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8日正值暑期，我冒烈日，晨起疾行，穿小路，走庫壩，攀荊棘，爬陡崖，登禹王山巔。時，天空晴朗，碧藍(lán)如洗，原野清翠，放眼眺望，乃為鄉(xiāng)野圖畫：北望山岳連綿，層疊如障，南瞰平疇阡陌，村舍秀美。

據(jù)文字記載，禹王山又名玉羊山，位于夏店鎮(zhèn)以西，小山溝村以東，長約十多華里，海拔884米，居汝州西北部群山之冠（見《汝州文史資料匯編·下，第1709頁》），且以“玉羊晚照”為汝州八景之一傳世。這就是家鄉(xiāng)的山，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它如蓮花般流暢起伏的山頂和瀑布般流線飄逸的山嶺，給人刻下印記。諺語“禹王山戴帽，長工睡覺” 預(yù)告鄉(xiāng)親，一旦云霧籠罩，必降甘霖。

從禹王山東頭登臨時回望，木栗墩山匍匐著，與楊樹墳溝相連的河口村像印章壓在夏店水庫邊，趙窯藏在山嶺間，鏡子般的庫水陽光下熠熠發(fā)光，船形的夏店鎮(zhèn)像巨型海輪，行駛在碧綠波濤般的青紗帳幻作的海洋里，關(guān)彎（北關(guān)帝廟—彎子街）線筆直地穿過鎮(zhèn)中，向南伸去。

站在山巔向南眺望，遙遠(yuǎn)天際線是黛色的伏牛山脈，歪頭山、九峰山、焦古山、峴山等綿延著，甚至可見三山寨上的培風(fēng)塔，那一帶是汝州與汝陽、魯山和寶豐接界之處。將天際線北移便是車流穿行的焦枝鐵路和南洛高速，再北就是滔滔汝河了，那是蘇東坡“元豐七年六月丁丑，余自齊安舟行適臨汝……”的履足之河了。廣袤平疇上道路銜接，村村相連，暖風(fēng)吹拂，秋稼茂盛。唯獨脾山橫臥東南一角，擋了些許視線，但它如靜臥的神牛，引人遐思，山上的劉仙姑廟和山塔，給遐思添了寄托。

禹王山東面隔荊河相望的百崖山，濃縮一?，山上的電力風(fēng)塔懶慢地旋轉(zhuǎn)著長臂，轟鳴著，帶著自豪。通往山頂村的道路清晰可見，溝壑、梯田、輸電站、山坡的橡子樹各安其所。順百崖山南與脾山間開闊的視野看去，牛頭山有些蒼老，風(fēng)穴山漫綠而渾圓。將視線調(diào)到百崖山北坡，放眼東北，荊河邊的櫻桃山，遠(yuǎn)處柯簍峪、馬嶺山觸手可及，遼遠(yuǎn)的嵩山凌峰似隱約可見。

從山頂磕磕絆絆西行，烈日當(dāng)頭，藍(lán)天穹幕，別一番滋味。

順山脊迂回爬過兩個峰頂，腳下砂巖錯列，山草密布，行進甚難，側(cè)身看山南懸崖，霧靄靄、暈眩眩不敢直視。依次到圓璇如官帽的峰頂時，因安裝風(fēng)塔切斷行路，便不再沿山脊前行了。于是，只好走新辟的山路。山北坡平緩，深而略闊的山溝里，自東向西有陳窯、劉窯、劉張溝等村莊，村落背靠仙山，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山，依次而北是馬陵山。這些山梁也因安裝發(fā)電風(fēng)塔，被挖得山石剝落，傷痕累累。更遠(yuǎn)可看到伊川縣境的發(fā)電廠。這仙山大概是黃初平大仙修道之處吧，山體錯縱，頂部緩平，崖壁聳立，巖石裸露，給人蒼白蹙目的感覺，類似大峪邢窯村紫云山的地貌。

好容易走到禹王山西頭，已是下午兩點。再登山頂，看清盤龍山與禹王山僅隔一條狹長山溝，那就是神溝，這里應(yīng)是廟下河的源頭。溝間道路有小橋連接，便于交通。

盤龍山呈東北西南走向，山脊尖尖，兩側(cè)寬緩，如巨龍俯臥，盤桓于此。山下的神溝村是我祖上所居之地，如今，還有本家一位叔父住在這里。挨著山體埋葬著我的先祖，每年正月二十，我和家人曾來此上墳祭奠。

于此遙望西北，眾山林立，那一帶有鰲頭村連接著汝州和伊川，且有郭進拴筆下的白云山、抱玉山、抱玉河，還有史運玲筆下的娘娘山，還有許多未名之山，連綿為嵩山山系。然而，在汝州西北群山之中，唯禹王山雄冠群首，巍峨高聳。

順“之”字路下山，看到金碧輝煌的玉皇寺，殿閣亭臺，松柏青青。再前行是新修的玉皇廟，尚未完工。此時，深感饑渴困乏，在玉皇廟歇息用齋。期間，與廟中長者交談，得知些許傳聞。他講這山是祖師爺相中的風(fēng)水寶地，老人家遠(yuǎn)道而來，一屁股把禹王山頂坐塌了，所以山就沒頂，有言：禹王山?jīng)]有頂，不出將軍出朝廷。祖師爺還在山兩頭各放一盞金燈，到天黑便亮如白晝，后來，金燈被南蠻子盜走……。

為啥有“玉羊晚照”之說呢？查資料方知，一是玉羊山幾乎是由暗紅色的砂巖覆蓋，山間卻夾雜著很多白色硅石（也叫馬牙石），零散裸露外表，呈現(xiàn)一條又寬又長的帶狀分布。這些零散裸露的馬牙石，遠(yuǎn)望就像群羊臥山。二是山放紅光。每天下午3—5點，玉羊山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如張政詩所言：“日晡斜映晚霞紅”。據(jù)高山同志考察可知，玉羊山的暗紅色巖石，屬長石族中的一種，含有某種物質(zhì)，可把照射到它上邊的短波紫外線，轉(zhuǎn)變?yōu)榭梢姽獠ǚ秶ㄩL的紅色熒光發(fā)射出來。這就是“玉羊晚照”了。

順路參拜老母洞。回到家里，已是下午五點，母親早等急了，心疼我大熱天跑太遠(yuǎn)，讓我抓緊用飯。

平靜下來，翻看照片，禹王山半腰果有帶狀分布，恰如玉素銀紗繚繞，美麗無比。想來登臨山頂，遼闊壯觀，遠(yuǎn)近景色，盡收眼底，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又是首次，喜悅之情發(fā)自內(nèi)心。可謂家鄉(xiāng)之美，不僅遠(yuǎn)觀，亦更在親近！

附錄一：元代進士張政的詩

山勢嶙峋聳碧空，日晡斜陽晚霞紅。

松聲響靜蟾生窟，好景都?xì)w眼界中。

附錄二：汝州八景

崆峒煙雨    溫泉曉霽    硯山疊翠     春日桃園

玉羊晚照    汝水橫舟    龍泉夜月     妙水春耕

2020年3月6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