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江南.其二

（唐）白居易

江南憶，

最憶是杭州。

山寺月中尋桂子，

郡亭枕上看潮頭。

何日更重游。

在進(jìn)才北校金校長的會議室，看到墻上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畢業(yè)生合影，每張照片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那是校長的驕傲。盤算著女兒是哪年畢業(yè)的，在老師的指點下，終于找到了女兒所在的那一張照片。還好，很快就在第一排找到了女兒。女兒叫桂子，這既是我喜歡桂花的見證，也是我喜歡桂花的理由。

前幾天介紹了詠桂的十首詩。寫桂花的詩歌汗牛充棟，但是，寫得好的屈指可數(shù)，十首多少有些湊數(shù)的味道。不過，白居易這首《憶江南》是地地道道的好詞。這首詞說，江南，最值得回憶的是杭州。每年中秋季節(jié)，天竺寺里會有天上的桂花飄落下來?！肮鹱釉轮新?，天香云外飄”，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幻境。在驛亭休息，能聽到八月十八錢塘江大潮的聲音。在這里，桂子和大潮，成了杭州最典型的代表。秋天，屬于杭州。國慶長假，最應(yīng)該做的事情是去杭州賞桂聽潮。

憶江南.其三

（唐）白居易

江南憶，

其次憶吳宮。

吳酒一杯春竹葉，

吳娃雙舞醉芙蓉。

早晚復(fù)相逢。

《憶江南》三首詞，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組詩。第二首回憶的是杭州，第三首回憶的就是蘇州?！吧嫌刑焯茫掠刑K杭”，有了杭州自然不會漏了蘇州。蘇州是戰(zhàn)國時候吳國的都城。所以，“吳宮”成了蘇州的代名詞。如果說，桂子和大潮是杭州的代表，那么蘇州的代表又是什么呢？

（館娃宮）

蘇州的代表是酒和美女。春天屬于蘇州。春天最應(yīng)該做的事情是去杭州喝花酒——就是邊看美女跳舞邊喝酒?！巴蕖?，最初的含義并不是小孩子，而是美女。而且是專指吳楚之間的美女。其他地方的美女不能叫“娃”，李白寫過《越女詞》，沒有寫過“越娃詞”。蘇州美女，那是從膚色到言辭上都讓人無法拒絕的杰作。上海有句話：“寧可與蘇州人吵架，不與寧波人講話”。蘇州話，從美女口中流淌出來，那種柔和溫婉，是真正的享受。難怪白居易走了多年，還心心念“早晚復(fù)相逢”了。

第二首和第三首分寫杭州和蘇州。那第一首，就是概況寫江南了。白居易年輕時候三次到江南，很熟悉江南（諳ān：熟悉）。江南以什么做代表呢？江花和江水。確實，江南離不開一個“江”字，長江哺育了江南，是江南的命根子。

憶江南.其一

（唐）白居易

江南好，

風(fēng)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

能不憶江南？

“日出江花紅勝火”，好理解。朝陽和朝霞，把大片的浪花都染紅了?？刹幌蠡穑?strong>“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在長江邊讀書居住多年，從未見過，大概是詩人的想象吧。其實，這還真不是白居易的想象，而是寫實。需要科普的是，在唐代，長江是一條清澈見底的的大河。清澈到什么程度？可以泡茶！

唐代宗時期，湖州刺史李季卿在揚州遇到茶圣陸羽。近在咫尺的還有“揚子江心水”——又叫南零水，江心洲上的泉水，現(xiàn)在叫“天下第一泉”，泡茶的絕頂好水。李季卿說：這等好事湊在一起，怎么能不泡茶呢？于是叫士兵劃船到江心取水。不一會，水送到了。陸羽舀了一勺，說：水是揚子江的水，但不是南零水！到了下半桶說，嗯，這才是“揚子江心水”。軍士大驚，急忙認(rèn)罪：取水回來，船身晃蕩，潑了一半，便用岸邊之水加滿，沒想到被您看出來了！可見，在一般人的眼中，揚子江的水十分清澈，看不出和泉水有什么差別。

清澈見底的水，又很深，所以看起來是深藍(lán)色的。這種經(jīng)驗，相信很多人都有過。眼下的長江，渾濁如黃河，又怎么可能“綠如藍(lán)”呢？自從宋代以后，長江日漸渾濁，這種美景也就一去不復(fù)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