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月夜到黎明》 月夜里,飄著幽靈樣的輕風,隨著銀色的月影,它也悄悄地爬進我的窗欞。在這所高聳的小樓中,我蜷臥在床上,享受這風與月的溫存。溫存呵,它們比睡在我身邊的孩子的嫩紅的小臉更加溫存。 1939年10月 【鑒賞】 《月夜到黎明》的作者以女性特有的細膩觸覺,在濃濃詩意中傳達出了堅定的斗爭信念,在迷離的夢境中渲染出了澎湃的愛國豪情,使之成為一篇極具個性的作品。 首先,文章在構思上獨辟蹊徑,以夢境為主要內容,以 “我”在夢中的行蹤為線索,串聯(lián)全文。一開始,文章以細膩優(yōu)美的筆觸,勾畫出一幅月夜入眠的溫馨畫面,為“我”進入夢境作好了鋪墊。夢境之初,踽踽獨行的“我”就遇到了星群的跟蹤、譏笑,但這并沒有改變“我” 的堅定。翻山越嶺的跋涉之后,“我”初次向世界唱出了戰(zhàn)斗的歌聲,表達了反抗侵略、爭取自由的決心,形成了夢境中的第一個高潮。緊接著一聲霹靂,又將夢境帶入了黑暗的低谷。作者運用多種表達方式渲染出黑暗勢力對革命力量的扼殺、吞蝕,營造出一派恐怖肆虐的氣氛。一起一落、跌宕起伏地寫出了革命歷程中必然會遭到的挫折。一葉小舟的到來,使夢境開始走出低谷。經過艱苦的搏擊,“我”終于看到了光明,還看到無數的同路人正朝著共同的目標奮進,這里又掀起了第二個高潮,展開了一幅壯闊宏大的圖景。此時作者巧妙地以一聲雞鳴使夢境戛然而止,醒后的“我”在對孩子唱出的催眠歌中表達出了對光明未來的向往,對下一代寄予的殷切希望,是夢中高潮的延續(xù),全文結束于激昂向上的裊裊余音之中。結構的精心謀劃,正是本文不同尋常之處。 其次,文章雖以抗敵救國為主題,卻不是空洞說教和口號語言的堆砌,而是寓愛國救亡于詩意中,繪出了一幅幅生動的畫面,在詩與畫的編織中完成了主題的傳達。作者以夢境入文,使文章脫離了就實論實的弊端,借用夢的虛幻、跳躍,創(chuàng)造出了詩的意蘊、節(jié)奏,極富迷離朦朧的飄渺之美。語言富于變化,急緩張弛,也增強了一種詩的韻律感。開篇月夜圖的勾勒采用舒緩的筆調,悉心點染出柔情的詩韻; 夢中攀越青春峰巒的過程則采用排比,在一瀉千里的氣勢中寫下了行云流水的詩行; 黑暗與光明的斗爭歷程更是以急促短句的組合寫出了劍拔弩張、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詩篇。 再次,象征、擬人手法的運用也起到了深化文章表現(xiàn)力的作用。題目就是一個象征,表面而言是實指 “我” 從月夜入眠到黎明醒來的時間過程,實際上更象征了爭取民族自由的革命事業(yè)必將由黑夜走向光明,迎來勝利。文中以星群象征投降派、以黑暗象征反動恐怖勢力、以舟子象征革命的引航人、以數不清的小船象征革命的同路人……如此種種,都賦予了夢境以深刻的含義,更形象、更簡約。作者還把月、風、星、峰巒、黑暗等擬人化,賦予不同的人格:或溫柔纏綿,或狂暴兇狠,或猥褻陰森,或莊嚴安詳……這樣行文更加生動活 潑而搖曳多姿,并揭示出事物的本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