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章園

排版設(shè)計：無兮

圖源：網(wǎng)絡(luò)

無數(shù)次發(fā)夢，我都夢見了父親，夢見他那雙粗糙的手。

曾經(jīng)幾何，我在夢中想竭力的拉住父親的手。

可我始終沒有拉住，總是在哭喊中驚醒，淚水浸濕了枕巾……

一夜的夢中，我叉開雙腿高高地坐在父親寬闊的肩膀上。

他那雙粗糙的手像鉗子一樣夾著我的小手。

是那么安全感，又是那么快樂。

坐著坐著，突然，我手上空空的，父親的手不翼而飛了。

在夢境中我使勁地掙扎著，拼命地找那雙粗糙的手，卻怎么也找不到。

我害怕極了，害怕得哭。

又一夜的夢中，父親那粗壯而又結(jié)實的雙手緊緊抱在我的小腿。

我趴在他寬厚的背上，隨著他一高一低的步伐起伏。

是那么溫暖，又是那么幸福。

忽然，我胸前空蕩蕩的，腿上也空落落的。

便伸手想要去摸父親的手，任我在夢境里怎么摸也摸不著。

父親也不見了。

我傷心極了，傷心地哭著。

昨夜的夢中，我雙手緊緊握住父親的手。

我哭泣著，俯身在他耳邊說：爸，別怕，動了手術(shù)，一下子就會好的。

他粗糙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不放，

他的嘴唇微微地顫抖著，卻又說不出話來，淚水像泉水般從眼角涌出，沿腮邊滑落。

他哭了，這是我平生平生第一次見父親落淚，也是他這一生最后一次落淚。

我的心痛得如同萬箭穿心。

淚水“嘩嘩”地落在他痛苦難忍的臉上。

我痛心的掰開他粗糙的手，眼睜睜地看著躺在單架上的他被推進手術(shù)室。

手術(shù)室門關(guān)上了，我抱頭痛哭。

終于，手術(shù)室門打開了，我踉踉蹌蹌地跑上去，

只見父親滿頭裹著厚厚的白沙布，閉著眼，蒼白的臉毫無血色。

我急忙伸手去抓他的手，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一動也不動。

我身子一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父親就這樣走了，

是我欺騙了他，騙他說動了手術(shù)就會好的；

是我把他推上了人生的不歸路。

懊悔、痛苦像塊大石頭壓在我胸口喘不過氣。

在夢境中，我使勁地掙扎，拼命想擺脫。

我醒來渾身濕透，淚水濕透了枕巾……

父親！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日升忙碌到月落，雙手結(jié)滿了老繭。

是他粗壯的雙手，支撐了這個家；

是他粗糙的雙手，編制了他的夢，也編制了我們的夢。

父親！他把我養(yǎng)大，我卻沒有慢慢陪他到老。

父親！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父子。

我們置換身份，我當父親。

讓我好好報今生的養(yǎng)育之恩！

讓我還父親一雙細嫩光滑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