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授權本平臺發(fā)布 ■文:南在南方 版式設計:湛藍 他愛楊小幔 1. 她叫楊小幔。 一個外表平和,內心凜然跌宕的女子,不好奇任何人事,不眷戀多余的感情,看似斷然無情,卻有一種華麗的深邃,這種深邃如峽谷,只能容下一個人。是的,她是活在愛情里的。 然而,她又說,在這個世上,男人是最溫暖的,也是最離譜的,愛情靠不住時,靠著愛好取暖,終將成為溫暖的人,知道如何取悅自己,哄自己開心。于是她寫字,除了寫字,任何語言都是多余的,如同謊言。每次寫完,已然掏空,有些淋漓的快感。把那些字交給歷史,也交給他人猜測,評判,似乎再與她無關。 夜里她常常失眠。是夜讓世界越來越安靜,還是世界的安靜加深了夜。反正她睡不著,也想不出因果關系。在被窩里瀏覽微信,她驚訝,竟有那么多人和她一樣,在深夜不眠。那些人用文字和圖片在手機屏幕上展示自己。時光的拷打,每個人都在痛,都在訴說,像是一場無人觀看的表演。 她伸出手撫摸自己,像撫摸與自己無關的一個人,安慰著她飽滿的身體,但是她的心會越縮越小,最后成了一塊堅硬的石頭。她想,即使有風掀開被子也無所謂,她已經(jīng)用戰(zhàn)栗的身體過完了整個青春,只剩下一塊冰冷的石頭而已。可是,最后她還是用手臂抱住了自己,以一種被另一個人抱著的狀態(tài),似睡非睡著。 她需要溫暖,安全感和永恒。 2. 他愛楊小幔。 他叫白羽凡。在發(fā)音上,他們的名字驚人的相近。他是硬朗干練的白領,每天有著忙不完的工作,總結,規(guī)劃等材料似乎永遠也寫不完,要么就是應酬,要每天忙到很晚。 偶爾停下手中的活兒,讀她寫的文字,不是全懂,但是他能觸摸到一個女子藏起苦難,躁動不安乍喜乍憂的小靈魂,她不寫大詞,也不說教,但是她的字很遼闊豁達;像是自言自語,柔軟里透著堅韌 , 這讓他歡喜有憐憫。她是不知道的,她所經(jīng)歷的和正在經(jīng)歷的,正有人在某個角落安靜地追憶。 隔著網(wǎng)絡,他一樣能判斷這個女人的真實,在現(xiàn)實里,他們是同類,每天朝九晚五,來去匆匆。但是,他們都能把靈魂藏在深深的海底,隨時面臨上升或淪陷。 他在想她的時候,會很用力地吸煙,煙霧繚繞里,鏡片后面的眼睛更加有神,也有著不易察覺的憂傷。 千瘡百孔的靈魂不容易快樂,也不容易征服。對于一般男人來說,他們喜歡明麗的花朵,喜氣洋洋的,而他,偏偏喜歡她的幽暗和迷離,或許,寒冷與暖熱,寂寥與繁盛,鮮活與灰暗,本就是并蒂蓮,不離不棄的。他從未想征服,只想愛她,他感到她的需要。 一有時間,他會唱歌給她聽,錄下來送她,或者直接電話里唱。他像愛孩子一樣愛她,送她很多小禮物,讓她的生活充滿他的氣息。她是快樂的,因為跟他在一起,她一直在笑,淺笑,大笑,有時撒嬌,讓他的心,像有幾只小手在抓。每次通話,他是后一個掛電話的,微信也一樣,小窗對話,他等她沒了音,才作罷。他是想把遺憾和失落留給自己,只要她快樂。 他們不談彼此的過去,偶爾涉及,盡量避開。不幸雖不相同,但是味道都是一樣的。 他知道,只有歷盡劫波,心懷憐憫的男人才能給她幸福,而他,恰恰是。 3. 見她,在她的城市。 春節(jié)剛過的小城是干冷的,節(jié)日氣氛卻很濃郁。大紅燈籠下,她仍然一襲白衣,比想象里要生動。他們握手,會心地笑,他想拉她入懷,但是沒有。有疏朗的風從樹枝間穿過,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他知道,這不是夢,他真的穿越大半個中國來看他了。 她把車停在人流稀少的地方,拉著他的手飛快地穿過疾馳的車流,他膽戰(zhàn)心驚,這個安靜的女子有著火熱的一面,她曾為自己這樣不羈地為所欲為付出過慘痛的代價,多次叮囑,可是她仍然如此。 吃過俄羅斯烤肉,去看電影。離譜的無厘頭喜劇《捉妖記2》,她整場都在流淚,用紙巾擦著眼睛,不發(fā)出聲音。他知道,她還是個孩子,內心的善良和純粹不加掩飾,是影片中一直強調的一家人要在一起,讓她流淚吧。后來,她拉著他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上,不說話。 出了影院,她說,送你去住的地方吧。她訂的小旅館簡單,別致,那是她的風格。進門,兩張單人床,他明白了,盡管相愛已久,這個女子是傳統(tǒng)的,凜冽不容侵犯的。果然,她說:你答應過我的,見面時,允許我獨自睡三天三夜,再去玩兒。他笑了,這孩子執(zhí)拗得可愛,于是,鄭重地點頭。 她脫下白衣,里面是黑色長裙,神秘而質感,在行走中有風流動的聲音,腰上有紅色瑪瑙的鏈子,使曲線更加完美。合衣躺下,她說,你也休息會兒吧,我真的困了,醒來我們看冰雕。說完歉意地笑。 他想告訴她,來不及看冰雕了,他在她的小城只有十個小時停留的時間,明天趕著一個洽談會。但是,他忍住了,這太殘忍了,她太累了,每天都在失眠,也依賴他,似乎只有他才能給她安全感,為了相聚時這個諾言一樣的睡眠,她已經(jīng)準備了一個世紀。他說,睡吧,把我的胳膊給你枕著,她的臉緋紅,只拉過他的手,貼在臉上。他就坐在床邊看著她,她真的閉上眼睛了,不一會兒就有輕微的鼾聲。夢里,她看到大海,看到一束束光明亮詭異,他的手就是船,在海上漂泊……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她挺直的鼻梁和花瓣一樣的嘴唇,有很多的欲望。她讓他越來越牽掛,牽掛到想把她嵌進生命的程度,才不遠幾千里,把相隔幾個省的思念化為零。 夜?jié)u漸襲來,他清晰地感到時間的速度,是流動,不,是飛。太舍不得她了,這個看起來光彩照人的女子,在浮塵浪世里帶著盔甲而已,她輕易不會發(fā)生戀愛,一旦發(fā)生,就必須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4. 可是現(xiàn)在,他必須離去。 時光如同空曠的海洋,他和她好容易游在一起,卻無法靠近。 他終于吻了她。發(fā)絲,前額,臉頰,嘴唇,那種沁涼和柔軟讓他淚水決堤。他想,此時,她如果醒來,就向他解釋馬上離開的原因,而她,一直再睡。他只好找來紙筆,寫下一行清秀的字:親愛的女人,急事離開,等我回來找你。我們,來日可期。然后,給她蓋上毛毯,含淚轉身。 等他下了飛機的時候,他看到她在朋友圈里寫到,不記得你的離開,只記得你的到來,溫柔的,驚心的,露水的,陽光的,星辰的……從此我有舊事,像水里按不下的木頭,你有遠方,清歡滿滿,今生一定要抵達。 今生一定要抵達!他在心里默念。 在北方,在草原,有他的六角菱形的女人,雪花般,每一個側面都閃亮。他愛她,愛楊小幔,深深愛。 作者簡介 南在南方,李南,吉林松原人。一直生活在北方的命運里,最戀白山黑水這片土地。工作,生活,寫作,按部就班,波瀾不驚。 作品散見紙媒和網(wǎng)絡平臺。無任何文字頭銜,但有一顆放逐的心靈,贊美時光,生命,孤獨和疼痛。 新 書 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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