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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州城郭考略 作者：原府谷縣史志辦 張育豐 攝影：馬子亮
唐代，黨項羌族折氏遷徙至府谷。至唐末，其首領折宗本在藩鎮(zhèn)割據(jù)中崛起，被任命為振武軍（今內蒙古和林格爾縣）緣河五鎮(zhèn)都知兵馬使。其子折嗣倫，被沙陀人晉王李克用收為帳下，“凡力所不能制者，屢命統(tǒng)之。而能輯睦招聚，橫捍西北二虜，封上柱國，以其地為府谷鎮(zhèn)。”[1] 府谷當時僅為小鎮(zhèn)，隸屬麟州，《榆林府志》卷四：“鎮(zhèn)子峁，府谷縣城西二十里。平坦處多墻壁遺址，當即古之府谷鎮(zhèn)?！边z址在今府谷鎮(zhèn)溫李河村西側，木瓜川、孤山川匯合處，轉龍灣山梁上。遺跡尚在。 《太平寰宇記》卷二八府州條云：“后唐莊宗天祐年，有河朔之地，將興王業(yè)，以代北諸部為邊患，于是升鎮(zhèn)為府谷縣。八年（911），……詔：以府谷縣建州，以扼蕃界?！瓕?，以契丹與小蕃侵擾，移州于留得人堡，即今州理是也?！?/p> 府谷建鎮(zhèn)之后，沒有也不可能筑有城垣，筑城應在天祐八年（911）建州，遷至留得人堡，即現(xiàn)今府州城所在地之后，而且在人力、物力、財力的最好時期。 那時，府谷緊鄰契丹、西夏，屢為侵擾；且邊塞之地，蕃漢雜居，蕃部叛復無常；又是良馬貿(mào)易中心，朝廷依賴折氏供給戰(zhàn)馬。由于戰(zhàn)略地位緊要，一個邊鄙的無名之地扶搖直上，由鎮(zhèn)而縣，由縣而州，由州而軍，最后升為節(jié)鎮(zhèn)。朝廷便倚重熟稔蕃情的新興地方割據(jù)勢力折氏世襲府州，世守斯地，“用其部曲，食其租入”，綏撫蕃部，扼制邊患。[2]折氏在府州二百余年，總攬軍政大權，凡七世十四人，府州成為當時的“特別行政區(qū)”。 那么，府州城郭筑于何時呢？請看以下史料： 1、乾德元年（963），（折德扆）敗太原軍于（府州）城下，擒其將楊璘。 2、慶歷（1041——1048）中，元昊兵攻麟州不克，進圍（府）州城。城險且堅，東南有水門，崖壁峭絕，且阻河，城中矢石亂下，賊轉攻北門。 —— 《宋史》卷二五三《折德扆傳》 3、（慶歷二年七月）寇至，圍數(shù)重，城中震恐?！且郎讲患尘秤诤?。……北城素庳，賊趨之。眾議棄，專保南城。公持不可，曰：攻者拙也。吾之前人，初城于此，比之金湯?！a庳增高，矢石如雨。元昊躬督戰(zhàn)，攻其西門。……城上軍合噪，元昊遽引兵越嶺而西。 ——《折繼閔神道碑》 從1知，乾德元年（963）之前，府谷已有城垣。2、3對城池的形制以及城周地理作了描述，說明當時已具“比之金湯”的防御系統(tǒng)。史料所載與現(xiàn)今府州城毫無二致。府州城設東南西北四大門，南阻大河,東、西臨澗，通于大河，北門一線咽喉。形勢險峻?？h內無任何一處地形如此險要，有云府州城原來不在此處是毫無根據(jù)的。 又3，折繼閔（1018——1052）“吾之前人，初城于此，比之金湯”一語告訴我們：一、既謂“初城”，言下之意還有后筑之城即外城。二、“初城”系“前人”所筑，即其先輩——祖父折御卿（958——977），曾祖折德扆（917——964），高祖折從阮（892——955）。三人中，折從阮、折德扆父子尤其榮耀，至后周顯德元年（954），他們分別領有邠州、永安軍兩節(jié)鎮(zhèn)，“父子俱領節(jié)鎮(zhèn)，時人榮之?！薄爸林苣殦?jù)府州，控扼西北，中國賴之。”折從阮加兼侍中，為后周顯貴。折氏之盛極于此，而到北宋仁宗慶歷年間（1041——1048），其勢力便式微了。[3] 再者，從那時周邊環(huán)境看，府州處于契丹、北漢交界，易受夾攻，離后周（都城開封）又遠，城垣作為軍事防御的重要設施，而且又是州、節(jié)鎮(zhèn)治所，在這個時候，構筑一座保境安民，抵御外敵的邊城，不僅形勢使然，條件業(yè)已成熟。 從以上分析，我們認為，府州城的始建，最有可能是后周時期（951——960）折從阮、折德扆父子任職的時候。 “府州，鄜延一彈丸之地”，建縣早，遼、夏雖頻繁侵擾，府州卻保一方平安，城郭完整地保存下來，“豈府州之固，獨異于鄜、延、綏、宥哉？誠得其人（折氏）世守之故也?！盵4]完全賴于折氏自五代后二百余年間的慘淡經(jīng)營；基于折家將保城才能保家的誓死捍衛(wèi)與嬰城據(jù)守。 如上，折繼閔既云“吾之前人，初城于此”，那么，府州后筑之城在何處呢？因何而筑，由誰修筑的呢？康乾《府谷縣志》均未提及，民國《府谷縣志·地理志》有云：“獅子梁在縣城北門外一里處，為縣治之主山，左為洞兒墕。宋時通判張旨所筑府州外城之北門也?！泵駠鴷r陜西橫山人曹穎僧在《延綏攬勝》下編中亦有同樣記述，《榆林府志》卷五進一步寫道：“府谷西北山梁有土城墻一道，袤長六里八分，環(huán)城兩面?！瓘堉妓獬且??！?/span> 《宋史》卷301《張旨傳》詳細記述了府州外城構筑的原委。 府州依山，原無外城。時西夏元昊反，張旨決意筑外城據(jù)守。城將告竣，西夏大兵至。張旨命士卒聯(lián)巨木填補缺口，守以強弩，使內外信息隔絕。為了激勵士氣，張旨假托詔令，將庫中數(shù)千段雜綵賜予筑城士卒。士卒歡欣鼓舞，遠望東方（北宋都城汴梁，今河南開封市），高呼萬歲。城外夏兵以為朝廷救兵至，局勢始有緩和。 城內無水井，居民汲河水為用。因夏兵圍城，切斷水路，張旨夜開城門，率兵出擊，夏兵略有退卻。又命士卒壁立水路兩旁，保護百姓出城取水，并挖掘渠中爛泥覆蓋于積草上。敵兵遠望，以為飲水有余，從而松懈。于是，張旨督察居民登城力戰(zhàn)，敵兵死傷甚眾，遂解去。由于張旨撫愛兵民，長于謀略，御敵有方，州城得保。 為了印證文獻，筆者于2008年3月31日——6月7日間，先后幾次考察了府州外城遺址。 外城東西向，府州城通往北邊高家窨子大道穿墻而過，將外城分作東西兩段。東段位于府州城北門外獅子梁上，東起甘露溝畔，沿山坡而上，折西至東溝（馬家溝后溝）畔。城墻外有小溝匯入甘露溝。西段城墻在西梁村聚落之南的城圪梁（小地名）上，從東溝（馬家溝后溝）沿山脊而上，至平梁折向正西，直至村中通向縣川的大道邊。兩段城墻，隔著深溝，錯位構筑，一北（獅子梁城墻）一南（西梁城墻），這大約是筑墻時因山梁走向、山溝深淺、山坡緩陡等情形所致。 外城全長約四、五華里，基本完整，除溝壑外，無斷線。（注：可惜西段城墻，于2011年房地產(chǎn)開發(fā)時被毀）城墻陡險，高度多在二丈左右，自溝底計，在三丈以上。墻內側坡度斜緩。墻頂山梁段平展，最寬處二丈多。墻體夯土版筑，每層四寸多。坍塌的土層上，正面有直徑近二寸、深一指的夯印，背面有相應的凸起。墻體中雜有磚、石、瓦礫，陶瓷器皿殘片。獅子梁城墻大道之東的斷面上，有數(shù)條呈水平層杏子般大的煤核帶，間有爐灰，陶瓦殘片。城內閻治成老人（69歲——2008年，下同），西梁村村民任富財老人（83歲）告訴筆者說，這是古城墻，墻下曾發(fā)現(xiàn)過瓶、罐、盆等器物，還有朽木等。筆者拾了幾樣陶瓦殘片，縣文管所專業(yè)人員認為，屬于宋代器物。 如上《榆林府志》所述，外城“環(huán)城兩面”，應指北面與西面。西面城墻將府州城西的陽瓦村包圍在內，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到了，“袤長”也沒有六里八分了。 張旨抗西夏筑城事，《宋史》本傳中沒有確切年份，記在“明道（1032——1033）中”、“元昊反（1032年）”之后，結合文中“城垂成”等記述，府州外城的修筑，在北宋仁宗明道年間，晚于“初城”修筑的后周（951——960）約80多年。 “初城”、外城，南北相望，輔車相依，成為保衛(wèi)府州的堅強屏障。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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