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幾千年的文化中,祭祖向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因此出現(xiàn)了四大傳統(tǒng)祭祖節(jié)。而祭祖,有時并不是只單純的祭奠祖先,也有對逝去之人的紀念,這都源自于中國人民自古以來對逝去之人的尊敬與懷念,是種傳統(tǒng),也是人情味兒的一種體現(xiàn)。因為懷念,所以古人慣常以詩歌寄相思,這就是悼亡詩最初的來歷,早在春秋時期,《詩經(jīng)》里就出現(xiàn)了悼亡這一題材,但自西晉潘安用一首悼亡詩懷念妻子之后,悼亡詩一般就專指丈夫追悼亡妻之作了。 潘安是歷史上著名的美男子,雖歷史上對他的評價褒貶各有,但不得不說的是,他的確是一位深情的好丈夫,哪怕放到現(xiàn)在來說,也絕對是癡情男子一枚。潘安那種長相,自是受許多女子喜愛的,但他始終對自己妻子深情如一,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而妻子去世之后他的一句'望廬思其人,入室想所歷',睹物思人之情,更是感動了無數(shù)后世之人,這首詩也廣為流傳,到后來,《悼亡詩》便成了丈夫哀悼亡妻專用詩題了。 歷史上寫悼亡詩詞的文人很多,其中自然是不乏名篇的,比如中國古代四大悼亡詩,除了潘安的《悼亡詩》,就還有我們熟知的蘇軾的那首《江城子》,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道出了多少無奈的深情與心酸;北宋詞人賀鑄的《鷓鴣天》也是四大悼亡詩之一,只是流傳度不如其他幾首罷了,但也的確情真意切。當然了,另一首悼亡詩歌元稹的《離思 其四》更是這類題材里難得一見的經(jīng)典之作,堪稱唐詩里的悼亡作品之首。 元稹的《離思》共有五首,只是其他幾首都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只其四一首,就成為千年來無法超越的經(jīng)典,多少人沉迷于這一詩歌所營造的意境之中,惆悵滿懷,只感嘆詩之情深,令人動容?!峨x思 其四》和其它四首詩一樣,都是七絕,但可能其他四首的句子我們一句都沒聽過,但只這一首,字字句句都堪稱一絕,被人熟知,也總被人拿出來細細琢磨品味,在感嘆其深情之時,也不免感嘆其字句的優(yōu)美,意境的深遠!
其實你要說歷史上最會寫悼亡詩的人是誰,還真非元稹莫屬,雖然很多網(wǎng)友開玩笑說元稹和白居易的感情更好,畢竟都'垂死病中驚坐起'了,但元稹懷念妻子韋叢的詩作卻一點都不輸寫給白居易的。除了《離思》里的這首,他的《遣悲懷》也是寫給亡妻的,其中的'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也都是人人傳誦的經(jīng)典之句。 《離思 其四》這首詩之所以被人稱道啊,其實還在于造句的優(yōu)美,全詩用了巧妙地比喻對比,將許多優(yōu)美的意象融于其中,卻又在這些意象中表達深情。見識過蒼茫大海的遼闊,又怎能看得上別處的水?領略過巫山的云彩之后,又怎還能把別處的云放在眼里呢?而詩人有過那么好的妻子之后,又怎可能對別的女子動情呢?這世間的萬物都是如此啊,見識過更好的之后,尋常就很難入眼了,這里是可見元稹對妻子的高度贊譽的。 或許是因為修道,又或許是因為你吧,這里的'你'指的自然是亡妻了,而尊佛奉道的元稹,萬花叢中過,卻懶得回頭望那些女子一眼,這顆對女色毫無眷念的心啊恰恰反襯了元稹對亡妻的深情啊,哪怕妻子去世多年,也念念不忘,只能'閑坐悲君亦自悲',悲傷的去回憶過往。而這種悲情,顯然是世間少見??! 其實若只是讀元稹寫給韋叢的悼亡詩,自是會認為元稹是一個極深情的人,但其實稍微對元稹有一點了解的人就知道,事實并非如此,畢竟元稹的風流之名也是遠揚的。元稹自是不比潘安,潘安的妻子去世后,就沒有什么風流之名流傳出來過,反而都是贊譽其始終如一的情感,而元稹卻不是,據(jù)說韋叢去世那年,元稹就已經(jīng)結(jié)識了薛濤,這兩人的故事也是傳的沸沸揚揚,至今被人津津樂道,可見在古代,有時候所謂的深情也不過是一句空話。 當然了,即使元稹在行為上并不能體現(xiàn)他的情深,但你卻不能否認他對妻子的感情,畢竟如此情真意切之詩,沒有一定的情感基礎自是寫不出的,只能說他過于多情吧,這一生所愛之人太多,倒看不清他對韋叢究竟是親情還是愛情了。不過像元稹這樣的文人,雖然放在現(xiàn)代不能夠被接受,但在古代卻是很正常的,有時候,'風流多情'對于一個詩人來說顯然是種贊譽,是一個形象的象征,也是魅力的展現(xiàn)。如蘇軾無限感傷的嘆息'十年生死兩茫茫'之時,不是照樣結(jié)婚生子,紅顏知己在身側(cè)嗎?只能說這是一個時代的常態(tài)吧! 有時候,思念與悲傷不過藏在心底,只一個角落,會永遠給那個人留存一個位置罷了,多情不等于無情,原先的人不在了,但日子總要繼續(xù)過下去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少了誰都還要繼續(xù)自己的人生之路,悲傷過后,總要重新起航,把懷念放在心里就足夠了!只是若像元稹一樣一邊流連百花叢中,一邊卻寫著'取次花叢懶回顧',就顯得有點言行不一,過于虛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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