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老鱉灣

□劉學(xué)光

老家村西北，有一個灣，三面靠山一面臨河，形狀像鱉，故名老鱉灣。

老鱉灣，坐落于山凹，籃球場大。一年四季水漲盈滿，周圍柳樹葳蕤，條枝婀娜。灣邊蒲葦瘋長，青苔綽影。灣中魚蝦歡游，荷花嬌艷，睡蓮含笑。遠(yuǎn)看，山青水秀；近瞧，柳影倒垂。好一處人間醉美仙景。

兒時的夏天，我和小伙伴到大河游泳，經(jīng)常路過緊靠大河邊沿的老鱉灣，不時聽到灣邊青蛙被蛇吞吃的慘叫聲。每次聽到，就和小伙伴們嚇得一溜煙跑出老遠(yuǎn)，頭皮麻酥酥的。由于老鱉灣周圍樹木、河草茂盛，灣水黑澄，有點陰森，我們小孩子從不敢到灣里玩水嬉戲。再是因為老鱉灣曾經(jīng)吃過人，更加讓人害怕靠近。

小時候，聽母親說，老鱉灣里住著一只千年的老鱉，都成精了，專門抓小孩吃，還經(jīng)常鬧妖。一次，它變成美女，夜半三更在灣中又唱又跳，把在附近看瓜的老光棍看呆了，嚇傻了，整天癡癡呆呆說著看見老鱉精的事情。自此，這老鱉灣的故事越傳越神秘，什么說法都有，一時在村中流傳成了熱門話題。一提起它，無人不嚇得兩眼發(fā)直，成了無人敢涉足的“禁區(qū)”。聽說，有一位外村的中年婦女在這里尋了短見，這更增加了它的鬼惑神采，成了人們談“灣”色變的鬼地方。

上世紀(jì)七十年代，有一年春季大旱，村里的莊稼由于多日無雨，都枯萎了。特別是小麥，更是焉頭耷腦，讓人見了就痛心。大河斷流，水井枯竭，全村人一籌莫展，眼看著綠油油的莊稼就要一天天干死，無人不愁眉苦臉，整天抓著頭發(fā)苦求老天。這時，我爺爺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主動找大隊領(lǐng)導(dǎo)，讓抽老鱉灣的水救莊稼的命。領(lǐng)導(dǎo)擔(dān)憂地說：“那里不是住著一只老鱉精嗎？誰敢去呀！”我爺爺氣得跺跺腳，帶領(lǐng)幾個壯小伙，推著抽水機就直奔老鱉灣。那村領(lǐng)導(dǎo)還在后面直嘟囔：可別讓老鱉精給吃了，小心呀！

老鱉灣的水越抽越多，始終不見少，黑澄澄的水流向了干渴的莊稼地。莊稼得救了，人們喜笑顏開，奔走相告，都來到老鱉灣，向它致敬。

后來，老鱉灣不再是人們恐懼的鬼地方，而成了人們特別愛靠近的圣地樂園。大姑娘小媳婦成群結(jié)隊來漿洗衣裳，那里成了聚集人流最多的好地方。冬天，我還和小伙伴在灣冰上打陀螺呢！由于老鱉灣在關(guān)鍵時刻幫助過大家，因而村里人都對它有著很深的感情。從此，老鱉灣在村里人的印象中，再也不是那個吃人、鬧鬼讓人厭倦的鬼地方，而是人們都喜歡與其靠近、與其接觸、倍受恩惠的膜拜圣地。

而今，久別多年的老鱉灣，不知你現(xiàn)在還水波瀲滟、鼓脹盈滿、魚蝦歡游、水草茂盛嗎？那婆娑粗大的垂柳，還是那樣婀娜浮水、倒影水中嗎？還有兒時的熙熙攘攘的熱鬧和人們的真誠膜拜嗎？我時刻想念著老鱉灣，難忘老鱉灣的好。它時常在我的夢里出現(xiàn)，它是我的鄉(xiāng)愁，真的好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