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汾水 涑水 示意圖一 汾水 按:此卷述兩水,汾水、涑水,然此卷中分目不止兩水。此兩水皆河水枝津,當(dāng)屬河水,但既已分述,便為兩水。酈氏述水原本是以一水的主干為線索,從首(源頭)至尾(歸宿),依次述其所蹤。屆時屆地,歷山川述山川,過城邑述城邑,如有枝津,便即插述。其文首尾一貫,脈絡(luò)分明。然河水水系太大,枝津眾多,述主干尚需分卷,一些重大枝津便不能不立分卷以述。述枝津互不統(tǒng)屬,便為兩水,即以兩水視之。一到某一河水的枝津中,再有枝津之枝津,便以河水枝津?yàn)榫€索,依河水枝津主干所蹤為序,逐次陳述。也正因?yàn)槿绱?,我們便可以從而判斷,河水的哪些枝津可以分卷?dú)立劃分為一水,哪些又不必。一旦明白這一點(diǎn),我們就會看到楊、熊師生的本子中,分卷并不是為了把相關(guān)內(nèi)容打截段落,提示關(guān)節(jié),而是把一些內(nèi)容做堆放,尤其是一些難以索解脫失嚴(yán)重的章節(jié)。涑水可說是前者,尚可成篇,其他如文水、洞渦水,實(shí)為汾水陳述中的夾敘之文。我們由此可知,卷六承河水主干陳述的正文,實(shí)為一些脫漏遺文的雜湊。故此卷多緝錄時的斧鑿痕,亂。 【汾水出太原汾陽縣北管涔山?!?/span>[請參看示意圖卷六(1)] 《山海經(jīng)》曰:《北次二經(jīng)》之首,在河之東。其東,首枕汾,其名曰管涔之山。其上無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妒葜尽吩唬撼鑫渲葜嗑┥?,亦管涔之異名也。其山重阜修巖,有草無木。泉源導(dǎo)于南麓之下,蓋稚水濛流耳。又西南夾岸連山,聊峰接勢…… 劉淵族子曜,嘗隱避于管涔之山。亱中,忽有二童子入。跪曰:管涔王使小臣奉謁趙皇帝,獻(xiàn)劍一口。置前,再拜而去。以燭視之,劍長二尺,光澤非常。背有銘曰:神劍服御除眾毒。曜遂服之,劍隨時變?yōu)槲迳?。后曜遂為胡王矣?/span> 按:今山西北部群山中仍有管涔之目,山系不小,從右玉之南,縱貫晉北西部,直到了寧武、五寨一帶?!渡胶=?jīng)》述山海,不乏演義神話,酈氏每每用之,亦欲考正落實(shí)。但山的名稱是用來做指稱的,立名在于約定俗成。山地土著之民會從約定俗成立名,學(xué)者記之,有時用土著之名,有時也會因情勢別做指稱,這會別立新目。而后世所流傳者卻往往是學(xué)者筆下之名,因?yàn)槲淖挚砷L久流傳,從而再影響山地之民。學(xué)者記山海有約略,誤差、近似,不確之事在所難免。管涔之目留傳至今只怕便得力于《山海經(jīng)》,闞駰的《十三州志》是從《山海經(jīng)》出發(fā)的。管涔山范圍極大,但又有分水嶺。其北部水向各分,有入河者,有赴桑干河者,但都向北或東西分。汾水南向,不可北伸,只能到今寧武、五寨間。這里有管涔山的高峰。 武州,漢縣,屬雁門郡,酈氏曾目之為武縣。當(dāng)代史家考,治在今山西左云。酈氏說在善無西南一百五十里,此為其水源頭之地,或某山耳。他志又云在溯州西一百五十里許,此亦當(dāng)為發(fā)水之山。溯州,北齊置,治新城,在今朔縣西南。不久移治招遠(yuǎn),即今朔縣。其實(shí),兩說一也,俱是對管涔之山做大概陳述。稚水濛流,則是山間出水逐漸匯聚成河耳。 汾水又南,與東、西溫溪合(水出左右近溪,聲流翼注。水上雜樹交蔭,云垂煙接。自是水流潭漲,波襄轉(zhuǎn)泛)。又南經(jīng)一城東(憑墉積石,側(cè)枕汾水,俗謂之伏戎城)。又南出二城間(其城角倚,翼枕汾流,世謂之侯莫干城。蓋語出戎方,傳呼失實(shí)也)。汾水又南,經(jīng)汾陽縣故城東(川土寬平,峘山夷水?!兜乩碇尽吩唬悍谒龇陉柨h北山,西南流者也。漢高帝十一年,封靳強(qiáng)為侯國。后立屯農(nóng),積粟所在,謂之羊腸倉。山有羊腸坂,在晉陽西北。石磴縈委,若羊腸焉,故倉坂取名矣。漢永平中治呼沱石臼河。按司馬彪《后漢郡國志》:常山南行唐縣有石臼谷。蓋欲乘呼沱之水,轉(zhuǎn)山東之漕。自都慮至羊腸倉,將憑汾水以漕太原,用實(shí)秦晉??嘁圻B年。轉(zhuǎn)運(yùn)所經(jīng),凡三百八十九隘,死者無算。拜鄧訓(xùn)為謁者,監(jiān)護(hù)水功。訓(xùn)隱括知其難立,具言肅宗。肅宗從之,全活數(shù)千人。和熹鄧后之立,叔父陔以為訓(xùn)積善所致也。即此羊腸倉也)。 按:先秦之民居則修城,這是為了自衛(wèi),也正是遠(yuǎn)古先民留下的舊習(xí),故先秦留下的城邑很多。這些城邑至秦漢有的為郡治、縣治,有的曾為鄉(xiāng)亭。總之,是逐漸發(fā)展者便會保留,成為都市,而見于史籍者亦可查考。但也有不少荒廢堙沒了,戰(zhàn)爭、天災(zāi)、瘟疫,都會造成人亡城殘。酈氏考地脈川,記下了許多堙沒城邑,象此處的伏戎城、侯莫干城,便是二例。秦漢之后,國家統(tǒng)一,修城筑堡便由國家統(tǒng)一掌管,縣治、郡治修城,軍事要塞筑堡,鄉(xiāng)亭村鎮(zhèn),便只有在戰(zhàn)亂時筑塢自固了。故修城之風(fēng)也就漸漸改變了。侯莫干城當(dāng)在今靜樂東北,伏戎城當(dāng)更在東北。 汾陽,春秋古邑,晉地。晉惠公便曾以此許封里克,在今山西省靜樂縣西。西漢置縣,治此。直到隋文帝把陽直縣治徙此,取舊稱,名汾陽。后廢,唐初復(fù)置,稱陽直。晉陽,古邑,即太原市西南的晉源鎮(zhèn),為趙簡子的家臣董安于所筑。羊腸坂,酈氏《注》說在晉陽西北,后世注說在今交城東北,又稱羊腸山。東漢永平中,在此屯田積粟,稱羊腸倉。羊腸坂非一,有在今晉城南者,有在平順東南者,戰(zhàn)國時人所言,多指后者。 漢時有太原郡,治即在今太原市西南的晉源鎮(zhèn)。漢文帝時曾置國,后復(fù)為郡。晉世置國,至北魏仍 為郡。漢置郡稱太原,立目因地望。《禹貢》述禹治水云,既修太原,至于岳陽。史家多云,太原指中 條山之北、呂梁山南脈與太岳山之南地,為今晉西南的臨汾盆地、運(yùn)城盆地之域。而岳陽則為太岳山以南地區(qū)。非也。岳陽可說是太岳山之南地,然太原之地卻當(dāng)在太岳山北,呂梁山北段之東。既修太原, 至于岳陽,禹治水的行程于此是由北往南,故太原在北,岳陽在南。太原為原,非太陽,故非山南也。 禹從岳陽東行,北折,覃懷致功,以迄衡漳,轉(zhuǎn)為北行是兜了半個圈子。禹治水不僅治河,亦治汾。常衛(wèi)既從,九河既導(dǎo),便是此意。 汾水出山,稚水濛流,南會左右兩溪,水勢漸盛。此述汾水直至今靜樂西。 又南經(jīng)秀容城東(《魏土地記》曰:秀容,胡人徙居之,立秀容護(hù)軍治。東去汾水六十里),南與酸水合(水源西出少陽之山,東南流注于汾水)。 按:秀容原本地望之稱,所指為山西北部、黃河?xùn)|岸,含云中山和句注山迤西及桑干河、汾水的上游地區(qū)。北魏時,封爾朱氏于此,地廣三百里。不過其首府在梁都城,址在今溯縣北,這里又稱秀容川。北魏時又曾設(shè)秀容郡,治秀容,轄境為今忻州市及原平縣地。秀容為縣,郡治,在忻州市西北。直到隋代,才移治今忻州市。所以就城而論,秀容有三個。忻州西北有秀容縣,為北魏秀容,隋移治忻州,亦為秀容。今嵐縣一帶稱南秀容,有城,在嵐縣南,亦為秀容。酈氏所言,當(dāng)為南秀容。秀容南方之地有一城,乃胡人筑城守,徙居之耳。此城亦稱秀容,即南秀容。少陽之山,當(dāng)在今嵐縣西。 汾水又南,出山,東南流,洛陰水注之。 水出新興郡,西流,經(jīng)洛陰城北,又西經(jīng)盂縣故城南(《春秋左傳·昭公二十八年》:分祈氏七縣為大夫之邑,以孟丙為盂大夫)。洛陰水又西,經(jīng)狼孟縣故城南(王莽之狼調(diào)也。左右夾澗幽深,南面大壑,俗謂之狼馬澗。舊斷澗為城,有南北門,門闉故壁尚在)。洛陰水又西南,經(jīng)陽曲城北(《魏土地記》曰:陽曲胡寄居太原界,置陽曲護(hù)軍治)。其水西南流,注于汾水。 汾水又南,經(jīng)陽曲城西,南注也。 按:東漢末曾置新興郡,治九原,址在今忻州?!稌x志》、《地形志》有記,楊、熊師生取此說??ぶ沃钡奖蔽骸j柷?,《疏》本即取董佑誠說?!对椭尽房紴槲鳚h舊縣,治定襄,稱陽曲。有一說,陽曲縣在西漢轄境含舊盂縣、汾陽、狼孟三縣地,這都是春秋晚期晉祈氏所食。然看《前漢書》、《后漢書》,兩漢有陽曲,另三縣也同時有目。盂縣在今陽曲東北,北魏廢。這可能是因兩漢郡縣調(diào)置所致。總之,說法不一,楊、熊師生似乎不取此說。 《元和志》又考,后漢末其縣移治太原縣北四十五里。后魏又移治縣南四里。董氏云,縣故城即木井城也,按《陽曲縣志》,木井城在東北七十里,直南四里即魏城??磥碓诤笪撼侵坊静蛔儯瑮睢⑿軒熒〈苏f。酈氏所取,當(dāng)為后漢陽曲。那么,這個陽曲在哪兒?后漢太原在今太原市西南的晉源鎮(zhèn),晉為國,后魏為郡,隋初廢。隋開皇十年改晉陽縣置太原縣,又改龍山置晉陽縣,兩縣治同城,在晉源。唐、五代,為太原府、河?xùn)|節(jié)度使治,后周時北漢都此。宋太平興國年間滅北漢,毀城,廢兩縣,改置平晉縣。此時太原府稱并州,移治太原市,后移治陽曲。嘉佑時復(fù)改太原府,元為路,明為府,稱太原。平晉縣明洪武八年復(fù)名太原,一九一四年又稱晉源,一九五一年撤消,入市。《元和志》所云太原,在晉源,而后魏陽曲便當(dāng)在今太原市北。 我們要看到,管涔山范圍雖大,汾水卻是在其南端發(fā)出的。從五寨往南,西有蘆芽山,東有云中山,中有山間谷地。這才造成了管涔山南端之水南流的河道,這便是汾水源頭。洛陰水在云中山之東,它由東北到西南,入汾水,原因又在于東方的系舟山。系舟山之東,水東北流向,洛陰水西南流向,這是由系舟山的山勢決定的。今陽曲縣北、西北、東北,有云中山和系舟山余脈相聯(lián),使得牧馬河?xùn)|北流向,入了呼沱河。洛陰水在系舟山西,不能東過系舟山,只有循谷地西南流。狼孟,二《漢志》、《晉志》俱 云,屬太原郡,《元和志》云,晉末省。董氏考,在陽曲縣東北三十六里。盂縣,亦祁氏大夫邑。祁氏 之大夫曰丙,其稱兩出。有云盂丙者,如《地理志》,有云孟丙者,如《左傳》。稱盂丙者云,蓋以邑為氏,稱孟丙者云,本氏為孟?!妒琛繁驹疲瑓㈠e久矣。愚以為已不可詳。邑目積古留傳為盂,亦或?yàn)?/span> 訛,本氏又稱為孟,亦或?yàn)橛壑`。然以狼孟推之,盂多半為孟。 洛陰水源頭有洛陰城,但洛陰亦地望之名,故水稱洛陰水。這一水道變遷余地?zé)o多,多經(jīng)山谷。 【東南過晉陽縣東,晉水從縣南,東流注之?!?/span> 太原郡治晉陽城,秦莊襄王三年立,《尚書》所謂既修太原者也?!洞呵镎f題辭》曰:高平曰太原。原,端也,平而有度。《廣雅·釋地》曰:大鹵,太原也。《釋名》曰:地不生物曰鹵。鹵,壚也?!豆攘簜鳌吩唬褐袊惶?,夷狄曰大鹵?!渡袝ご髠鳌吩唬簴|原低平,大而高平者謂之太原,郡取稱焉。《魏土地記》曰:城東有汾水長流。水東有晉使持節(jié)、都督并州諸軍事、鎮(zhèn)北將軍、太原成王之碑。水上舊有梁,青荓殞于梁下,豫讓死于津側(cè),亦襄子解衣之所在也。 汾水------西經(jīng)晉陽城南(舊有介子推祠。祠前有碑,廟宇傾頹,惟單碑獨(dú)存矣。今文字剝落,無可尋也)。 按:過晉陽,汾水是歷東繞南,故愚以為《注》亦依次述之。欲述晉水,先述晉陽。晉陽為郡,此為與汾水的關(guān)系。晉陽,春秋晉邑,趙簡子家臣董安于筑城。秦置縣,址在今太原市西南晉源鎮(zhèn)。 【晉水出晉陽縣西縣甕山?!?/span> 縣,故唐國也。《春秋左傳》稱,唐叔未生,其母邑姜夢帝謂已曰:余名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之參。及生,名之曰虞?!秴问洗呵铩吩唬菏逵菖c成王居,王援桐葉為珪,以授之。曰:吾以此封汝。虞以告周公。周公請?jiān)唬禾熳臃庥莺酰客踉唬河鄳蚨?。公曰:天子無戲言。時唐滅,乃封之于唐??h有晉水,后改名為晉。故子夏敘《詩》稱此晉也,而謂之唐。儉而用禮,有堯之遺風(fēng)也。《晉書地道記》及《十三州志》并言,晉水出龍山,一名結(jié)絀山,在縣西北。非也?!渡胶=?jīng)》曰:縣甕之山,晉水出焉。今在縣之西南。昔智伯遏晉水以灌晉陽,其川上溯,后人踵其遺跡,蓄以為沼。沼西際山枕水,有唐叔虞祠。水側(cè)有涼堂,結(jié)飛梁於水上。左右雜樹交蔭,希見曦景。至有淫朋密友,羈游宦子,莫不尋梁契集,用相娛慰。于晉川之中,最為勝處。 按:此從晉陽述晉水。楊、熊師生的本子仍然把晉水獨(dú)立成篇,但關(guān)于晉水,《注》文不多,并無必要。唐、宋以來的注疏家很可能已把晉水另立篇章,原因在于《經(jīng)》文中有此處一句,“晉水出晉陽縣西縣甕山”。以通例論之,如此等枝津小水,《經(jīng)》未必述。他篇有更大枝水,〈經(jīng)〉文無述,特述此一水,似不可信。然試把《經(jīng)》文相連,也確似述了晉水,只是一語之略耳。此水雖小,名重,故述。 【東過其縣南,又東,入于汾水?!?/span> 沼水分為二派。北瀆,即智氏故渠也(昔在戰(zhàn)國,襄子保晉陽,智氏防山以水之。城不沒者三版,與韓魏望嘆于此,故智氏用亡)。其瀆乘高,東北注入晉陽城,以周園溉(漢末,赤眉之難,太原郡掾劉茂,負(fù)太守孫福,匿于城門西下空穴中。其亱奔盂,即是處也)。東南出城流,注于汾水也。其南瀆,于石塘之下伏流,經(jīng)舊溪東南出,經(jīng)晉陽城南(城在晉水之陽,故曰晉陽矣。《經(jīng)》書: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太鹵。杜預(yù)曰:大鹵,晉陽縣也。為晉之舊都。《春秋·定公十三年》:趙鞅以晉陽叛,后乃為趙矣)。其水又東南流,入于汾。 按:沼水即晉水,乃因水于故智氏遏阻處成沼,故稱沼水。晉水出沼分兩派,北瀆灌晉陽,南瀆歷晉陽城南東南流入汾。此為晉水舊道。沼水兩派,入汾河口不在一處。 【又南,洞渦水從東來注之。】[請參看示意圖、卷六(2)] 汾水又南,經(jīng)梗陽縣故城東(故榆次之梗陽鄉(xiāng)也,魏獻(xiàn)子以邑大夫魏戊也。京相璠曰:梗陽,晉邑也。今太原晉陽縣南六十里榆次界,有梗陽城)。汾水又南,即洞渦水入者也。 按:梗陽原本為榆次縣一鄉(xiāng),約在晉陽縣南六十里。楊、熊師生取此說。洞渦水入汾,水口在晉水入汾水口之下,但具體位置未提。 【洞過水出沾縣北山?!?/span> 洞過水出樂平縣西北。其水西流,與南溪水合(水出南山,西北流注洞過水)。又西北,黑水西出山(三源合舍,同歸一川)。東流南屈,經(jīng)受陽縣故城東(按《晉太康地記》,樂平郡有受陽縣。盧諶《征艱賦》所謂歷受陽而總轡者也)。其水西南入洞過水。 又西,蒲水南出蒲谷,北流注于洞過水。又西與原過水合(近北,便水源也。水西阜上有原過祠。蓋懷道協(xié)靈,受書天使,憂結(jié)宿情,傳芳后日。棟宇雖淪,攢木猶茂,故水取名焉。其水南流,注于洞過水也)。 按:酈氏通書都是如此,述一水至某地,逢水述水,逢城邑述城邑,兼地望,只有在枝津過大時,方留待后敘,自成篇章。故此處當(dāng)述洞過水。本卷題為汾水,實(shí)為唐宋注疏家所加,汾水枝津皆獨(dú)立成篇,在于《經(jīng)》文,或者說考來象是《經(jīng)》文的那些句子。其實(shí),《水經(jīng)》之文也當(dāng)是首尾一貫的,《注》文則夾敘其間。而如果這樣,《水經(jīng)》述文便斷不會這樣支離。試想,《經(jīng)》文把兩句述晉水的話留到章末,述來象什么話?《經(jīng)》文一貫,《注》文亦前后相連,這才是《〈水經(jīng)〉注》的篇章結(jié)構(gòu)。 梗陽,漢縣無目,后置之縣,原本為鄉(xiāng)。樂平郡置于東漢獻(xiàn)帝時,治樂平,當(dāng)為今夕陽縣。此時立郡置縣,縣即稱樂平,所析為沾縣地。沾縣,漢置,在今昔陽西南。后魏太平真君九年,樂平郡廢。到孝昌年間復(fù)置,治在沾縣,但改稱樂平。樂平為縣,析沾縣地,治昔陽。后魏設(shè)樂平郡,治沾縣,又設(shè)樂平縣。太平真君年間,郡廢,樂平縣亦省,地入沾縣。孝昌年間,復(fù)置樂平郡,治沾縣,卻是把沾縣改稱樂平。孝昌年間已到酈氏迂害前,故酈氏所說的樂平當(dāng)在昔陽。關(guān)于沾縣和昔陽,我們將在卷十詳細(xì)討論。 黑水西出山,與上句不接。西是相對而言,這里疑有脫漏。這里的脫文往往是“至……地,……水注之”。受陽必在受水之陽,而受水則在今壽陽一帶。受陽縣置于晉,一般認(rèn)為在今壽陽。受、壽通用,受水即壽水??磥硎荜栐跇菲娇ぁ5笫缹W(xué)者又有說,說為今文水,在大陵之旁?;靵y起于《括地志》。壽陽置于晉,后魏因。后魏于太平真君年間曾遷壽陽民三千戶,居大陵旁,仍稱壽陽。受陽在大陵,大陵后為文水,文水即壽陽,這是由《括地志》考定的。在后世,這個疑案便一直存在著。 原過水雖“傳芳后日”,卻并非大水。 【西過榆次縣南,又西到晉陽縣南?!?/span> 榆次縣,故涂水鄉(xiāng),晉大夫智徐吾之邑也?!洞呵铩ふ压四辍罚簳x侯筑虒祈之宮,有石言晉之魏榆。服虔曰:魏,晉邑。榆,州里名也?!稘h書》曰榆次,《十三州志》以為涂陽縣矣,王莽之太原亭也??h南側(cè)水有鑿臺,韓魏殺智伯瑤于其下,刳腹絕腸,折頸摺頤處也。 其水又西南流,經(jīng)武觀城西北(盧諶《征艱賦》曰:經(jīng)武館之故郛,問厥途之遠(yuǎn)近)。洞過水又西南為淳湖,謂之洞過澤,而涂水注之[水出陽邑縣東北大 嵰山涂谷,西南經(jīng)蘿蘑亭南,與蔣谷水合(水出縣東南蔣溪?!段和恋赜洝吩唬簳x陽城東南一百一十里,至山。有蔣谷大道,度軒車嶺,通于武鄉(xiāng)。水自蔣溪西北流,西經(jīng)箕城北。《春秋·僖公三十三年》:晉人敗狄于箕。杜預(yù)《釋地》曰:城在陽邑南。水北即陽邑縣故城也?!吨駮o(jì)年》曰:梁惠成王九年,與邯鄲榆次、陽邑者也。王莽之繁穰矣。蔣溪又西合涂水)。亂流西北,入洞過澤也。] 按:榆次即在今址。晉侯筑虒祈宮,在汾水下游新絳之旁。當(dāng)時,傳有石做人言,發(fā)生在魏榆,即榆次。對此,后文還要說到。鑿臺、鑿池乃是說的智伯鑿池挖土堆臺遏晉水以灌晉陽,如果是這樣,鑿臺也確當(dāng)在晉陽西,而不應(yīng)在榆次。楊、熊師生窮六十年之功,廣征博引,言韓、魏殺智伯瑤于此,但刳腹絕腸、折頸摺頤卻是誤征。 武觀、武館同,楊、熊師生取《太原府志》說,在榆次西南二十里。陽邑為縣,在今太谷縣東。大 【西入于汾,出晉水下口者也?!?/span> 劉琨之為并州也,劉曜引兵邀擊之。合戰(zhàn)于洞渦,即是水也。 按:此述洞渦澤水西行入汾。以情勢推之,是西北行。入汾河口與晉水南瀆的入汾河口距近。 【又南,過大陵縣東?!?/span> 昔趙武靈王游大陵,夢處女鼓琴而歌。想見其人,吳廣進(jìn)孟姚焉。即于此縣也,王莽改曰大寧矣。汾水于縣左迤為鄔澤。《廣雅》曰:水自汾出為汾陂,其陂東西四里,南北一十余里,陂南接鄔澤。《地理志》曰:九澤在北,并州藪也。《呂氏春秋》謂之大陸,又名之曰漚洟之澤。俗謂之鄔城泊。 按:汾水舊道在今道之西,但東有洼地,故東有沼澤相連,從大陵東直到介休東北。左迤鄔澤,當(dāng)為汾陂。陂雖只方一十余里,但南連鄔陂。“南接鄔”當(dāng)為“南接鄔陂”,否則水與城邑、地望不可說接,接是水接。當(dāng)然,澤水長,南北分部,各有名稱,而且或許是統(tǒng)稱鄔澤??聪挛目芍?,鄔澤地還在南,可見汾水在大陵東迤之陂很廣大,且稱鄔陂。愚意以為,汾水東迤之澤原本很廣,后因水量漸減,才又劃分了各部,并各立了名目。這里的稱謂含混,大概便是為此。 《經(jīng)》文、《注》文至此尚可索解,下面的《注》文、《經(jīng)》文便不可索解了。這里有脫文,既《經(jīng)》有脫文,可見脫文不少。我們且錄出楊、熊師生《疏》本之文,然后再做分析。因?yàn)槊撐奶?,已無法整理,我們只能復(fù)其概貌。接下去,楊、熊師生的本子《注》文如下: ……許慎《說文》曰:漹水出西河中陽縣之西,……南入河。即此水也…… 漹水又會嬰侯之水[《山海經(jīng)》稱,謁戾之山,嬰侯之水,出于其陰。北流注于祀水(水出祀山。其水殊源共舍,注于嬰侯之水)。亂流經(jīng)中都縣南,俗又謂之中都水]。侯甲水注之。 水發(fā)源祈縣胡甲山,有長坂,謂之胡甲領(lǐng),即劉歆《遂初賦》所謂越侯甲而長驅(qū)者也。蔡邕曰:侯甲,亦邑名也,在祈縣。 侯甲水又西北,歷宜歲郊,經(jīng)太谷,謂之太谷水。出谷西北流…… 經(jīng)祈縣故城南,自縣連延,西接鄔澤(是為祈藪也,即《爾雅》所謂昭馀祈矣。賈辛邑也。辛貌丑,妻不為言。與之如皋,射雉,雙中之,則笑也。王莽之示縣也)。 又西經(jīng)京陵縣故城北(王莽更名曰致城矣,于春秋為九原之地也。故《國語》曰:趙文子與叔向游于九原,曰:死者若可作也,吾誰與歸?叔向曰:其陽子乎?文子曰:夫陽子行廉直于晉國,不免其身,智不足稱。叔向曰:其舅犯乎?文子曰:夫舅犯見利不顧其君,仁不足稱。吾其隨會乎?納諫不忘其師,言身不失其友,事君不援而進(jìn),不阿而退。其故京尚存,漢興,增陵于其下,故曰京陵焉)。 侯甲水又西北,經(jīng)中都縣故城南(城臨際水湄?!洞呵铩ふ压辍?,晉侯執(zhí)陳無宇于中都者也。漢文帝為代王,都此。武帝元封四年,上幸中都宮,殿上有光,赦中都死罪以下)。 侯甲水又西合于嬰侯之水,經(jīng)鄔縣故城南(晉大夫司馬彌牟之邑也。謂之鄔水也,俗亦曰慮 水。慮、鄔聲相近,故因變焉)。又西北入鄔陂,而歸于汾流矣。 按:楊、熊師生取唐、宋緝本,便以之為正文,做了注疏。然此處之文讀來可是啼笑皆非的,楊、熊師生何以便以之為正,不好理解。這些文字,我們分了幾個段落,蓋為以之顯示舊時《經(jīng)》文夾注的那些注條,也就是一個個的《注》文段落。但既已難解,所以就未必符合當(dāng)初《經(jīng)》文、《注》文的基本情況。此處這些文字已無法整理,只能分頭討論,做出推斷。這是無法子的事。這里述汾水過大陵直到界休,中有平陶、祈縣、中都、茲氏、鄔縣,《經(jīng)》文未必?zé)o述,故可以推斷,這里的《經(jīng)》文亦有脫失,脫文不少。 為了對諸水做討論,我們且把這里的一些城邑做些考察。 大陵,《文水縣志》說在東北二十五里,楊、熊師生取此說。此為戰(zhàn)國古邑,西漢置縣,直至魏、晉,皆屬太原郡。王莽改曰大寧。汾水于縣左迤為汾陂,稱鄔澤,因?yàn)槟线B鄔陂?;蛟S是在鄔澤漸涸時又分幾陂,南北各陂又有了分目,以至與古說不相符了。文水縣在大陵地。漢置大陵縣,后魏改置受陽,隋即改置文水。 中陽,漢有中陽縣,東漢省入離石,其地在北周時置平夷,金改寧鄉(xiāng),1914年復(fù)古名,稱中陽,即今中陽縣治。此為戰(zhàn)國趙之古邑。 茲氏,先秦古邑,秦置縣,治在今汾陽東南。東漢建安中,分匈奴左部居此,移治今汾陽,晉為西河郡治。魏將茲氏移治汾陽,又于南方析置一縣,稱中陽,歷晉、后魏、隋,到唐代改稱孝義。漢代中陽省廢。從曹魏之后,所謂中陽,實(shí)則孝義。曹魏于汾陽置茲氏縣,南方析置一縣,目為中陽,用的是漢縣舊名。漢有中陽,東漢省入離石,北周于此又置一縣,稱平夷。此縣目留傳,金改寧鄉(xiāng),1914年復(fù)古名,又稱中陽。曹魏中陽已為孝義,今中陽則為漢中陽。 祈縣,祈為戰(zhàn)國古邑,西漢置縣。兩漢、魏、晉到后魏都屬太原,后魏徙今治(明《一統(tǒng)志》說)。舊城在今縣治東南五里(《元和志》),守敬取此說。此城移徙不遠(yuǎn),可約略說在原地。 中都,兩漢、魏、晉都屬太原,后魏廢。守敬據(jù)《地形志》,說可能徙置于榆次,因?yàn)椤兜匦沃尽氛f,太原中都有榆次城。守敬考在今平遙西北,陳芳績說在介休東北五十里,說同。 平陶,漢縣,兩漢、魏、晉、后魏皆屬太原,后魏改陶為遙,即平遙。后因西羌內(nèi)歸,徙治京陵。酈氏后文有述,此縣舊址在汾水西,非今平遙也。 京陵,春秋戰(zhàn)國古邑,漢置縣,屬太原郡。后魏徙平遙縣治于此,稱平遙。陳芳績《歷代地理沿革表》說,在平遙東七十里,此為汾水之東。近是。楊、熊師生旦言在平遙東。注意,陳芳績所說的這個平遙當(dāng)為汾水之西的舊平遙,非今平遙也。否則道里不符。 鄔縣,漢置,兩漢、魏、晉皆屬太原,后廢。后魏復(fù)置,亦屬太原。會貞按,在介休東北,陳芳績說二十七里。 文水,大陵縣旁,在后魏移置受陽民三千戶,邑出,后稱受陽。到隋代稱文水,置縣,省大陵。 現(xiàn)在便來討論這里所提到的諸水。 第一河是漹水。漹水出西河中陽縣之西,斷無越汾水至東之理。許慎《說文》述漹水出中陽,南入河,只能是說的西漢中陽。許慎不知孝義中陽,他是東漢人。對此,唐宋注疏家已經(jīng)發(fā)覺。如果是這樣,這里就出現(xiàn)了一種可能。酈氏引《說文》,述漹水,最后云:“------南入河,即此水也?!边@是對中陽之西某一水所做的進(jìn)一步的解釋。酈氏此語,前無首,后無尾,與他文不連,結(jié)束在“即此水也”。很顯然,這是對某一水所做的解釋推斷。那么,這一水為何水呢?后人已不知。很顯然,由于文脫,《經(jīng)》文、《注》文皆不連貫,便又發(fā)生了錯簡。唐、宋注疏家不知漹水為何水,便把此注條獨(dú)立,與其他注文堆砌到一起。此注文與前述之水相連,便有解,一旦與前述之水的《注》文斷開,便不可索解。然在此處,這一句可是前無指示,后無補(bǔ)述,它是前后不連的。所以,此后這一注條便再無索解了??磥硖啤⑺巫⑹杓覀?yōu)閳@其說,已對漹水做出了新的解釋。有人深考漹、溩字源,說漹、鄔字通,這是為了從鄔澤釋漹水。楊、熊師生亦欲由此釋漹水,然他們考漹、鄔字義之源,示博耳,無益于事。楊、熊師生又設(shè)想汾水河?xùn)|更有古中陽,這更不應(yīng)該。酈氏述水,同時述兩個中陽,絕無不做解釋之理。楊、熊師生以為,在太谷之南又有古中陽,漹水當(dāng)在中都水與賀水之間,實(shí)是不妥。 這里有兩句《注》文,前為“……許慎《說文》曰:漹水出西河中陽縣之西……”,后為“……南入河。即此水也?!眱烧卟⒎沁B續(xù)之語,中有脫佚,且有訛舛,須詳審細(xì)度。 第二河是嬰侯之水。嬰侯之水出謁戾山之陰,所以首先必需明白謁戾山在何處。謁戾山名出《山海經(jīng)》,《山海經(jīng)》稱“謁戾之山,嬰侯之水,出于其陰”,又稱,“謁戾之山,沁水出焉,南流注于河”。故《經(jīng)》言,“沁水出上黨涅縣謁戾山”。西漢上黨郡有谷遠(yuǎn)、涅氏、沾縣。谷遠(yuǎn)在今沁源,沾縣在今昔陽、和順一帶,涅氏縣治在今左權(quán)北,轄今武鄉(xiāng)、榆社等縣地。《經(jīng)》言涅縣謁戾山,應(yīng)該就是涅氏縣。所以,這謁戾山在涅氏縣西部、中部,在今榆社之西、之北。谷遠(yuǎn)、涅氏、沾縣屬上黨,而中都、介休、鄔和京陵則屬太原。在北方,太原界在陽邑、平定一線。謁戾山,會貞取《元和志》說,以為一名麓臺山,在今平遙縣東南四十七里。又說,中都水出焉。這是錯把嬰侯水當(dāng)作了中都水。 要注意一點(diǎn),今昌源河與今沁水在源頭有分水嶺,昌源河流向西北,而沁水則流向南方。這是由山勢走向決定的,兩水源頭相距不遠(yuǎn),可以說出同一山簇,一在山北,一在山南。水只能尋山谷流行。我們不妨再看,今昌源河徑直西北行,而不能西行入汾,原因何在呢?顯然是沿今昌源河之西,有一道低山。這一道低山使昌源河不能西入于汾,而且,還與昌源河、沁水間的分水嶺相連綿。這是太岳山脈的北段。接下去,太岳山南下洪洞、古縣,形成了沁水水系西方的一個屏障,把沁水水系與汾水水系給分割開來了。太岳山之東,水的流向或南(沁水)或北(昌源河、太谷水),而太岳山之西,水發(fā)皆入于汾。這一帶山勢水道的格局,自秦、漢以來,并無改變。 一旦明白這一點(diǎn),便會看到,太谷水不能回繞祈縣之南,因?yàn)樗荒軓奶郎奖倍死@過。當(dāng)然了,赴太谷之水更不能赴中都、鄔縣入鄔城泊。而這樣一來,我們便會明白,此處注文關(guān)于嬰侯水的陳述是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漹水不會嬰侯之水,嬰侯水只能出太岳山東,而不能出其西。謁戾山如果如同《元和志》所說,在平遙東南五十里許,發(fā)水不能到太谷。到唐代,平遙應(yīng)在今址,它東南五十許里,不能逾太岳山東,即不能越過太岳山東北西南走向的分水嶺。很顯然,到太岳山東有水不能回中都、祈縣。不到太岳山東,發(fā)水便不能到太谷。那么,所謂的謁戾山應(yīng)該在哪里?我們所能確定的是,在太岳山分水嶺之東,這里是武鄉(xiāng)西北,榆社之西。我們要看到,只有從這里發(fā)水,才能到太谷。太谷非邑非縣,而是山間大谷。這里是謁戾山之陰,山陰發(fā)水北行,山陽發(fā)水則南行。 如今,繞太谷縣北,西行南折,最后到祈縣西北入汾,這樣的水有兩枝。這兩枝皆可說發(fā)源謁戾之陰,一北一南,北枝在太谷之北繞徐溝鎮(zhèn)。愚推斷,北枝即所謂的蔣谷水,南枝便是所謂的嬰侯水。當(dāng)然了,水道或許已有遷徙,但基本相當(dāng)。蔣谷水當(dāng)年入淳湖(洞過澤),然時過境遷,湖澤已涸,蔣谷水道變遷,已與嬰侯水合。嬰侯水原本入汾陂,汾陂涸,水道南伸成河道,到了祈縣西北。太谷縣北的徐溝鎮(zhèn)與洞過水相距不遠(yuǎn),照直說,當(dāng)初的洞過水很可能便曾到達(dá)這里。 第三河,祀水。我們再看《注》文:漹水又會嬰侯之水,[《山海經(jīng)》稱,謁戾之山,嬰侯之水,出于其陰。北流注于汜水(水出祀山,注于嬰侯之水)……]。很顯然,此《注》文理不通,只有把“漹水”改做“祀水”才能順理成章。所以《注》文應(yīng)該是:祀水又會嬰侯之水[《山海經(jīng)》稱,謁戾之山,嬰侯之水,出于其陰。北流注于祀水(水出祀山,注于嬰侯之水)……]。這是述祀水與嬰侯之水合。 祀水在哪里?很可能便是今昌源河。當(dāng)然,我們要考慮到河道變遷。 正如漹水之述已脫首尾一樣,祀水、嬰侯之水的陳述亦已無首無尾。所以下游如何,已不得而知。而在這種情況下,過祈縣南,當(dāng)為過祈縣北。經(jīng)祈縣北只能是說的嬰侯之水,“歷宜歲郊,經(jīng)太谷,謂之太谷水”,這也是說的嬰侯之水。祀山,乃是謁戾山西一連麓之山,余脈耳。 《寰宇記》說謁戾山一名麓臺山,中都水出焉。此乃誤解酈氏之意的結(jié)果?!跺居钣洝芬蛩?,牽強(qiáng)附會而已。 第四河,侯甲水。侯甲水源出祈縣胡甲山,蔡邕也說胡甲山在祈縣,楊、熊師生對此并無異說。以祈縣的地理位置而論,胡甲山當(dāng)是太岳山北端余脈,且在西麓,址當(dāng)在祈縣東南。今昌源河西有嶺,為低山,胡甲山便是這一道低山的西北端。有領(lǐng),有長坂,皆是山麓(山系盡頭)處的特征,也是低山的特征。此水不可能歷太谷,太谷在北。嬰侯之水在祈縣之北,祀水入嬰侯之水,所逕亦當(dāng)在祁縣北。然《注》文中又說有水過祈縣南,那么,此水便非侯甲水莫屬了。此水當(dāng)過京陵縣北。 在這里,《經(jīng)》文夾注,唐宋注疏家緝錄注條,以《經(jīng)》文為綱,但已把《經(jīng)》文拆散。實(shí)際上,《經(jīng)》文不可能前后顛倒,待后人逐條補(bǔ)上注疏?!督?jīng)》文拆散,關(guān)于胡甲水的《注》文也已拆散。這里便出現(xiàn)了衍文,使得關(guān)于胡甲水的陳述斷斷續(xù)續(xù),與關(guān)于他水的陳述胡亂銜接,弄得不可索解了。其實(shí),這里關(guān)于胡甲水的陳述保留還是較多的,倒可以緝錄成文。 第五河,中都水。中都水發(fā)麓臺山,《寰宇記》說是謁戾山?!对椭尽氛f,在平遙東南五十二里,中都水出焉。對此,楊、熊師生無異說。中都在今平遙西北,不遠(yuǎn)。今有一水,出界休東,西北流,在平遙北西流入于汾。此水可說是過中都縣南?!对椭尽氛f到麓臺山,斷言在平遙東南五十許里,大約是據(jù)此水而言。此水的源頭正可以說在平遙東南五十許里,只是源頭之山非謁戾山也。此水可行,正說明有水道,山勢地勢決定水流方向和水道,而且,短時間內(nèi)不會改變。我們估計(jì),此水在隋、唐時代便已出現(xiàn),《元和志》受其影響,但又無法解釋酈氏注文殘本中所出現(xiàn)的混亂。當(dāng)然了,時隔千余年,當(dāng)初的中都水究竟怎樣,可就難說了。侯甲水在祁縣南入祁陂,自縣連延,水道復(fù)雜,入祁陂便與鄔澤通,自然也與中都水匯合。 第六河,鄔水、慮水?!兜匦沃尽氛f鄔縣有慮水,入?yún)^(qū)夷澤。鄔縣在介休東北二十五里,縣中有水西北流,過鄔縣南,這是從鄔縣東南所發(fā)之水。可惜,關(guān)于此水源頭的陳述文脫,我們已不得而知,總之,其源必在太岳山系之西。 總之,這里的《注》文緝錄,實(shí)是堆砌。《經(jīng)》文亂,《注》文亦亂,前后不連。唐、宋注疏家為使其成文,又據(jù)已意做了補(bǔ)綴,并把不同注條誤連在一起。而這樣一來,又出現(xiàn)了衍文。文亂不易理解,傳抄留傳也便易脫,有刪改,有補(bǔ)綴,便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汾陂連鄔澤,稱并州藪?!秴问洗呵铩贩Q此泊為大陸,酈氏說到此點(diǎn),乃是為了說明這個漚洟澤。酈氏只是說明漚 洟 澤在舊時曾有不同解釋而已,并非亦把漚洟澤看作大陸。此述古人所云的對象,非誤。 根據(jù)如上分析,我們不妨把這里的《經(jīng)》文、《注》文做一番考訂整理,看是否為酈氏的思維邏輯,亦看是否合于《經(jīng)》文。實(shí)際上,《經(jīng)》述汾水過大陵,接下去不會不述如下之縣:平陶、祈縣、中都、鄔縣、茲氏。問題在于《經(jīng)》以什么順序述之?!督?jīng)》文之序當(dāng)為《注》條之序,這是顯而易見的。而在這里,《經(jīng)》述文水必然說到曹魏中陽即今孝義。楊、熊師生稱,《水經(jīng)》成帙在魏,既如此,豈有不知這一中陽之理?我們要看到,《經(jīng)》文、《注》文大亂,一直到了關(guān)于介休縣的陳述,所以這一段考訂文字可是需要仔細(xì)推敲的。 那么,《經(jīng)》述汾水接下去述何縣?平陶。平陶與祈縣比較,以方位論,稍北。述平陶必述文水,而文水做為一枝又下延界休南入汾,所以,酈氏對汾西的一些縣便提前說到了。論說,酈氏述汾水枝 津,當(dāng)以枝津入汾水口為序,在上者先述,在下者后說。文水入汾不在平陶,《注》不當(dāng)于此述之。然 《經(jīng)》述于此,酈氏便只得于此述之。 【又南,過平陶縣東,文水從西來流注之?!?/span> ------ 許慎《說文》曰:漹水出西河中陽之北沙------南入河,即此水也。文湖水[按此為漹水]又南,經(jīng)中陽縣故城東(按《晉書地道記》、《太康地記》,西河有中陽城,故縣也)。 龍其是在這里,平陶址無考,唐、宋注疏家皆以為《經(jīng)》文述祈縣在前,這便又造成了錯簡。文亂便易脫失,這里還脫失了一句《經(jīng)》文“又南,過祈縣西,嬰侯之水從東來流注之?!币虼?,酈氏以漹水釋文水的《注》文便又與述嬰侯之水的《注》文誤連起來了。結(jié)果,一塌糊涂。 須注意,《注》述漹水文,當(dāng)俱為引錄《說文》語。當(dāng)然,僅為守敬所云之抄變,非原文。酈氏 又引《晉書地道記》、《太康地記》疏中陽縣,可見此處《注》文尚多,蓋脫佚耳。由此推之,許愼對 漹水有較多述說,文殘脫錯訛,已失《注》文原貌矣。許愼說中陽,即為兩漢中陽,《晉書地道記》、 《太康地記》所述,亦俱為兩漢中陽。漢有西河郡,中陽屬之。晉置西河國,領(lǐng)縣四:離石、隰城、 中陽、介休。此為國,非郡也。故《晉書地道記》、《太康地記》在考兩漢西河郡縣。 【文水出大陵縣西山文谷,東到其縣,屈南到平陶縣東,東入于汾。】 文水出文谷,東經(jīng)大陵縣故城西而南流。有泌水注之(縣西南山下,武氏穿井給養(yǎng)。井至幽深,后一朝,水溢平地,東南注文水)。又南,經(jīng)平陶縣之故城東,西經(jīng)其城內(nèi),南流出郭(王莽更曰多穰也)。 文水又南,經(jīng)縣,右會隱泉口(水出謁泉山之上頂。俗云:旸雨愆時,是謁是禱。故山得其名,非所詳也。其山石崖絕險(xiǎn),壁立天固。崖半有一石室,去地可五十余丈。爰有層松飾巖,列柏綺望,惟西側(cè)一處,得歷級升陟。頂上平地一十許頃,沙門僧光表建二剎。泉發(fā)于兩寺之間,東流瀝石,沿注山下。又東,津渠隱沒而不恒流,故有隱之名矣。兩澤豐澍,則通入文水)。 又南,經(jīng)茲氏縣故城東,為文湖(東西一十五里,南北三十里,世謂之西河泊,在縣直東一十里。湖之西側(cè)臨湖,又有一城,謂之豬城。水澤所聚謂之都,亦曰豬,蓋即水以名城也)。 文[湖]水又東南流,與勝水合[水西出狐岐之山,東經(jīng)六壁城南(魏朝舊置六壁于其下,防離石諸胡,因?yàn)榇箧?zhèn)。太和中罷鎮(zhèn),仍置西河郡焉)。勝水又東,合陽泉水(水出西山陽溪,東經(jīng)六壁城北,又東南流,注于勝水)。勝水又東,經(jīng)中陽縣故城南,又東合文水]。 文水又東南,入于汾水也。 按:平陶在汾水西,祁縣在汾水東,兩縣比較,平陶城少在北,故《經(jīng)》先述之。酈氏述汾水左的漚洟藪,藪延伸南至鄔,故酈氏述汾水左便提到了鄔縣。此處所述,又承汾水過大陵的陳述。酈氏述文水源頭簡,只說到了文谷,此是綽著《經(jīng)》之意說的。今文峪水出西北真武山、關(guān)帝山,楊、熊師生案董佑誠,提出了源在西谷水、渾谷水。西谷水源頭在交城西北一百九十里,渾谷水源頭在交城西北一百六十里,合于榆城。此說道里與真武山、關(guān)帝山近是??磥怼督?jīng)》與《注》對水源都未詳考,所述重在中下游。 文水穿平陶城而過,而后經(jīng)縣,所經(jīng)即平陶縣也。此意為在平陶縣地,因?yàn)閺钠教罩疗澥喜o別縣。茲氏為春秋戰(zhàn)國古邑,秦置縣,漢亦置縣,治在今汾陽南,故謁泉山當(dāng)在平陶與茲氏之間,文湖則在茲氏東。 魏置六壁于其下,所指是西方的狐岐之山。會貞取《寰宇記》說,在孝義西八里??梢姾脚c孝義相距不遠(yuǎn)。勝水、陽泉水一過六壁城南,一經(jīng)六壁城北,兩水合,注汾水。勝水歷中陽縣故城南,此孝義也。此為曹魏中陽。 有一個問題必須討論。楊、熊師生以為,《說文》中所說的漹水應(yīng)該說是出西河中陽之西,許慎之文便為“漹水出西河中陽縣之西?!庇袑W(xué)者以為,許文中的“西”字乃“北沙”二字之誤。故久有兩說,一說以為許慎述漹水出西河中陽縣之西,一說以為許慎述漹水出西河中陽縣之北沙。楊、熊師生取前說。實(shí)際上,兩說皆不能園,皆不可取。西河中陽縣之西便為離石諸水,并無南入河之理。如果出中陽縣之北沙,就不一定在西了。然西河中陽之東便為文水,別無他水。北沙又在哪里?所發(fā)為何水?與文水的相對位置如何?而文水所出卻不一定在西河中陽。許慎說中陽,是只能說西漢中陽的。 為圓其說,守敬又提出,在西漢中陽、曹魏中陽之外,還有一個中陽,址在汾水東。如是一來,漹水便可出其西了。所以,守敬以為,許慎所說的中陽便為第三個中陽。然根據(jù)呢?史無三中陽之說,無故設(shè)想一個中陽出來,這不近情。守敬云,酈氏在述河水駁《經(jīng)》文的“過中陽西”之說時曾有言,中陽“東翼汾水”,西與河水遠(yuǎn)隔重山?!皷|翼汾水”么,當(dāng)在汾水之東。這是笑談。試想,“東翼汾水”,這可以在西向東翼之,亦可在東向西翼之。而且,看酈氏之意,顯然是說在西向東翼之。以此為據(jù)推想一個中陽,無中生有,非荒唐而何?在許慎之前,西河郡地可到汾水之東?焉有是理? 許慎述漹水不是說的出西河中陽之西,但也不是說的出西河中陽之北沙。許慎所言,乃是“出西河中陽之北”,沙乃衍字。許慎語“南入河“乃“南入汾”之誤?!墩f文》之語已經(jīng)后入妄改,蓋因不知漹水為何水。離石諸水不南入河,不南入汾,離石之北的枝水可有往南的行程,但已不能說中陽之西。文水出西河中陽之北,南入汾,概言耳。于此,如云北沙非北沙,而是北山,則無不合矣。酈氏斷漹水即文水。恰到好處!《經(jīng)》述河水過中陽縣西,酈氏只是說太過疏闊,距遠(yuǎn),且中隔別縣,并不是說中陽已到汾水之東。漹水出西河中陽縣之西,中陽縣西無水,漹水東有中陽亦可通,守敬此說可有失體統(tǒng)。 平陶在汾水西,酈氏述文水過大陵西,南行在平陶東,西行入城。文水水道稍有變化,水西曾有一灉枝。文水西行入城,城在文水南行西折河曲西如南不遠(yuǎn)處。以方位論,與祈縣比較,稍北,故《經(jīng)》先述。《注》隨《經(jīng)》行文,夾句間?!督?jīng)》文簡略,但酈氏兩注。正是因?yàn)槲乃?,酈氏不得不先述汾西次后的一些縣,這也是這里的《經(jīng)》文、《注》文致亂之由。 按此處的《注》文,文水過中陽東,酈氏又引《晉書地道記》、《太康地記》以述之,可知,酈氏所述乃西漢中陽。酈氏所引兩書,所述為西漢中陽,確然無疑。 酈氏所說的“文湖水又南”,非文水,而是漹水。此述漹水過中陽縣東,乃是申述許慎。故“文湖水又南,經(jīng)中陽縣故城東……”,此語便在前一注條中,“文湖水”也便是“漹水”之誤了。這里的《注》文,經(jīng)唐、宋史家緝集,有妄改。在兩注條中,《注》俱有文水逕中陽縣之述,可知一為許愼述漹水者,一為酈氏述文水者。楊、熊師生以為,酈氏不論西河中陽與曹魏中陽(孝義),非也。酈氏先述了西漢的西河中陽,且引兩書述之。在后一注條中述勝水過中陽南,無訟,或因文脫。史家多云,曹魏中陽沿歷后魏。論說,曹魏中陽縣治沿歷后魏,尚在,無須多說。然看《地形志》兩述西河郡,卻不言中陽縣。故愚疑酈氏對曹魏中陽亦有說,文脫耳。酈氏大家,后世論者往往求其疵以辨駁。駁酈氏足顯其淵深,然多為捋虎須者。守敬亦不免這一通病。酈氏何等人,不知西河中陽? 接下去,《經(jīng)》述哪里?祁縣。 【又西南,過祈縣西,嬰侯之水從東來流注之?!?/span> ------[按:此處當(dāng)有疏祁縣語,并述嬰侯之水出謁戾山。] 《山海經(jīng)》稱,謁戾之山,嬰侯之水,出于其陰。歷宜歲郊,經(jīng)太谷,謂之太谷水。北流注于祀水(水出祀山。其水殊源共舍,注于嬰侯之水)。亂流經(jīng)祈縣故城北,入于陂。陂水自縣連延,西接鄔澤,是為祈藪也,即《爾雅》所謂昭馀祈矣……侯甲水注之。 水發(fā)源祈縣胡甲山。(有長坂,謂之胡甲嶺,即劉歆《遂初賦》所謂越侯甲而長驅(qū)者也。蔡邕曰:侯甲,亦邑名也,在祈縣。賈辛邑也。辛貌丑,妻不為言。與之如皋,射雉,雙中之,乃笑也)。侯甲水又西北,經(jīng)祈縣故城南。侯甲水又西,合于嬰侯之水。 按:胡甲山在祈縣界,當(dāng)為太岳山脈北端西麓一分目。胡甲水西北流、西流皆在祈縣界,京陵縣在祁縣東南,胡甲邑在祁縣境,其山卻或在邑東南,從而超越祁縣界。若是,侯甲水則可云在京陵縣北矣。太谷縣地舊屬陽邑,隋代改置太谷縣,徙治,陽邑縣漸省廢不復(fù)。酈氏所云太谷,非縣非邑,而是山中谷地,地望名耳。谷旁或有邑聚,但尚未發(fā)展。侯甲水不能至太谷。 嬰侯之水受祀水(或許實(shí)為祁水,祀乃祁之誤)。祀水出祀山,入嬰侯之水,在祁縣之東。而后便與嬰侯之水合流。祁藪通連鄔澤,鄔澤通連汾水,故嬰侯之水可說西入于汾。此述候甲水,錯亂的注文中有句曰:又西,合于嬰侯之水。而上文又有言,侯甲水注之。以情勢推之,當(dāng)是嬰侯之水從昭馀祈入鄔澤,自縣連延,侯甲水歷祁縣南,西北流,便入此水。 《注》承《經(jīng)》文,夾句間。故《注》文皆有《經(jīng)》文領(lǐng)起,可見此處有《經(jīng)》文,但已脫佚。愚據(jù)《注》意補(bǔ)了一句《經(jīng)》文,當(dāng)是?!胺谒治髂?,過祈縣西,嬰侯之水從東來流注之”,這是《經(jīng)》述水的通式,可信。否則,關(guān)于嬰侯之水的《注》文與關(guān)于文水的《注》文相連,實(shí)也說不過去。 【又南,過中都縣西……水從東來流注之?!?/span> ------ 又西,經(jīng)京陵縣故城北[按:當(dāng)為南。](王莽更名致城矣,于春秋為九原之地。故《國語》曰:趙文子與叔向游于九原。曰:死者若可作也,吾誰與歸?叔向曰:其陽子乎?文子曰:夫陽子行廉,直于晉國,不免其身,智不足稱。叔向曰:其舅犯乎?文子曰:夫舅犯見利不顧其君,仁不足稱。吾其隨會乎?納諫不忘其師,言身不失其友,事君不援而進(jìn),不阿不退。其故京尚存,漢興,增陵于其下,故曰京陵焉)。 ……經(jīng)中都縣城南,俗又謂之中都水(城臨際水湄?!洞呵铩ふ压辍罚簳x侯執(zhí)陳無宇于中都者也。漢文帝為代王,都此。武帝元封四年,上幸中都宮。殿上有光,赦中都死罪以下)。 【又西南,過茲氏縣東,原公水從西來流注之】 縣故秦置也,漢高帝更封沂陽侯嬰為侯國,王莽之茲同也。魏黃初二年,分太原,復(fù)置西河郡,晉徙封陳王斌于西河。故縣有西河恭王司馬子盛廟。碑文云:西河舊處山林,漢末擾攘,百姓失所。魏興,更開疆宇,分割太原四縣,以為邦邑。其郡帶山側(cè)塞矣。王以咸寧四年改命爵士,其年十二月喪。國臣太農(nóng)閻崇,離石令宗郡等二百三十四人,刊石立碑,以述勛德。碑北廟基尚存也。 【原公水出茲氏縣西羊頭山,東過其縣北。又東,入于汾。】 水注文湖,不至汾也。 按:《經(jīng)》述汾水過茲氏縣東,記原公水。文字不多,然酈氏卻于句間兩注。由于酈書散亂,關(guān)于原公水的《經(jīng)》文、《注》文脫離了行文的篇章結(jié)構(gòu),附記之時便漏掉了《經(jīng)》文一部分。原公水乃小水,唐、宋注疏家或許以為一注而已。殊不知注乃夾注,在《經(jīng)》文句間,故一注兩注卻不取決于《經(jīng)》文長短,而取決于在某一《經(jīng)》文句下是否應(yīng)當(dāng)有注。原公水入文湖,當(dāng)為文水枝津,然《經(jīng)》作此述,酈氏也便于作此注。由此又可看出,《經(jīng)》述文水有誤。 《經(jīng)》述水有通例?!督?jīng)》一旦說到某枝津,則必述其水,當(dāng)然有詳有略。而《經(jīng)》述某大水受某 一枝水,則必述某大水所逕之地。 【又西南,過鄔縣西,鄔水從東來流注之?!?/span> ……經(jīng)鄔縣故城南(晉大夫司馬彌牟邑也)。謂之鄔水也,俗亦曰慮水。慮、鄔聲相近,故因變焉。又西北,入鄔陂,歸于汾流矣。 【又西南,過界休縣西。】 按:此處有脫失的《經(jīng)》文,今補(bǔ)訂,以 線示之。從大陵到介休,汾水流程已遠(yuǎn)。這里的古文化發(fā)展很早,源頭在夏、商、周,到春秋時期已極盛。只不過由于漢末擾攘,這一帶的文化衰落了。文化衰落便是村鎮(zhèn)荒蕪,城邑殘毀。然這里古跡多,舊史豐,《經(jīng)》雖略,《注》卻往往詳述。汾水到大陵泆汾陂,《注》概述汾水東,為并州藪。接著,從平陶縣引出文水,文水入汾已到今孝義之南,說來已近界休。然《經(jīng)》述汾水,卻只到了平陶縣東。平陶縣有文水,,《注》述文水,然接下去,《經(jīng)》亦當(dāng)述汾水過從祁縣至界休縣西?!妒琛繁鞠旅娴摹督?jīng)》文是“又南,過冠爵津”。此語雖為歷代治酈書方家考為《經(jīng)》,然此津在界休境,在界休西南。這里不屬平陶,不屬鄔縣,《注》豈可接述介休縣境之城、之水?若是,《經(jīng)》不領(lǐng)《注》,注條豈非已亂?《注》述介休,《注》文豈可置于述鄔縣的《經(jīng)》文句下?文不對題也。 汾水又南,與石桐水合。 即綿水也[水出界休縣之綿山,北流經(jīng)石桐寺西,即介子推之祠也(昔子推逃晉文公之賞,而隱于綿上之山也。晉文公求之不得,乃封綿為介子推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因名斯山為介山。故袁山松《郡國志》曰:介休縣有介山,有綿上聚、子推廟。王肅《喪服要記》曰:昔魯哀公祖載其父??鬃訂栐唬簩幵O(shè)桂樹乎?哀公曰:不也。桂樹者,起于介子推。子推,晉之人也。文公有內(nèi)難,出國之狄,子推隨其行,割肉以續(xù)軍糧。后文公復(fù)國,忽忘子推。子推奉唱而歌,文公始悟,當(dāng)受爵祿。子推奔介山,抱木而燒死。國人葬之,恐其魂鯻于地,故作桂樹焉。吾父生于宮殿,死于枕席,何用桂樹為?余按夫子尚非玙璠送葬,安能問桂樹之禮乎?王肅此證,近于誣矣)。石桐水又西流,注于汾水]。 又西南經(jīng)界休縣故城西。 王莽更名曰界美矣,城東有徵士郭林宗、朱子浚二碑……宋沖以有道司徙徵……林宗,縣人也,辟司徙、舉太尉,以疾辭。其碑文云:將蹈洪崖之遐跡,紹巢、由之逸軌,翔飛外以舒翼,超天路以高峙。稟命不融,享年四十有三,建寧四年正月丁亥卒。凡我四方同好之人,永懷哀痛,乃樹碑表墓,昭銘景行云。陳留蔡伯喈、范陽盧子干、扶風(fēng)馬日 按:綿山在界休東南,屬霍山余脈。介休為春秋古邑,秦置縣稱界休,晉改介休。有綿上聚,綿山。綿山又稱介山,在東南。此處致亂之由,在于述文水、原公水的《經(jīng)》文。有《經(jīng)》有《注》,應(yīng)當(dāng)清晰,然緝錄者已不知《注》文應(yīng)放在哪一句《經(jīng)》文之下,結(jié)果《經(jīng)》文脫失。界休為古邑,《經(jīng)》述水至此,又怎能無述?我們要看到,楊、熊師生的緝本把關(guān)于界休縣的注條與述平陶縣的《經(jīng)》文相承,這顯然已大錯。而文水、原公水亦獨(dú)立成篇,亦因亂不知如何按排其序耳。 《經(jīng)》文在綿水之下述界休,而后述汾水南下冠爵津,并無關(guān)于曹魏中陽之述,可見《經(jīng)》文在此未述此縣。 又南過冠爵津。 汾津名也,在界休縣之西南,俗謂之雀鼠谷。數(shù)十里間,道險(xiǎn)隘,水左右悉結(jié)偏梁閣道。累石就路,縈帶巖側(cè),或去水一丈,或高五六尺。上戴山阜,下臨絕澗,俗謂之魯班橋。蓋通古之津隘矣,亦在今之地崄也。 按:數(shù)十里險(xiǎn)道,當(dāng)從界休縣界直到永安縣境。此小注條俱為《注》,無《經(jīng)》。 【又南,入河?xùn)|界。又南,過永安縣西。】 故彘縣也,周厲王流于彘,即此城也。王莽更名黃城,漢順帝陽嘉三年,改曰永安縣?;舨家?。 【歷唐城東。】 瓚注《漢書》云,堯所都也,東去彘十里。 汾水又南,與彘水合[水出東北太岳山(《禹貢》所謂岳陽也,即霍太山矣,上有飛廉墓。飛廉以善走事紂,惡來以多力見知。周王伐紂兼殺惡來,飛廉先為紂使北方,還無所報(bào),乃壇于霍太山,而致命焉。得石棺,銘曰:帝令處父,不與殷亂,賜汝石棺以葬。死遂以葬於霍太山。有岳廟,廟甚靈,鳥雀不棲其林,猛虎常守其庭。又有靈泉,以供祭祀,鼓動則泉流,聲絕則水竭。湘東陰山縣有侯曇山,上有靈壇。壇前有石井,深數(shù)尺,居常無水。及臨祀禱,則甘泉涌出,周用則已。亦其比也)。彘水又西流,經(jīng)觀阜北(故百邑也。原過之從襄子也,受竹書于王澤,以告襄子。襄子齋三日,親自剖竹。有朱書曰:余霍太山山陽侯,天使也。三月丙戌將使汝反滅智氏,汝亦立我于百邑也。襄子拜受三神之命,遂滅智氏。祠三神于百邑,使原過主之,世謂其處為觀阜也)。彘水又西流,經(jīng)永安縣故城南,西南流,注于汾水]。 汾水又南,經(jīng)霍城東(故霍國也。昔晉獻(xiàn)公滅霍,趙夙為御,霍公求奔齊。晉國大旱,卜之。曰:霍太山為祟。使趙夙召霍君奉祀,晉復(fù)禳也。蓋霍公求之故居也)。 汾水又經(jīng)趙城西南(穆王以封造父,趙氏自此始也)。 汾水又南,霍水入焉(水出霍太山。發(fā)源成潭,闊七十步,而不測其深。西南經(jīng)趙城南,西流注于汾水)。 按:彘城是商周古邑,漢置縣,東漢改名永安,址在今霍縣東北。靈石乃隋置之縣,當(dāng)在被稱作冠爵津的河段旁。唐城在彘城西十里?;籼揭嗉椿羯?,屬太岳山系,在今霍縣東南。霍城在今霍縣西南,汾水歷其東?;羲龌羯?,今似乎已不見。彘水當(dāng)出霍山北,于永安城南入汾水。趙城在今洪洞縣北如東,霍城南,汾水東岸。此述汾水入漢河?xùn)|郡界,直到今洪洞縣東。 此處的《經(jīng)》語當(dāng)為:又南,入河?xùn)|界。又南,過永安縣西唐城東?!蹲ⅰ穵A《經(jīng)》句間,一旦劃分注條,為《經(jīng)》語成句,后人于后句首加一歷字。 【又南,過楊縣東。】 澗水東出谷遠(yuǎn)縣西山,西南經(jīng)霍山南。又西經(jīng)楊縣故城北(晉大夫僚安之邑也。應(yīng)劭曰:故楊侯國。王莽更名有年亭也)。其水西流入于汾水(汾水經(jīng)楊城西,不于東矣。《魏土地記》曰:平陽郡,治楊縣,郡西有汾水南流者是也)。 按:楊,春秋之國,晉滅之。西漢置縣,屬河?xùn)|郡。后漢因,魏因,晉因后省。后魏復(fù)置,在今洪洞東南十八里。谷遠(yuǎn),漢縣,屬上黨,在沁源。澗水出霍山東、沁源西山中,地屬谷遠(yuǎn)縣。對此縣,我們后文還要詳細(xì)討論。谷遠(yuǎn)縣,史家一般取說,在今沁源縣南一百五十步。楊熊師生有疑,以為在今沁源縣南數(shù)十里處??瘁B氏此處《注》文可知,我們當(dāng)取一般史家之說,在沁源縣。 如——所示,為引述《魏土地記》語,然其語在此卻不倫不類。其意是說,魏置平陽郡,治楊縣, 楊縣西有汾水南流。對此,守敬、會貞無語。大非。 當(dāng)在汾水西,汾水過其東。漢于此古邑置平陽縣,至魏,立郡以為郡治,郡目稱平陽。其郡治楊城乎? 非也??ぶ螚畛秦M非楊城郡乎?故愚推斷,《魏土地記》之語為:平陽郡,治平陽,郡西有汾水南流者 是也。《魏土地記》言魏制,平陽郡當(dāng)治平陽,城西稱郡西,所言為郡城。然所言有誤,汾水在平陽城 東,非西也。對此,酈氏當(dāng)辨之。如何辨之?即:汾水逕其東,不于西也。 水逕楊城西,不于東矣。 為一辨。汾水在楊城西,《魏土地記》說郡西有汾水南流,似說得通,然楊城不為郡治。很顯然,由于 文脫散亂重緝,何圣從輩因平陽誤為楊城,把酈氏疏平陽之文誤緝于此矣。再看隨后“又南,過平陽縣東”的注條,《經(jīng)》明言汾水過平陽縣東,《注》文卻閃爍其辭,更無明述。結(jié)果平陽城與汾水的相 對方位亦含混不清。其因即在此也。如——所示之語,此處當(dāng)刪。 【西南過高梁邑西】 黑水出黑山,西經(jīng)楊城南,又西與巢山水會(《山海經(jīng)》曰:牛首之山,勞水出焉,西流注于潏水。疑是水也。潏水即巢山之水也,水源東南出巢山東谷,北經(jīng)浮山東,又西北流與勞水合)。亂流西北,經(jīng)高梁城北,西流入于汾水。 又南,經(jīng)高梁故城西(故高梁之墟也?!洞呵铩べ夜哪辍罚呵啬鹿{公子重耳于晉,害懷公于此?!吨駮o(jì)年》:晉出公十三年,智伯瑤城高梁。漢高帝十二年,以為侯國,封恭侯酈疥于斯邑也)。 按:巢山水即澇水與潏水。兩水合,注黑水。高梁城、高梁邑,又稱高梁亭,在楊縣境。 【又南過平陽縣東?!?/span> 汾水又南,經(jīng)白馬城西(魏刑白馬而筑之,故世謂之白馬城。今平陽郡治)。 汾水又南,經(jīng)平陽縣故城東(《魏土地記》曰:平陽郡,治平陽,郡西有汾水南流者是也。汾水逕平陽城東,不于西也。晉大夫趙晁之故邑也。應(yīng)劭曰:縣在平河之陽,堯舜并都之也?!吨駮o(jì)年》:晉烈公元年,韓武子都平陽。漢昭帝封度遼將軍范明友為侯國,王莽之香平也。魏立平陽郡,治此矣。水側(cè)有堯廟,廟前有碑?!段和恋赜洝吩唬浩疥柍菛|十里,汾水東原上,有小臺,臺上有堯神屋石碑。永嘉三年,劉淵徙平陽于汾水[東],得白玉印。方四寸,高二寸二分,龍紐。其文曰:有新寶之印。王莽所造也。淵以為天授,改永鳳二年為河瑞元年)。 汾水南與平河水合[水出平陽縣西壺口山,《尚書》所謂治梁及岐也。其水東經(jīng)狐谷亭北(春秋時,狄侵晉取狐廚者也)。又東,經(jīng)平陽城南,東入汾(俗以為晉水,非也)]。 汾水又南,歷襄陵縣故城西(晉大夫郤犨之邑,故其地有犨氏鄉(xiāng)亭矣。西北有晉襄公陵,縣蓋即陵以命氏也。王莽更名曰干昌矣)。 按:魏筑白馬城,據(jù)考,址在今臨汾市。平陽,春秋晉羊舌氏邑,據(jù)傳堯、舜皆曾都此。漢置縣,治此,在今臨汾市西南。三國魏析河?xùn)|郡置平陽郡,治此。后魏置平陽郡,徙治白馬城。白馬城在隋開皇元年改稱平河,三年,又更名臨汾。襄陵,春秋晉郤犨之邑,漢置縣,址在汾水東。歷有省廢復(fù)置,至唐代徙汾水之西。壺口山在平陽西,不遠(yuǎn),注疏家們卻往往以西河孟門山當(dāng)之,爭論不休。其實(shí),平河水無力西延如是之遠(yuǎn)。楊、熊師生辨之甚明。 如——所示,即從上注條移訂于此者。平陽城在汾水西,劉淵徙治當(dāng)至汾水東。否則,劉淵徙平 陽于汾水,不成文,縣治不得徙治水中。汾水所稱為水,此外并無以汾水相稱的地望或城邑。 【又南,過臨汾縣東?!?/span> 天井水東出陘山西南(北有長嶺,嶺上有東西通道,即钘隥也?!赌绿熳觽鳌吩唬阂矣?,天子西絕钘隥,西南至監(jiān),是也)。其水三泉奇發(fā),西北流,總成一川,西經(jīng)堯城南,又西流入汾。 【又屈從縣南西流。】 汾水又逕絳縣故城北-------《竹書紀(jì)年》:梁惠成王二十五年,絳中地坼,西絕于汾。汾水西逕虒祁宮北(橫水有故梁,截汾水中,凡有三十柱。柱徑五尺,裁與水平,蓋晉平公之故梁也。物在水,故能持久而不敗也。又西經(jīng)魏正平郡南,故東雍州治。大和中,皇都徙洛,罷州立郡矣)。又西經(jīng)王澤,澮水入焉。(漢高帝六年,封越騎將軍華無害為侯國。縣南對絳山,面背二水)。 《古文瑣語》曰:晉平公與齊景公乘,至于澮上,見乘白驂八駟以來。有犬貍身而狐尾,隨平公之車。公問師曠。對曰:首陽之神有犬,貍身狐尾,其名曰者來,飲酒得福則徼之。蓋于是水之上也。 按:又屈從縣南西流,承上《經(jīng)》文,說的是臨汾。西漢臨汾在今新絳東北,汾水至其縣南,便為絳縣之北。但這個絳縣卻是西漢之絳,后漢絳邑。歷魏、晉至后魏,在太和年間已分設(shè)北絳、南絳。北絳在翼城東南,南絳在今絳縣,皆非西漢絳縣。酈氏往往取漢代舊縣述地,此絳縣所言亦漢絳,已省。明白這一點(diǎn),我們便會理解,注文接下去所言已風(fēng)馬牛不相及,亂了套。如 所示,是述澮水之文。如 卷六至此,因?yàn)榉谒?、澮水,所述又已大亂,我們不能不一一做出文序調(diào)整。致亂之由,往往是因?yàn)椤敖{”。史有明文,也為史家公認(rèn),在晉國,晉穆侯從曲沃遷于絳,都于此。至孝侯,更其名為翼,獻(xiàn)公曾做增修。這是翼城。公元前585年,景公又遷都于新田,亦稱絳。舊都為故絳,新田稱新絳。此城即今新絳。曲沃在哪兒?非今曲沃,一般考在今聞喜東北,然以酈氏此處所述推之,卻是在今聞喜西南,傳是武侯由晉陽南遷都此。很顯然,這是晉南遷的第一站。這個曲沃在秦稱左邑。因?yàn)槟鹿珜O仇封其叔成師在這個曲沃,結(jié)果晉室成師這一支篡嫡奪晉。兩枝的嫡庶之爭,綿延了約六十年。到北魏太和年間,有北絳、南絳,新絳已為正平郡治,漢絳縣已省。但酈氏所言絳縣為漢絳縣,未取北絳、南絳之城。 漢代的絳縣所置之邑既非故絳,又非新絳,而是絳山北一邑。此邑稱絳大約因?yàn)榻{山,其實(shí),故絳稱絳也許與絳山有關(guān)。時間越早,絳山的范圍越廣,因?yàn)榕c之連麓諸山立名出現(xiàn)分目,總是逐步發(fā)生的。山要立名,傳揚(yáng)開來,還要見于史籍,這總需時間。漢絳縣有說在今曲沃南,有說在今曲沃西南,有說近,有說遠(yuǎn)。我們以為,漢絳縣當(dāng)在絳山之北。請參看示意圖卷六(3)。 很顯然,臨汾南即漢絳縣北,酈氏此處《注》文即述漢絳縣。然“絳中地坼,西絕于汾”,卻并非述城,又非述地。坼,為界為岸。有分之意,但已為引申之意。此句非述城,因?yàn)榻{中無汾城。非述地,因?yàn)獒B書不見有汾地之稱。此句所述是什么?是水,但不是汾水,汾不絕汾。坼可以是天旱地坼,也可以說地震地裂,地形結(jié)構(gòu)有變。我們推斷,可能是天旱地坼,水絕于汾。而這一述,卻非澮水莫屬。 接下去,如 楊、熊師生的本子,此處《注》文中所出現(xiàn)的述澮水的,述汾水的文字皆錯簡之文,當(dāng)刪。此小注條《注》文是述漢絳的,一看便知。此處不述澮水,而汾水也未到虒祈宮。故此小注條《注》文惟一 句:汾水又逕絳縣故城北(漢高帝六年,封越騎將軍華無害為侯國??h南對絳山,面背二水)。 又西經(jīng)魏正平郡南。故東雍州治。太和中,皇都徙洛,罷州立郡矣?!洞呵铩こ晒辍罚簳x景公謀去故絳,欲居郇瑕。韓獻(xiàn)子曰:土薄水淺,不如新田有汾、澮流其惡。遂居新田,又謂之絳。即絳陽也,蓋在絳澮之陽。 按:魏正平郡當(dāng)指新絳。史載多以北周武成二年改東雍州置絳州,治在今聞喜東北的龍頭鎮(zhèn),后治有遷徙。到唐代移治正平,金為晉安府,元曾復(fù)稱絳州,清代曾為直隸州,1912年置新絳縣。酈氏既已說到,可見正平郡設(shè)置在酈氏之前。北魏太平真君七年,省臨汾入太平,太和十一年曾復(fù)置,北齊又省入太平。至隋代臨汾、絳州兩縣廢,于北方的今臨汾市址設(shè)臨汾郡,即又留傳下臨汾城邑之名。在北魏太平真君年后,看來是設(shè)置過正平郡,治在柏嶺。同時設(shè)出的是東雍州,領(lǐng)聞喜、曲沃二縣。北周改東雍州為絳州,移治龍頭城,武帝時又移回柏領(lǐng)??磥碓诒蔽海蓊I(lǐng)郡,州治、郡治有時在同城,有時不在同城。至隋開皇三年,廢郡,東雍州改絳郡,郡治徙東雍州,州治正平。當(dāng)取陳芳績說,因?yàn)獒B氏此處所述,魏正平郡治恰恰是新絳。當(dāng)然了,正平郡的郡治似乎發(fā)生過移徙變動。這就是說,后魏時,正平郡治在新絳。 在絳澮之陽,當(dāng)為在汾、澮之陽,因?yàn)榉谒谛陆{之南西行。如 汾水又西,逕逕虒祈宮北。 橫水有故梁,截汾水中,凡有三十柱。柱徑五尺,裁與水平,蓋晉平公之故梁也。物在水,故能持久而不敗也。宮在新田絳縣故城西四十里,晉平公之所構(gòu)也。時有石言于魏榆,晉侯以問師曠。曠曰:石不能言,或憑焉。臣聞之,作事不時,怨讟動于民,則有非言之物言也。今宮室崇侈,民力彫盡,石言,不亦宜乎?叔向以為子野之言,君子矣。 按:如 東北,距在二十五里許,而虒祁宮在新田絳縣故城西四十里,愚疑已入長修縣界。從今稷山縣東至今 侯馬市,直距在七八十里。 【又西,逕王澤,澮水入焉。】 晉智伯瑤攻趙襄子,襄子奔保晉陽。原過后至,迂三人于此澤,自帶以下不見。持竹二節(jié),與原過。曰:為我遺無恤。原過受之于是澤,所謂王澤也。 按:楊、熊師生本子此處“又西經(jīng)王澤,澮水入焉”為《注》文。隨后所述為又一注條,《經(jīng).》為“又西過長修縣南”。若是,《注》述汾水逕虒祁宮北、逕王澤,便俱屬從縣南西流注條。然“逕虒祁宮北”語為《注》尚可,“逕王澤,澮水入焉”句卻不得為《注》。下面的注文俱為澮水《注》文,且已摘出獨(dú)立成篇。其文開首便述澮水所出,且有《經(jīng)》。其《經(jīng)》文所承當(dāng)為《經(jīng)》,斷不得承《注》為言。若是,澮水《經(jīng)》語在汾水《經(jīng)》、《注》文系統(tǒng)中又當(dāng)承接于何語之后?如“又西,逕王澤,澮水入焉”之語為《注》,澮水《注》中之《經(jīng)》又如何承之?《經(jīng)》述某大水主道說到某枝津,必述之,《經(jīng)》既述某枝津,述大水主道時便必已說到。此為通例。當(dāng)然,《經(jīng)》語是怎樣的,已不可知,《經(jīng)》與《注》 或皆述汾水逕王澤,然不管怎樣,與此語相應(yīng),必有《經(jīng)》語。否則,與澮水《注》無以承接。 【澮水出河?xùn)|絳縣東[之]澮交東高山。】 澮水東出詳高山(亦曰河南山,又曰澮山),西經(jīng)翼城南(按《詩譜》言,晉穆侯遷都于絳,暨孫孝侯,改絳為翼,翼為晉之舊都也。后獻(xiàn)公又北廣其城,方二里,又命之為絳。故司馬遷《史記·年表》稱,獻(xiàn)公九年,始城絳都?!蹲髠鳌でf公二十六年》:晉士蒍城絳以深其宮是也)。其水又西南,合黑水[水導(dǎo)源東北黑水谷,西南流,經(jīng)翼城北。右引北川水(出平川,南流注之)。亂流西南,入澮水]。 澮水又西南,與諸水合,謂之澮交(《竹書紀(jì)年》曰:莊伯十二年,翼侯焚曲沃之禾而還。作為文公也……)。又有賀水,東出近川,西南至澮交入澮。又有高泉水,出東南近川,西北趣澮交注澮。 按:此處所言絳縣,為西漢之絳。澮山、詳高山在絳縣東,唐、宋以來的注疏家多考在今翼城東北,《元和志》、《寰宇記》、《一統(tǒng)志》則云在今翼城東南。楊、熊師生大才,舉眾說無已見。其實(shí),這里應(yīng)以東南為是。今翼城置于隋代。后魏改晉之故絳為北絳,隋于此設(shè)翼城縣,治不在晉之故絳,而是北徙今址。晉之故絳在今翼城東南。漢絳非晉之故絳,其東也不能到今翼城東北。今翼城東北有水,經(jīng)翼城南至澮交(大交),與東來之水合,西行入汾,稱澮水。注疏家們受此水影響,便以為澮山在今翼城東北。其實(shí)非也。今澮水非古澮水,今澮水上游北枝乃古澮水上游枝津黑水和北川水,南枝則象是教水枝津西北行者。當(dāng)然,教水枝津已斷,這一枝的源頭象是在白馬山一帶。澮水過翼城南,所過者為晉之故絳,在今翼城東南。歷大交之地。澮水一絕于汾水虒祈宮之梁,二絕于汾,惟馀乾河。汾水的河道也有變化。澮水絕于汾又入汾,入河口便改變了位置,下游的河道也發(fā)生了變化。請參看本卷示意圖(3)。汾水這一段河道已西徙。 這里《注》文第二段述澮交,顯然因脫文已殘缺不全,“作為文公也”之句不可索解。有兩種解釋。一,為衍文,述澮水似與晉史無關(guān)聯(lián),《注》中夾此一注,無義。二,然翼侯至曲沃焚禾而還,澮交卻是必經(jīng)之地,或許因事而引出地望。但此時的莊伯已為文侯之孫,文公之說亦無著落。 又南,紫谷水東出白馬山白馬川(《遁甲開山圖》曰:東距白馬山……謂是山也),西經(jīng)熒庭城南,而西出紫谷,與乾河合(即教水之枝川也?!妒酚洝ぐ灼饌鳌贩Q:涉河,取韓安邑,至乾河是也)。 按:又南,此謂澮水。但澮水西行,或許是由澮交往南,今往北。注意,教山即歷山,教水即歷山水。歷山鼓鐘川水分兩枝,一南行入河,一西北行,到聞喜東北留有舊跡。然此處述乾河與紫谷水合入澮,則知聞喜東北之乾河河道舊跡,便當(dāng)為澮水舊道。卷四述教水枝津是在澮交入澮的。 又有女家水,出于家谷(《竹書紀(jì)年》曰:莊伯以曲沃叛,伐翼。公子萬救翼,荀叔軫追之,至于家谷)。其水西[行]與田川水合(水出東溪),西北[至澮交入澮]。有范壁水,出于壁下,并西北流至翼廣城(昔晉軍北入翼,廣以筑之,因即其姓以名之)。[二水合而]西北流,至澮交入澮。 按:澮交非一鎮(zhèn),非一池,而是地望之稱。故在賀水、高泉水入澮后,澮水又南,繼受紫谷水。女家水、田川水、范壁水合入澮,當(dāng)更在其下。既西北流入澮,便在澮水之南。以方位論,已到故絳(舊翼城)西南。翼廣城在女家水與范壁水合流處?!蹲ⅰ肺闹杏幸粻龟?,女家水與田川水合,并非至澮交入澮,而是至翼廣城與范壁水合,否則說不通?;虬选岸隙彼淖忠朴営谇?,作為述女家水、田川 水之語,亦可。 【西過其縣南?!?/span> 澮水又西南,與絳水合(俗謂之白水,非也。水出絳山東谷,寒泉奮涌,揚(yáng)波北注,縣流奔壑,一十許丈。青崖若點(diǎn)黛,素湍如委練,望之極為奇觀矣。其水西北流,注于澮。應(yīng)劭曰:絳水出絳縣西南,蓋以故絳為言也?!妒酚洝贩Q:智伯率韓、魏,引水灌晉陽,不沒者三版。智氏曰:吾始不知水可以亡人國,今乃知之。汾水可以浸平陽,絳水可以浸安邑。時韓居平陽,魏都安邑。魏桓子肘韓康子,韓康子履魏桓子,肘足接于車上。而智氏以亡。魯定公問:一言可以喪邦,有諸?孔子以為幾乎。余賭智氏之談矣,汾水灌平陽或亦有之,絳水浸安邑,未識所由也。 漢高帝六年,封越騎將軍華無害為侯國??h南對絳山,面背二水?!豆盼默嵳Z》曰:晉平公與齊景公乘,至于澮上,見乘白驂八駟以來。有犬貍身而狐尾,隨平公之車。公問師曠。對曰:首陽之神有犬,貍身狐尾,其名曰者來,飲酒得福則繳之。蓋于是水之上也?!吨駮o(jì)年》:梁惠成王二十五年,絳中地坼,西絕于汾。 按:此述西漢絳縣。澮水出絳縣東,西過其縣,所言自是絳縣。澮水又西南受絳水,尚在漢代絳縣東。故應(yīng)劭說在絳縣西南,只能以晉之故絳為言。酈氏此語,正是在述說漢絳的位置。《疏》本中此處有文字述新絳,須刪。城非一城,豈可相混?絳中地坼,西絕于汾,當(dāng)述澮水,舊本已竄入汾水的《注》文中,今移此。梁惠成王元年在公元前369年,在位三十五年。二十五年約在公元前345年前后,澮水西絕于汾,可能是改變河道。從此時至酈氏時代約在850年左右,乾河尚留有遺跡,在聞喜東北(酈氏時代的聞喜在左邑)。八百年的舊河道偶有遺跡,很可能。酈氏述澮水出漢絳之東,承《經(jīng)》文意?!督?jīng)》文述澮水一直以漢絳為說。 【又西南過虒祈宮南?!?/span> 其宮地背汾面澮,西則兩川之交會也。 【又西至王澤,注于汾水。】 《竹書紀(jì)年》曰:晉平公五年,澮絕于[虒祁宮故]梁,。即是水也。 按:晉平公五年,為公元前的553年。澮絕于梁,大約是以梁代水,指汾水在有梁的虒祈宮西的河段絕于汾。從澮絕于梁至西絕于汾,歷時二百年有余。澮水先絕于梁,后絕于汾。 關(guān)于汾水和澮水的一些《經(jīng)》文、《注》文,我們做了一些整理,根據(jù)在晉之故絳、新絳和西漢之絳。關(guān)于三城,史有明文,酈氏述水,循水述城,我們必需明白酈氏所述之城為哪一城,看它與所述之水是否相符。楊、熊師生治酈書打接力六十年,何以會看不到這一點(diǎn)呢?下接述汾水,已過王澤。 【又西,過長修縣南。】 汾水又西,與古水合[水出臨汾縣故城西黃阜下?!浯笕糨?,西南流,故溝橫出焉(東注于汾,今無水)。又西南經(jīng)魏正平郡北,又西經(jīng)荀城東(古荀國也。《汲郡古文》:晉武公滅荀,以賜大夫原氏也)。古水又西南,入于汾]。 汾水又西南,經(jīng)長修縣故城南(漢高帝十一年,以為侯國,封杜恬也)。有修水出縣南,而西南流入于汾。 按:長修、漢縣,東漢已省。古水為瀵水,出今新絳東北,歷新絳北至長修縣南入汾。長修縣約在今稷山縣北?!妒琛繁疽兑唤y(tǒng)志》云,在絳州東北。北周于東雍州置絳州,史家考,初治龍頭城,在今聞喜東北。至唐,州治徙正平,在今新絳?!兑唤y(tǒng)志》所云絳州,當(dāng)為唐后絳州,若是,長修縣當(dāng)云在西北。說到古水,《一統(tǒng)志》云,在絳州西北古山下,亦名鼓堆泉?!蹲ⅰ肥龉潘陂L修縣東,《一統(tǒng)志》絳州東北之說,或東為西之訛也?!兑唤y(tǒng)志》又云,在絳州西北三十里?!妒琛繁静⒁?。荀城在稷山縣東,與汾水距近?!兑唤y(tǒng)志》云,在絳州西一十五里。然古水西南行,又如何東入于汾呢?看來分東西兩枝,東枝為橫溝,已斷。西枝即古水,于荀城東入汾。 汾水又西,經(jīng)清原城北(故清陽亭也。城北有清原,晉侯蒐清原作五軍處也)。 汾水又經(jīng)冀亭南(昔臼季使,過季野,見郤缺耨。其妻 按:清原城當(dāng)在今萬榮縣界,北如東。冀亭在今河津東北。皮氏,秦縣,漢仍,故耿國,后魏曾稱龍門,至元代改稱河津。 請注意,汾水此時已到漢代河?xùn)|郡的皮氏縣界。黃河由南往北至老潼關(guān)東折,形成了一個河曲(灣),在這個河曲內(nèi),從汾水往南,縣有皮氏(汾北)、汾陰、蒲反、解縣、猗氏、河北、大陽、聞喜、安邑等。論說這一河曲之地在中華民族的歷史中開發(fā)較早,文化領(lǐng)先,古國、古邑較多,應(yīng)該考證周詳。其實(shí)不然。正因?yàn)檫@里文化發(fā)展得早,城邑多,所以傳說也多,從春秋戰(zhàn)國歷秦漢,山水、城邑、郡縣治的設(shè)置變動也多,結(jié)果卻往往異說紛紜。酈氏在本書卷四《河水篇》述河水到龍門、汾陰,而后對媯、汭二河與雷首、堯山二山便只是做了些分析。尤其是卷四述河水東行的文字也有不少錯亂,所以關(guān)于河曲內(nèi)的山川、城邑的陳述也發(fā)生了舛錯。不僅如此,卷四與卷六此處的陳述,有的也不能吻合。 我們現(xiàn)在且看楊、熊師生本子中的《汾水》篇是如何說的。 汾水又西,與華水合[水出北山華谷,西南流,經(jīng)一故城西(俗謂之梗陽城,非也。梗陽在榆次,非在此。按故漢上谷長史侯相碑云:侯氏出自倉頡之后,逾殷歷周,各以氏分,或著楚、魏,或顯齊、秦。晉卿士蒍,斯其裔也,食采華陽。今蒲坂北亭,即是城也)。其水西南流,注于汾]。 按:侯相碑自稱倉頡之后,梁玉繩已不信其說。其實(shí),這是不可能的。倉頡只是神話傳說人物,即使非虛構(gòu),亦為傳說,不可考。他有氏無氏(是否一個上古民族的首領(lǐng))不好說。即使有氏,逾周歷殷,上溯其時,也還是母系社會時代,即使是父系社會,也僅為初期。在這種條件下,姓氏不傳。也就是說,那時并無發(fā)展了的父系社會的姓氏家族。秦漢之際,中國古代民族融合不久,人種差異未完全消失,在某些姓氏家族那里或許會表現(xiàn)出上古某一種族(上古的氏或氏族)的特征,這或許是有的。但以某一人傳代,形成姓氏系統(tǒng),這卻只能到春秋戰(zhàn)國才能實(shí)現(xiàn)。商代還有些亂,西周正是逐步實(shí)現(xiàn)的階段。對此,我們已有《現(xiàn)代人類的發(fā)生、發(fā)展及消亡滅絕與現(xiàn)代人類的性》一書,請參看。 華谷,《一統(tǒng)志》說在稷山縣北。會貞按《通鑒》,在陳太建二年之后,齊斛律光圖汾北,筑華谷、龍門二城。于是便斷華谷為華陽,且據(jù)此言華水有二。其一即此華谷水,其二則在汾南。何以云爾,這里有華陽即蒲坂北亭之說。其實(shí)大誤,此注條中以 此時有高涼縣,且為郡。皮氏已改稱龍門,高涼即析龍門縣地置。但此時有稷山卻尚無稷山縣治。關(guān)于稷山、介山的說法不一,位置亦不定,故此注條述汾水已到清原、冀亭之下。在今稷山縣西,有兩水皆出北山,亦皆在縣西入汾,不知誰是。 華水就是華谷水,北山即龍門山耳,華谷在東麓。西麓有水西南入河,東麓有水南流入汾,華谷即在于此。其實(shí),所謂華水,或許便為華谷水殘脫一谷字。酈氏旦言北山,不稱龍門,或許當(dāng)時山無龍門之目,且各山頭另有分目。華谷約在今稷山縣西北,亦為今龍門東北,當(dāng)在今龍門山之東的山群中??上?,由于脫文,酈氏對此水的注述已佚,由于錯簡,關(guān)于涑水的《注》文又誤緝于此,故此水已只能略知而已。酈氏《注》文脫失多少,酈氏在此是否又曾述別水,我們已不得而知了。關(guān)于華陽,請參看隋后的附錄(9)。 汾水又經(jīng)稷山北(在水南四十許里。山東西二十里,南北三十里,高十三里,西去介山一十五里。山上有稷祠,山下有稷亭?!洞呵铩ば迥辍罚呵鼗腹x,晉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是也)。 按:稷山高十三里,似為主峰。但東西二十里,南北三十里,范圍不小,故述汾水過稷山北是可早可遲。然據(jù)理推斷,應(yīng)在早,不在遲。汾水至稷山北,便當(dāng)述明。稷山東西二十里,山頭非一,各山頭或已另有分目。象清原之城,實(shí)當(dāng)在稷山之陰。 故可以推斷,此注條當(dāng)在述汾水逕清原、冀亭的注條前。而稷山所對為汾北華谷,故華谷注條亦當(dāng)在清陽、冀亭的注條前。斛律光筑龍門、華谷二城,龍門在西,取禹門口的地望名稱之意,而華谷城則當(dāng)在東。如是一來,便近似于今稷山縣之北了。 在此大注條中,述山水城邑的文序當(dāng)作推敲。如冀亭,屬皮氏,便當(dāng)在下一注條。 【又西過皮氏縣南?!?/span> 汾水西經(jīng)鄈丘北(故漢世之方澤也。賈逵云:漢法,三年祭地汾陰方澤。澤中有方丘,故謂之方澤。丘即葵丘也。許慎《說文》稱,從邑,癸聲。河?xùn)|臨汾地名矣,在介山北,山即汾山也。文穎曰:介山在河?xùn)|皮氏縣東南。其山特立,周七十里,高三十里。穎言在皮氏縣東南則可,高三十里,乃非也。今準(zhǔn)此山,可高十馀里。山上有神廟,廟側(cè)有靈泉,祈祭之日,周而不耗。世亦謂之子推祠。楊雄《河?xùn)|賦》曰:靈輿安步,周流容與,以覽於介山。嗟文公而愍推兮,勤大禹于龍山?!稌x太康記》及《地道記》與《永初記》,并言子推所逃,隱于是山,即實(shí)非也。余案介推所隱者,綿山也。文公環(huán)而封之,為介推田,號其山為介山。杜預(yù)曰,在西河界休縣者是也)。 汾水又西,經(jīng)耿鄉(xiāng)城北(故殷都也。帝祖已自相徙此,為河所毀。故《書·敘》曰:祖乙圯于耿。杜預(yù)曰:平陽皮氏縣東南耿鄉(xiāng)是也。盤庚以耿在河北,迫近山川,乃自耿遷亳。后晉獻(xiàn)公滅耿,以封趙鳳。后襄子與韓、魏分晉,韓康子居平陽,魏桓子都安邑,號為三晉,此其一也。漢武帝行幸河?xùn)|,濟(jì)汾河,作《秋風(fēng)辭》于斯水之上)。 汾水又西,經(jīng)皮氏縣南(《竹書紀(jì)年》:魏襄王十二年,秦公孫爰率師伐我,圍皮氏。翟章率師救皮氏圍,疾西風(fēng)。十三年,城皮氏者也。漢河?xùn)|太守番系穿渠,引汾水以溉皮氏縣。故渠尚存,今無水)。 按:方澤在皮氏東南,汾水南。耿鄉(xiāng)城在方澤西,汾水北,故汾水依次至皮氏縣南。守敬以《括地志》為說,在龍門縣東南十二里?!兑唤y(tǒng)志》則云,在河津縣南十二里。此城圮于水,當(dāng)在汾水中,《注》云,汾水逕其北。酈氏以為,介山在皮氏東南,周七十里,四面每一面均近二十里。此山又名汾山,與稷山距一十五里,幾連麓。由此亦可推斷,稷山還應(yīng)在今稷山縣南。從皮氏到今稷山,直線距離約六十里許耳。然此山高無三十里,周亦無七十里。皮氏,戰(zhàn)國魏邑,秦取地置縣。兩漢縣屬河?xùn)|,后魏曾改 龍門。其址在今河津縣東。 【又西至汾陰縣北,西注于河?!?/span> 水南有長阜,背汾帶河。阜長四五里,廣二里馀,高十丈。汾水歷其陰,西入河。《漢書》謂之汾陰 按:卷四《河水》篇述河水過汾陰縣西,酈氏已說到汾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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