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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8日，草鏈嶺 草鏈嶺是東秦嶺的最高峰， 海拔2645米，位于洛南縣，是我們一日自駕出行比較遠的一條路線。 上山有兩條路，我們選水路上山，陸路下山。 水路前半程一路隨溪， 要不?？邕^樹枝搭成的小橋或木梯。途中一處瀑布， 還有一處極陡的木梯，以為到達絕境，轉(zhuǎn)去卻柳暗花明。很有趣致。 上山起點處看到一種鳶尾， 細細花瓣，細細葉子，像馬藺，可惜沒有找出具體名字。鳶尾屬很多有孔雀羽般的花紋，小華麗。
旁邊有夏枯草。我?guī)状我娝际窍脑拢?上次便是七月長白山，所以常常懷疑它的名字起錯了，夏日明明是它的花季，何謂夏枯呢？ 后來想想大概還是高山上花期晚。
仍然是在起點處的山道邊，有些華北珍珠梅，開得正好，潔白如云。
沿溪的山路是清涼的，若有八角楓這種大葉子的小喬木，就更顯清涼。綠樹濃陰夏日長，山里的夏日最是宜人。
路邊也有不少白花的灌木， 繡線菊接近尾聲，而虎耳草科的太平花正是盛花， 香氣襲人。
腳邊草木茂盛， 蟹甲草密密成林，雖然花不起眼，卻讓人很難忽略。不知道為什么， 這一次的行程， 常常讓我想起幾年前的長白山，或許因為也有成林的蟹甲草。
溪邊的花，若恰是行人所走的對岸，或是溪水中流，常常很有姿態(tài)，有那么點孤芳自賞，不欲人知的傲然。 我忽然想把水和花拍到一起，卻因為技術(shù)不過硬，不能完美。這棵耬斗菜， 我蹲著趴著忙了半日，只得這么一張聚焦都不清楚的圖，慚愧。 這種耬斗菜大約是甘肅耬斗菜，內(nèi)層花瓣的內(nèi)側(cè)是黃色的。 常見的華北耬斗菜，則內(nèi)外皆紫。
耬斗菜近旁，遇到另一種紫堇，其藍色可與陜西紫堇媲美。陜西紫堇若生在林下，便是這么一種淺藍，在草甸上， 則變成深藍。 這種紫堇幾乎只在林下。 它叫腋含珠紫堇，因其葉腋處有細小珠芽。
水路盡處，開始枯燥的爬升， 黃土坡，很長一段路都沒有花草可看。偶爾一兩處有泉眼濕潤處，會忽然有成片的溝酸漿， 及時拯救干枯的眼睛。它的小黃花如號角， 仿佛齊刷刷奏響著，熱鬧。
途中一處山路被倒伏的大樹擋住，上面纏繞著一些開小花的藤本， 細看覺得是四萼獼猴桃， 沒想到小花還挺精致。 每次看到這種能結(jié)野果的花， 我總是暗搓搓地想， 要把時間和地點記住，等它結(jié)果的時候再來。 可惜一次都沒有實現(xiàn)。
近山脊時， 樹林變成了灌木林，先是比較高大薔薇林， 夾雜著一些花楸和雞樹條莢蒾。 薔薇屬的植物也是辨認無能， 只好不負責任的冠以“某種”為名。 花楸是陜甘花楸，能以小葉數(shù)量來簡單識別。
后來高灌木漸漸變成了以秦嶺小檗為主的矮灌木， 磨難才真正開始。 雖然秦嶺小檗的花型較大，頗有可觀。但它每片堅硬帶刺的葉子，都阻礙著外敵入侵，說是披荊斬棘也不為過。這使到達山脊前這段路分外漫長。
好在草甸上的植物開始出現(xiàn)， 以美色撫慰受傷的身體和心靈。 這時節(jié)的草甸正是最美。 隨便一掃就是很多種的花， 不分先后， 蜂擁入眼。好多是在北京的草甸上習見的， 親切如老友。 穗花馬先蒿，毛茛， 纈草，銀露梅，角盤蘭。
當然也有特別的。 比如這種大約叫垂頭蒲公英的花，橙黃的顏色非常少見，也非常奔放耀眼。
還有這種大花糙蘇， 跟糙蘇長得極為相似， 顏色也是橙黃的。 看來秦嶺偏愛橙黃色？
再看到這種條裂黃堇，答案似乎越發(fā)確鑿，它也比普通的黃堇更偏橙色一點。
上到鞍部， 是草鏈嶺最美的景觀， 山脊很長， 連綿幾座山頭， 望眼都是草甸。 大多數(shù)人到達時，都恨不得立馬躺倒在草甸上。 我匆匆一覽全景，正要倒下，卻忽然看到不遠處坡頂開滿白花。 走去看， 居然是一大片銀蓮花， 成了花海。是岷山銀蓮花(之前一直誤作太白銀蓮花)。 這一年我所見的銀蓮花， 最愛兩種， 阿爾泰銀蓮花是林下的精靈， 柔美，而這岷山銀蓮花，是山頂上的神明， 陽光。 從鞍部往上還可以登頂， 但都是亂石及石頭堆成的瑪尼堆，無趣。 不如在銀蓮的花叢中，小憩一會， 做一個關(guān)于天堂的夢。
7月9日， 東佛溝-東平溝 東佛溝這條路線，因為離城近，海拔從1700m到2500m，變化夠大，可以時不時溜一圈，簡直可稱為后院路線。這條路線上山也是前一半水路，后一半陡升， 頂部是草甸。 雖然草甸的規(guī)模遠非草鏈嶺可及，也聊勝于無。 花草最豐富的，一段在水路，一段在草甸。 時隔兩月，再一次走東佛溝，發(fā)現(xiàn)完全換成了夏日景。最明顯的差別， 溪邊有好幾種葉子超大個子超高的植物， 有橐吾也有大黃，都進了花期。那花開得可真招搖， 似乎渾身都在叫囂著，“我是不一樣的風景”。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它們，花開只一季，就要這么任性。
虎耳草科的好幾種繡球也當花季， 一種是莼蘭繡球， 一種是東陵八仙。 莼蘭繡球葉子非常寬大， 花序直立開在枝頂，緊湊， 一圈不孕花整齊地排列在花序邊緣。 東陵八仙什么都要小一號， 花序會以各種姿態(tài)從枝上掛下來， 形態(tài)也比較散，但它老了會變成綠色，甚至略帶紅色，入秋仍在。
水路最大的艷遇是美花鐵線蓮。秦嶺的鐵線蓮品種本是不少的， 但我都因機緣不合錯過了。太白山遇過兩種含苞的，前一次來東佛溝遇見繡球藤，也是含苞，這一次卻又已過花期。種種遺憾，在這次看到美花鐵線蓮時，都得到了補償。 這花幾乎沒有山野氣，花大而繁盛，就像家中被嬌養(yǎng)的。上山和下山都看到不少， 堪稱視覺盛宴。
看過這么堂皇的花， 一時它花都要失色。不過花葶烏頭不在其列， 因為它的顏色實在絕妙，即使在幽林中也能一下抓住你的視線。
落新婦粉嫩的顏色也算辨識度很高。這個名字一看就覺得很有意味，我也一直好奇它的來源。有人說是粉嫩纖細如新婦出閨，但緣何用“落”字呢？存疑。
落新婦在俗名中被稱為小升麻， 下面這種叫假升麻。遠遠看花，形態(tài)確有相似處， 卻都不同科。落新婦是虎耳草科，假升麻是薔薇科， 而通常用作升麻的興安升麻，卻是毛茛科。
上了草甸， 植物風格一大變。 瘦高的草本藤本都不見， 只余矮小的草本和灌木。 剛上草甸， 被一種顏色鮮艷的老鸛草吸引， 是湖北老鸛草。形態(tài)很像北京的粗根老鸛草， 花瓣纖薄，花枝纖細，尤其是花苞的下彎的那條曲線，最銷魂。但它的顏色更為鮮艷， 且密布柔毛。這種老鸛草叢生處， 讓草甸的顏色非常好看， 恍然有落英繽紛的錯覺。
又有一種金蓮花， 與前所見矮金蓮不同， 判斷為川陜金蓮花。 可惜分布不多。金蓮總要成片成片的才夠好看， 這是我被小五臺慣壞的審美觀。
梅花草一直是我心目中比較特殊的存在， 因其完美，增一分減一分都不行。 看到雞肫梅花草的時候， 我就深刻體會到過了頭是什么感覺。看到這種， 覺得一般的梅花草簡直要用樸素形容了。
在草甸上找到數(shù)種蘭花，非常過癮。 一種是草鏈嶺見過的角盤蘭。 這里呈現(xiàn)小群落生長， 值得一看。
一種也其貌不揚， 是凹舌蘭， 暗紅色舌瓣，如蛇信。
比較美貌的是小蝶蘭。 我本以為是廣布紅門蘭， 不過專家同學說是小蝶蘭, 是根據(jù)分子分析的最新歸屬， 姑且從之。 對于鑒定，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二流子的門外漢，沒有氣節(jié)也是正常。
瞿麥是一種蠻仙的花，超級喜歡它的流蘇邊。不過它經(jīng)常被雨打或是被風吹或是被曬蔫， 一副蓬頭垢面狀。能見到一棵流蘇舒展的并不容易。 它和老鸛草一樣， 是點綴草甸顏色的重要成員。我每次看到瞿麥，都會想起一對花友。男生寫過一首情詩叫《四月的瞿麥》送給女生，最后終成眷侶。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一對，俊男美女，志趣相投。不過寫到這里， 忽然理工科生的脾氣發(fā)作，怎么會是四月的瞿麥呢？明明是七月的瞿麥。
草甸上還有一種小灌木，開黃色花，是黃瑞香。（百度了一下， 發(fā)現(xiàn)百度百科里黃瑞香詞條下居然是結(jié)香，真是誤人子弟?。?br>
說了這么多顏色鮮艷的花， 看官大概會誤以為草甸上色彩繽紛吧，其實整個草甸看起來是這樣的。
主體是白色的圓穗蓼，其他都是零星， 偶爾被霸氣的薊搶了鏡頭。 比起來，百花山的草甸好像更多彩一點， 至少會有深紅色的地榆。
后沿東平溝下山，不贅述。 山腳見一叢醉魚草，為巴東醉魚草，風姿可觀，為此行完美收官。
海風 2017-2-26 （未完待續(xù)。八月山花漸稀，所余不多，再記一篇可收筆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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