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梁雪凝 京南路上有一個叫做“金匯園”的餐館,上午9點鐘就開門了。這個點上班的只有后廚的四個人,一個早班大廚,一個配菜工,一個洗碗大媽和一個切菜大媽。 早班大廚拿出電子稱把門口早已送過來的菜都過一遍稱,洗碗大媽就開始又摘又洗了。切菜大媽一點也不敢怠慢,先把送來的豆干、香干切好泡在盒子里,然后開始切洗干凈各種菜。大廚也在安靜地切菜,他是切那種要油炸或對刀功有特殊要求的菜。配菜的是一個只有18歲的姑娘,別看她進門時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一到后廚就精神抖擻地拖了一大袋米進來淘米,把七、八個米蒸屜上到蒸飯機里,然后擺上一大片蒸湯的小盅,放上各種食材和配料,兌好鹽水,仔細蒙上錫紙,打上記號也放進蒸屜里蒸上。這時的后廚是靜悄悄的,除了此起彼伏刀起菜落的聲音。 隨著送肉老板和送雞、送魚的老板一前一后的到來,后廚開始熱鬧起來,送肉的老板喜歡說笑話,一邊開玩笑一邊炫耀他的切肉水平,他左手操刀,切肉時身體隨刀的節(jié)奏輕輕晃動,像是在跳舞,嘴里還哼唱著閩南小調(diào),只需幾分鐘的功夫,他面前的菜板上就堆起一堆大小、厚薄極其均勻的去皮五花肉片。然后裝進食盒里放到廚案上,朝正在炸茄子條的大廚說一聲:“搞惦!”臨走前不忘到還沒有切完豬扒肉的切菜大媽面前站幾秒,戲謔地說塑料普通話:“俚這樣切幾多慢了!”一開始切菜大媽很不好意思,時間長了便不再理會。送雞、送魚的老板不善言辭,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輕聲打招呼,很有耐心地站著等配菜的小姑娘給他把雞、魚稱好打好條子。 & 圖源:堆糖 老板什么時間來店里,后廚的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大家各忙各的連多余的話也沒有時間說。老板來了一般不進后廚,在前廳忙著煮各種茶飲、果飲。 10點40分,值班大廚做好員工餐,一般是一渾一素兩個菜,另一個廚師來上班,大家一起迅速地吃完午飯,也就11點了。后廚開始進入緊張狀態(tài),廚案上早已擺好瓶瓶罐罐一大片調(diào)料,還有切好的小蔥、蒜苗、辣椒圈等配料。掛在墻面上的小打印機歡暢地叫著,一串菜單被接二連三地吐出來,配菜的小姑娘扯下菜單,用小夾子夾好分給兩個大廚開始點火炒菜。小姑娘忙不迭地從架子上、冰箱里菜筐里取出切好的各種菜、各種肉裝在小碗里,快速地擺在廚師旁邊的大案子上,這個時間的菜單大部分都是外賣。洗碗大媽先幫忙把米飯盛到一次性餐盒里,小姑娘裝上炒好的菜送到出菜口,服務生和外賣員上班了,從出菜口接過餐盒打包送餐。 一般從11點半以后就陸續(xù)地有客人進入餐館用餐,訓練有素的服務生彬彬有禮地上茶上餐具,幫客人點餐。隨著用餐客人的增加,后廚更加忙碌起來,裝著配菜的小碗排隊似地整齊擺在廚師面前,大排量的抽煙機卷著油煙輕聲呼嘯著從兩個爐灶直上煙道。抹著香氣刺鼻、散發(fā)著很怪異香水味的男服務生,頭發(fā)染得很妖艷、高高盤在頭頂?shù)募毟邆€女服務生,化濃妝矮個子蹬松糕鞋的小美女服務生魚貫進入后廚,不是催菜就是打茶水,后廚變得如打仗一樣擁擠緊張,切菜大媽不時地放下菜刀,匆忙去幫忙打飯或從蒸飯機里拿湯品,后廚充斥著南腔北調(diào)的催促聲,有時老板從傳菜口伸進腦袋催菜或交待有些顧客對菜品的特殊要求。 后廚的忙碌大約要持續(xù)到中午1點半到2點,前廳的客人大部分用餐完畢散去了,還有三三兩兩后來的客人慢慢享用著面前的美食,有一、兩對吃戀人餐的青年男女,面對面坐著,享受著餐館優(yōu)雅的環(huán)境和涼爽的空調(diào),對杯盤中的食物早已不感興趣,只是專注地相互對望,用眼睛和小聲的打情罵俏傳遞著深情。 兩個廚師從后門出去抽煙休息了,洗碗大媽把洗干凈的碗一摞摞搬進來放在架子上,切菜大媽還在忙碌下午的備菜,小姑娘又像過家家似的把小盅擺整齊做湯??煜掳鄷r,大概有5分鐘左右的閑暇時間,兩個大媽和一個小姑娘一邊聊天,一邊打掃各自的衛(wèi)生區(qū),這是后廚一天中最溫情的時刻,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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