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

生長在野外的馬蘭頭

涼拌馬蘭頭

    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站在陽臺上遙望遠處，微風裹挾著淡淡的芬芳，吹皺了一湖心波。梅花落了，玉蘭謝了，桃花紅了，櫻花也開了吧？

    遐想著，思緒早已飛到了田野。這個季節(jié)，田野里該有怎樣的景色？麥苗青青，菜花金黃，紫云英騰起一團團紫色霧氣，還有田埂上的青草以及“嘩嘩”流動的渠水。哦，對了，馬蘭頭和野菜不可缺少。想著，想著，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一群拎著竹籃手持小刀蹦跳在田野里的小姑娘。那個梳著羊角辮忽閃著大眼睛的女孩應該是我吧！

    記憶中的小姑娘行走在田埂上，靈動的身子或蹲或站或跳躍，敏捷地與小伙伴爭搶著馬蘭頭野菜的地盤?；@子填滿，堆起小山，準備回家……

馬蘭頭

    現(xiàn)階段，若非緊要事，難得出小區(qū)大門。午后，戴上口罩，獨自在小區(qū)里慢走，當看到綠化帶上的一叢叢馬蘭頭時，我就想起老家院子里的那片綠色。馬蘭頭長高了沒有？

    幾年前，我從娘家花壇里挖來馬蘭頭的根莖，種在院子的邊邊角角。馬蘭頭的生命力非常強，挖一點根莖，沾水沾土，便能成活，而且，馬蘭頭的根莖極其發(fā)達，它在泥土里不斷延伸擴張，根莖延伸到哪里，那里就長出馬蘭頭來。一年后，院子里的馬蘭頭長得東一叢西一叢，摘下來，總能獲得清涼美味。

    我對馬蘭頭的好感是從童年開始的。春天一到，小伙伴們放學后便拎著竹籃，持一把從鐵匠那里定制的小刀，散開在田野的角角落落。老田埂因為馬蘭頭的根莖多，馬蘭頭長得也多，一簇簇，蹲著埋頭挑。時間一長，腿酸了，站起來，伸伸胳膊踢踢腿，看看野眼。若是籃子滿了，田埂上還剩很多，趕緊做個記號，明天繼續(xù)。很多時候，小伙伴聚在一起，看到目標就會出現(xiàn)你搶我奪的局面。競爭之激烈，仿若現(xiàn)在的商戰(zhàn)。

    那時候的馬蘭頭都是純野生的，廣闊田野是它家。如今，菜市場售賣的馬蘭頭，大多是自家種植的。品質最差的應該是大棚種植，因為缺少陽光雨露，長得像弱柳，也像豆芽菜。除了梗子是青白色的，而非野生的暗紅，連吃口也沒野生的清香。

    馬蘭頭，大多作為涼菜，拌著吃。小時候的做法最簡單，洗干凈后往沸水里一焯，撈出來瀝干，擰成團，然后往碗里一放，加入鹽和燉熟的菜油，拌勻后就可以吃了。隨著經濟條件的日漸好轉，菜油變成了色拉油、麻油、香油等，馬蘭頭也有小伙伴了，比如筍絲，比如豆干絲。而且，馬蘭頭不是整棵，還得切細……種種跡象表明，現(xiàn)在的馬蘭頭不再是“村姑”，而是登堂入室的“大家閨秀”。

    除了涼拌，也有清炒，還能曬成馬蘭頭干，與豬肉同煮，葷素搭配，口感極好。

    我喜歡涼拌馬蘭頭，這種吃法的鐘情，幾十年沒有變化，估計也是受童年的影響。

    馬蘭頭屬菊科植物，花形像小雛菊。每當看到紫色的馬蘭花，我就想起兒時的一本小人書——《大蘭和小蘭》。勤勞善良的小蘭說：馬蘭花，馬蘭花，勤勞的人兒在說話，請你馬上就開花?；▋汗婚_了。懶惰毒心的大蘭學小蘭的原話，馬蘭花就是不開。所以說上天有好善之德，善良的人，連植物也會被感動。

    春雨過后，院子里的馬蘭頭長勢旺盛，剪下來，餐桌上就有一道涼拌馬蘭頭，清香可口。

薺菜

    說到馬蘭頭，必提到薺菜，它倆是對關系密切的好朋友，常常處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影不離的狀態(tài)。

    “挑馬蘭頭掘野菜，掘到一個手榴彈，一甩甩到x灣……”這是上世紀70年代農村孩子常說的順口溜。如果發(fā)揮想象，順口溜里的畫面多么威武有趣。

    馬蘭頭特指一種，至于野菜，品種多了，比如薺菜、枸杞頭、野蒜、水芹……它們因生長在野外的溝渠邊、田埂上，才冠以“野菜”的稱號。實際生活中，吳江人常說的野菜專指薺菜。

    薺菜遍地生長，只要有泥土就能看見它的蹤跡。近階段，我在小區(qū)里看到薺菜的身影，便蹲下身子細細端詳。因為野生，它們的身子伏在地面上，幾乎是緊貼著泥土生長，葉子也因為經歷過風霜雨雪而變得蒼老，葉脈呈暗紅色。再細細觀察，發(fā)現(xiàn)一部分的薺菜已經長出花蕾，即將開放的樣子。

    春天，萬物生長，經歷了一個寒冬的野生薺菜，在春風里伸了幾個懶腰就迫不及待地開花結籽，繁育后代了。這時的薺菜，口感明顯差，索性不去招惹，讓它自在地開出細小的白花，炫耀一番。

    話說回來，除了那些順應自然規(guī)律正常開花的，還有一部分薺菜篤悠悠地過著慢生活，特別是種在地里的半野生薺菜，更是青翠嬌嫩，討人喜歡。于是，它們從地里被供上餐桌，涼拌、清炒，或者做餡料，成為餛飩、油豆腐、水面筋的新寵。

    因為難得，到手的薺菜，我大都是與豬肉拌在一起做餡料，裹餛飩，包水面筋，似乎惟有這樣，薺菜的鮮美才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三月三，野菜開花賽牡丹。”農歷三月三過后，薺菜幾乎開滿小花，一叢叢，一簇簇，滿目招搖，與牡丹比美。如果說，牡丹花彰顯雍容華貴的美，薺菜花便是淳樸之美，誰更美？就看欣賞者的審美了。此時的薺菜，不能吃，只是一道景觀。

    春光明媚的季節(jié)，真希望脫下口罩，挎?zhèn)€籃子，持把小刀，去田野里撒歡。

    挑馬蘭頭，掘野菜，把春天帶回家。

    2020-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