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徐江老師的《好嘴楊巴》一課，我深切感受到教學(xué)不僅應(yīng)教課文外顯的語言能力，還要指向課文背后的邏輯思維能力。

    首先請看師生問答：“同學(xué)們，好嘴楊巴‘嘴’好，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腦瓜反應(yīng)快！”徐老師接著說：“把有關(guān)語句讀出來?！?/p>

    學(xué)生讀道：“他眨眨眼，立時猜到中堂大人以前沒喝過茶湯，不知道撒在浮頭的碎芝麻是嘛東西，一準(zhǔn)當(dāng)成不小心掉上去的臟土”“腦筋飛快地一轉(zhuǎn)兩轉(zhuǎn)三轉(zhuǎn)，主意來了”。接著徐老師請學(xué)生具體分析楊巴如何嘴巧、會說話。

    課上得非常順利，這時徐老師話鋒一轉(zhuǎn)：“誠然，楊巴嘴好，聰明，機靈。但他的聰明機靈也透著一種市儈氣，特別是一種奴性。”接下來他開始進(jìn)行分析與批判：

    “我們一起來分析楊巴說的三句話。第一句是‘中堂大人息怒’。這是個引子，引出楊巴的解釋。第二句話的前半句‘小人不知道中堂大人不愛吃壓碎的芝麻?！@是全篇的妙句，它給了李鴻章大人一個暗示，茶湯上面的漂浮物不是臟東西，是碎芝麻。同時也是在給李鴻章解圍。但第二句的后半句‘惹惱了大人’，就不妥了，楊巴是在給大人賠不是。本來是中堂大人的誤會，卻怪罪自己。特別是第三句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次，今后一定痛改前非！’一副討?zhàn)埖淖炷?，過于貶低自己，給自己頭上扣屎盆子。這句話明看是在討?zhàn)垼瑢嶋H上把李鴻章給罵了——不知道碎芝麻就發(fā)怒，中堂大人太專橫了！其實，向李鴻章暗示了茶湯表面浮著的不是臟東西而是碎芝麻粒之后，繼續(xù)加強對這種小吃配料的介紹，以及他們?yōu)榻哟刑么笕巳绾巫鼍臏?zhǔn)備，明顯試圖來消除中堂大人對茶湯的疑慮，以表現(xiàn)自己做事的認(rèn)真和仔細(xì)。在自己沒有做錯的情況下，自責(zé)、討?zhàn)垺⒖捻戭^，這樣做顯示出的是一種強烈的奴性。”

    分析之后，徐江給學(xué)生布置練習(xí)：假如你是楊巴，怎樣把話說得“更好”。他要求學(xué)生既要汲取楊巴敏銳機智的一面，同時還要克服楊巴奴性的一面；既要給李鴻章一個臺階下，使其避免尷尬，同時還要保持自己的人格尊嚴(yán)。他請學(xué)生修改一下楊巴的話，寫完之后展示交流。

    學(xué)生展示完，徐老師展示了自己的修改：“中堂大人息怒！小人不知道中堂大人的口味，既然您老人家不愛吃碎芝麻茶湯，容小人重給大人沏一碗不加碎芝麻粒的，要不給您換成桂花味兒的、玫瑰味兒的。小人沒見過大陣勢，辦事不周，其實小店為大人備了好幾樣呢！”

    從口味出發(fā)，又有對茶湯的介紹。不但給李鴻章一個委婉的解釋，也符合一個茶湯店為接待貴客所做的各種準(zhǔn)備，這就加強了去除疑惑的作用?！凹热弧币辉~承接李鴻章打掉茶湯碗事件，順勢為李鴻章解困?！叭菪∪恕薄捌鋵嵭〉辍边@些話說得從容不迫，有禮有節(jié)，比原文中搗蒜般磕頭的楊巴顯得既有智慧，又有尊嚴(yán)。徐老師的修改非常切合當(dāng)時的情境，又不露痕跡地示意李鴻章發(fā)怒是誤解了下情。

    課后與徐老師交流，徐老師指出，在他看來，教師要有“閱讀超越”的意識，要有不“盲從盲信”意識，要具備能夠發(fā)現(xiàn)文本缺陷并從缺陷背后去解讀文本深層含義的能力。

    面對《好嘴楊巴》這篇課文，我們?nèi)绻麅H僅從“好”這一面來看楊巴，那就太簡單了，而且還喪失了引導(dǎo)學(xué)生學(xué)寫對話的好時機。老師只有“額外加力”，才能引導(dǎo)學(xué)生看到好嘴“不好”的一面。“好”很容易看，而“不好”很難發(fā)現(xiàn)，不深入思考是看不出的。

    （作者單位：天津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