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事 其實歷朝歷代的這種詩層出不窮,而且大多是哀嘆民生艱難,反映社會黑暗的作品,以至于形成了“諷諫詩”這個流派。 你知道白居易的《長恨歌》寫出來都是在李隆基死了幾十年了,你又知道杜甫的《麗人行》就寫在安史之亂來臨之前嗎?那詩寫的,把楊國忠和楊家那些夫人的臉抽得啪啪響,也沒看見唐玄宗治他的罪啊。他在后期混得艱難是他自己在官場上情商太低,與憂國憂民,針砭時弊的作品沒有關系。 為什么會這樣呢? 與咱們現在認為詩歌是種文學體裁不同,古代的士大夫是把詩作為一種政治教化的工具來看的。 詩,產生于民間,所以代表著民眾的情感取向、生活狀態(tài),以及官風評議、政治訴求。也就是說,詩的最初就是民意的代表。 大家都知道《詩經》是君王下令在民間收集整理的,其實這是類似于秦始皇的“書同文”的早期準備工作。周王室采集了各地的詩歌,加以整理,然后在各個諸侯王之間教化溝通,教民以禮,實際上也是作為一種政治交流工具來使用的。我們現在去翻古史,會發(fā)現戰(zhàn)國時期很多國與國之間的談判都是直接引用《詩經》。因為在周王室的整理教導之下,用這些詩句來進行交流不會產生歧義。 孔子說:“詩可以興, 可以觀, 可以群, 可以怨。”通過對詩的解讀,是對國家治理情況,包括物質文明,也包括精神文明的建設,有直觀而感性的了解。在最初的時代,這幾乎的唯一的渠道。 后來文化向士大夫,向普通老百姓下行普及,詩歌的功用發(fā)生了一些改變,但是長期以來還是高大上的,向民間娛樂就分化出“詞,曲,傳奇,打油詩,小說,戲文”來承擔。詩在高層文人的手中還是用來勸諫的,在君王的心中是用來接收臣子建議的一個相對于直諫,死諫更溫和的溝通渠道。 所以,詩的“諷諫”,就成為倡導和鼓勵的功能。在古代很長一段時期內,反映民間疾苦、抨擊官僚腐敗的詩,不僅不是被禁止的,還是被鼓勵的。 一直到明朝,很少有人因詩獲罪。當然也不是沒有,蘇軾的“烏臺案”,蔡確的“車蓋亭詩案”算是把宋朝官場攪得一塌糊涂,但是還是沒有形成壞風氣。即便在烏臺詩案之后,仍然有大批詩人堅守詩的諷諫傳統(tǒng),只要不涉及黨爭就相安無事。 元代也沒有文字獄。蒙古人馬上得天下,根本不在乎你說什么。元代的戲劇、曲子,都有鮮明的抨擊色彩,大行其道?!陡]娥冤》這樣的戲劇,拿到現在誰敢寫? 明清接過元朝的中央集權大一統(tǒng),開始了因文獲罪,因詩獲罪的思想鎮(zhèn)壓。 然后就是到了現代,這個就不多說。所以當你用現代人對文學的眼光來看古時候的文人士子的諷諫作品,自然就會出現題主的疑問。 人都會思考這些問題。只不過時代在進步,帝王之術也在進步罷了。 千年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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