了解這個道理,必須使有將海當做墨池的抱負和駕駛?cè)缟骄薰P的能力,然后才可以廣泛發(fā)揮筆墨藝術(shù)的表現(xiàn)力和社會功用。所以八極之表,九土之變,五岳之尊、四海之廣,放之無外,收之無內(nèi)。所以(極言天地山海之廣袤)八極之表,九土之變,五岳之尊,四海之廣,放筆直取可以表現(xiàn)無窮,收斂于心中而不見于內(nèi)。世不執(zhí)法,天不執(zhí)能,不但其顯于畫而又顯于字,字與畫,其具兩端,其功一體。世人不固執(zhí)程式法則,自然則不固執(zhí)其能力,不但將其顯露于畫而又顯彰于書法。字與畫是筆墨的兩種功能。其功效卻一樣。一畫者字畫先有之根本也,字畫者一畫后天之經(jīng)權(quán)也,能知經(jīng)權(quán)而忘一畫之本者,是由子系而失其宗支也。心源感受是先于繪畫與書法應(yīng)有的天性與根本。書法與繪畫是人在具有了心理意識以后的創(chuàng)作活動,能知構(gòu)思創(chuàng)作而忘掉了心理感受,就好象有了子孫而忘掉了祖宗。能知古今不泯而忘其功之不在人者,亦由百物而失其天之授也。能知道古今藝術(shù)品的恒古不朽,而忘掉其功績不在于人的創(chuàng)造。就好像萬物失去了自然的化育滋養(yǎng)。天能授人以法,不能授人以功,天能授人以書。不能給人創(chuàng)新變化。人或棄法以伐功,人或離畫以務(wù)變,是天之不在于人,雖有字畫,亦不傳焉。人或拋棄正確的繪畫方法一味追求功用,人或者離開畫的本位一味地追求變化。是自然天賦的靈性不在這種人身上,雖有字畫作品,亦不會為人喜愛和留傳。天之授人也,因其可授而授之,亦有大知而大授,小知而小授也。自然天賦稟授于人,是因人有其可賦授的素質(zhì)而稟授之,亦有智商天賦好而得大知識,智商天賦小而接受小知識。所以古今字畫,本之天而全之人也。所以古今字畫的成就,資憑于個人天賦素質(zhì),而成功全在于人的努力。自天之有所授,而人之大知小知者,皆不有字畫之法存焉,而又得偏廣者也,我故有兼字之論也。從自然對人有天賦稟授以來,而人又有大知識與小知識者的不同,都會有繪畫,書法等不同的藝術(shù)理論與技法存留傳世,從而又會得到偏隘與廣博的不同學說。我因此有涉及書法的論述。

      資任章第十八 

      原文:古之人寄興與于筆墨,假道于山川,不化而應(yīng)化,無為而有為,身不炫而名立,因有蒙養(yǎng)之功,生活之操,載之寰宇,已受山川之質(zhì)也。以墨運觀之,則受蒙養(yǎng)之任;以筆操觀之,則受生活之任;以山川觀之,則受胎骨之任;以郭皴觀之,則受畫變之任;以滄海觀之,則受天地之任;以坳堂觀之,則受須臾之任;以無為觀之,則受有為之任;以一畫觀之,則受萬畫之任;以虛腕觀之,則受穎脫之任。有是任者,必先資其任之所任;然后可以施之于筆。如不資之,則局隘淺陋,有不任其任之所為。且天之任于山無窮。山之得體也以位,山之薦靈也以神,山之變幻也以化,山之蒙養(yǎng)也以仁,山之縱橫也以動,山之潛伏也以靜,山之拱揖也以禮,山之紆徐也以和,山之環(huán)聚也以謹,山之虛靈也以智,山之純秀也以文,山之蹲跳也以武,山之峻歷也以險,山之逼漢也以高,山之渾厚也以洪,山之淺近也以小。此山受天之任而任也,非山受任以任天也,人能受天之任而任,非山之任而任人也,由此推之,此山自任而任也,不能遷山之任而任也。是以仁者不遷于仁而樂山也。山有是任,水豈無任耶?水非無為而無任也。夫水:汪洋廣澤也以德,卑下循禮也以羲,潮汐不息也以道,決行激躍也以勇,瀠洄平一也以法,盈遠通達也以察,沁泓鮮潔也以善,折旋朝東也以志。其水見任于瀛潮溟渤之間者,非此素行其任,則又何能周天下之山川,通天之血脈乎?人之所任于山不任于水者,是猶沉于滄海而不知其岸也。亦猶岸之不知有滄海也。是故知者,知其畔岸逝于川上,聽于源泉而樂水也。非山之任,不足以見天下之廣,非水之任,不足以見天下之大。非山之任水,不足以見乎周流;非水之任山,不足以見乎環(huán)抱。山水之任不著,則周流環(huán)抱無由;周流環(huán)抱不著,則蒙養(yǎng)生活無方。蒙養(yǎng)生活有操,則周流環(huán)抱有由;周流環(huán)抱有由,則山水之任息矣。吾人之任山水也,任不在廣,則任其可制;任不在多,則任其可易。非易不能任多,非制不能任廣。任不在筆,則任其可傳;任不在墨,則任其可受;任不在山,則任其可靜;任不在水,則任其可動;任不在古,則任其無荒;任不在今,則任其無障。是以古今不亂,筆墨常存,因其浹洽斯任而已矣,然則此任者,誠蒙養(yǎng)生活之理,以一治萬,以萬治一,不任于山,不任于水,不任于筆墨,不任于古今,不任于圣人,是任也,是有其實也。總而言之,一畫也,無極也,天地之道也。


      石濤和尚《畫語錄》的佛學思想

      石濤和尚(1630—1707)①是中國畫壇上的一位奇才,是中國畫“黃山派”的創(chuàng)始人;因自幼出家為僧,對禪有極深的研究;他在文學、詩詞等各方面也都有很高的造詣。

      在禪學思想的影響下,他的畫風獨樹一幟,筆墨恣肆縱橫,超凡脫俗,不拘一格,意境蒼莽新奇,為中國畫的發(fā)展開創(chuàng)了一派新的意境。他的《畫語錄》極富佛學思想,“筆墨當隨時代”、“我自用我法”的見解,對中國畫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十分深遠的影響。

      一、“師法自然”建成就

      石濤,明宗室靖江王贊儀的十世孫,僧人,俗姓朱,名若極,法名超濟,號清湘道人、苦瓜和尚、大滌子、瞎尊者等。石濤起初“好聚古書,然不知讀”。(清·李膦《大滌子傳》)后經(jīng)人指點,漸漸鉆研藏書,并練習書法和繪畫,包括山水、花卉、人物、翎毛。

      1662年,石濤在松江拜名僧旅庵法師為師。旅庵法師為禪宗臨濟宗三十五代傳人,精通禪理,擅詩、畫。石濤耳濡目染,禪理與詩畫均得以提高。

      1666年(即康熙五年),石濤來到宣城。他以禪會友,以詩畫會友,其中梅清、梅庚等新安派幾個畫家對石濤畫藝有較大的影響。另一方面,石濤有機會接觸了一些古代書畫,并留下了一些師法古人畫法的作品。1667年,石濤作《十六阿羅應(yīng)真圖卷》,這幅畫據(jù)說畫了一年才完成,是其進入禪門后的精心之作。“(石濤)由越中之宣城。施愚山、吳晴巖、梅淵公、耦長諸名士一見奇之。時宣城有書畫社,招人相與唱和。辟黃檗道場于敬亭之廣教寺麗居焉。每自稱為小乘客。是時年三十矣。”(清·李膦《大滌子傳》)

      應(yīng)南京勤上人之邀,1680年石濤抵居南京,期間結(jié)識了戴本孝、程邃、王概、柳堉等畫家。其中,戴本孝對石濤有較大影響。當時活躍在南京的是“金陵八家”,其中以他的成就為最。龔賢等人的某些技法或多或少都對石濤產(chǎn)生了影響。

      1684年11月,清圣祖玄燁南巡,圣駕駐蹕南京,曾至名剎長干寺巡幸。當時石濤正掛錫該寺,欣逢其會,即與長干寺僧眾—-起恭迎接駕。5年后,康熙28年(1689),石濤再次于揚州平山堂恭迎圣駕,康熙帝居然還當眾呼出石濤之名。這兩次召見,可能對他的畫藝也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因為在一些作品中反映了石濤被召見后意氣風發(fā)的情感。

      1687年,石濤即作北上京師之行。期間,他曾幾次往返于京津兩地,結(jié)識了一些權(quán)貴、豪富人物,也結(jié)識了一些繪畫上的知音。另外,當時統(tǒng)治整個畫壇的正統(tǒng)派代表人物王原祁,對石濤的畫也是認可的。他還在石濤為博爾都所繪的墨竹圖中補上了坡石。而且多年后,王原祁贊譽石濤為江南畫壇之翹楚,認為他自己和都不及石濤。

      但是,石濤的繪畫卻被京師上層藝術(shù)界批評為“縱橫習氣”,生性耿直的石濤實在難以接受。于是,頻頻創(chuàng)作出他一生中的代表作品,如《搜盡奇峰圖》卷、《古木垂陰圖》軸,更在題識中發(fā)表了自己的繪畫見解,指斥當時盛行于京師的仿古派畫家。

      石濤在遭到滿清最高統(tǒng)治者和京師畫壇的冷遇的同時,在出入達官貴戚府第之時,也見到了他們大量的書畫收藏,臨摹了古代畫跡,受益匪淺。

      石濤晚年,以賣畫為生,作品相當豐富?!犊喙虾蜕挟嬚Z錄》,則是其一生實踐與求索的理論結(jié)晶。1707年7月,石濤畫了《設(shè)色山水冊》(書畫十二幀),自此之后石濤畫跡不再出現(xiàn)。從石濤的一生來看,他曾經(jīng)一度出家為僧,深研禪理,儼然一位禪師;從他的藝術(shù)成就來看,更是中國畫史上一位不叮多得的藝術(shù)家。他的作品表現(xiàn)手法富于變化,義能獨特、和諧統(tǒng)一為自己的風格特色。他一生游歷過廣西、江西、湖北、安徽、浙江、江蘇和北京等地,自然界的山水賦予他深厚的繪畫素養(yǎng),在大自然的體驗和探索中,加以對前人技法融會,因而他提出“師法自然”,把繪畫創(chuàng)作和審美體系構(gòu)成為“借筆墨以寫天地而陶泳乎我也?!毖衅洚嬶L,蘊含一種超凡脫俗的禪意。無疑,“搜盡奇峰打草稿”是石濤繪畫藝術(shù)取得成功的關(guān)鍵。

      二、《畫語錄》的佛學思想

      《畫語錄》,又名《石濤畫語錄》、《苦瓜和尚畫語錄》,是石濤的畫論專著;是以禪學思想為內(nèi)核,提出的具有指導性的藝術(shù)見解的論著。通觀全篇,貫穿了禪學思想。

      石濤師從禪宗大師旅庵披剃出家,還曾以禪師的身份開堂說法,可見其參禪悟道之深。從石濤的大量傳世作品和《畫語錄》中,大量佛學用語和參禪詩句的使用,可以看出他把禪意和藝術(shù)創(chuàng)作、本心自性和藝術(shù)內(nèi)涵,做到了恰如其分的融合。比如“一畫之法”的提出,就是以佛法融通畫法的具體運用,是文以載道的躬身實踐和理論總結(jié)?!笆瘽嬚Z錄篇章不多,卻是貨真價實的國寶,置之于歷史長河,更是世界美術(shù)發(fā)展史上一顆冠頂明珠?!?吳貫中《我讀石濤畫語錄》)下面就《畫語錄》的內(nèi)容探討石濤的佛學思想。

      《畫語錄》共十八章?!耙划嬚碌谝弧痹疲骸疤艧o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于何立,立于一畫。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見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所以一畫之法,乃自我立。立一畫之法者,蓋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也?!?/span>

      石濤所提出的“一畫”,取自佛教的“佛性即一”、“不二之法”、“一真法界”,“佛性”即“本心自性”,“一畫”即對其隱稱,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是覺悟,悟道,即洞明意識之根源,“—”畫之法”即以本心白性從事繪畫藝術(shù)之法。石濤的師父旅庵本月禪師與玉琳通璘的一段對話。《五燈全書》卷七十三《本月傳》記載道:

      玉琳通璘曾問本師:“一字不加畫,是什么字?”本月答曰:“文彩已彰?!杯U頷之。

      玉琳通璘的疑問是,當“一”字只在概念上存在而還沒有出現(xiàn)形象的時候,它是什么字呢?旅庵本月的回答是,既然概念先于形象而存在,那么,即使形象沒有出現(xiàn),也要算做是“文彩已彰”了。它來源于《古尊宿語錄》卷三十七:

      太尉舉南陽喚侍者事,趙州云:“如空中書字,雖然不成,而文彩已彰。”

      石濤所提出的“一畫”,概受師尊的影響,從而運用到繪畫之中。

      “法于何立?立于一畫,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边@是立法的原則,從文中大義可知,“一畫”指的應(yīng)該不是一幅作品,按禪理來解釋,應(yīng)是明心見性。因為一切法不離心法,心能生萬法?!斗ㄈA經(jīng)》云:“一法藏萬法,萬法藏于一法,萬法即一法,一法通萬法,萬法在一法中、”經(jīng)中所說的一,指的就是心。所以石濤提出“一畫之法”巾的——指的應(yīng)是心。人若達到明心見性,即可達到一,其萬法就在其中。然而達到心法的根本又在于緣起,緣起性空,方可見性。人若能達到見性,想得到石濤所說的“一畫之法”那實在太容易了。因為此時的這個一,是隨心所欲的一,此時這個法,是大智慧的法,所以在石濤的文中才引出“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的結(jié)論。

      在“子法章第二”中,文說:“規(guī)矩者方圓之極則也,天地者規(guī)矩之運行也。”這里談的是法,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是事物存在的道理。這個理同宇宙之理有著密切相關(guān)的聯(lián)系,天地運行,是宇宙內(nèi)在所具有的必然規(guī)律,這是宇宙的特性,也是的真理。世上萬物的存在與變化,都離不開宇宙的真理,若違背其理,則走向反面。人之役法于蒙,雖攘先天后天之法,終不得其理之所存,所以有是法不能了者,反為法障之也?!比艘驗椴幻靼住胺ā彼a(chǎn)生的道理,雖然立了法,卻不明白此法所具有的本質(zhì),故很容易產(chǎn)生偏見,并執(zhí)著于所知之法,反而使法成了障礙,無從改變,佛及禪理稱之。

      尤在“氤氳章第七”中,石濤說:“畫之理,筆之法,不過天地之質(zhì)與飾也?!袄L畫的道理,用筆的方法,皆與宇宙的真理有關(guān)。故,質(zhì)與飾的本質(zhì)也都包含著天地之道理?!吧酱撎ビ谟枰玻用撎ビ谏酱ㄒ?。搜盡奇峰打草稿也,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之于大滌也?!?/span>

      唯識宗主張“心境相依”,這也是因為人具八識,即: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此八識,在唯識宗稱之為心王。它們各自都能獨立去緣境界,如,眼可觀色,耳可聽聲,鼻可聞香等,故此心王為能緣,所緣境為所緣。所緣之境與能緣之心息息相關(guān),故,有心則有境,有境則有心。如此“心不孤起,托境方生,境不自生,由心故顯。”(宗密《禪源諸詮集都序》)這就是心與境的關(guān)牙石濤言:“山川脫胎于予也,予脫胎于山川也,”是以佛學唯識宗的理論闡明心與境的關(guān)系。從石濤的文中可以得知,山川即是境,予即是“我心”,脫即是“緣起”。因此“山川脫胎于予”是境中有心,“予脫胎于山川”則為心中有境。所謂“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是“一畫之法”的神來之筆的具體表現(xiàn),即徹見本性之心,而達到心境交融之意境,故此方可終歸于大滌,也就是歸于“一心”,終將客境化為禪之意境。在這里需要說明的是,石濤所用的“大”字是指得到大我之意,所用的“滌”字是“洗”之含義。但是,他為何以此“滌”字代替“心”呢?這正是石濤用宇之玄妙,即,以此字表示一個經(jīng)過洗滌,除掉妄念的無我之心。所謂“搜盡奇峰打草稿”,同樣是以心之能緣生境之所緣,或由境之所緣生心之能緣,而產(chǎn)生的對心與境的深層次的認識,否則就不可能見到石濤所指的,那些真正的心境相依的奇峰。

      “脫俗章第十六”云:“遇者與俗同譏,愚不蒙則智,俗不賤則清。俗因愚受,愚因蒙昧。故至今不能不達,不能不明。達則變,明則化。受事則無形,治形則無跡。運墨如已成,操墨如無為?!笔瘽J為愚與俗沒有區(qū)別,愚即俗,俗即愚?!读鎵?jīng)》中有:“凡夫即佛,煩惱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煩惱,后念離境即菩提?!弊鳟嬁梢詭煼ㄇ叭?,但僅僅是臨摹還遠遠不夠,還要有創(chuàng)新,有超越的思想。通達禪法,明覺“一畫之法”即可達到變化。若能以禪之大智慧,觀看所要描繪的景物,這時已經(jīng)不再是未開悟之前所看到的樣子及感受了,如此下筆作畫一定會改變其畫法,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隨之用墨也會產(chǎn)生變化,如同達到無我無為的境界。

      “資任章第十八”云:“古之人寄與于筆墨,假道于山川,不化而應(yīng)化,無為而有為?!惫湃俗鳟嬛徽摴P與墨,將一切想要表現(xiàn)的形象,都寄托于筆與墨的運用。而不以禪悟之心求“一畫之法”的理論宋研究藝術(shù)的表現(xiàn)。因此不得不受景或物的約束,即山是什么形象就畫什么樣,這樣又怎能將其意境表現(xiàn)得深邃,故曰“假道于山川”。執(zhí)著于物體的表面,不深入理解物體存在著“質(zhì)”的內(nèi)在變化,以無變化之筆墨,描繪千變?nèi)f化之山川,即“不化而應(yīng)化”。以禪理來認識,以上均稱“有為”之法,而不是“無為”之法,因而無法達到超凡的境界。

      石濤《畫語錄》全文共計十八章,以上僅選了其中部分章節(jié),并以佛學與禪學思想作了一些通俗的解析。

      三、石濤與“楊州八怪”

      自隋唐以來,揚州就以經(jīng)濟繁榮著稱,雖經(jīng)歷代兵禍破壞,但由于地處要沖,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總是很快恢復繁榮。進入清代,經(jīng)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發(fā)展,呈繁榮景象,成為我國東南沿海一大都會和全國重要貿(mào)易中心。富商大賈,四方云集,尤其以鹽業(yè)興盛,富甲東南。經(jīng)濟的繁榮,也促進文化藝術(shù)事業(yè)的興盛。各地文人名流,匯集揚州。當時,揚州不僅是東南的經(jīng)濟中心,也是文化藝術(shù)的中心。

      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上,石濤提出“筆墨當隨時代”、“無法而法”,宛如空谷足音,震動畫壇。國畫大師潘天壽評價清初幾位大畫家時說:“石溪開金陵,八大開江西,石濤開揚州。”是說石溪、八大、石濤分別是金陵畫派、西江畫派、揚州畫派的奠基人和開創(chuàng)者。齊白石也高度評價石濤:“下筆誰教泣鬼神,二千余載只斯僧”。

      清代以前,揚州雖然也屬人文薈萃之邦,但在繪畫方面,在華夏并無區(qū)域中心地位,但自石濤時代起,逐漸形成八怪新興畫派。他們不拘成法,將陳陳相因的陷人形式主義泥坑的傳統(tǒng)文人畫推向了一個新的歷史高度。

      “揚州八怪”諸家繼承了石濤,徐渭.朱耷(八大)等人的創(chuàng)作方法,“師其意不在跡象問”,不死守臨摹古法。石濤提出“師造化”、“用我法”,反對“泥古不化”,要求畫家到大自然中去吸收創(chuàng)作素材,強調(diào)作品要有強烈的個性。他認為“古人須眉,不能生我之面目;古人肺腑,不能人我之腹腸。我自發(fā)我之肺腑,揭我之須眉”。石濤的繪畫思想,為“揚州八怪”的出現(xiàn),奠定了理論基礎(chǔ)。并為“揚州八怪”在實踐中加以運用?!鞍斯帧币允瘽毷阈匾?、排募縱恣、不拘傳統(tǒng)成法、敢于突破古人繩墨矩度的大無畏精神為師,在“四王”山水、南田花卉之外獨樹一幟,開出一塊新的天地。

      實際上,“八怪”中唯高翔與石濤有直接的接觸。石濤比高翔年長48歲,但高翔在青少年之際就結(jié)識了這位“大江以南當推第一”的大畫家。他們亦師亦友,情誼深厚。高翔繪畫中所受石濤的影響,正如張庚《畫征續(xù)錄》中所稱:“參以石濤之縱姿”。史載,石濤逝后高翔每年必掃其墓。

      “八怪”代表人物鄭板橋,長于畫蘭竹菊石,偶亦寫梅,筆法直接取法石濤。剪裁構(gòu)圖崇尚簡潔,筆情縱逸,隨意揮灑,蒼勁豪邁。在其題畫詩中曾多次提到畫學石濤。如他在《蘭竹石圖》中題到:“近世陳古白、吾家所南先生,始以畫蘭稱,又不工于竹。惟清湘大滌子山水、花卉、人物、翎毛無不擅長,而蘭竹尤絕妙冠時。清湘之意,深得蘭竹情理,余故仿佛其意?!彼陬}跋中曾說:“石濤和尚客吾揚十年,見其蘭幅極多,亦極妙。學一半,撇一半,未嘗全學。非不欲全,實不能全,亦不必全也?!笨畤@“甚矣,石公之不可及也”,一方面又說“不必全也”,這就叫用石濤的態(tài)度學習石濤,恰得石濤藝術(shù)態(tài)度之真髓?!鞍斯帧敝T人中,李鰥是相當高傲的一個。他曾經(jīng)說:“八大山人長于用筆,而墨不及石濤。清湘大滌子用墨最佳,筆次之。筆與墨合作生動,妙在用水。余長于用水,而用墨用筆又不及二公,甚矣筆墨之難也?!???梢妼κ瘽都油瞥?。

      除了上述高翔、鄭燮、李鰥外,其余各家也不同程度地受到石濤繪畫風格的影響,如:汪士慎早年致力于山水,謂其“用筆傅色,似與石濤仿佛”;李坤工山水花卉;而喜作意筆人物的黃慎,則被人稱為“筆意縱橫排奡”;善于畫鬼的羅聘,則被人稱為“尤奇而不詭于正”;至于李方膺,《國朝畫征錄》的作者則干脆認為他的畫作是“縱橫排界,不守矩蠖”,其遣詞用語,與對石濤的評價幾無二致。

      可見,“揚州八怪”諸家的出現(xiàn),是在石濤藝術(shù)思想的影響下,在特定的歷史時期中所形成的一種獨特的畫家群體。他們建立的獨特畫風,石濤實際起了先導作用,可以說,沒有石濤奠定的基礎(chǔ),揚州就不會產(chǎn)生揚州八怪,在藝術(shù)上、理論上也不會產(chǎn)生那么大的飛躍。

      康熙四十六年,石濤闔然長逝,葬于蜀岡隆慶寺后,墓建在蜀岡平山堂后。石濤生前曾自畫《墓門圖》,并題“誰將一石春前酒,漫灑孤山雪后墳”?!稄V陵詩事》(清·阮元)載:“石濤和尚自畫墓門圖—一—詩人高西唐翔獨敦友誼,年年為之掃墓酹酒。閔廉風華有《題石濤墓門圖》詩,云:‘可憐一石春前酒,剩有詩人過墓門’?!睋?jù)舊志記載,墓有石碑。直到清末,當?shù)匚娜饲迕鲿r節(jié)尚有前來祭掃者。旅居臺灣的揚州耆舊杜負翁先生在之石濤與揚州》一文中對此也有描述:

      負翁于某年冬祭墓歸時,乃從溪之小徑,登臨蜀岡。豈知石濤之墓,即在此處。墓前有一石碑,為泥土沾污,已不能辨識。高只二尺,甚狹小。經(jīng)拂拭后,見其文曰:石濤上人之墓。此地在平山堂后圍墻之外,地鄰蜀岡中峰之背,雖在峰上,已近邊緣。墓碑可能毀于民國年間。

      1953年,大明寺建石濤和尚紀念塔于“谷林堂”后,包契常題寫“石濤和尚紀念塔”。塔陰由李梅閣題文:“石濤和尚畫,為清初大家,墓在乎山堂后,今已無考。愛補此塔,以志景仰?!薄拔幕蟾锩逼陂g,紀念塔被毀。1993年,大明寺立石濤墓塔于棲靈塔側(cè),同時,立蓮溪和尚、能勤法師、瑞祥法師墓塔于其附近。

      秋雨連綿,在乎山堂后散步,但見秋草蕭瑟,墳塋已不可尋。漫步在棲靈塔下,瞻仰石濤和尚的墓塔,仿佛感受到散落在周圍的氤氳之氣。生發(fā)之機,充斥天地,循環(huán)流動,如霧如煙。正是這股氤氳之氣,孕育了后來的“八怪”,書寫了一段“大寫”的歷史。

      注:①石濤的生卒年代,傅抱石先生《石濤上人年譜》認定為1630—1707;鄭拙廬先生《石濤系年》認定為1636—1707;《文物》1979年12期專文認定為1642—1707。新版《辭?!窂摹段奈铩氛f,列為1642一約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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