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門位于老北京城內(nèi)城、南城垣的東南，東為內(nèi)城東南角樓，西為正陽門。（圖01）

崇文門為北京內(nèi)城南垣東門。

圖01 《北京內(nèi)外皇宮城簡圖》（1850s) 圖中已用經(jīng)緯度

內(nèi)城南垣是明永樂初年決定遷都北平后，大規(guī)模營建北京城時所建（明永樂十八年。1420年）。 初仍沿用“元大都”舊名“文明門”。明正統(tǒng)年間（ 1436年 - 1449年）重修九門，增修箭樓、閘樓和甕城門洞，取《左傳》“崇文德也” 定名“崇文門”，與南垣西門“宣武”對應（參看圖01）。

《謝滿祿相冊》中，“崇文門”照片拍攝的時間段明確：1880年-1884年；數(shù)量相對較多，有不同角度和地點，為研究清末老北京這個地區(qū)的城市設施，市井文化提供了很好的歷史依據(jù)，也為推斷和確認其它照片提供了真實可靠的參考。

崇文門是1860年之后，洋人從天津方向進入北京城的主要入口，包括第一任法國駐京公使布爾布隆夫婦（Mr et Mme Bourboulon） ，他們大多是從沿通惠河大道，過大通橋，穿東便門，向西沿內(nèi)城南城垣外大道，至崇文門甕城下，順墻根繞至甕城朝西的入口，進入城內(nèi)。（圖02）

圖02  從大通橋進入崇文門路線圖

1900年年底因外國列強強行將“津蘆鐵路”原終點站的“馬家堡”延伸至“前門”，從此崇文門原有的格局發(fā)生很大變化，舊日原貌不再。原南城垣外側(cè)大道成了“鐵路”，原開在甕城西側(cè)的入城口，被鐵路穿過，甕城新開南門供出入內(nèi)城。

為清楚地介紹這批“崇文門”照片， 原注中標有“哈德門”“海岱門”的我均保留，在點評中我均用“崇文門”。為方便觀圖，將原相頁的留白處無標注的部分均裁去，有的作適當去污處理。原有相頁中有外語注釋的我都加“參考譯文”，供讀者自行判斷。

圖03 “由海岱門至角樓城根”,“城門的外東側(cè)”。圖03-1的中文標注有誤：圖中無角樓。照片表現(xiàn)的是崇文門甕城東側(cè)面全景，機位在崇文門甕城外的東邊、護城河的南岸、護城河繞護城橋拐角處（圖03-3。紅點位置。 原地圖這一段的地形布局比例畫的與實景有偏差），由東向西拍攝。

圖03-1由海岱門至角樓城根 城門的外東側(cè)

圖03-2   哈德門

圖03-3   崇文門示意圖

老北京內(nèi)城城門甕城側(cè)影照非常漂亮，雄渾而英俊，颯爽而明快。其中比較常見的是“朝陽門”和“西直門”，崇文門正東側(cè)面照比較少。圖中可看到北京城門的結(jié)構(gòu)：箭樓，甕城墻和城樓，由于崇文門的閘門開在西側(cè)，這個角度是看不到“閘門樓”的（參看圖03-3）。

圖04表現(xiàn)的是崇文門和內(nèi)城東南角樓之間城墻段的外側(cè)（南面）。謝滿祿在其中一張的相頁上寫下較長的注釋：內(nèi)城城墻和沿墻的道。坐馬車由八里橋和通州進城，就在這段城墻下走。圖右角建筑是內(nèi)城的東南角樓。

崇文門至東南角樓之間的 “道路”位于南護城河與內(nèi)城南垣城墻之間。基本是“河灘道”（參看圖02）：雨天泥濘，晴天浮土，路面坑洼，高低不平，無論是人行車載，旅途非常艱苦，特別是坐在馬車內(nèi)，因中式馬車無“防震裝置”，行進時車內(nèi)顛簸的非常厲害。無論是第一任法國駐京公使布爾布隆夫婦（Mr et Mme Bourboulon）（圖04-3 布爾布隆夫人），還是大清海關(guān)總稅務司赫德先生的夫人（圖04-4 ），對這段來往于天津之間“必經(jīng)道”的“塵埃中顛簸”，深有體會。車把式在走這段路時因行人少，道寬，為防止車輪陷在坑里，車速一般比較快，為了不吸前車駛過揚起塵土，都想趕在前面。追趕中常有事故發(fā)生。所以當時在京的洋人出行都有自己的馬車和車夫。在謝滿祿相冊中“MA FOU”就是指“趕馬車的把式”（圖04-5）。

圖05 原注是“海岱門角樓”，從兩次把“箭樓”稱作“角樓”，唯一可以解釋的是或許當時有人把城門甕城的“箭樓”稱為“角樓”，否則很難理解這里的漢語注釋。圖中表現(xiàn)的是崇文門箭樓東南面。

圖04-1  前門至東便門中間城根 內(nèi)城東南角樓和崇文門之間的城墻

圖04-2   內(nèi)城城墻和沿墻的道。坐馬車由八里橋和通州進城就走這段城墻下。圖右角建筑是內(nèi)城的東南角樓。

圖04-3  第一任法國駐京公使布爾布隆的夫人（Mme Bourboulon）

圖04-4   大清海關(guān)總稅務司赫德的夫人（Hester Jane Hart）和兒子

圖04-5    在法國公使館內(nèi)為謝滿祿服務的中國人

崇文門箭樓，面南。屋頂為灰筒瓦綠琉璃瓦剪邊、重檐歇山式。對外的三面墻體上下共設四排箭窗，正南面每排12孔，兩側(cè)面每排各4孔，后抱廈兩側(cè)面各1孔，總計82孔。箭樓在1900年庚子之變時毀于戰(zhàn)火，后來再沒有恢復重建。

圖05可以看到崇文門箭樓甕城的一些主要特征，如：箭樓外東南角有一顆大樹，樹在一座疑是“廟”的院內(nèi)；如是側(cè)面照，樹在箭樓前；如是正面或稍偏東正面照，樹在箭樓的東側(cè)。

圖05-1   崇文門箭樓東南面

圖05-2   崇文門箭樓東南面

圖05-3  崇文門箭樓東南甕城上的裂隙，小樹等特征。護城河邊休息的駝隊

提到這棵樹前的“廟”，我想到“崇文鐵龜”一說，都說在“甕城左首鎮(zhèn)海寺”。如果是崇文門甕城內(nèi)，那里只有西北角的“關(guān)帝廟”（參看圖03-3）。從未看到崇文門甕城內(nèi)有“鎮(zhèn)海寺”的記載，更未看到有關(guān)“鎮(zhèn)海寺”內(nèi)“鐵龜”的詳細描述。從“甕城左首”去理解很可能就是崇文門箭樓東南角那座“廟”（參看圖05-3）。這類“信仰”多和“道教”有關(guān)，保持“神秘”的最好方法是“不示世人”，否則鐵龜會“翻江倒海”的。所以“鎮(zhèn)海寺的神龜”總是在“傳說中”。

1900年前崇文門的箭樓有些特征：東側(cè)甕城墻的第十四和第十五雉堞垛口下方有一道明顯的“裂隙”。內(nèi)城九座城門中只有南垣的三座門的甕城雉堞中的“排水孔”為“一垛一孔”，而崇文門箭樓東側(cè)在第十一雉堞排水孔的位置有一顆小樹（圖05–3）。這些特征可用作判斷那個時期崇文門箭樓東側(cè)的依據(jù)。

在圖03和圖05照片中都能看到護城河在崇文門甕城南邊作了一個“拐彎”（參看圖03-3）。在彎凹處有一群正在“歇息”的駱駝。也許那里常有駱駝，一張從崇文門甕城上俯拍的“駝群”也是那處水邊。（圖06）

圖06   崇文門甕城上俯拍正在護城河邊歇息的駝隊。

圖07是一張表現(xiàn)崇文門箭樓東側(cè)和護城橋的照片，原圖質(zhì)量不太好，但能清楚地看到崇文門護城河橋為“三孔平橋”，中間為“方孔”兩邊為“券孔”。（內(nèi)城南垣三座橋均為“三孔橋”）

圖07-1   崇文門箭樓和護城橋的側(cè)面

圖07-2   崇文門箭樓和護城橋的側(cè)面（清理圖）

圖08照片由崇文門箭樓東側(cè)的甕城墻上，向南偏西方向俯拍。圖中可見護城橋，燕尾形橋護欄，崇文門外大街，以及圖中偏右遠景中的“天壇祈年殿”。

圖08-1   崇文門甕城俯拍護城橋和崇文門大街

圖08-1   崇文門甕城俯拍護城橋和崇文門大街

圖09（圖09-1、圖09-2）由甕城墻上閘門樓南側(cè)向西俯拍。圖中近景“道路”為進出崇文門甕城閘門的要道，還能見到南垣護城河在崇文門甕城外向南拐了個彎。

在內(nèi)城南城垣外側(cè)（南邊）未建鐵路之前（1900年），洋人比較喜歡在崇文門甕城上由東向西拍攝正陽門側(cè)面，包括一段帶墩臺（馬面）的城墻和護城河的照片。如果背景為正陽門或宣武門時，甕城的東側(cè)都有閘門樓，加之近處有相似的建筑，容易把機位是在“崇文門”還是“正陽門”的甕城上弄混。在無法確定時，通過城墻外側(cè)的大、小墩臺（寬、窄墩臺）的排序，也是準確推斷的依據(jù)之一。

老北京內(nèi)城南城垣高度在十米至十一米之間。城墻上寬十五米左右，下寬十八米余。 南城墻外側(cè)（朝南的墻面，對外城） 設大、小“墩臺”（又稱“馬面”），寬窄凸長分明，無規(guī)律交叉設置。窄馬面延長20米，寬35米；寬馬面延長20米。寬40米左右。寬馬面內(nèi)側(cè)多為登城馬道的登城口。根據(jù)“寬、窄馬道”間隔的數(shù)量可以判斷南垣城墻的具體城段，如：內(nèi)城東南角樓至崇文門、崇文門至正陽門、正陽門至宣武門和宣武門至內(nèi)城西南角樓之間的城墻段 。內(nèi)城角樓內(nèi)設八字對角登城馬道，因角樓城臺為四十米見方的臺基，無需設寬馬面。

在南城垣三座城門內(nèi)側(cè)兩邊的登城馬道出口位置，以及城門之間的登城馬道出口附近對應的均為“寬墩臺”，城墻上相應位置多設有“堆撥”。

下面是自內(nèi)城西南角樓至東南角樓間大、小墩臺的排序

內(nèi)城西南角樓→6小→大→5小→大→宣武門→大→5小→大→6小→大→5小→大→正陽門→大→4小→大→3小→4小→大-崇文門→大→5小→大→6小→東南角樓（圖09-4）

圖09-1   崇文門甕城墻上、閘門樓南側(cè)向西俯拍

圖09-2   崇文門甕城墻上、閘門樓南側(cè)向西俯拍

圖09-3   崇文門至正陽門城墻寬、窄墩臺的排序標注

圖09-4  內(nèi)城西南角樓至東南角樓間寬、窄（大、?。┒张_的排序

由于正陽門和宣武門間的兩座“寬墩臺”之間應該是“六個窄墩臺”，因有“出水口”其右的“窄墩臺”有點內(nèi)凹，所以在很多照片中只能見到“五個窄墩臺”。如果在類似的照片中看到圖右的南城垣由東向西的墩臺是“5（4）小→大→6（5）小→大”，可以肯定背景是“宣武門”（圖09-5）。如果圖中顯示“ 4小→大→3小”背景肯定是正陽門。（圖09-3）（圖09–5）。

圖09-6 中由遠到近，可以清楚地看到： 大→5小→大4小→。圖中背景肯定是“宣武門”（參看圖09–5）

圖09-7 很容易把圖右的墩臺看成是“寬”的。如果細看墩臺下“白色墻基”，可以確定是“窄墩臺”，只要是“四個窄墩臺”，絕不是“崇文門至正陽門間城墻”，而是“正陽門至宣武門間城墻”，本應“6個窄墩臺” ，因角度原因，其中一個被遮住，圖中只能見到“5個窄墩臺”。即便如此，也不妨礙對背景為宣武門的判斷（參看圖09–5）。

圖09–8原標注為“崇文門甕城向西拍攝，背景為正陽門”，根據(jù)圖右城垣寬、窄墩臺的數(shù)量由遠向近排序如下：大→4小→大→3小即使該圖看不到圖右城墻延伸處是什么“墩臺”?？梢钥隙槌缥拈T至正陽門城墻段。（參看圖09–5）從謝滿祿的同角度照片局部比較中也可以證實。（圖09-9）

圖09-5  內(nèi)城南城垣，宣武門至崇文門之間，寬、窄（大、小）墩臺的排序

圖09-6   通過寬、窄墩臺分析背景為宣武門的老照片

圖09-7  通過寬、窄墩臺分析背景為宣武門的老照片

圖09-8   通過寬、窄墩臺分析背景被誤認為“宣武門”的老照片

圖09-9   圖09-1和圖09-8 局部比較

圖10為哈德門甕城內(nèi)，“城圍”也許是當時百姓對甕城的俗稱。

從外城進入崇文門，必須走甕城西墻上的閘門（參看圖03-3），由于崇文門只有一個閘門，不像正陽門的東、西兩個閘門，所以通常只說“崇文門甕城門”。該圖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甕城內(nèi)西北角的“關(guān)帝廟”。進入甕城內(nèi)，有大石板路繞過“關(guān)帝廟”，引向進城的“門洞”。甕城內(nèi)除后來短期出現(xiàn)過賣“缸盆罐缽”的簡易棚屋，并無正規(guī)的“寺廟”（圖11），所以認為“供奉鐵龜?shù)逆?zhèn)海寺”在崇文門甕城內(nèi)還需史料證明。

圖10-1   海岱門城圍

圖10-2   哈德門

圖10-3   哈德門

圖11-1 崇文門城圍

圖11-2   哈德門

圖12 是一張在崇文門甕城東墻頭近距離拍攝的崇文門城樓的東南側(cè)面。

崇文門為三滴水重檐歇山頂、二層樓閣式建筑。上下兩層均為面闊七間，進深五間，樓寬28.7米，進深14.4米，樓凈高25米，樓與城臺通高約40米。上、下層檐均設為24柱，二層廊角加擎檐柱。戧脊置七瑞獸。 1968年為修建環(huán)城地鐵，城樓和城墻被徹底拆除。這張照片由于拍照時相頁略有凸起，實物有點變形。城樓前可見女墻內(nèi)側(cè)下方的四個出水孔，出水孔的下方為甕城內(nèi)。

圖12-1  崇文門城樓

圖12-2   哈德門

圖13是一張傍晚時分在崇文門內(nèi)大街上由北向南拍攝的崇文門城樓的北面。根據(jù)圖中偏左的“界燈”（圖13-3）可知圖中位置在“船板胡同”對面， “賣羊胡同”口北“堆撥”附近（圖13–4）。

“賣羊胡同”的堆撥在崇文門大街的路西。根據(jù)圖中雙桿商鋪名坊，和商鋪檐上木圍欄，可以推想機位大約在“雙桿關(guān)帝廟”前。（圖13-5 紅點在“磚堆”的北面。圖13-3中人群中的“粗木柱”疑是“雙旗桿關(guān)帝廟”前的“大旗桿”。）

圖13-1  傍照崇文門大街。崇文門內(nèi)大街路西雙旗桿關(guān)帝廟附近。

圖13-2   哈德門大街。哈德門城樓，通往法國公使館的交叉路口。

圖13-3   崇文門內(nèi)大街路西賣羊胡同口北“堆撥”前“界燈”

圖13-4   崇文門內(nèi)大街、城門附近的堆撥位置示意圖

圖13-5   圖13-1 照片拍攝機位圖示。

在圖13-4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崇文門內(nèi)大街的路東、緊靠城門口的“順城街”路口也有一處“堆撥”，這處“堆撥”在“俯拍崇文門內(nèi)大街”的老照片中多次出現(xiàn)，它位于“東交民巷東口”、隔大街、偏南的位置，它的主要作用除了監(jiān)管“進出城門”，“順城胡同”，“孝順胡同”的“柵欄”， 還要負責順城街胡同口南邊“門監(jiān)”周邊的安全（參看圖13-4）。

“門監(jiān)”是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管理的“八門監(jiān)獄”，關(guān)押“八旗枷示人犯”。雍正二年（1724），起除“正陽門”，其余“八門”均設門監(jiān)。旗人獲罪， 刑部議定枷號示眾，或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奏明永遠枷示人犯，皆發(fā)門監(jiān)羈禁。如封印后，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監(jiān)獄內(nèi)人犯過多，亦發(fā)各門監(jiān)羈禁。根據(jù)定制，崇文門監(jiān)鑲白旗人，宣武門監(jiān)鑲紅旗人，朝陽門監(jiān)正藍旗人， 阜成門監(jiān)鑲藍旗人，東直門監(jiān)鑲黃旗人，西直門監(jiān)正黃旗人，安定門監(jiān)正白旗人，德勝門監(jiān)正紅旗人。

有人把“門監(jiān)”誤作“崇文門的稅關(guān)”。

所以圖13-1中是見不到東交民巷的東口。不過，從機位附近的 “賣羊胡同”還是可以繞到東交民巷的（參看圖13-4）。

圖14是崇文門城樓的“登城馬道”，位于城門內(nèi)側(cè)的兩邊、緊靠城墻的位置。登城馬道一般為斜坡礓碴，有的設計為一半礓碴，一半臺階。馬道外側(cè)設扶手護墻，道前有警衛(wèi)門欄。

圖14-1  崇文門西馬道

圖14-2  哈德門登城入口

圖14-3  哈德門

圖15和圖16照片的拍攝機位在崇文門城樓、面北的城臺上。俯拍崇內(nèi)大街的照片比較多。很多道友就是從這些照片中厘清各個時期，特別是1900年之后，崇文門內(nèi)大街東、西兩側(cè)市井的變化。謝滿祿的相冊中有兩張表現(xiàn)冬、夏不同季節(jié)崇文門內(nèi)大街的風貌。

圖15和圖16中很容易找到路東的“順城街堆撥”和路西的“賣羊胡同堆撥”外的“界燈”。（參看圖16-4）

圖15-1為崇文門內(nèi)大街的冬景。原照有抖動模糊。好在有一張在大致相同的照片彌補缺憾。（圖15-2 ）

圖16為俯拍崇文門大街的夏景。

在崇文門老照片中，拍攝內(nèi)城東北角樓內(nèi)側(cè)的不多，特別是1900年之前更少。這一帶自觀象臺迤南，有大片的水洼，稱作“泡子河”。

圖15-1  冬景海岱門大街。由城門上所拍（冬季）

圖15-2  崇文門內(nèi)大街俯視照（冬季）

圖15-3  崇文門內(nèi)大街俯視照（冬季）

圖16-1  夏景海岱門大街

圖16-2  崇文門內(nèi)大街俯視照。圖中可見東交民巷（公使館街）東口

圖16-3  崇文門內(nèi)大街

圖16-4   圖16-1加標注圖

圖17是內(nèi)城東南角樓內(nèi)側(cè)的景象。圖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內(nèi)、外城結(jié)合部，為解決城墻高低銜接，增加了一座“八瞪眼”碉樓。（參看圖17-3）

圖17中呈現(xiàn)的區(qū)域就是今天的“北京火車站”。原“內(nèi)城東南角樓”被保留了下來。

圖17-1   崇文門東角樓。內(nèi)城東南角樓

圖17-2   崇文門。東南角。

圖17-3   八瞪眼碉樓位置示意圖

圖18-1和圖18-2是在觀象臺院內(nèi)（圖18-3）擺放天文儀器的高臺（觀象臺）上向南拍攝，遠處是內(nèi)城的東南角樓。

北京的城墻高聳，方正規(guī)整， 特別是站在內(nèi)城的南城垣上是欣賞內(nèi)、外城不同風貌的最佳賞景點。

圖18-1 東角樓城外。內(nèi)城觀象臺所見內(nèi)城東南角樓

圖18-2  觀象臺上天文儀器-黃道經(jīng)緯儀，背景是內(nèi)城東南角樓

圖18-3  觀象臺院內(nèi)。

圖19是在崇文門城樓西側(cè)城墻上，向西拍攝的景物，圖中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遠處的正陽門城樓，城墻上的“小屋”是巡邏值守的堆撥。謝滿祿特地標注了城墻上“巡道”的寬度：15米。

圖19  崇文門城上堆房。城墻上寬15米

在城墻上從崇文門向西步行很快就能欣賞到正陽門的“四樓”（圖20）。從這個角度拍攝到 “正陽門四樓”的照片極少。如此干凈、寧靜、堅固、秀美的正陽門箭樓、城樓和東、西兩座閘門樓，構(gòu)成了獨特的城門結(jié)構(gòu)。這段城墻上的巡道，隨著“八國聯(lián)軍”的入侵，變成的“戰(zhàn)場”， 用堆撥房的磚頭搭建的攻防堡壘，徹底改變了北京城的命運。

圖20  前門四角樓。城墻上平視正陽門“四樓”：箭樓，城樓，東、西閘門樓

提到老北京的崇文門，幾乎都離不開“酒門”“稅關(guān)”一說。

崇文門的稅關(guān)在哪里？如何驗貨過關(guān)？何為上了稅的“南路燒酒”為正宗？

在謝滿綠的相冊中有兩張在“稅關(guān)”前驗貨過關(guān)的“棉花包”（圖21）和“黃酒”（圖22）。

圖21 相頁右上方注有“brouette”原意為兩輪運輸車。后來中式獨輪車也普遍使用這個詞。

因舊時老北京城內(nèi)“靠左行駛”，因此驗貨卡設在“路左”。從圖21和圖22運貨車的方向也能佐證“驗貨稅關(guān)”的位置。如是“崇文門外大街”，進城的“稅關(guān)”應設在路西，正如圖中所示方向。

圖21-1  小車驗貨納稅。 運棉花包的獨輪車

圖21-2  運棉花包的獨輪車

圖22-1  運黃酒小車。裝運“米酒”的中式獨輪車

圖22-2 裝運中式酒的獨輪車。

圖22-3 運棉花車和運黃酒車背景比較。

圖22-3是圖21-1和圖22-1的比較圖，圖中“棉花包”和“黃酒”所停位置的背景建筑環(huán)境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很可能是同一個“稅關(guān)”的不同“窗口”。因為崇文門為九門稅關(guān)之首，又是唯一的“酒關(guān)”，因此圖21和圖22表現(xiàn)的應該是位于崇文門外大街路西的“崇文門的稅關(guān)”。

“稅關(guān)”是“官廳”，常和負責警衛(wèi)治安的“堆撥”靠在一起。在上面介紹的崇文門外護城河橋的照片中（圖08）很容易發(fā)現(xiàn)這處稅關(guān)。圖23為圖08的局部分析圖。（圖23-1、圖23-2 ），圖23中的“稅關(guān)”建筑，我們還可以在1900年前后的其它老照片中看到它的存在。（圖23-3、圖23-4）

圖23-1  圖08中崇文門外大街路西“堆撥”和疑似“稅關(guān)”的建筑。

圖23-2 局部放大：崇文門外大街路西的堆撥和稅關(guān)

圖23-3 穆默 《攝影日記》（1901年）：在崇文門箭樓城臺開辟出入城的“券門”，以利火車的通行?？梢姳尘爸谐缥拈T外的堆撥與稅關(guān)

圖23-4 明信片：崇文門外大街（1900s）:堆撥與稅關(guān)

謝滿祿相冊中還有一張和崇文門的“酒”有關(guān)的照片(圖24)。

從照片看這是一處臨街、可以出入大車的院子。根據(jù)結(jié)構(gòu)布局，疑是一處“酒坊”。釀造酒需要大量的材料，如釀酒的原料，釀造的大缸，裝酒壇子等都需要車載馱運。院內(nèi)可以停車符合圖中所現(xiàn)。

還有一張和圖24有關(guān)的圖25-1。圖25-1下圖和圖24圖相同。不過在圖25-1下圖的上方有一行注釋，可以確定該注釋是對“酒坊院”內(nèi)那塊門額匾“天之美釀”的翻譯（圖24-2）：

Le meilleure Brasserie du Ciel.(下劃線字辨別不清，疑似。)

這張照片說明崇文門外是有釀酒坊的，而且是“高檔”的：臨街門敢掛名人贊譽題匾。

圖24-1  海岱門外酒店。外城，中式酒坊院

圖24-2 中式酒坊院內(nèi)。內(nèi)門額匾“天之美釀”。

而圖25-1上圖是否是在“崇文門”附近，沒有注釋。但從照片表現(xiàn)的貨物可能和“酒坊”（圖25-1中下圖）有關(guān)。

圖25-1上圖的注釋比較亂（圖25-2、圖25-3） ：

中文標注是“酒車”，法文注釋是“酒”是“油”也拿不準了。圖25-3 在漢語標注為“酒車”的旁邊，法文標注為“運油車”。

從圖中實物看，車上的“三個大簍子”是不可能用來“運酒”：如果運酒，三簍可裝千斤以上。這樣的車，這樣的木輪是承載不起的。這種簍子如防止滴漏，根據(jù)當時的技術(shù)，只能用“桐油”加“大漆”，在竹底胎上做“防漏”，但這種容器是不能直接接觸“酒”的，否則酒要變味。

那個年代運輸“桐油”也用這種類似的簍。當時城內(nèi)各種木作坊很多，需要的桐油量很大，日常都能見到，比如離法國公使館不遠處就有“壽材鋪”，桐油的需要量就很大，謝滿祿自然會認為是“運（桐）油車”。

對于面積不大的“酒坊”，這種“簍子”用來拉運在別處“釀好待燒的酒料”，并運走蒸餾后廢棄的“酒糟”和“酒渣”。由于所運物品無水，裝料內(nèi)框只需細竹篾編制，外套柳藤護框即可。所以法國公使館的中文文書注寫“酒車”是對的，文書是不會弄混的。

這種外形的“藤條筐”對“木作”可以用來運輸“桐油”，在油坊就是專門運送“酒料”和“酒渣”，外形相似，運送的貨物是不能混的。圖25-1上圖大車停歇的地方還真有可能就是下圖 “酒坊”門外。

這或許能解釋該圖中為什么有兩種不同的注釋。

圖25-1  帶有和圖24相同“酒鋪”的相頁。

圖25-2 酒車？油車？

圖25-3 酒車！油車！

當時上了稅的“酒”，可以堂而皇之用規(guī)范的壇罐密封裝運。而“走私酒”，是用“豬脬”裝酒，走私者揹綁幾個裝酒脬，夜間爬城墻帶進城內(nèi)。這種酒多少“帶味兒”，當然比不上“南路酒”“味兒正”，這種“帶味兒酒”多在一些下等酒館“私下”買賣。

對于謝滿祿來說“哈德門”近乎是他所了解中國的一個“縮影”。在他的相冊中，大量的老北京“街景”都標有“Hai To Men”（崇文門、海岱門、哈德門）類似的標注，不管是內(nèi)城的崇文門內(nèi)大街（圖26），還是外城的崇文門外大街（圖27），它們都和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胡同小街，路口小市交織在一起（圖28）。

圖26-1  東四牌樓東文美齋餑餑鋪

圖26-2  東四南大街本司胡同北合芳樓餑餑鋪。內(nèi)城 哈德門 糕點鋪

圖26-3   燈市口南小木作坊。內(nèi)城 哈德門 舊家具鋪。

圖26-4  史家胡同口外掛貨屋子。 內(nèi)城 哈德門 舊雜貨鋪

圖26-5   單牌樓北修理車店。內(nèi)城，車行。（這里指“東單牌樓北”）

圖26-6   染衣坊。內(nèi)城 氈毯商鋪。

圖26-7  銀錢鋪掛貨屋。內(nèi)城 哈德門 錢莊（票號）。

圖26-8  東單牌樓北鴻泰嫁妝鋪。 內(nèi)城 哈德門 新家具店

圖26-9  內(nèi)城 哈德門（內(nèi)）大街 香燭店和估衣攤

圖27-1  花兒市大街。 外城 花市

圖27-2   小市北邊。公用井和送水工

圖28   崇文門內(nèi)大街和崇文門外大街周邊胡同示意圖（圖26和圖27部分店鋪的位置）

在謝滿祿看來“哈德門”就是構(gòu)成中國社會的“網(wǎng)”，在這張網(wǎng)上聯(lián)系著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上達宮廷官員，下觸平民百姓；內(nèi)容涉及到中國人的衣食住行，百業(yè)雜行……

在謝滿祿的眼里，大清的中國，是一個陌生的國度，是一片即將征服的海外殖民地，是一塊可以任意宰割的肉。在謝滿祿的注釋中充滿著一個邪惡覬覦者、貪婪掠奪者的骯臟心態(tài)，這一切都在滲透在他選擇的鏡頭、注寫的文字中。西方殖民者的“貴族文明”其本身就是對其它文明的踐踏和毀滅。那些富麗堂皇的殿宇，豪華奢侈的排場，是靠“堅船利炮”的血腥殖民來維系的。他們就像盜墓賊：盜走的是一兩件光鮮奪目的稀世珍寶，毀掉的卻是一種“文明”。

圖29 法國公使館外交人員駐華期間的收藏品，在他們的生活照中經(jīng)常展示新近收到的藏品（大多數(shù)收藏品都標有藏品主的名字，這里從略）

圖30 再見崇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