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詠物詩的創(chuàng)作(3) 第四要有新意。 寫詩,最忌諱跟在別人的腳后跟,人家說什么,你跟著說什么。鸚鵡學舌,永遠也不會成為詩人的。要有新意,要有“別人說過的,我一概不說;要說,一定是別人沒有說過的”精神。 一是獨辟新領域,寫別人沒有寫過的事物。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有自己獨特的感受。因為沒有別人的影響,比較地不容易人云亦云。例如,古今詩人,寫蘭花、菊花、松樹、竹子等等特別的多。如果,我們今天也寫這些,就不容易跳出他們的籬笆。但是,像電視、手機、高速公路等新事物,只要提煉得好,就容易出新。有一天,我看見家院中的劍麻,深深感覺到劍麻的形象和精神與眾不同。于是寫作了一首叫《劍麻》的詠物詩: 支支劍葉繞根莖,串串鈴花抱素心。 試問人間凡草木,護花可有劍精神? 后來,我翻找《全唐詩》,發(fā)現(xiàn)其中沒有人寫到過劍麻,就是今人也很少有人寫它。不管怎么說,我的這首劍麻寫得很有新意,是別人不容易寫出來的。 二是從別人寫過的物中,發(fā)現(xiàn)別人沒有發(fā)現(xiàn)過的新關系、新意義。 寫詩作文,最講究創(chuàng)新。下筆之前,要有屬于自己的東西,作到“未有新意不落筆”;下筆之時,要忠實于自己的獨特感受,執(zhí)著于自己新的發(fā)現(xiàn),就能寫出屬于自己的作品。 “橫看成峰側(cè)成嶺,遠近高低各不同?!比魏我粋€事物都有多方面的質(zhì),每喚一個角度就會有一個新的發(fā)現(xiàn)。寫詩也是如此。例如,同是以“豆”和“萁”為題材的詩,曹植寫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七步詩》)曹植寫這首詩的角度是以豆自比,而以萁化作胞兄曹丕,用以控訴后者對自己的迫害。 魯迅先生卻取與曹植相反的角度。他寫道:煮豆燃豆萁,萁在釜下泣——我燼你熟了,正好辦教席。(《替豆萁伸冤》)這里作者是站在萁的一方,褒萁貶豆,借以揭露“教育家在杯酒間謀害學生”的丑惡嘴臉。 郭沫若先生則又取另外一個與曹植相反的角度;煮豆燃豆萁,豆熟萁成灰。不為同根生,緣何甘自毀?(《反七步詩》)這里詩人也是站在萁的角度,贊美了親人相助,互相成全,勇于犧牲的精神。郭老說得非常清楚:“站在豆的一方面說,固然可以感覺到萁的煎迫未免過火;如果站在萁的一方面說,不又是富于犧牲精神的表現(xiàn)?”這說的正是計的角度的問題。 任何事物,就其特性來說,往往是立體感的,多側(cè)面的,只要我們能選擇一個不同于前人的角度,縱使是老題材,也能常寫常新。 再如,詠蟬,前人已經(jīng)寫了許多好詩,可以說各具匠心,各有其妙。但是,有一回,筆者靈光一閃,有了不同于他們的新發(fā)現(xiàn),很快就寫出了一首叫《蟬》的諷刺詩: 夜施脫殼計, 眾目仰清姿。 烈日虛相應, 狂風不自持。 何曾親玉露, 唯解占高枝。 暑酷民生苦, 爾曹知不知? 同是詠蟬,被誣陷入獄的駱賓王發(fā)出的是“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的“患難人”的心聲;仕途蹇滯的李商隱慨嘆的是“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的“牢騷人”的遭遇;而身居高位、一生平庸的寵臣虞世南表達的卻是:“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的“清華(清高華貴)人”的志得意滿。筆者選取的角度與他們都不同,蟬成了一個被諷刺的對象。 第五是雙關要自然。 詠物詩妙在不即不離、若即若離之間。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注意運用好雙關這一修辭手法。注意運用具有“雙關意味”的詞語,把“物”和“情”的某種相似之處表達出來?!@雙關要自然,不能牽強附會,生拉硬扯。 例如,于謙的《石灰吟》“要留清白在人間”一句中的“清白”就用得非常好,既切合石灰,又切合人的品格。這就顯得非常自然。 又如,有一位學生寫了一首叫《眼睛》的小詩: 有時候, 我的眼睛很小很小, 竟容不下一見丑惡的小事; 有時候, 我的眼睛又很大很大, 能裝得下一個世界。 這首小詩構思很巧妙,不過“竟容不下一見丑惡的小事”切合“心眼”,卻并不適合“肉眼”,不能雙關。于是,我把它改為“竟容不下一粒沙子”。——這樣一改,意境就大不一樣了。一語雙關,言在此而意在彼,含蓄有味。我們的俗語中不是有一種說法,叫“眼里揉不進沙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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