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馮婕妤挺身當(dāng)猛獸 朱子元仗義救良朋

卻說石顯專權(quán)，怙惡橫行。當(dāng)時有個待詔賈捐之，為前長沙太傅賈誼曾孫，屢言石顯過惡，因此待詔有年，未得受官。永光元年，珠崖郡叛亂不靖，朝廷發(fā)兵往討，歷久無功?？ぴ谀匣浐?nèi)，島嶼紛歧。自從武帝平定南越，編為郡縣，居民叛服無常，屢勞征伐。元帝因連年未定，擬大舉南征，為蕩平計，賈捐之獨上書諫阻道：“臣聞秦勞師遠(yuǎn)攻，外強中干，終致內(nèi)潰。武帝秣馬厲兵，從事四夷，役賦繁重，盜賊四起。前事可鑒，不宜蹈轍。現(xiàn)今關(guān)東饑荒，百姓多賣妻鬻子，法不能禁，這乃是社稷深憂。若珠崖道遠(yuǎn)，素居化外，不妨棄置。愿陛下專顧根本，撫恤關(guān)東為是?！保ú粍?wù)殖民遠(yuǎn)地，但以棄置為宜，亦非良策。）元帝將原書頒示群臣，群臣多半贊成，遂下詔罷珠崖郡，不復(fù)過問。

捐之言雖見用，仍然不得一官，郁郁久居，不堪久待。聞得長安令楊興，新邀主眷，正好托他介紹，代為吹噓。當(dāng)下投刺請謁，互相往來，興見捐之口才敏捷，文采風(fēng)流，且是賈長沙后人，自然格外契合。彼此締交多日，適值京兆尹出缺，捐之乘間語興，呼興表字道：“君蘭雅擅吏才，正好升任京兆尹，若使我得見主上，必然竭力保薦。”興亦呼捐之表字道：“君房下筆，言語妙天下，倘使君房得為尚書令，應(yīng)比五鹿充宗，好得多了?！痹瓉砦迓钩渥?，系頓丘地方的經(jīng)生，與顯為友，顯曾引為尚書令，故興特借著充宗，稱美捐之。捐之聞言大笑道：“果使我得代充宗，君蘭得為京兆尹。我想京兆系郡國首選，尚書關(guān)天下根本，有我兩人，求賢佐治，還怕不天下太平么！”（大言不慚。）興答說道：“我兩人若要進見，卻也不難，但教打通中書令關(guān)節(jié)，便可得志了?！本柚唤等坏溃骸爸袝钍@么！此人奸橫得很，我甚不愿與他結(jié)歡。”興微哂道：“慢著！顯方貴寵，非得彼歡心，我等無從超擢。今且依我計議，暫投彼黨，這也是枉尺直尋的辦法呢！”捐之求官情急，不得已屈志相從，興即與商定，聯(lián)名保薦石顯，請賜爵關(guān)內(nèi)侯。并召用顯兄弟為卿曹，再由捐之自出一奏，舉興為京兆尹。兩奏先后進去，誰知早被石顯聞知，先將賈楊二人密謀，奏達元帝。元帝尚有疑意，待二人奏入，果如顯言，乃即飭逮二人下獄，使后父王禁與顯究治。禁與顯復(fù)稱賈楊隱懷詐偽，更相薦譽，欲得大位，罔上不道，應(yīng)即加嚴(yán)刑，有詔坐捐之死罪，興減死一等，髡為城旦?？蓱z捐之熱中富貴，反落得身首異處，興雖免死，丟去了長安令，做了一個刑徒，求福得禍，何苦為此？（可為鉆營奔競者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