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創(chuàng)辦的80年代詩歌紀念館里有一個展柜,展示了多年來收集整理的百余件與海子有關的詩歌書報刊。這些與海子有關的珍貴詩歌資料來之不易,我將它們視為80年代詩歌紀念館的“鎮(zhèn)館之寶”。 初識海子 獲贈詩集 我的海子詩歌書報刊收藏始于1985年夏天,那時候完全是無意識的收藏,但卻讓我收獲最大,因為那是海子本人寄贈給我的兩本油印詩集。 1985年5月,我高中畢業(yè)。別看那時我才19歲,但是從14歲開始寫詩以來,我已經(jīng)在詩壇上“摸爬滾打”了五年,在《兒童文學》《少年文藝》《青年詩人》《詩歌報》《解放軍文藝》《春筍報》和《綠風》詩刊等40多家報刊發(fā)表詩歌70余首。 在酷愛寫詩的同時,我更熱衷于和天南地北的詩友寫信交流。那時,我和居住在四川沐川紅房子的青年詩人、著名的宋氏兄弟中的宋渠通信頻繁,交情很深。大約是7月的一天,我給他去信,請他給我介紹幾位詩友。他在回信中給我列出了幾位青年詩人的名字,其中就有中國政法大學校刊編輯室編輯海子的名字。于是,我給海子寫了一封信,信中,我作了自我介紹,表達了想和他成為詩友的意愿,并寄去了幾首詩,請他批評指正,看是否適合在他編輯的??习l(fā)表。當時,海子剛剛在詩壇嶄露頭角,名氣不大,影響也小。海子很熱情,很真誠,收到我的信、稿之后很快就給我回了信。海子的信比較簡短,在信中,他介紹了自己在《滇池》《草原》等刊物發(fā)表詩作的經(jīng)歷,并告知,我的一首詩作準備發(fā)在校刊上。隨信還寄來了兩本他的打印詩集:一本是短詩集《如一》,一本是長詩集《傳說》。 那是我和海子唯一一次通信聯(lián)系。令人遺憾的是,那封海子寫給我的信,不知道什么時候遺失了,而那兩本海子的打印詩集《如一》和《傳說》卻被我保存了下來,珍藏至今。在那本名為《如一》的詩集里,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10首被《海子詩全集》漏收的佚詩,它們是《北半球》《褪盡羽毛》《送別》《歲月》《無題1》《無題2》《古老桃樹》《食果》《飲酒》《舟子》,并據(jù)此撰寫了第一篇研究海子的史料文章《海子熱戀時期的十首“佚詩”發(fā)現(xiàn)始末》,刊登在2017年第4期《花城》。從此之后,我走進了海子詩學研究世界,成為一名海子佚詩佚文的研究者。 友人相助 終獲心怡詩集 2009年,廣西詩人劉春出版了《一個人的詩歌史》第一部,我獲贈一冊,很是喜歡,經(jīng)常翻閱研讀。在寫海子的那篇文章中,我第一次了解到中國政法大學曾經(jīng)編印過一本油印詩集叫《草綠色的節(jié)日》,其中收入了海子的詩作。于是,我開始通過各種渠道尋覓這本詩集。但這本詩集猶如一條“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始終“見名不見物”。 2016年3月末的一天,在和海子的同事、當年在中國詩壇頗有名氣和影響的詩人吳霖通過微信聊天時,我突然想到詩集《草綠色的節(jié)日》可能和他有關系。于是,我們在微信上展開了對話。這次對話,不但幫助我找到了夢寐以求的《草綠色的節(jié)日》,而且揭開了《草綠色的節(jié)日》的神秘面紗。原來,這本《草綠色的節(jié)日》正是吳霖主編的,他提供的該書目錄中,赫然列有海子的詩作。于是,我向吳霖求助,希望他能幫助我找到這本油印詩集??上У氖?,他手頭已經(jīng)沒有原件了。但是,他向我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他的詩友、浙江詩人應憶航藏有這本油印詩集。 2017年1月9日,我在微信上瀏覽時,發(fā)現(xiàn)吳霖在2016年12月26日發(fā)布過油印詩集《草綠色的節(jié)日》的照片,并了解到,這是紀念新詩百年墨跡文獻展中的一件展品。為了找到這本詩集,我聯(lián)系上為這次文獻展撰寫序言的著名詩歌史學家劉福春老師,請他幫我聯(lián)系文獻展主辦單位的負責人。當我向這位負責人求助,希望能幫忙找到這本油印詩集時,他卻告訴我,這本油印詩集在展覽結束后已歸還藏家,我的希望再度落空。 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浙江詩人應憶航的藏本了。2017年春節(jié)期間,我借給中國作協(xié)原副主席,著名詩人、作家黃亞洲老師在微信上拜年的機會,請他幫助我聯(lián)系藏有《草綠色的節(jié)日》的應憶航老師,求其復印一本完整的《草綠色的節(jié)日》。黃老師十分熱心,很爽快地答應了,并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幫我聯(lián)系了應老師。應老師十分熱情,給我復印了《草綠色的節(jié)日》全本,并快遞給我。 收到這本夢寐以求的《草綠色的節(jié)日》,那一刻,我的心情猶如歡度了一個草綠色的節(jié)日。 珍罕完整的《星塵》詩刊 海子在成名之前,其大量作品發(fā)表在中國政法大學詩社社刊《星塵》上。因此,我將《星塵》詩刊作為收集重點。整個80年代,《星塵》詩刊歷經(jīng)四任主編,共計出版七期正刊、兩期增刊,共計九冊,但時隔30多年之后想要收藏到全套《星塵》詩刊談何容易? 可是,我卻是幸運的。 最早得到的是《星塵》創(chuàng)刊號。2016年5月9日,我和中國政法大學詩社的首任社長、《星塵》詩刊主編之一的李青松取得聯(lián)系,請他幫助尋找《星塵》詩刊,得到了他的慷慨允諾和熱情支持。經(jīng)過半年多的期盼,12月27日下午,李青松發(fā)來了一條令我萬分欣喜的好消息:“《星塵》創(chuàng)刊號已找到,回頭復印給你?!笔嗵熘蟮?017年1月9日,我終于收到了李青松給我寄來的《星塵》詩刊創(chuàng)刊號復印本。這本創(chuàng)刊號中,開篇就是海子撰寫的序言,是一篇佚文,而壓軸大作是海子的兩首佚詩。 2016年1月14日,我發(fā)現(xiàn)詩歌資料收藏家世中人通過微信曬出了他收藏的一本《星塵》詩刊增刊的圖片。為了獲取這本少見的《星塵》增刊,我給世中人寄去了兩本珍貴的油印大學生詩歌刊物《詩耕地》和《百花》,用來交換這本增刊。 2017年2月14日,經(jīng)過吳霖的推介,我和中國政法大學詩社的元老之一張國森在微信上取得了聯(lián)系。當時我正在寫一篇有關中國政法大學詩社的詩歌史料文章,于是我請求張國森能幫助我提供一些有關中國政法大學詩社的資料,以使文章更加豐富。張國森十分熱心,表示全力支持。時隔20天后,我收到了張國森寄來的七本詩社刊物復印件,其中便包括《星塵》詩刊第2期、第3期、第4期。 2018年10月10日,我又與中國政法大學詩社第三任社長、現(xiàn)居遼寧大連從事律師工作的王艷俠取得聯(lián)系,希望她能提供一些詩社資料。也許是名字中有一個“俠”字吧,她為人熱情、豪爽、大氣,頗有一股女俠風范。為了滿足我的要求,她翻箱倒柜,最終找出了《星塵》《潮聲》《我們》等十余本珍藏了30多年的油印刊物,為我全部復印并裝訂成冊寄來。其中,正好有我缺少的《星塵》第5期、第6期、第7期和《星塵》另一冊增刊。 至此,歷時三年,我終于收集齊全了全套《星塵》詩刊。 經(jīng)過多年的搜求,我收藏了刊登海子詩作和其他作品的書報刊100余件,依靠這些資料,我發(fā)掘整理了海子的佚詩佚文50篇(佚詩41首,佚文5篇,譯詩4首),并根據(jù)這些研究成果撰寫了《誰是海子成名的背后推手?》《獨家披露:海子詩歌處女作發(fā)表之謎》等多篇海子研究文章發(fā)表。尤其是我歷時兩年半時間編著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子創(chuàng)作年譜》一文,于《北京文學》(精彩閱讀)2018年第10 期刊發(fā)后,在詩壇引起了強烈反響。這篇《海子創(chuàng)作年譜》共計1.3萬字,記錄了海子的生平簡歷、各類創(chuàng)作、作品發(fā)表等諸方面情況,特別是50篇海子佚詩佚文的發(fā)現(xiàn)、整理情況,成為迄今為止最為全面、翔實、準確的海子年譜。 如今,我已經(jīng)將研究海子的文章結集成一本14萬字的書稿,書名叫《找回海子散失多年佚詩佚文五十篇》,爭取在海子逝世30周年紀念日前后出版。 海子離開我們已經(jīng)30年了,翻閱一冊冊舊刊,重讀海子一首首作品,想起與海子的那次通信,我仿佛又回到了19歲…… 專注藏書文化19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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