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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世有一種布幣，布面有左右排列的陽文“分布”二字，平首平肩，首中皆有一孔，足尖趨于圓形。由于此布與橋足布類似，過去多列入橋足布。一般通長約60、肩寬29、足寬33mm左右，重在11.2-12g之間。這種“分布”最早見于清代晚期著錄，但多為臨摹線圖。①墨拓始見方若《藥雨古化雜詠》，實物主要收藏于天津和上海博物館。對其看法，學(xué)術(shù)界意見不一。 《藥雨古化雜詠》著錄一枚，認為“‘分布’二字未必即《食貨志》注‘分布流行’之意。明此布之準一分也。稱‘布’稱‘分’，于此始見”。②丁福保《古錢大辭典》圖一五四即此枚。 日人奧平昌洪《東亞錢志》云：“分即邠，邠與豳同，為周之先慶節(jié)所居，春秋以后屬秦，今陜西省邠州三水縣是也?；蛟品旨捶陉栔谑?，汾陽，晉地，后屬趙，今山西省汾州府汾陽縣治是也?！?sup>③ 王毓銓《我國古代貨幣的起源與發(fā)展》圖版拾捌：4刊載的一枚“分布”，也是錄自《藥雨古化雜詠》著錄的一枚，文內(nèi)43頁“中期布”表內(nèi)列出“分（邠），秦，陜西邠縣”。④重印附裘錫圭先生來信云：“頁43中期布地名‘分’（邠）,所據(jù)僅為‘分布’一品，此品頗可疑，即使可信，‘分’也不見得一定是地名，即使是地名也不見得一定是邠。此一字關(guān)系布鑄分布情況，不可忽視”。⑤ 鄭家相《中國古代貨幣發(fā)展史》著錄一枚，認為“面文稱布，尤為特殊。按分為汾省，即戰(zhàn)國之汾北，在今山西寧鄉(xiāng)之東，襄陵之西，太平之西北也，與韓平陽為鄰，亦屬韓地。蓋仿魏布之制，而加以變化者。其曰分布，謂汾地所鑄之布化也?！?sup>⑥顯然，鄭家相認為這種形制的布是仿魏的韓布。 朱活《古錢新探》將其與“陰晉一NFDA7]”一同列入平首布錢III型II式。由此可以看出，朱活傾向是魏布。⑦ 《中國歷代貨幣大系·先秦貨幣》著錄4枚“分布”（1443－1446號），分別重12、11.5、11.2、11.5g，⑧為上海博物館藏品?！渡虾２┪镳^藏錢幣·先秦錢幣》著錄兩枚（296－297號），分別重11.4、11.6g，⑨應(yīng)是上列《中國歷代貨幣大系·先秦貨幣》諸品之中的兩枚。 天津市歷史博物館藏《中國歷代貨幣》52頁著錄2枚，注明“韓布”。⑩ 《中國錢幣大辭典·先秦編》“分布”條下說明是“戰(zhàn)國早中期青銅鑄幣。鑄行于魏國，流通于三晉等地?！帧ㄗ鳌凇?，古水名，源自山西寧武縣西南，流經(jīng)靜樂、陽渠、文水、臨汾，至河津縣西入于黃河，其下游流經(jīng)魏境?！肌癁橄惹刎泿琶Q”。[11]這是主張將“分布”二字拆開，“分”為地名，“布”為先秦貨幣名稱。 何琳儀《橋足布幣考》傾向“分布”讀為“汾布”，“布幣自銘為‘布’，戰(zhàn)國貨幣中僅此一見”。汾即汾城，戰(zhàn)國晚期屬韓，此前屬魏。[12] 根據(jù)貨幣銘文綜合情況考察，我們曾懷疑“分布”的“布”不是指“布幣”之布，而是一完整地名，確切地點還可再研究。[13] 由于這種布的確與一般布幣和橋足布有所區(qū)別，“分布”二字寫法特別，不少學(xué)者，尤其是古文字學(xué)者對其可靠性基本持否定態(tài)度。我曾在《先秦貨幣通論》中予以介紹，還特意假設(shè)前提“如此品沒有問題”云云，也未能逃脫批評，認為“書中沿用了個別偽品，如112頁的‘分布’橋形布”。[14] 1991年中國錢幣博物館曾接受王樹偉先生捐獻一枚，重10.73g（圖1）。 北京市錢幣博物館展覽一枚，重11.9g。 [15] 2003年，中國錢幣博物館又征集到一枚，重11.33g（圖2）。 兩枚布幣的銹色及質(zhì)地，不象是贗品，因存有爭議沒有報道，等待再發(fā)現(xiàn)。 2005年5月，中國錢幣博物館又征集到兩枚（圖3、封二上）。據(jù)說發(fā)現(xiàn)時兩枚粘連在一塊，留下的粘連痕跡很清楚，一枚背面留下另一枚“分布”字跡。綠銹紅斑，顏色自然古樸，聲音低沉。我們輕觸地面聽聲音時其中一枚（重13.2g）足部居然斷裂。根據(jù)斷面出現(xiàn)腐蝕層次觀察（封二下），此布不大可能是贗品。兩枚分別重11.84g（圖3左）和13.2g（圖3右，此枚足斷，銹厚）。據(jù)悉，這兩枚布出自河南長葛、鄢陵一帶，以前也發(fā)現(xiàn)過。據(jù)說先后在這一地帶發(fā)現(xiàn)有百枚左右。但目前所知，這種布幣我們見到實物和報道者（包括傳世品）只有10多枚。 由此，經(jīng)過分析判斷，我們收藏的幾枚及見于著錄的“分布”應(yīng)該不是贗品。歸納起來，不外乎有下列三點理由：  1.顏色質(zhì)地不像贗品； 2.重量特征基本一致； 3.上海博物館、天津市歷史博物館收藏及相關(guān)著錄、論述是經(jīng)過慎重考慮作出的選擇。 但是，這究竟是一種什么性質(zhì)的貨幣，其歸屬如何確定，個性特征如何解釋，的確還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筆者在此談?wù)剬@一問題先后考慮過的意見，供大家討論、研究。 根據(jù)“分布”形制、文字均與橋足布有別的實際情況，我們曾考慮是否屬于晚出貨幣，即戰(zhàn)國晚期三晉以外之國貨幣或者秦漢以后之物?？墒牵瑧?zhàn)國晚期布幣類均為方足布，也沒有充分證據(jù)說明是三晉外哪國貨幣；秦漢以后，除王莽時期出現(xiàn)比較特殊的布幣外，銅幣均為方孔圜錢，不大好將“分布”這種形制的貨幣插入其中。也就是說，任何時代不可能憑空突然出現(xiàn)這種形制的貨幣。所以，經(jīng)過比較，還是覺得將其歸為戰(zhàn)國布幣類比較合適。  關(guān)于“分布”二字的理解，我們一直主張為地名。 “分”可讀如“汾”，分布即汾布。布，幫母魚部。北，幫母職部。布、北二字雙聲。魏國西部有地名汾陰、汾城、汾北，都與“汾”有關(guān)。以前我們傾向鄭家相提出的“分布”為“汾北”的意見。《戰(zhàn)國策·魏策三》：“子能以汾北與我乎?！边^去多主張汾城在汾水北，故稱“汾北”。顧觀光《國策編年》隸于周赧王九年(前306)，相當于魏襄王十三年，屬戰(zhàn)國前期。 后來，我們曾注意到，“分布”或可讀為山西汾水流域的“汾陂”。分讀為汾沒有疑問。如《楚辭·九章》：“分流汩兮。”《考異》：“分一作汾。”布，幫母魚部。陂，幫母歌部。二字雙聲，韻部魚歌旁轉(zhuǎn)。如佗（歌部）或作宅（鐸部），宜（歌部）或作且（魚部）。[16]布、甫均從父聲，從甫聲之字可與從皮聲之字相通。例如《莊子·應(yīng)帝王》：“蒲衣子?！薄夺屛摹罚骸按拊疲骸幢灰隆??！痘茨献印吩唬骸X缺問道于被衣’。”《莊子·天地、知北游》：“被衣?！薄妒印纷鳌捌岩隆?。[17]是布、陂可通之證?！端?jīng)·汾水》：“又南過大陵縣東”下注：“汾水于縣左迤為鄔澤?！稄V雅》曰：‘水自汾出為汾陂’。其陂東西四里，南北一十余里，陂南接鄔?！睏钍鼐窗矗骸啊稄V雅》水自汾出為派。王念孫謂，《眾經(jīng)音義》［十七、二十三、二十五］三引同。《水經(jīng)注》水自汾出‘為’下，當有脫文，是也。今擬定之曰，水自汾出為派，積而成陂，謂之汾陂?！?sup>[18]陂指水，也指坡?！墩f文》：“坡，阪也?！薄摆椋嬉?。從阜，皮聲。一曰池也。”段注：“陂與坡音義皆同。”《說文》：“阪，坡者曰阪?！倍巫ⅲ骸捌纶楫惒客帧！薄夺屆め屔健罚骸吧脚栽悔椤！贝朔谮椤澳辖余w”，在鄔北。鄔指鄔縣，春秋晉置，西晉末廢。北魏太和十九年（495）復(fù)置。北齊又廢。其地在今山西介休縣東北鄔城店。[19]汾陂在其北面，汾陂一帶的水面、陸地或山坡可能都可以稱汾陂，戰(zhàn)國屬魏的版圖。[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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