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兒子......

文：趙丫 / 圖源：堆糖

那年你三歲，爸爸媽媽吵架不說話。你屋里屋外地玩耍，一會看看爸爸，一會瞧瞧媽媽，雖然沒有話，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你的那份牽掛，眼神里不再是往日的無憂無慮，連睫毛都沒有往日一跳一跳的調(diào)皮，小小的心里有了擔憂，有了承擔，有了絲絲縷縷朦朦朧朧的猜忌。你還太小，思維只是局限在大人的眼里，你一會蹭在媽媽身邊，摟摟媽媽的脖子，你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媽媽吧。

晚飯，坐在桌前，爸爸媽媽還顧及各自的面子不肯先低頭認錯。你分給爸爸媽媽碗筷，一手摟住爸爸的脖子，一手摟住媽媽的脖子，親親爸爸親親媽媽：“爸爸媽媽，你們和好吧，說話吧，等我長大了給媽媽買好吃的，給爸爸買酒喝，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媽媽爸爸抱住你親了半天，驚訝于你的小小年紀竟然語出驚人，如此暖人。很多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jīng)淡忘了，唯有這件事深深銘記在媽媽記憶的深處，儲藏在心底，某日某時翻騰出來，就像剛剛發(fā)生在眼前一樣，溫馨的畫面還會讓媽媽淚流滿面。

那一年你十三四歲，讀初一了吧，個頭比爸爸都高了。你說不愿讀書了，有了青蔥叛逆，但終究還是沒有走出學校的大門。
     學校離家十幾里，你往返騎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冬天頂著星星走，晚上也要頂著星星回。小學四年級就去了十幾里的地方，崎嶇的山路坑坑洼洼，溝溝坎坎，路上車輛穿梭的灰塵百米之內(nèi)都看不到一點東西。每個晨起每個傍晚，媽媽會背著你的妹妹，等在門口或在你回來的路口張望，直到看到你的身影才放心轉(zhuǎn)回。

你一跑就是六年，六年的時間不知你跑壞了幾輛自行車，記得最后一輛只剩個車座和兩個鈷轆在轉(zhuǎn)了，你說只要能騎走就行。其實，媽媽很感激你六年如一日的堅持，就是大人也很難做到，一天往返二十幾里，十天兩百多里，那么一百天一千天哪，何況是六年的時光。
      那一年中考完了，那輛老掉牙的自行車老得也轉(zhuǎn)不動了，終于可以光榮退休了，但它沒有勞保待遇，而是直接去了廢品站。
       中考完的暑假，你出去打工，去了罐頭廠，媽媽去看你，你滿身滿頭玉米皮地等在路邊，如果在路上碰到一定不會認得那就是你，你知道那時媽媽是多么地心疼嗎？自責到心碎，你無所謂的一笑化解了媽媽多少的無奈。

還記得你七歲的時候有了你妹，放學回來的你坐在窗臺上，遠遠看著家里多出來的小不點，臉上的表情復雜彷徨不安又有些不知所措，那一夜你不再和媽媽一個被窩，自己一個人孤單地偷偷地瞄著媽媽被窩里的小妹，眼神里都是落寞和失落，媽媽知道你怕，你怕爸爸媽媽的愛要和妹妹分成兩半，媽媽撫摸著你的頭悄悄告訴你，爸爸媽媽給你和妹妹的愛都是不可分割的完完整整的愛，你親親媽媽滿足地睡了，睡夢里還笑出了聲。

你成了妹妹的保姆。禮拜日、寒暑假出去玩耍，妹妹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你的后邊，你時常把妹妹扛在肩上，讓妹妹騎在你的脖子上，妹妹粘你的程度遠遠超過了媽媽，時而你會偷偷甩掉尾巴，小尾巴會哭著回來告你的狀，媽媽也會訓斥你，小尾巴又會來替你求情，兩個可愛又“可惡”的寶貝！
      秋天農(nóng)忙時節(jié)，一家四口都被釘在地里，你是妹妹的專政對象，每每妹妹睡著了就放在三輪車上，你又成了爸爸媽媽的幫手，媽媽忽略了你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放假跑著玩的時間，你在哄妹妹，別人家的孩子睡覺的時間，你在幫爸爸媽媽在地里干活，這樣的日子持續(xù)到你高中住在學校為止。媽媽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愧對你那段少年時光。

      開學的時候你交到媽媽手里兩千塊錢，你說：“留著給我說媳婦吧。”媽媽一巴掌打在你的肩上說：“這么點就媳婦媳婦的，不害臊！”你摟住媽媽的脖子娘倆大笑不止，而后你說，媽媽你不是說，媳婦、媳婦，點燈、做飯、洗衣、說話嗎，望著稚氣未脫的你，媽媽想起你才十三四歲時的一段對話：“兒子，你將來說了媳婦，媽媽和你媳婦吵架了，你哄誰呀？”你說：“媽媽只有一個，媳婦也是喜歡、真愛，才娶到家的，不過難不倒我，我白天哄媽媽，夜里哄媳婦。”媽媽瞬間被你融化，好聰明好機智好幽默又好調(diào)皮，不管將來如何，現(xiàn)在媽媽的心甜透了。

4.追訴有效期

老媽真的老了，什么部件都不靈敏了，尤其是記憶，有些事都模糊得拿不起了，就說做飯吧，有時，勺子或是鏟子明明在手里呢，卻還要東找西找的，找到最后原來在手里拿著那吶，你說可笑不可笑??？這還不算，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呢，記不清那是什么時侯的事了，老媽的鞋壞了，看看縫縫還能穿，于是老媽坐在炕沿邊，縫起鞋來，縫完一低頭看到自己怎么只穿一只鞋呢？那只鞋哪去了？于是你老媽單著一只腳像猴一樣跳著東屋西屋的一圈一圈地找來找去，找了半天還是在自己手里拿著，不是才縫完嗎，就這記性是不是癡呆癥的前奏啊？

你現(xiàn)在步入了社會，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錢可多可少，有了就多花，沒有就少花，社會是一個大險潭，渾水摸不了魚，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夾著尾巴做人，腳踏實地才能站穩(wěn)腳走路，別懸在空中四面楚歌眾叛親離。
老媽真的老了，都不記得幾時接過你的電話了？也不記得幾時你和老媽約定過回家？又何時打過賭答應老媽要盡快退出單身的行列，其實，老媽不要什么榮華富貴，只要你踏踏實實就好，老媽一大把的年紀早已悟出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好喜歡二十歲之前的你，純真無瑕。唯獨牢牢記得你留在媽媽記憶深處永遠磨滅不掉的真實故事，結(jié)尾處老媽想問問你，你曾經(jīng)的承諾可否追加有效期？

總編：湛藍       

名譽總編：趙麗麗  

總編助理：無兮     特邀顧問：喬延鳳  桑恒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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