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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紀二〔起玄黓困敦（壬子），盡屠維協(xié)洽（己未），凡八年?！?br>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 開皇十二年（任子、五九二） 1春，二月，己巳，以蜀王秀為內(nèi)史令兼右領軍大將軍。 2國子博士何妥與尚書右僕射邳公蘇威爭議事，積不相能。威子夔為太子通事舍人，〔隋制：太子通事舍人八人，屬典書坊。〕少敏辯，有盛名，〔少，詩沼翻?！呈看蠓蚨喔街?。及議樂，夔與妥各有所持；詔百僚署其所同，百僚以威故，同夔者什八九。妥恚曰：「吾席間函丈四十餘年，〔禮：侍坐於先生，席間函丈。何妥周武帝時已為太學博士，故云然。恚，於避翻?！撤礊樽蚰簝褐?！」〔邪，音耶。〕遂奏：「威與禮部尚書盧愷、吏部侍郎薛道衡、尚書右丞王弘、考功侍郎李同和等共為朋黨?！怖舨渴汤?、考功侍郎皆屬吏部尚書。尚書左、右丞分司管轄。隋制：尚書二十四曹侍郎，獨吏部侍郎班左右丞之上。吏部侍郎正四品，左、右丞從四品?！呈≈泻艉霝槭雷?，同和為叔，言二人如威之子弟也?！箯脱酝郧廊纹鋸母傅軓亍⒚C罔冒為官等數(shù)事。〔復，扶又翻。從，才用翻?！成厦裢跣?、上柱國虞慶則等雜按之，事頗有狀。上大怒。秋，七月，乙巳，威坐免官爵，以開府儀同三司就第；盧愷除名，知名之士坐威得罪者百餘人。 初，周室以來，選無清濁；〔選，宣絹翻?！衬藧饠z吏部，〔按愷傳，開皇九年拜禮部尚書?！撑c薛道衡甄別士流，〔別，彼列翻。〕故涉朋黨之謗，以至得罪。未幾，〔幾，居豈翻?！成显唬骸柑K威德行者，〔行，下孟翻?！车珵槿怂`耳！」命之通籍?！餐钪?，則得預朝請?！惩昧l章，〔好，呼到翻。〕每歲責民間五品不遜，〔孔安國曰：五品，謂五常。遜，順也?！郴虼鹪?，「管內(nèi)無五品之家。」其不相應領，類多如此。又為餘糧簿，欲使有無相贍；民部侍郎郎茂以為煩迂不急，皆奏罷之。茂，基之子也，〔郎基見一百六十五卷梁世祖承聖三年?！硣L為衛(wèi)國令，有民張元預兄弟不睦，丞、尉請加嚴刑，〔隋志：縣置令、丞、尉?！趁唬骸冈A兄弟本相憎疾，又坐得罪，彌益其忿，非化民之意也。」乃徐諭之以義。元預等各感悔，頓首請罪，遂相親睦，稱為友悌。 3己巳，上享太廟?！菜辶⑺挠H廟，各以孟月享以太牢?！?br> 4壬申晦，日有食之。 5帝以天下用律者多踳駮，〔踳，乖也；駮，錯也。踳，尺允翻；駮，北角翻?！匙锿摦悾嗽?，甲戌，制：「諸州死罪，不得輒決，悉移大理按覆，事盡，〔盡，竟也?！橙会嵘鲜∽嗖??！埂采希瑫r掌翻?！?br> 6冬，十月，壬午，上享太廟。十一月，辛亥，祀南郊。 7己未，新義公韓擒虎卒?！睬芑⒁u父雄爵新義郡公，平陳之功，以吏議不加封爵。卒，子恤翻。〕 8十二月，乙酉，以內(nèi)史令楊素為尚書右僕射，與高熲專掌朝政。素性疏辯，高下在心，朝臣之內(nèi)，〔朝，直遙翻?！愁H推高熲，敬牛弘，厚接薛道衡，視蘇威蔑如也，〔蔑，無也，視之如無也；又輕易也?！匙责N朝貴，多被陵轢?！擦辏艘?，犯也，侮也，侵也。轢，陵踐也。又，車踐為轢。轢，郎擊翻?！称洳潘囷L調(diào)優(yōu)於熲；〔調(diào)，徒釣翻。〕，至於推誠體國，處物平當，〔處，昌呂翻。當，丁浪翻。〕有宰相識度，不如熲達矣。 右領軍大將軍賀若弼，自謂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許。既而楊素為僕射，弼仍為將軍，甚不平，形於言，色由是坐免官，怨望愈甚。久之，上下弼獄，〔下，戶嫁翻?！持^之曰：「我以高熲、楊素為宰相，汝每昌言曰：『此二人惟堪啗飯耳?！弧膊?，明言於廣眾。啗，徒濫翻，又徒覽翻。〕是何意也﹖」弼曰：「熲，臣之故人；素，臣舅子：臣並知其為人， 誠有此語?！构渥噱鲈雇?，罪當死。上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瑰鲈唬骸赋际阎磷鹜`，將八千兵渡江，〔將，即亮翻?！城荜愂鍖殻`以此望 活?！股显唬骸复艘迅裢庵刭p，何用追論！」弼曰：「臣已蒙格外重賞，今還格外望活。」既而上低回數(shù)日，〔低，降意也?；兀D(zhuǎn)心也。〕惜其功，特令除名。歲 餘，復其爵位，上亦忌之，不復任使，〔復，扶又翻?！橙幻垦缳n，遇之甚厚。 9有司上言：「府藏皆漢，〔上，時掌翻。藏，徂浪翻?！碂o所容，積於廊廡?！埂矎T，罔甫翻?！车墼唬骸鸽藜缺≠x於民，又大經(jīng)賜用，〔謂賞平陳將士?！澈蔚脿栆博t」〔爾，猶言如此?！硨υ唬骸溉胝叱６囔冻觯逵嬅磕曩n用，至數(shù)百萬段，曾無減損?！轨妒歉V左荿院以受之?！矟h官有中藏令，晉有中、黃、左、右藏令，隋初有右藏、黃藏令，至是始闢左藏院。藏，徂浪翻?！吃t曰：「寧積於人，無藏府庫。河北、河東今年田租三分減一，兵減半功，謂全免?！埂蔡锍鲎猓〕稣{(diào)，詳已見前。兵受田，計畝為功，以其所出，脩器械，備糗糧，今亦減其半。調(diào)，徒弔翻?！硶r天下戶口歲增，京輔及三河地少而人眾，〔京輔，謂關內(nèi)。三河，謂河東、河南、河北。少，與小同?！骋率巢唤o，帝乃發(fā)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其狹鄉(xiāng)每丁纔至二十畝，老少又少焉?！彩梗枥舴?。老少，詩照翻；又少，詩沼翻。〕 十三年（癸丑、五九三） 1春，正月，壬子，上祀感生帝?！菜逡曰鸬峦酰猿嗟鄢酂吓瓰楦猩?。〕 2壬戌，行幸岐州?！册莘鲲L郡?！?br> 3二月，丙午，詔營仁壽宮於岐州之北，〔仁壽宮，在岐州普閏縣?！呈箺钏乇O(jiān)之。〔監(jiān)，古銜翻?！乘刈嗲叭R州刺史宇文愷檢校將作大匠，〔隋志：東莢郡，舊置光州，開皇五年，更名萊州。隋制：未除授正官而領其務者為檢校官。將作大匠掌工作。宇文愷有巧思，奏使之領作?！秤浭曳獾乱蜑橥聊颈O(jiān)。〔土木監(jiān)，掌土木之事，以營宮暫置之，非常設之官?！踌妒且纳杰Ч纫粤m殿，崇臺累榭，宛轉(zhuǎn)相屬?！矊?，之欲翻?！骋凼箛兰保》蚨嗨?，疲頓顛仆，推填坑坎，覆以土石，〔推，吐雷翻。覆，敷又翻?！骋蚨B為平地。死者以萬數(shù)。 4丁亥，上至自岐州。 5己卯，立皇孫暕為豫章王。暕，廣之子也?！矔畔薹??！?br> 6丁酉，制：「私家不得藏緯候，圖讖?！埂沧?，楚譖翻?！?br> 7秋，七月，戊辰晦，日有食之。 8是歲，命禮部尚書牛弘等議明堂制度。宇文愷獻明堂木樣，上命有司規(guī)度安業(yè)里地，將立之；而諸儒異議，久之不決，乃罷之。〔隋志：宇文愷依月令文造明堂木樣，重檐複廟，五房四達，丈尺規(guī)矩，皆有準憑。帝異之，命有司於安業(yè)里為規(guī)兆，蓋在長安南郭內(nèi)也。既以異議罷。至大業(yè)中，愷復奏明堂議及木樣。其議云：「尚書帝命驗曰：『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赤曰文祖，黃曰神斗，白曰顯紀，黑曰玄矩，蒼曰靈府。』註曰：『唐、虞之天府，夏之世室，殷之重屋，周之明堂，皆同矣。』尸子曰：『有虞氏曰總章。』周官考工記曰：『夏后氏世室，堂脩四〔二〕七，博四脩一。』註云，『脩，南北之深也。夏度以步，今堂脩十四步，其博益以四分脩之一，則明堂博十七步半也?！怀紣鸢?，三王之世，夏最為近古，從質(zhì)尚文，理應漸就寬大，何困夏室乃大殷堂﹖相形為論，理恐不爾。記云：『堂脩七，博四?！幻懭粝亩纫圆剑瑒t應脩七步。註云：『今堂脩十四步，』乃是增益記文。殷、周二堂獨無加字，便是其義，類例不同。山木禮本，輒加『二七』之字，何得殷無加尋之文，周闕增筵之義！研覈其趣，或是不然。讎校古書，並無二字，此乃桑間俗儒信情加減。黃圖議云：『夏后氏益其堂之大一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為兩杼間?！获R宮之言，止論堂之一面。據(jù)此為準，則三代堂基並方，得為上圓之制。諸書所說，並為下方。鄭註周官，獨為此義非直與古違異，亦乃乖背禮文，尋文求理，深恐未愜。尸子曰，『殷人陽館?！豢脊び浽唬骸阂笕酥匚?，堂脩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辉]曰：『其脩七尋五丈六尺，於夏；周則其博九尋七丈二尺?！挥衷唬骸褐苋嗣魈枚染懦咧?，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二筵?！欢Y記明堂位曰：『天子之廟，複廟重檐。』鄭註云，『複廟，重屋也?！辉]玉藻云，『天子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欢Y圖云：『於內(nèi)室之上，起通天之觀，觀八十一尺，得宮之數(shù)，其聲濁，君之象也?！淮蟠鞫Y云：『明堂者，古有之， 凡九室，一室有四戶八牖，以茅蓋，上圓下方，外水曰璧雝，亦綴戶，白綴牖，堂高三尺，東西九仞，南北七筵，其宮方三百步?！恢軙魈迷唬骸禾梅桨僖皇?尺，高四尺，階博六尺三寸，室居內(nèi)方百尺，室內(nèi)方六十尺，戶高八尺，博四尺?！蛔髀逶唬骸好魈?、太廟、路寢，咸有四阿，重亢、重廊?！豢资显]云：『重亢， 累棵；重廊，累屋也。』禮圖曰：『奏明堂，九室十二階，各有，所居?！粎问洗呵镌唬骸河惺??！慌c月令同，並不論尺丈。臣愷按，十二階雖不與禮合，一月一階非無理。思黃圖曰：『堂方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也，方象地。屋圓，楣徑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也，圓象天。室九宮，法九州。太室方六丈，法坤之變數(shù)。十二堂，法十二月。三十六戶，法極陰之變數(shù)。七十二牖，法五行所行日數(shù)。八達，象筏風，法八卦。通天臺徑九尺，象〔法〕乾。以九覆六，高八十尺，法黃鍾九九之數(shù)。二十八柱，象二十八宿。堂高三尺，土階三等，法三統(tǒng)。堂四向五色，法四時五行。殿門去殿七十二步，法五行所行。門堂長四丈，取太室三之二。垣高無蔽目之照，（目恐當作日）牖六尺，其外倍之。 殿垣方，在水內(nèi)，法地陰也。水四周於外，象四海。圓，法陽也。水闊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氣。水內(nèi)徑三丈，應覲禮經(jīng)。武帝立明堂汶上，無室，其外略依此制。』 泰山通議今亡，不可得而辨也。元始四年起明堂辟雍長安城南門，鄅度如儀，一殿，垣四面，門八觀，水外周，堤壤高四尺。禮圖曰：『建武三十年作明堂，上圓下 方，上圓法天，下方法地，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室八哋，八九七十二，法一時之王，室有二戶，二九十八戶，法土王十八日。內(nèi)堂，正壇高三尺，土階三等。』胡作始註漢官云，『古清廟蓋以茅，今蓋以瓦，下藉茅，以存古制?！蛔詴x以前，未有鳿尾。其圓牆璧水，一依本圖。晉堂方構，不合天文，既缺重樓，又無璧水?？仗霉晕迨抑x，直殿違九階之文， 非古欺天，一何過甚！後魏於北臺城南造圓牆，在璧水外，門在水內(nèi)，迥立不與牆相連，其堂上九室，三三相重，不依古制，室間通巷，違舛處多。其室皆用墼累， 極成褊陋。宋起居注曰，『孝武帝大明五年，立明堂，其牆宇規(guī)範，擬則太廟，唯十二間以應翆數(shù)。』梁武帝移宋時太極殿以為明堂，無室十二間。自古明堂圖，惟有二本：一是宗周劉焄、阮諶、劉昌宗等作，三圖略同；一是後漢建武三十年作，禮圖有本，不詳撰人。臣達尋經(jīng)傳，傍求子史，研究眾說，總撰今圖，其樣以木為之，下為方堂，堂有五室，上為圓觀，觀有四門?！箷|東之役，不果行?！?br> 9上之滅陳也，以陳叔寶屏風賜突厥大義公主?！藏?，九勿翻。〕公主以其宗國之覆，〔謂周亡也?！承某２黄剑瑫溜L，為詩敘陳亡以自寄；上聞而惡之，〔惡，烏路翻?！扯Y賜漸薄。彭公劉昶先尚周公主，流人楊欽亡入突厥，詐言昶欲與其妻作亂攻隋，遣欽密告大義公主，發(fā)兵擾邊。都藍可汗信之，乃不脩職貢，頗為邊患?！部?，從刊入聲。汗，音寒?！成锨曹囼T將軍長孫晟使於突厥，〔隋制：車騎將軍階正五品。非職事官。騎，奇寄翻。使，疏吏翻。長，知兩翻。晟，承正翻。〕微觀察之。公主見晟，言辭不遜，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與楊欽計議，〔迦，求伽翻。〕扇惑都藍。晟至京師，具以狀聞。上遣晟往索欽；〔索，山客翻?！扯妓{不與，曰：「檢?？蛢?nèi)無此色人。」晟乃賂其達官，知欽所在，夜，掩獲之，以示都藍，因發(fā)公主私事，國人大以為恥。都藍執(zhí)安遂迦等，并以付晟。上大喜，加授開府儀同三司，仍遣人突厥，廢公主。內(nèi)史侍郎裴矩請說都藍使殺公主。〔說，輸芮翻?！硶r處羅侯之子染干，號突利可汗，〔考異曰：突厥傳云』沙揼略子」。今從長孫晟傳?！尘颖狈?，遣使求婚，〔使，疏吏翻?！成鲜古峋刂^之曰：「當殺大義公主，乃許婚?！雇焕麖妥P之於都藍，〔復，扶又翻?！扯妓{因發(fā)怒，殺公主，更表請婚，朝議將許之?！渤边b翻?！抽L孫晟曰：「臣觀雍虞閭反覆無信，直以與玷厥有隙，〔雍虞閭，都藍；玷厥，達頭也?！乘杂酪袊?，雖與為婚，終當叛去。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受其徵發(fā)。強而更反，後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素有誠款，於今兩代，前乞通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撫馴，〔少，詩沼翻。易，以豉翻。馴，松倫翻?！呈箶秤河蓍傄詾檫吅础！股显唬骸干啤！箯颓碴晌恐I染干，許尚公主?！矠樗迤贫妓{，樹立染干張本。復，扶又翻。〕 10牛弘使協(xié)律郎范陽祖孝孫等參定雅樂，〔隋制，太常有協(xié)律郎二人。隋志：涿郡涿縣，舊置范陽郡，開皇初，郡廢。又上谷郡淶水縣，舊曰遒，開皇元年，以范陽為遒縣，更置范陽於此。〕從陳陽山太守毛爽受京房律法，〔「從」字之上，更有「孝孫」二字，文意乃明。隋志：南?？ず瑳h，梁置陽山郡。〕布管飛灰，順月皆驗。又每律生五音十二律，為六十音，因而六之，為三百六十音，分直歲之日以配七音，而旋相為宮之法，由是著名。〔名，一作明?！澈氲饶俗嗾垙陀眯龑m法，上猶記何妥之言，〔妥言見上卷九年?！匙⒑胱嘞?，不聽作旋宮，但用黃鍾一宮。於是弘等復為奏，附順上意，其前代金石並銷毀之。以息異議。弘等又作武舞，以象隋之功德郊廟饗用一調(diào)，迎氣用五調(diào)?！步紡R用一調(diào)，止用黃鍾一宮。迎氣用五調(diào)，春用角，夏用徵，中央用宮，秋用商，冬用羽。調(diào)，徒釣翻?！撑f工稍盡，其餘聲律，皆不復通?！矎停鲇址??！?br> 十四年（甲寅、五九四） 1春，三月，樂成。夏，四月，乙丑，詔行新樂，且曰：「民間音樂，流僻日久，棄其舊體，競，造繁聲，宜加禁約，務存其本?！谷f寶常聽太常所奏樂，泫然泣曰：「樂聲淫厲而哀，天下不久將盡！」時四海全盛，聞者皆謂不然；大業(yè)之末，其言卒驗?！沧洌有舴?。〕寶常貧而無子，久之，竟餓死。且死，悉取其書燒之，〔寶常撰樂譜六十四卷，具論八音旋相為宮之法，改絃移柱之變，為八十四調(diào)，一百四十四律，終於千八百聲，為之應手成曲?！吃唬骸赣么撕螢?！」 2先是，臺、省、府、寺及諸州皆置公廨錢，〔先，悉薦翻。廨，古隘翻?！呈障⑷〗o。工部尚書【章：甲十一行本「書」下有「扶風」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刻K孝慈〔唐六典：工部尚書，周之冬官卿也，漢五曹尚書，其三曰民曹，後漢以民曹兼主繕修工作、鹽池、園苑之事。自晉、宋、齊、梁、陳營宗廟，則權置起部尚書，事畢省之，後周依周官置大司空卿一人。隋開皇二年，始置工部尚書。〕以為「官司出舉興生，煩擾百姓，敗損風俗，〔敗，補邁翻。〕請皆禁止，給地以營農(nóng)?！股蠌闹Ａ?，丁卯，始詔「公卿以下皆給職田，〔職分田起於後周，頃畝以品為差，下至隋、唐，代有增減。〕毋得治生，與民爭利?！埂仓?，直之翻?！?br> 3秋，七月，乙未，以邳公蘇威為納言。 4初，張賓曆既行，〔開皇四年行長賓曆，見一百七十六卷陳長城公至德二年?！硰V平劉孝孫、〔隋志：武安郡永平縣，舊曰廣平，置廣平郡，仁壽元年，改永平縣?！臣街菪悴艅㈧獭残哦伎ぶ眉街?。焯，職略翻?！硜K言其失。賓方有寵於上，劉暉附會之，共短孝孫，斥罷之。後賓卒，孝孫為掖縣丞，〔隋志：萊州東萊郡治掖縣。〕委官入京，上其事，詔留直太史，〔以他入太史曹為直太伐。上，時掌翻?！忱勰瓴徽{(diào)，〔調(diào)，徒釣翻?！衬吮鋾沟茏虞洐聛碓勱I下，〔櫬，初覲翻?！撤鴳Q哭；執(zhí)法拘而奏之。帝異焉，以問國子祭酒何妥，妥言其善。乃遣與賓曆比校短長。直太史勃海張冑玄〔隋志：勃?？?，開皇六年置棣州?！撑c孝孫共短賓曆，異論鋒起，久之不定。上令參問日食事，楊素等奏：「太史凡奏日食二十有五，率皆無驗，冑玄所刻，前後妙中，〔刻，刻定也。中，竹中翻?！承O所刻，驗亦過半?！轨妒巧弦O、冑玄等親自勞徠。〔勞，力到翻。〕孝孫請先斬劉暉，乃可定曆，帝不懌，又罷之。孝孫尋卒?！沧?，子恤翻?！?br> 5關中大旱，民飢，下遣左右視民食，得豆屑雜糠以獻。上流涕以示群臣，深自咎責，為之不御酒肉，〔為，于偽翻?！炒鶎⒁涣尅０嗽?，辛未，上帥民就食於洛陽，〔帥，讀曰率?！畴烦夂虿坏幂m有驅(qū)逼。男女參廁於仗衛(wèi)之間，遇扶老攜幼者，輒引馬避之，慰勉而去；至艱險之處，見負擔者，〔擔，都濫翻。〕令左右扶助之。 6冬，開十月，甲寅，詔以齊、梁、陳宗祀廢絕，命高仁英、蕭琮、陳叔寶以時脩祭，所須器物，有司給之。陳叔寶從帝登邙山，〔邙山，在洛陽城北?！呈塘?，賦詩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埂采希瑫r掌翻。〕并表請封禪。帝優(yōu)詐答之。他日，復侍宴，〔復，扶又翻?！秤殖?，帝目之曰：「此敗豈不由酒！以作詩之功，何如思安時事！當賀若弼渡京口，彼人密啟告急，〔渡京口，事見上卷九年?！呈鍖氾嬀疲觳恢?。〔省，悉井翻?！掣邿庵寥眨q見啟在牀下，未開封。此誠可笑，蓋天亡之也。昔苻氏征伐所得國，皆榮貴其主，〔謂苻堅也。事見晉紀?！称堄竺?，不知違天；令與之官，乃違天也。」 7齊州刺史盧賁〔隋志：齊郡，舊曰齊州，治歷城?！匙耧|閉民糶，〔糶，他弔翻?！吵５坩釓陀谝砸恢?，賁對詔失旨，又有怨言，帝大怒，遂不用。皇太子為言：「此輩並有佐命功，雖性行輕險，〔為，于偽翻。行，下孟翻。〕誠不可棄?！沟墼唬骸肝乙智涿?。微劉昉、鄭譯、盧賁、柳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當周宣帝時，以無賴得幸。及帝大漸，顏之儀等請以趙王輔政，此輩行詐，顧命於我?！彩乱娨话倨呤木黻愋厶ㄊ??！澄覍檎钟麃y之，故昉謀大逆，譯為巫蠱?！部籍愒唬骸副R賁傳云：「昉為大逆於前，譯為巫蠱於後?！拱醋g傳，譯以開皇元年坐巫蠱廢，昉以六年坐謀反誅。賁傳誤也。〕如賁之例，皆不漢志，任之則不遜，置之則怨望，自為難信，非我棄之。眾人見此，謂我薄於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卒於家?！沧?，子恤翻?！?br> 8晉王廣帥百官抗表，固請封禪?！矌洠x曰率〕帝令牛弘創(chuàng)定儀注，既成，帝視之，曰：「茲事體大，朕何德以堪之﹗但當東巡，因致祭山耳?！故拢椅?，車駕東巡。 9上好禨祥小數(shù)，〔好，呼到翻。禨，居希翻。〕上儀同三司肅口上書曰：「甲寅、乙卯，天地之合也?！布?，時掌翻?！辰衿澕滓?，以辛酉朔旦冬至，來年乙卯，以甲子夏至。冬至陽始，郊天之日，即至尊本命；夏至陰始，祀地之辰，即皇后本命。至尊德並乾之覆育，〔覆，敷又翻?！郴叔慈释刂d養(yǎng)，所以二儀元氣並曾本辰。上大悅，賜物五百段。吉，懿之孫也?！彩捾玻何涞壑?，追封長沙王。〕員外散騎侍郎王劭言上有龍顏戴干之表，〔劭云：乾鑿度云，「泰表戴干。」鄭玄註云，表者，人形體之彰識也。干，盾也。泰人之表戴干。散，悉亶翻。騎，奇寄翻。〕指示群臣。上悅，拜著作郎?！菜逯荆旱z書省領太史、著作二曹，著作曹置郎二人?！驰壳搬嵘媳怼采希瑫r掌翻。〕言上受命符瑞甚眾，又採民間歌謠，引圖書纖緯，捃摭佛經(jīng)，〔讖，楚譖翻。捃，居運翻。摭，之石翻?！郴匾孜淖郑诱_飾，撰皇隋靈感志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劭集諸州朝集，使盥手焚香【章：甲十一行本「香」下有「閉目」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慷x之，曲折其聲，有如歌詠，經(jīng)涉旬朔，徧而後罷。上益喜，前後賞賜優(yōu)洽。〔洽，音狹。朝，宜遙翻。使，疏吏翻?！?br> 十五年（乙卯、五九五） 1春，正月，壬戌，車駕頓齊州。庚午，為壇於泰山，柴泰山，柴燎祀天，以歲旱謝謝愆咎，禮如南郊；又親祀青帝壇。赦天下。 2二月，丙辰，收天下兵器，敢私造者坐之；關中、綠邊不在其例。 3三月，己未，至自東巡。 4仁壽宮成。丁亥，上幸仁壽宮。時，天暑，役夫死者相次於道，楊素悉焚除之，上聞之，不悅。及至，見制度壯麗，大怒曰：「楊素殫民力，為離宮，為吾結怨天下?！埂矠槲幔趥畏??！乘芈勚?， 惶恐，盧獲譴，以告封德彝，曰：「公勿憂，俟皇后至，必有恩詔?！埂部籍愒唬核鍟⒈笔方栽唬骸笇m成，上令高熲前視，奏稱頗傷綺麗，大損人丁，帝不悅。素 懼，即於北門啟獨孤皇后曰，『帝王法有離宮別館，今天下太平，造一宮何足損費！』后以此理諭上，上乃解?！菇駨奶茣??！趁魅?，上果召素入對，獨孫后勞之曰：〔勞，力到翻。〕「公知吾夫婦老，無以自娛，盛飾此宮，豈非北孝！」賜錢百萬，錦絹三千段。素負貴恃才，多所陵侮；唯賞重德彝，每引之與論宰相職務，終日忘倦，因撫其牀曰：「封郎必須據(jù)吾此坐。」〔楊素賞重對德彝，非但以其算略，蓋必術亦相似?！硨宜]於帝，帝擢為內(nèi)史舍人。 5夏，四月，己丑朔，赦天下。 6六月，戊子，詔鑿底柱?！驳字剑陉効h北大河中。水經(jīng)曰：河水過砥柱門。註云：砥柱，山名也。昔禹治洪水，山陵當水者鑿之，故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然，故曰砥柱。三穿既決，水流疏分，指狀表目，亦謂之三門?！?br> 7庚寅，相州刺史豆盧通貢綾文布，〔燕慕容精歸魏，北人謂歸義為豆盧，子孫以為氏。相，息亮翻?！趁僦冻谩！渤?，直遙翻?！?br> 8秋，七月，納言蘇威坐從祠泰山不敬，免，俄而復位。上謂群臣曰：「世人言蘇威詐清，家累金玉，此妄言也。然其性狠戾，〔狠，戶墾翻?！巢磺惺酪竺?，從己則悅，違之必怒，此其大病耳?！?br> 9戊寅，上至自仁壽宮。 10冬，十月，戊子，以吏部尚書韋世康為荊州總管。世康，洸之弟也，〔韋洸安輯嶺南，卒于官。按隋書世康傳：世康，洸之兄。洸，古黃翻?！澈挽o謙怒，在吏部十餘年，時稱廉平?！舶词揽祩鳎远Y部尚書轉(zhuǎn)吏部尚書，在開皇四年之前。七年拜襄州刺史，歷安州、信州總管，十三年入朝，復拜吏部尚書。出入踐揚，前後十餘年，不專在吏部也?！吵Ｓ兄棺阒?，謂子弟曰：「祿豈須多，防漢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因懇乞骸骨。帝不許，使鎮(zhèn)荊州。時天下惟有四總管，并、揚、益、荊，以晉、秦、蜀三王及世康為之，當時以為榮。 11十一月，辛酉，上幸溫湯?！搀P山溫湯也。程大昌曰皇堂石井，後周宇文護所造，隋文帝又修屋宇，并植松鯇千餘株?！?br> 12十二月，戊子，敕：「盜邊糧升已上，皆斬，〔考異曰：刑法志，事在十六年。今從帝紀。〕仍籍沒其家。」 13己丑，詔文武官以四考受代?！蔡啤⒂菀匀隇橐豢?，後世以一年為一考?！?br> 14汴州刺史令孤熙來朝，〔隋志：滎陽郡浚儀縣，東魏置梁州，後周改曰汴州。令狐出於魏氏，春秋晉大夫魏顆封於令狐，子孫以為氏。汴，皮變翻?！晨伎?yōu)樘煜轮?，賜帛三百匹，〔雜物為段，純物為匹。〕頒告天下。熙，整之子也。〔令孤整見一百五十九卷梁武帝大同元年?！?br> 十六年（丙辰、五九六） 1春，正月，丁亥，以皇孫裕為平原王，筠為安成王，嶷為安平王，〔嶷，魚力翻?！炽橄宄峭踉摓楦哧柾?，韶為建安王，煚為潁川王，〔煚，居永翻。〕皆勇之子也。 2夏，六月，甲午，初制工商不得仕進。 3秋，八月，丙戌，詔：「決死罪者，三奏然後行刑。」〔考異曰：刑法志在十五年，今從帝紀。〕 4冬，十月，己丑，上幸長春宮；〔隋志：同州朝邑縣有長春宮?！呈辉?，壬子，還長安。 5黨項寶會州，〔隋志：汶山郡，後周置汶州，開皇初改曰蜀州，尋為會州。黨，底朗翻。〕詔發(fā)隴西兵討降之。 6帝以光化公主妻吐谷渾可汗世伏；〔妻，七細翻。吐，從暾入聲。谷，音浴?？桑瑥目肼?。汗，音寒?！呈婪媳碚埛Q公主為天后，上不許。〔伏上，時掌翻?！?br> 十七年（丁巳、五九七） 1春，二月，癸未，太平公史萬歲擊南寧羌，平之?！彩啡f歲襲爵太平縣公。隋志：太平縣，屬絳郡。南寧之地，漢屬牂柯，蜀漢屬南中，晉屬寧州，梁為南寧州。其後為爨氏所據(jù)，自云本安邑人，七世祖晉南寧太守，中國亂，遂王蠻中?？贾畷x志，未始有南寧郡。西爨，蠻也，非羌也，通鑑因隋紀成文?！吵?，梁睿之克王謙也，〔見一百七十四卷陳宣帝太建十二年?！澄髂弦?、獠莫不歸附，唯南寧州酋帥爨震恃遠不服。〔獠，魯皓翻。酋，慈秋翻。帥，所類翻。爨，七亂翻。〕睿上疏，以為：「南寧州，漢世牂柯之地，〔牂柯，音臧柯。上，時掌翻。〕戶口殷眾，金寶富饒。梁南寧州刺史徐文盛為湘東王徵赴荊州，〔徵兵以討侯景，文盛赴之?！硨贃|夏尚阻，未遑遠略，〔屬，之欲翻。夏，戶雅翻?！惩撩耢喹懰旄`據(jù)一方，〔瓚，從旱翻?！硣疫b授刺史，其小震相承至今。而震臣禮多虧，貢賦不入，乞因平蜀之眾，略定南寧?！埂菊拢杭资恍斜尽笇帯瓜掠小傅垡蕴煜鲁醵ǎ粗S」九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科溽崮蠈幰撵嗦D來降，拜昆州刺史，〔就其地置昆州。降，戶江翻；下同?！臣榷鴱团?。乃以左領軍將軍史萬歲為行軍總管，帥眾擊之，〔復，扶又翻。帥，讀曰率?！橙胱则唑却ǎ劣谀现?。〔蜻蛉川，漢蜻蛉縣之地。蜻，倉經(jīng)翻。蛉，郎丁翻。〕夷人前後屯據(jù)要害，萬歲皆擊破之；過諸葛亮紀功碑，〔唐史：南詔王鳳迦異築柘東城，有諸葛亮石刻故在。〕渡西洱河，〔按唐史，太宗擊西爨，開蜻蛉、弄棟為縣。弄棟西有大勃弄、小勃弄二州蠻，其西與黃瓜、葉榆、西洱河接。西洱河，即葉榆河也。蘇軾曰：南詔有西洱河，即牂柯江也。河形如月抱珥，故名之為西洱河。洱，而止翻，又而志翻。〕入渠濫川，行千餘里，破其三十餘部，虜獲男女二萬餘口。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於是勒石頌美隋德。萬歲請將爨翫入朝，〔使，疏吏翻。朝，直遙翻。請將，音如字，攜也，領也?！吃t許之。爨翫陰有貳心，不欲詣闕，賂萬歲以金寶，萬歲於是捨翫而還?！矠槭啡f歲得罪張本。還，從宣翻，又如字?！?br> 2庚寅，上幸仁壽宮。 3桂州俚帥李光仕作亂，〔始安郡，梁置桂州。俚，音里。帥，所類翻；下渠帥同。〕帝遣上柱國王世積與前桂州總管周法尚討之，法尚發(fā)嶺南兵，世積發(fā)嶺北兵，俱會尹州?！菜逯荆呼d林郡，梁置定州，後改為南定州，平陳改尹州?！呈婪e所部遇瘴，不能進，〔瘴，之亮翻，熱病。〕頓于衡州，〔隋志：衡山郡，牛陳置衡州?！撤ㄉ歇氂懼９馐藨?zhàn)敗，帥勁兵走保白石洞?！舶资?，在今尋州南六十里。帥，讀曰率；下同?！撤ㄉ写螳@家口，其黨有來降者，輒以妻子還之，居旬日，降者數(shù)千人；〔降，戶江翻?！彻馐吮姖⒍?，追斬之。 帝又遣員外散騎侍郎何稠募兵討光仕，稠諭降其黨莫崇等，〔姓苑：何氏出自周成王母弟唐叔虞，其後封於韓，韓滅，子孫分散，江、淮間音以「韓」為「河」，字隨書變，後遂為何氏。莫姓，楚莫敖之後。散，悉亶翻。騎，奇寄翻。〕承制署首領為州縣官。稠，妥之兄子也。〔妥，他果翻?！?br> 上以嶺南夷、越數(shù)反，〔數(shù)，所角翻。〕以汴州刺史令孤熙為柱州總管十七州諸軍事，許以便宜從事，刺史以下官得承制補授。熙至部，大弘恩信，其溪洞渠帥更相謂曰：〔令，力丁翻。帥，所類翻。更，工衡翻?！场盖皶r總管皆以兵威相脅，今者乃以手教相諭，我輩其可違乎！」於是相帥歸附。先是州縣生梗，〔先，悉薦翻?！抽L吏多不得之官，〔長，知兩翻?！臣恼犊偣芨?，熙悉遣之，為建城邑，〔為，于偽翻?！抽_設學校，華、夷感化焉。俚帥〔帥，所類翻?！冲该土?，在陳世已據(jù)南海，隋因而撫之，拜安州刺史。猛力恃險驕倨，未嘗參謁，熙諭以恩信，猛力感之，詣府請謁，不敢為非熙奏改安州為欽州。〔隋志：寧越郡，梁置安州，今改欽州。〕 4帝以所在屬官不敬憚其上，事難克舉，三月，壬辰，詔「諸司論屬官罪，有律輕情重者，聽於律外斟酌決杖?！轨妒巧舷孪囹?qū)，迭行捶楚，以殘暴為幹能，以守法為懦弱。〔捶，止橤翻。懦，乃臥翻，又奴亂翻?！?br> 帝以盜賊繁多，命盜一錢以上皆棄市，或三人共盜一瓜，事發(fā)即死。於是行旅皆晏起早宿，〔恐邂逅觸罪也。考異曰：刑法志作「晚宿」，必早字誤耳?！程煜聭瑧?。有數(shù)人劫執(zhí)事而謂之曰：「吾豈求財者邪！〔邪，音耶?！车珵橥魅藖矶?。而為我奏至尊：自古以來，體國立法，未有盜一錢而死者也。而不為我以聞，吾更來，而屬無類矣！」帝聞之，為停此法。〔自古以來，閭里姦豪持吏短長者，則有之矣，未聞持其上至此者，宜隋季之多盜也。天下之富，一錢之積，是以古之為政，欲其平易近民。為，于偽翻。而為、而不、而屬之而，猶言汝也?！?br> 帝嘗乘怒，欲以六月杖殺人，大理少卿河東趙綽固爭〔隋制：九寺各置卿、少卿各一人。河東縣，蒲州河東郡治。少，始照翻?！吃唬骸讣鞠闹?，天地成長庶類，〔長知兩翻；下同。〕不可以此時誅殺?！沟蹐笤唬骸噶码m曰生長，此時必有雷霆；我則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殺之。 大理掌固來曠上言大理官司太寬，〔掌固，蓋即漢之掌故。唐省、臺、寺、監(jiān)皆有掌固，因隋制也。上，時掌翻?！车垡詴鐬橹抑?，遣每且於五品行中參見?！睬?，猶使也。行，戶剛翻。見，賢遍翻。〕曠又告少卿趙綽濫免徒囚，帝使信臣推驗，初無阿曲，帝怒，命凓之。綽固爭，以為曠不合死，帝佛衣人閤。綽矯言，「臣更不理曠，自有他事，未及奏聞?！沟勖腴x，綽再拜請曰：「臣有死罪三，臣為大理少卿，不能制御掌固，使曠觸掛天刑，一也。囚不合死，而臣不能死爭，二也。臣本無他事，而妄言求入，三也?！沟劢忸?。會獨孤后在坐，〔坐，徂臥翻?！趁n綽二金盃酒，并盃賜之。曠因免死，徒廣州。 蕭摩訶子世略在江南作亂，摩訶當從坐，上曰：「世略年未二十，亦何能為，以其名將之子，為人所逼耳。」〔將，即亮翻?！骋蛏饽υX。綽固諫不可，上不能奪，欲綽去而赦之，因命綽退食。綽曰：「臣奏獄未決，不敢退?！股显唬骸复罄砥錇殡尢厣饽υX也！」因命左右釋之?！矠?，于偽翻?！?br> 刑部侍郎辛亶嘗衣緋褌，〔衣，於既翻。褌，古渾翻，褻衣也?！乘自评?；上以為厭蠱，〔厭，一協(xié)翻，又於琰翻?！硨刂?。綽曰：「法不當死，臣不敢奉詔。」上怒甚，曰：「卿惜辛亶而不自惜也！?！姑b斬之。綽曰：「陛下寧殺臣，不可殺辛亶?！怪脸茫庖庐敂?，上使人謂綽曰：「竟何如﹖」對曰：「執(zhí)法一心，不敢惜死?！股戏饕露?，良久，乃釋之。明日謝綽，勞勉之，賜物三百段?！矂?，力到翻?！?br> 時上禁行惡錢，有二人在，以惡錢易好者，武候執(zhí)以聞，〔武候，屬左右武候?qū)④姡茣円寡膊?、?zhí)捕姦非也?！成狭钕刂b進諫曰：「此人所坐當杖，殺之非法?！股显唬骸覆魂P卿事?！咕b曰：「陛下不以臣愚暗，置在法司，欲妄殺人，豈得不關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動者當退。」對曰：「臣望感天心，何論動木。」上復曰：「啜羹者熱則置之，〔復，扶又翻；下同。啜，音悅翻?！程熳又?，欲相挫邪！」〔邪，音耶?！尘b拜而益前，訶之，不肯退，〔訶，虎何翻?！成纤烊?。治書侍御史柳彧復上奏切諫，上乃止?！仓危敝?。復上，時掌翻?！?br> 上以綽有誠直之心，每引入閤中，或遇上與皇后同榻，即呼綽坐，評論得失，前後賞賜萬計。與大理卿薛冑同時，俱名平??；然冑斷獄以情而綽守法，俱為稱職?！矓?，丁亂翻。稱，尺證翻。〕冑，端之子也?！惭Χ耸酥?，為蔡州刺史，無他異稱?！?br> 帝晚節(jié)用法益峻，御史於元日不劾武官衣劍之不齊者，〔劾，戶蓋翻，又戶得翻?！车墼唬骸笭枮橛?，縱捨自由?！姑鼩⒅?；諫議大夫毛思祖諫，又殺之?！菜彘T下省置諫議大夫七人。〕將作寺丞以課麥齄遲晚，〔齄，圭玄翻。類篇曰：麥莖也?！澄鋷炝钜允鹜セ氖?，〔武庫令，屬衛(wèi)尉寺。〕左右出使，或授牧宰馬鞭、鸚鵡，〔使，疏吏翻。「授」，當作「受」?！车鄄熘?，並親臨斬之。 帝既喜怒不恆，不復依準科律，〔恆，戶登翻。復，扶又翻；下同。〕信任楊素；素復任情不平，與鴻臚少卿陳延有隙，〔少，始照翻?！硣L經(jīng)蕃客館，庭中有馬屎，又眾僕於氈上樗蒲，以白帝。帝大怒，主客令乃朽蒲者皆杖殺之，棰陳延幾死?！菜逯荆壶櫯F寺統(tǒng)典客令，即主客也。屎，式爾翻，糞也。棰，止橤翻。幾，居依翻，又音祁?！?br> 帝遣親衛(wèi)大都督長安屈突通往隴西檢覆群牧，〔隋氏置左，右勳衛(wèi)、左，右翊衛(wèi)，百大都督、帥都督、都督等官。煬帝改大都督為校尉，帥都督為旅帥，都督為隊正。屈突，虜複姓，其先昌黎徒河人，徙家長安。隴西郡，渭州。屈，九勿翻?！车秒[匿馬二萬餘匹，帝大怒，將斬太僕卿慕容悉達及諸監(jiān)官千五百人?！蔡珒W卿，掌牧畜之政，故欲誅之。〕通諫曰：「人命至重，陛下柰何以畜產(chǎn)之故殺千有餘人！臣敢以死請！」帝瞋目叱之，〔瞋，昌真翻?！惩ㄓ诸D首曰：「臣一身分死，〔分，扶問翻?！尘捅菹旅ηюN人命?！沟鄹绣?，曰：「朕之不明，以至於此！賴有卿忠言耳?！轨妒窍み_等皆減死論，擢通為左武候?qū)④??！菜逯荆鹤?、右武候，掌軍駕出，先驅(qū)後殿，晝夜巡察，執(zhí)捕姦非，烽候道路，水草所置；巡狩師田，則掌其營禁也。〕 5上柱國【章：甲十一行本「國」下有「彭公」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劉昶與帝有舊，帝甚親之；其子居士，任俠不遵法度，數(shù)有罪，〔數(shù)，所角翻?！成弦躁乒剩吭?。居士轉(zhuǎn)驕恣，取公卿子弟雄健者，輒將至家，以車輪括其項而棒之，〔榛，蒲項翻?！炒滥懿磺?，稱為壯士，釋而與交。黨與三百人，毆擊路人，〔毆，烏口翻。〕多所侵奪，至於公卿妃主，莫敢與校。或告居士謀為不軌，帝怒，斬之，公卿子弟坐居士除名者甚眾。 6楊素、牛弘等復薦張冑玄曆術?！踩ツ甑蹌趶苾傩榷T之。復，扶又翻?！成狭顥钏嘏c術數(shù)人立議六十一事，皆舊法久難通者，令劉暉等與冑玄等辯析。暉杜口一無所答，冑玄通者五十四，上乃拜冑玄員外散騎侍郎兼太史令，賜物千段，令參定新術?！采?，悉亶翻。騎，奇寄翻?！持潦牵瑑傩殉?。夏，四月，成寅，詔頒新曆；前造曆者劉暉四人並除名。 7秋七月，桂州人李世賢反，上議討之。諸將數(shù)人請行，〔將，即亮翻?！成喜辉S，顧右武候大將軍虞慶則曰：「位居宰相，爵乃上公，〔開皇初，慶則嘗為尚書右僕射，宰相之職也。授上柱國，封魯國公，上公也?！硣矣匈\，遂無行意，何也﹖」慶則拜謝，恐懼，乃以慶則為桂州道行軍總管，討平之。 8秦王俊，幼仁恕，喜佛教，〔喜，許記翻。〕嘗請為沙門，不許。及為并州總管，〔俊為并州總管見上卷十年?！碀u好奢侈，違越制度，盛治宮室。俊好內(nèi)，〔始，直之翻。好，呼報翻?！称溴奘希攵戎?也，性勡，於瓜中進毒，由是得疾，徵還京師。上以其奢縱，丁亥，免俊官，以王就第。崔妃以毒王，廢絕，賜死於家。左武衛(wèi)將軍劉昇〔曹魏置武衛(wèi)將軍，自晉至 子高齊，並屬左、右衛(wèi)；至隋始與左、右衛(wèi)並列於十二衛(wèi)府。〕諫曰：「秦王非有他過，但費官物，營廨舍而已，〔廨，古隘翻?！吵贾^可容。」上曰：「法不可 違。」楊素諫曰：「秦王之過，不應至此，不應至此，願陛下詳之！」〔復，扶又翻?！成显唬骸肝沂俏鍍褐?，上五子：太子勇、晉王廣、秦王俊、蜀王秀、漢王諒。〕非兆民之父。若如公意，何不別制天子兒律！以周公之為人，尚誅管、蔡，我誠不及周松遠矣，安能虧法乎！」卒不許?！矖钏胤昃異赫咭玻召潧Q以廢勇立廣，蓋有見於此。卒，子恤翻。〕 9戊戌，突厥犬利可汗來逆女，〔厥，九勿翻?？?，從刊入聲。汗，音寒。〕上舍之太常，教習六禮，〔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称抟宰谂擦x公主。上欲離間都藍，故特厚其禮，〔妻，七細翻。間，古莧翻?！城蔡Ｇ渑：搿⒓{言蘇威、民部尚書斛律孝卿相繼為使。〔開皇三年，改度支尚書為民部尚書。使，疏吏翻?！?br> 10九月，甲申，上至自仁壽宮。 11何稠之自嶺南還也，〔是年二月，何稠討嶺南?！冲该土φ堧S稠人朝，調(diào)見其疾篤，遣還欽州，與之約曰：「八九月間，可可詣京師相見?！故惯€，奏狀，上意不懌?！彩梗枥舴?；下同?！扯?，猛力病卒。十謂稠曰：「汝前不將猛力來，今竟死矣！」稠曰：「猛力與臣約，假令身死，當遣子入侍?！擦睿Χ》??！吃饺诵灾?，其子必來?！姑土εR終，果戒其子長真曰：「我與大使約，不可失信，〔使，疏吏翻?！橙暝嵛耶叄思吹锹?。」長廣嗣為刺史，如言入朝。〔嗣，祥吏翻。〕上大悅曰：「何稠著信蠻夷，乃至於此！」 12魚公虞慶則之討李世賢也，以婦弟趙什住為隨府長史?！查L，知兩翻?！呈沧⊥稇c則愛妾，恐事泄，乃宣言慶則不欲此行，上聞之，禮賜甚薄。慶則還，至潭州臨桂嶺，〔隋書虞慶則傳作「潭州臨杜嶺」。宋白曰：隋平陳，改湘州為潭州。杜佑曰：取昭潭為名?！秤^眺山川形勢，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若守得其人，攻不可拔?！故故沧●Y詣京師奏事，觀上顏色，什住因告慶則謀反，下有司按驗。〔下，假稼翻?！呈?，壬子，慶則坐死，拜什住為柱國。 13高麗王湯聞陳亡，大懼，治兵積穀，為拒守之策?！阐?，力知翻。治，直之翻?！呈菤q，上賜湯璽書，責以「雖稱藩附，誠節(jié)未盡」。且曰：「彼之一方，雖地狹人少，〔璽，斯氏翻。少，詩沼翻；下同?！辰袢赭硗酰豢商撝?，終須更選官屬，就彼安撫。王若灑心易行，〔灑，讀曰洗。行，下孟翻?！陈视蓱椪?，即是朕之良臣，何勞別遣才彥！王謂遼水之廣，何如長江﹖高麗之人，多少陳國﹖〔少，詩沼翻?！畴奕舨淮婧?，責王前愆，命一將軍，何待多力！殷勤曉示，許王自新耳?！箿脮?，惶恐，將奉表陳謝。會病卒，〔卒，子恤翻?！匙釉昧?，上使使拜元為上開府儀同三司，襲爵遼東公。〔使使，疏吏翻；下同?！吃畋碇x恩，因請封王，上許之?！沧詴r隋終以高麗為意，後遂以佳兵亡國?！?br> 14吐谷渾大亂，〔吐，從暾入聲。谷，音浴?！硣藲⑹婪?，立其弟伏允為主，遣使陳廢立之事，并謝專命之罪，且請依俗尚主；上從之。自是朝貢歲至?！渤边b翻。〕 十八年（戊午、五九八） 1春，二月，甲辰，上幸仁壽宮。 2高麗王元帥靺鞨之眾萬餘寇遼西，〔隋書：靺鞨在高麗之北，凡有七種：其一號栗末部，與高麗接；其二曰伯咄部，在栗末之北；其三曰安車骨部，在伯咄東北；其四曰拂涅部，在伯咄東；其五曰號室部，在拂涅東；其六曰黑水部，在安車骨西北；其七曰白山部，在栗末東南。而黑水部猶為勁健，即古之肅慎氏也。遼西郡治柳城，隋置營州總管府。靺，莫撥翻。鞨，戶葛翻?！碃I州總管韋沖擊走之。上聞而大怒，乙巳，以漢王諒、王世積並為行軍元帥，將水陵三十萬伐高麗，〔帥，所類翻。將，即亮翻?！骋陨袝髢W射高熲為漢王長史，〔長，知兩翻?！持芰_黃為水軍總管。 3延州刺史獨孤陀〔隋志：延安郡，後魏置東夏州，西兜改延州。陀徒河翻?！秤墟驹恍彀⒛?，〔阿，烏葛翻。尼，女夷翻；下同。〕事貓鬼，能使之殺人，云每殺人，則死家財物潛移於畜貓鬼家。會獨孤后及楊素妻鄭氏俱有疾，醫(yī)皆曰：「貓鬼疾也?！埂菜鍟觽髟疲盒彀⒛崾仑埞恚恳宰右轨胫?，言子者，鼠也。陀嘗從家中索酒，其妻曰：「無錢可酤?！雇右蛑^阿尼曰：可令貓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錢也。阿尼便菷之。居數(shù)日，貓鬼向素家?！故荒辏铣鯊牟⒅葸€，陀謂阿尼曰：「可令貓鬼向皇后所，使多賜吾物?！拱⒛釓腿F之，遂入宮中。大理丞楊遠乃於門下外省遣阿尼呼貓鬼，阿尼於是夜中置香粥一盆，以匙扣而呼之曰：「貓女可來，無住宮中?！咕弥?，阿尼色正青，若被牽曳者。云貓鬼已至。由是其事具得實。畜，吁玉翻；下同?！成弦酝?，后之異母弟，陀妻，楊素異母妹，由是意陀所為，令高熲等雜治之，具得其實。〔治，直之翻。〕上怒，令以犢車載陀夫妻，將賜死，【章：甲十一行本「死」下有「於家」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开毠潞笕詹皇常瑸橹埫唬骸矠?，于偽翻；下同。〕「陀若蠹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坐為妾身，敢請其命?！雇拥芩緞焓汤烧勱I求哀，〕司勳侍郎屬吏部尚書。於是免陀死，除名為民，以其妻楊氏為尼。先是，有人訟其母為貓鬼所殺者，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惭厄湻??！持潦牵t誅被訟行貓鬼家?！蚕龋に]翻。被，皮義翻?！诚模恼?，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惭厄湻??！持潦牵t誅被訟行貓鬼家。〔先，悉薦翻。被，皮義翻。〕夏，四月，辛亥，詔：「畜貓鬼、蠱毒、厭媚、野道之家，〔隋書志：江南諸郡往往畜蠱，而宜春偏甚。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蝨，合置器中，令自相啖，餘一種存者留之，蛇則曰蛇蠱，蝨則曰蝨蠱，行以人，因食入人腹內(nèi)，食其五藏，死則其產(chǎn)移入蠱主之家。三年不殺他人，則畜者自鍾其弊。累世子孫相傳不絕，亦有隨女子嫁者。厭，於琰翻。魅，音媚?！硜K投於四裔?！?br> 4六月，丙寅，下詔黜高麗王元官爵?！阐?，力知翻?！碀h王諒軍出臨渝關，〔臨渝關，在柳城西四百八十里，所謂盧龍之險也。渝漢書音喻?！持邓?，餽運不繼，軍中乏食，復遇疾疫?！矎?，扶又翻?！持芰_黃自東萊泛海趣平壤城，〔隋書：平壞城東西六里，隨山屈曲，南臨浿水。杜佑曰：平壞城則古朝鮮國王險城也。趣，七喻翻。〕亦遭風，船多飄沒。秋，九月，己丑，師還，死者什八九。高麗王元亦惶懼遣使謝罪，〔使，疏吏翻；下同。〕上表稱「遼東糞土臣元」，上於是罷兵，待之如初。 百濟王昌遣使奉表，請為軍導，帝下詔諭以「高麗服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购衿涫苟仓?。高麗頗知其事，以兵侵掠其境。 5辛卯，上至自仁壽宮。 6冬，十一月，癸未，上祀南郊。 7十二月，自京師至仁壽宮，置行宮十有二所。 8南寧夷爨翫復反。〔復，扶又翻?！呈裢跣阕唷甘啡f歲受賂縱賊，致生邊患?！股县熑f歲，萬歲詆讕；〔讕，落干翻，又力誕翻。詆，拒諱也。讕逸辭也?！成吓?，命斬之。高熲及左衛(wèi)大將軍元旻等固請曰：「萬歲雄略過人，將士樂為致力，雖古名將，未能過也?！股弦馍俳?，於是除名為民?！矊?，即亮翻。樂，音洛。少，詩沼翻?！?br> 十九年（己未、五九九） 1春，正月，癸酉，赦天下。 2二月，甲寅，上幸仁壽宮?！踩蕢蹖m成於開皇十五年。方其成也，文帝怒，欲罪楊素，獨孤后喜而賞之，繼此屢幸仁壽宮，至仁壽末，卒死於仁壽宮。仁者壽，帝窮民力以作離宮，可謂仁乎﹖其不得死於是宮，宜矣。帝怒楊素而不加之罪，其后嘉則亦從而喜之，豈非奢侈之能移人，觸境而動，至於流連不知反，卒詒萬世笑。是知君德以節(jié)儉為為貴也?！?br> 3突厥突利可汗因長孫晟奏言都藍可汗作攻具，欲攻大同城?！蔡浦荆鹤韵闹荼倍蔀跛?，行五百三十餘里，過棋水，又行百一十九里至安樂戍。戍在河西壖，東壖有古大同城，今大同城，古永濟柵也。厥，九勿翻?？?，從刊入聲。汗，音寒。長，知兩翻。晟，承正翻?！吃t以漢王諒為元帥，〔帥，所類翻。〕尚書左僕射高熲出朔州道，〔隋志：馬邑郡，舊置朔州?！秤覂W射楊素出靈州道，靈武郡，後魏置靈州?！成现鶉鄻s出幽州道以擊都藍，〔燕，因肩翻。〕皆取漢王節(jié)度；然漢王竟不臨戎。 都藍聞之， 與達頭可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戰(zhàn)長城下，突利大敗。都藍盡殺其兄弟子姪，遂渡河入蔚州?！菜逯荆壶e門郡靈丘縣，後周置蔚州。蔚，紆勿翻?！惩焕柯渖?亡，夜，與長孫晟以五騎南走，〔騎，奇寄翻；下同?！潮鹊邪兖N里，〔比，必寐翻，及也?！呈盏脭?shù)百騎。突利與其下謀曰：「今兵敗入朝，一降人耳， 〔朝，直遙翻；下同。降，戶剛翻?！炒笏逄熳迂M禮我乎！玷厥雖來，本無冤隙，〔冤，猶怨也。〕若往投之，必相存濟?！龟芍芮彩拐呷敕h鎮(zhèn)，〔使，疏吏翻?！沉钏倥e烽。突利見四烽俱發(fā)，以問晟，晟紿之曰：「城高地迥，必遙見賊來。我國家法，若賊少，舉二烽；〔紿，蕩亥翻。少，詩沼翻?！硜矶?，舉三烽；大逼，舉四烽。彼見賊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懼，謂其眾曰：「追兵已逼，且可投城?！辜热腈?zhèn)，晟留其達官執(zhí)室領其眾，自將突利馳驛入朝?！矊?，如字?！诚?，四月，丁酉，突利至長安。帝大喜，以晟為左勳衛(wèi)驃騎將軍，〔隋制：驃騎將軍正四品。驃，匹妙翻。騎，奇寄翻?！吵止?jié)護突厥。 上令突利與都藍使者因頭特勒相辯詰，突利辭直，上乃厚待之。都藍弟郁【章：甲十一行本「郁」作「都」；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速六棄其妻子，與突利歸朝，〔使，疏吏翻?！成霞沃?，使突利多遺之珍寶以忍其心?！策z，于季翻?！?br> 高熲使上柱國趙仲卿將兵三千為前鋒，至族蠡山，〔將，即亮翻。蠡，音黎。〕與突厥遇，交戰(zhàn)七日，大破之；追奔至乞伏泊，復破之，虜千餘口，雜畜萬計。突厥復大舉而至，仲卿為方陳，〔厥，九勿翻；下同。畜，許又翻。復，扶又翻。陳，讀曰陣；下同?！乘拿婢軕?zhàn)，凡五日。會高熲大兵至，合擊之，突厥敗走，追度白道，踰秦山七百餘里而還?！策€，從宣翻，又如字?！硹钏剀娕c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zhàn)，應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步騎相參，設鹿角為方陳，騎在其內(nèi)。〔此古法也，雖衛(wèi)青、劉裕未之能易心，所謂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者也。先，悉薦翻。騎，奇寄翻；下同?！乘卦唬骸复四俗怨讨溃醋阋匀僖??！轨妒窍こf法，令諸軍為騎陳。達頭聞之，大喜曰：「天賜我也！」下馬仰天而拜，帥騎兵十餘萬直前。上儀同三司周羅黃曰：「賊陳未整，請擊之?！箮浘T逆戰(zhàn)，素以大兵繼之，突厥大敗，達頭被重創(chuàng)而遁，殺傷不可勝計，其眾號哭而去?！参菏鏆к嚦缱湟詳〉遥瑮钏爻周嚍轵T陳以破突厥，皆鼓儳而勝耳。帥，讀曰率。勝，音升。號，戶高翻?！?br> 4六月，丁酉，以豫章王暕為內(nèi)史令，〔暕，古限翻?！?br> 5宜陽公王世積為涼州總管，其親信安定皇甫孝諧有罪，〔王世積封宜陽郡公。隋志：河南郡宜陽縣，後魏置宜陽郡。武威郡，舊置涼州。安定，郡舊置涇州?！忱舨吨?，亡抵世積，世積不納。孝諧配防桂州，〔配防者，配隸軍伍，使之防守?！骋蛏献?，稱」世積嘗令道人相其貴不，〔上，時掌翻。令，力丁翻。相，息亮翻。不，讀曰否?！车廊舜鹪唬骸汗敒閲?，又將之涼州。』〔之，往也?！称渌H謂世積曰：『河西天下精兵處，可圖大事?！皇婪e曰：『涼州土曠人希，非用武之國。』」世積坐誅，拜孝諧上大將軍。 6獨孤后性勡忌，後宮莫敢進御。尉遲迥女孫，有美色，先沒宮中，〔尉，紆勿翻。先，悉薦翻；下同?！成响度蕢蹖m見而悅之，因得幸。后伺上聽朝，〔伺，相吏翻。朝，直遙翻。〕陰殺之，上由是大怒，單騎從苑中出，不由徑路，入山谷間二十餘里。高熲、楊素等追及上，扣馬苦諫。上太息曰：「吾貴為天子，不得自由！」高熲曰：「陛下豈以婦人而輕天下！」上意少解，〔少，詩沼翻。〕駐馬良久，中夜方還宮。后俟上於閤內(nèi)，及至，后流涕拜謝，熲、素等和解之，〔還，音旋，又如字?！骋蛑镁茦O歡。先是后以高熲父之家客，甚見親禮，〔熲父賓，為獨孤信參佐，信被誅，后以賓父之故吏，數(shù)往來其家。〕至是，聞熲謂己為一婦人，遂銜之。 時太子勇失愛於上，潛有廢立之立志，從容謂熲曰：〔從，千容翻?！场赣猩窀鏁x王妃，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熲長跪曰：「長幼有序，其可廢乎！」【章：甲十一行本「乎」下有「上默然而止」五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块L幼之長，知兩翻?！唱毠潞笾獰獠豢蓨Z，陰欲去之?！矠楹笞P熲張本。去，羌呂翻?！?br> 會上令選東宮衛(wèi)士以入上臺，熲奏稱：「若盡取強者，恐東宮宿衛(wèi)太劣?！股献魃唬骸肝矣袝r出入，宿衛(wèi)須得勇毅。太子毓德春宮，左右何須壯士！此極弊法。如我意者，恆於交番之日，分向東宮，上下團伍不別，〔三百人為團，五人為伍。恆，戶登翻。上，時掌翻。下，遐嫁翻。別，彼列翻。〕豈非佳事！我熟見前代，公不須仍踵舊風。」熲子表仁，娶太子女，故上以此言防之。 熲夫人卒，〔卒，子恤翻?！唱毠潞笱造渡显唬骸父邇W射老矣，而喪夫人，〔喪，息浪翻?！潮菹潞文懿欢?，〔朝，直遙翻?！畴m陛下垂哀之深！至於維室，非臣所願?！股夏酥?。既而熲愛妾生男，上聞之，極喜，后甚不悅。上問其故，后曰：「陛下尚復信高熲邪﹖〔復，扶又翻。邪，音耶?！呈急菹掠麨闊馊?，熲心存愛妾，面欺陛下。今其詐已見，〔見，賢遍翻?！嘲驳眯胖?！」上由是疏熲。 伐遼之役，〔去年伐遼。〕熲固諫，不從，乃師無功，后言於上曰：「熲初不欲行，陛下強遣之，〔強，其兩翻。〕妾；固知其無功矣！」又，上以漢王年少，〔少，詩照翻。〕專委軍事於熲，熲以任寄隆重，每懷至公，無自疑之意，諒所言多不用。讓甚銜之，及還，泣言於后曰：「兒幸免高熲所殺?！股下勚瑥洸黄?。 及擊突厥，出白道，進圖入磧，〔磧，大碃也，即所謂大漠。磧，七跡翻?！城彩拐埍彩?，疏吏翻?！辰季壌搜詿庥础Ｉ衔从兴?，熲已破突厥而還?！泊思粗^前跛突厥事。還，從宣翻，音旋，又如字?！臣巴跏婪e誅，推覈之際，有宮禁中事，云於熲處得之，上大驚。有司又奏「熲及左右衛(wèi)大將軍元旻、元冑，並與世積交通，受通，受其名馬久贈?！箷F、冑坐免官。上柱國賀若弼、吳州總管宇文鹱、〔若，入者翻。鹱，古弼字?！承滩可袝ρe冑、〔開皇三年，改都官尚書為刑部尚書。〕民部尚書斛律孝卿、兵部尚書柳述等門熲無罪，上愈怒，皆以屬吏，〔屬，之欲翻?！匙允浅紵o敢言者 。〔朝，直遙翻?！匙允浅紵o敢言者。〔朝，直遙翻?！城?，八月，癸卯，熲坐免上柱國、左僕射，以齊公就第。 未幾，上幸秦王俊第，召熲侍宴。熲歔欷悲不自勝，〔幾，居豈翻。歔，音虛。欷，音希，又許既翻。勝，音升?！唱毠潞笠鄬χＩ现^熲曰：「朕不負公，公自負也?！挂蛑^侍臣曰：「我於高熲，勝於兒子，雖或不見，常似目前；自其解落，瞑然忘之，〔解落，謂解官落職也。瞑，莫定翻?！橙绫緹o高熲。人臣不可以身要君，〔要，一遙翻?！匙栽频谝灰病！?br> 頃之，熲國令上熲陰事，〔隋制，王國、公國皆有令有尉。上，時掌翻。〕稱其子表仁謂熲曰：「司馬仲達初託疾不朝，遂有二天，〔司馬懿，字仲達，事見魏邵陵厲公紀。朝，直遙翻?！彻裼龃耍芍歉?！」〔熲國官承望上指，以此誣熲，蓋亦習見趙什住、皇甫孝諧受賞而利之也。焉，於虔翻。〕於是上大怒，囚熲於內(nèi)史省而鞫之。憲司復奏沙門真覺嘗謂熲云：「明年國有大喪。」〔憲司，法司也。復，扶又翻。喪，息郎翻?！衬崃顣煆驮疲骸甘?、十八年，皇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過?！股下劧媾?，顧謂群臣曰：「帝王豈可力求！孔子以大聖之才，猶不得天下。熲與子言，自比晉帝，此何心乎！」有司請斬之。上曰：「去年殺虞慶則，今茲斬王世積，如更誅熲，天下其謂我何！」於是除名為民。 熲初為僕射，〔帝受禪，熲即為僕射?！称淠附渲唬骸溉旮毁F已極，但有一斫頭耳，爾其慎之！」熲由是?？值溩?。至是，熲歡然無恨色。先是國子祭酒元善言於上曰：「楊素粗疏，蘇威怯懦，元冑、元旻正似鴨耳?！渤o曰：「寧汎汎若水中之鳧，與波上下，以全吾軀乎﹖」元善之意謂此。先悉薦翻?！晨梢愿渡琊⒄?，唯獨高熲?！股铣跞恢?。及熲得罪，上深責之，善憂懼而?！沧?，子恤翻?！?br> 7九月，【章：甲十一行本「月」下有「乙丑」二字；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以太常卿牛弘為吏部尚書。弘選舉先德行而後文才，務在審慎，雖致停緩，其所進用，並多稱職?！蚕?，悉薦翻。行，下孟翻。後，戶遘翻。稱，尺證翻?！忱舨渴汤筛咝⒒b賞機晤，清慎絕倫，然爽俊有餘，跡似輕薄，時宰多以此疑之；唯弘深識其真，推心任委。隋之選舉得人，於斯為最，時論彌服弘識度之遠。 8冬，十月，甲午，以突厥突利可汗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華言「意智健」也。〔厥，九勿翻?？桑瑥牡饺肼?。汗，音寒?！惩回蕷w啟民者男女萬餘口，上命長孫晟將五萬人於朔州，築大利城以處之?！查L，知兩翻。晟，承正翻。將，即亮翻；下同。大利城，在雲(yún)內(nèi)縣東北。隋志：定襄郡，治大利縣。處，昌呂翻；下同。〕時安義公主已卒，〔十七年，安義公主嫁突厥。卒，子恤翻?！硰?，使晟持節(jié)送宗女義公主以妻之?！矎?，扶又翻。妻，七細翻?！?br> 晟奏：「染干部落，歸者益眾，雖在長城之內(nèi)，猶被雍虞閭抄掠，不得寧居。〔抄，楚交翻?！痴堘阄逶院訛楣?，〔鹽州五原之地?！踌断?、勝兩州之間，〔隋志：朔方郡，後魏置夏州。榆林郡，開皇二十年置勝州。杜佑曰：勝州治榆林縣，漢沙南縣地有雲(yún)中城拂雲(yún)堆，金河、紫河自馬邑郡善陽界流入，縣西有漢五原城。夏，戶雅翻?！硸|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棋塹，〔塹，七豔翻。〕令處其內(nèi)，〔令，力丁翻。處，昌呂翻?！呈沟萌吻樾竽??！股蠌闹?。 又令上柱國趙仲卿屯兵二萬為啟民防達頭，〔為，于偽翻。〕代州總管韓洪等將步騎一萬鎮(zhèn)恆安。〔隋志：鴈門，後周置肆州，開皇五年改曰代州。舊唐志：恆安鎮(zhèn)，在隋馬邑邵雲(yún)內(nèi)縣界，唐為雲(yún)州雲(yún)中縣，即後魏所都平城之地。恆，戶登翻?！尺_頭騎十萬來寇，韓洪軍大敗，〔騎，奇寄翻。〕仲卿自樂寧鎮(zhèn)邀擊，斬首千餘級。 9帝遣越公楊素山靈州，行軍總管韓僧壽出慶州。〔弘化郡，開皇十六年置慶州。〕太平公史萬歲出燕州，〔涿郡懷戎縣，後齊置北燕州，後周去「北」字。燕，因肩翻。〕大將軍武威兆辯出河州，〔枹罕郡，舊置河州?！骋該舳妓{。師未出塞，十二月，乙未，都藍為部下所殺，達頭自立為步迦〔音加?！晨珊?，其國大亂。長孫晟言於上曰：「今官軍臨境，戰(zhàn)數(shù)有功，〔數(shù)，所角翻。〕虜內(nèi)自攜離，其主被殺，乘此招撫，可以盡降。請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股蠌闹?。降者甚眾?！脖?，皮義翻。降，戶江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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