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廣才老人樂觀開朗 2014年10月1日,一早,和灤縣的影友在橫山上拍完日出,已經(jīng)八點半。我們在一個郝家火燒店正吃早點,小錢的手機響了。“太好了,你把人員名單和聯(lián)系方式用短信發(fā)給我,這兩天我們就去?!毙″X放下電話說:“戚哥,剛剛一個朋友告訴我,又給找了四位老八路,咱們這幾天都拍了吧!” “好??!”我眼前一亮。 小錢看著手機里的短信說:“吃完飯咱們就去古馬村,那里有個老八路叫侯廣才?!?/p> “行?!?/p> 9點半,我們驅(qū)車到了古馬村,幾經(jīng)打聽找到了侯廣才老人的家。老人家的大門開著,三間老式平方,院子很長,一位中年婦女正在院子里晾曬衣服,看到我們迎了出來:“你們找誰???” “大嫂好,這里是侯廣才家嗎?” “是。我是他兒媳婦,你們有事?”她詫異地看著我們。 小錢繼續(xù)說:“我是縣攝影協(xié)會的,我們在拍抗戰(zhàn)老英雄。”“哦,你們請進!” 進到西屋,我們看到兩位老人坐在炕上。見有人來,老大爺下炕,直勾勾看著我們?!鞍?,這是縣里來的攝影的,他們在拍老八路?!敝心陭D女靠近老人的耳邊說。 老人點點頭:“坐,坐,坐下說!” 中年婦女解釋著:“老人耳朵背,聽力不好,說話必須靠近跟他說。我老婆婆身體不好,不能下炕?!?/p> 老大娘笑著說:“老了,不中用了。你們坐下吧!” 遲暮之年的老人敬軍禮依然豪情萬丈 我挨著老人坐在炕沿上,小錢又拿出相機先拍著。我先從攝影包里拿出我的會員證給老人看,老人看完,笑呵呵地說:“不瞞你說啊,我年輕那會兒就是利用在照相館學徒的機會,給八路軍做情報工作。我們那會照相可是技術(shù)活,我機靈,去了半年就學會照相、洗相,帶我的師傅很喜歡我。那時候鬼子照的相,老板都是讓我去兵營送,我就借這樣的機會刺探鬼子的軍情?!?/p> “是呀,大爺您是我們攝影的前輩?。 ?/p> “不敢當?!?/p> “那時候灤縣鬼子多嗎?”我繼續(xù)大聲問。 “長期駐扎的不是很多,在灤縣老城紫金山下,有個兵營,平時就一個小隊。掃蕩的時候,鬼子住得多。長期活動的,基本上都是綏靖軍,俗稱偽軍,掃蕩的時候還有滿洲兵參加。”我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那時的鬼子基本上都是沿著鐵路線駐守,鐵路沿線是他們的防守重點,因為總有軍火、物資和部隊要從北寧鐵路運送?!崩先饲迩迳ぷ樱葱″X正在回放剛剛拍得照片就問:“如今我們學的照相技術(shù)都沒有用了,我看電視知道你們這相機都是數(shù)碼了?” 小錢點點頭,說“對,大爺您看,這是我剛剛給您拍的照片。”說著,小錢把相機屏幕湊近給老人。 “真好,真好,多先進吶。你看西墻上這些黑白照片,都是我剛離休那會自己放大的?!?/p> 我抬頭,看到一排鏡框,大小照片很多,都是黑白的。從里面的人物看都是紀念照,應該有幾十年了,但是依然沒有變黃、褪色,由此可見老人制作黑白照片的功底非常扎實。 老人提起伏擊鬼子一臉的嚴肅 我湊近老人的耳邊大聲說:“大爺,您哪年出生??!” “1926年11月4日出生?!?/p> “您能給我說說您打鬼子的經(jīng)歷嗎?”侯老聽力不好,每每聽別人說話,老人總是用手半捂著耳朵,以便聽得更清晰。 與我們聊起抗日歲月,侯老的嗓門一下就提高了:“1943年3月,我參加冀東17分區(qū)專屬隊。1944年春,我和兩個戰(zhàn)友在雷莊附近的鐵路上伏擊巡鐵路的鬼子,繳獲了手槍一把,長槍一支。伏擊戰(zhàn)中,鬼子在人力車上坐著,我們就在鐵路邊埋伏著。敵人近了,我們?nèi)齻€一起開槍,一個軍曹和一個鬼子兵應聲倒下,其余的偽軍立馬舉手投降,這個小伏擊戰(zhàn)打著過癮?!崩先苏f著,用手掌拍擊著膝蓋。 據(jù)老人說,自己最覺得驕傲的是在1944年6月,古馬村被日軍安上了據(jù)點,筑起了炮樓,派了一個營三百多人的綏靖軍(也就是黃協(xié)軍,日軍華北方面軍扶植的一支中國漢奸武裝)駐防。這些綏靖軍還經(jīng)常外出討伐,因此成為一個對灤縣縣城西南地區(qū)抗日工作威脅很大的據(jù)點?!爱敃r,我們這個村群眾基礎(chǔ)好,村政權(quán)是抗日一面政權(quán)?!币驗槭煜さ匦?,侯老就陪著17分區(qū)副司令員張鶴鳴來到這里了解情況,認為這里敵人較多,不宜強攻,要靠智取??赐陻城?,首長們最后拍板:決定由古馬村民兵配合,14團主攻,內(nèi)外結(jié)合,拔除這個據(jù)點?!?/p> “當時,我們村的民兵隊長侯甫功帶領(lǐng)民兵夜間潛入村子,將據(jù)點周圍各家的墻拆成窟窿,打通通往據(jù)點的通道,從而使主攻部隊可以迅速到達據(jù)點墻下,隨后14團的負責主攻的戰(zhàn)士迅速進村隱蔽起來,等待總攻號令。”老人說到這里嗓門更高了,“半夜時分,張鶴鳴副司令帶部隊將古馬村團團圍住。凌晨總攻開始后,村外的機槍和小炮一起向據(jù)點開火,吸引住了敵人的火力。預先埋伏好的部隊和民兵翻墻而入,向院內(nèi)的敵人開火。炮樓和宿舍里的偽軍被隔斷,兩邊迅速失去戰(zhàn)斗能力,偽軍很快就繳械?!崩先酥v,整個戰(zhàn)爭用了不到10分鐘,300多綏靖軍被殲,我方無一傷亡。 說起打仗負傷,老人說:“一般挨子彈打個窟窿是常事兒,只要不傷到骨頭,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那時候人皮實,輕傷都不下火線的。我在1945年3月在解放灤南二李莊的戰(zhàn)斗中負傷,當時自己都沒有覺出來,是戰(zhàn)后身邊的戰(zhàn)友說我右綁腿都是血,我才發(fā)現(xiàn)挨了一槍,是流彈打的?!崩先苏f完靦腆地笑了笑,“解放后,我是1950年轉(zhuǎn)業(yè)到灤縣林業(yè)業(yè)局工作。就這些吧,小同志?!崩先丝粗?。 老人說完右腿受傷靦腆地笑了 “好!”大爺我給您照相,您的獎章還在嗎?“地震都砸丟了,還有一個抗戰(zhàn)勝利60周年的了。”老人說完要下炕,侯老的兒媳婦說:“爸,是這個嗎?”從寫字臺里拿出來一個紅袋子。 “對?!崩先私恿诉^來,打開:“這個小盒子里是60年的紀念章,給我了,一次都沒舍得帶呢?!?/p> “老人家,今天帶上吧,今天是國慶日,沒有你們當年的流血犧牲就沒有今天的新中國啊!” “好,戴上。” 我轉(zhuǎn)過身,和侯老的兒媳說:“今天是國慶日,您把家人都叫來,一會一起和老人合個影。” “好,我打電話叫大家?!?/p> 由于侯老的老伴不能下炕,我先給老夫妻拍了合影,然后給老人拍了環(huán)境肖像和特寫。聽著我們的相機“咔咔”拍個不停,老人說:“這要是過去,得多少膠卷啊!” “老人家,數(shù)碼還是方便,節(jié)約,而且還可以隨時調(diào)節(jié)感光度,非常好用?!?/p> “真現(xiàn)代了,我學照相那會兒,各種拍攝數(shù)據(jù)都要背下來,而且都是座機,用紅布蒙著取景調(diào)焦后,才把底片后備裝上拍。要是拍廢一張底片,不僅扣工錢,而且?guī)业膸煾禃粋€月都沒好臉色給我。真是時代不同啦!” “老人家,你們除了座機,還有小相機嗎?”我問。 “有,有一個蔡司的120相機,都是我?guī)煾涤?,我輪不上。我們師傅當寶貝,我們老板更當寶貝,說那相機是命根子,平時不用鎖在他房間的保險柜里,用時我?guī)煾嫡宜 !甭犂先苏f完,我想:看來照相這行當有史以來就是拼器材??! 侯廣才和老伴合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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