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如同昨天，無窮循環(huán)，搖籃輕輕搖動，給人間帶來激情，以及憂樂悲歡 ―――惠特曼

《十分鐘年華老去》是15位世界大師級導演各拍10分鐘而串成的一部150分鐘的電影。 每位導演在10分鐘內(nèi)所選擇的主題和題材不拘一格。整套片子的主題是時間， 而時間無疑是人類永恒的話題。對時間的思考也是對生命的思考，時間背后所蘊藏的實際上是對生命短暫的感傷和存在意義的追問。

在這套片子里，充滿了很多象征和隱喻。大提琴篇第一個片段既伯納多?貝托魯奇的 《水的故事》是一個充滿東方哲學意味的短片。

（一）水的隱喻

水的故事是短片的題目，短片中也多次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水，開篇便是幽透的水面點點漣漪蕩漾開來，像是隱喻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故事的發(fā)展，坐在大樹下的老者讓青年的印度人去為他取水。青年人去湖邊取水遇到了一個意大利姑娘，他幫姑娘修好了車子并跟姑娘回去，姑娘給他了面包和水，他們的愛情開始萌芽。青年人在浴室中洗澡，姑娘在一旁幫忙，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親密。新娘的羊水破了暗示著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即將結(jié)出。孩子長大后已為人母的女子為丈夫倒了一杯醇厚的酒水，隱喻著兩人的感情愈發(fā)濃厚。后來男子新買了一輛車，但是車子掉入了水中壞掉了，隱喻著失去。最終男子隨著笛聲找到老者。老者問他：“你去找水怎么這么長時間？我等了快一天了。”又與開頭男子去取水相呼應。

看得見的水就像一根草繩將詩歌連綴起來，而看不見的水卻像《草葉集》里的空白。水的故事以水為線索穿起了整個故事，象征著愛的萌芽的純水，象征著性的洗澡水，象征著新生命的羊水，象征著愛情的酒水，象征著壞的事情的河水，以及象征著整個生命輪回的湖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中國自古以來流水就象征著時間的流逝，水波長流，生命長空，流水不止，此生以逝。百川奔流不止，我們只是歷史中無法刻記的一瞬。

（二）《水的故事》 中的印度哲學。

影片中出現(xiàn)了不少印度哲學的元素，如影片開始的牛眼和結(jié)尾的牛眼，酒吧卷頁門上的猴子、 大象的圖案。不論是牛、猴子還是大象， 這些動物都與印度宗教文化中的意象暗合。首先，母牛與印度神學中的轉(zhuǎn)回轉(zhuǎn)生教義有關。另外，印度古老史詩《羅摩衍那》的神猴哈努曼是智慧、勇力的象征。同時大象這種動物也是力量、智慧、善良的象征。印度教中最深刻的宗教洞見——眾生一體觀：在宇宙論的意義上，所有生命都是同一宇宙生命的不化身和肢體。究極而言，所有生命皆是同體共生。印度教認為，萬事萬物都是梵的自我分離與幻化， 同時又總是處于一種回歸最初淵源的不息趨向之中。生命在千劫萬世的輪回中， 就行進在重返終極之梵這一永恒的“故鄉(xiāng)”的中途。吹笛的老人在影片最后也一語道破人生只是一個起起落落后回家的過程。

（三）《水的故事》與中國哲學

整個故事以 “水” 作為發(fā)展線索，用環(huán)形敘事法講述了印度裔男子的奇異經(jīng)歷。他偷渡遇到了一位老者，而后在取水過程中又邂逅一位女子， 和女子結(jié)婚生子多年后又遇到老者。老者說：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我已經(jīng)等了一上午了?！?男子聞聲便給老者跪下了，偷渡時的來路已經(jīng)通了鐵軌，火車隆隆駛過。這個 故事的頗有中國古代唐傳奇小說 《南柯太守傳》中 “南柯一夢”，以及《枕中記》中“黃粱美夢”的意境。一切都發(fā)生了，但一切又回到了起點。三個故事有著驚人的相似。世事無常，不需要執(zhí)著于此，榮華可能瞬間即逝。貝托魯奇在后者中有意模糊了夢境與現(xiàn)實的界限，一切是否只是一個夢，抑或是真實的發(fā)生？其實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導演傳達出來的理念“浮生如夢”，這難道不是對生命與時間的最好詮釋？

（四）結(jié)語

《水的故事》水來隱喻生命的輪回。水能孕育生命，水也能威脅生命?；仡櫿?50分鐘的電影，短片與短片均用搖曳的水波為連接，也正好說明水對于表達時間、表達生命的重要性。水是一種可塑性極強的東西，正如生命的多個可能性。水從來不眷戀過往,流動是它唯一的宿命。水流的消逝也是不可逆的，正好與時間一樣，人生年華易老，在時間面前我們總是顯得那樣渺小。然而也正因如此，人類才擁有更多潛能去抓住有限生命活得精彩絢爛。在時間的奧秘之外，關于生存意義和生命價值的討論將不會停息。

本文作者：黃煩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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