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讀書】歌德《少年維特之煩惱》

小娜cls9ddg8gm 2019-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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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維特之煩惱》 來自側(cè)寫師李昂 09:24

我絕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把命運加給我們的一點兒不幸拿來反復咀嚼；我要享受現(xiàn)時，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歌德《少年維特之煩惱》

一七七一年五月四日

我離開了，我是多么高興??！親愛的朋友，人心真是奇怪啊！離開你，離開曾經(jīng)形影不離、深愛的你，我反倒覺得高興！我知道你會原諒我的。命運為我特別安排的其他糾葛，難道不是為了折磨我這顆心？可憐的蕾奧諾萊！然而，我是無辜的。她妹妹的非凡魅力讓我賞心悅目，同時她可憐的心孕育著對我的愛，這難道是我的錯嗎？不過，我就完全沒有錯嗎？難道我不曾助長她的感情？難道我不曾對那些給我們帶來了少許歡樂，常常讓我們?nèi)炭〔唤匀涣髀兜恼媲楦械街詥幔?/span>難道我沒有嗎——唉！人是怎么回事，竟會如此自怨自艾？親愛的朋友，我答應你，我會改進；我不會像以前那樣糾纏于命運加給我們的點滴煩惱；我要享受現(xiàn)在，過去的將永遠成為過去。的確，你是對的，我的摯友，如果人類不那么孜孜不倦地馳騁自己的想象力追憶以往的不幸，而是平靜地對待眼前的一切，人類就會減少很多痛苦——上帝知道人類為什么會這樣。

請告訴我的母親，我將盡力辦好她的事情，也會把有關(guān)消息盡早告訴她。我見到了姑媽，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是像別人所說的是個惡婦。她是一位精力充沛、快活、熱心腸的女人。我向她轉(zhuǎn)達了我母親對于她扣下一部分遺產(chǎn)未分的不滿。她向我說明了理由和原因，以及她愿意放棄全部遺產(chǎn)的條件，這比我們所要求得到的還多。簡單地說，關(guān)于這件事情我現(xiàn)在不能在這里寫很多；請轉(zhuǎn)告母親，一切都會好起來。親愛的朋友，從這件小事，我領悟到誤解和怠惰也許比狡詐和惡毒更誤事。至少后兩者要罕見一些。

此外，我在這里很好。在這天堂般的地方，寂寞正是我心靈的一帖良藥；這青春煥發(fā)的季節(jié)鼓舞著我不時顫栗的心。每一棵樹，每叢灌木，都是花團錦簇。我真想變成一只蝴蝶，在芬芳的香海中浮游，并且在此期間找到自己存在的位置。

城鎮(zhèn)本身并不可愛；但是在周圍你能發(fā)現(xiàn)無法形容的自然美景。已故的M伯爵正是為這迷人的景色所吸引在一座山丘上建起了自己的花園，就這樣形成一座最可愛的山谷。花園樸實無華，你第一次進去就能很容易地感受到設計不是出自高明的園藝家，而是一位希望將自己敏感的心融入到這里享受它的樂趣的人。對于這座廢園已離世的主人，我在那間業(yè)已破敗的、他最喜愛的小亭中灑下了不少淚水。很快，我成為了這座花園的主人。我在這兒的幾天里，園丁對我很有好感，因此我搬進去他也沒有什么損失。

五月十日

一種美妙無比的安詳充溢了我的整個靈魂，就像那些我全心全意享受著的甜蜜的春晨一樣。我在這里獨享著生命的歡樂，這地方好像就是為我這樣的靈魂的人創(chuàng)造的。親愛的朋友，我真幸福，我完全沉浸在這種安寧中，以至于荒廢了自己的才能。我現(xiàn)在沒法作畫，一筆也畫不出；但是我感覺現(xiàn)在卻比以往任何時候更配稱一名偉大的畫家。當霧靄在我周圍可愛的山谷里蒸騰起來，太陽高懸在濃蔭密布的森林上空，幾縷光線潛入林蔭深處時，我躺在溪水潺湲的樹林中。當我貼近大地，我注意到上千種未名的植物：在根莖之間我聽到了來自于小世界熙熙攘攘的聲音，漸漸地對無數(shù)不熟悉的昆蟲和飛蟲熟悉開來，從那時候起我感受到了萬能的上帝的存在，他依照自己的形象創(chuàng)造了我們，我感受到那博愛眾生的永恒的愛的氣息。我的朋友，當黑夜在我眼周四散開來，天空和大地就像一位情人的倩影一樣滲入我的靈魂，我常常滿懷渴望，潛心思忖。噢，要是我能把這些再現(xiàn)出來，把如此豐富、如此溫暖的形象印入紙上，使其成為我靈魂的鏡子，正如我的靈魂是無所不在的上帝的鏡子一樣，這該多好??！噢，我的朋友——但是我力不勝任——我沉醉在這些景物的壯麗的神威之下了！

五月十二日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愚弄人的精靈在這一帶出沒，還是我心中熱情的、奇妙的幻想把周圍的一切變成了天堂。在屋前是一座噴泉，我像美露西娜和她的姐妹一樣被這噴泉迷住了。下了一座小丘，來到一個穹窿前，再走下二十步臺階，便有一股最清澈的泉水從大理石巖縫中涌出。泉上矮墻圍護，綠蔭環(huán)繞，涼爽宜人——一切無不叫人賞心悅目。我沒有一天不去那里坐上個把鐘頭。年輕姑娘從鎮(zhèn)上前來打水，這是一種平凡而有必要的工作，從前連國王的女兒也親自做過。當我在那里靜坐的時候，古代宗法制社會生活的情景在我腦際浮現(xiàn)。我看到他們——我們古老的祖先——在泉水旁會友立盟，善良的精靈在噴泉和溪流間飛舞。誰若在疲乏的夏日從未體驗過清泉的涼爽，他便無法體味我的感受。

五月十三日

你問要不要寄書給我。我親愛的朋友，我祈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別拿它們來打擾我吧。我不再需要別人給我指導，鼓舞和激勵。我這顆心已經(jīng)夠不平靜的了。我需要催眠曲，我已經(jīng)在《荷馬詩集》中找到了。多少次我輕吟淺唱，借此平復自己激昂的血液；要知道你從未見過任何東西，像我這顆心那么反復無常、變化莫測。但是親愛的朋友，你多次目睹我從悲哀轉(zhuǎn)為狂喜，從淡淡的憂郁轉(zhuǎn)為恣肆的暴怒，為此擔驚受怕，我是否還要向你解釋呢？我對待我的心就像對待一個生病的孩子，隨它為所欲為。別把這話傳出去，有人會指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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