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上很吵雜。 接近年關(guān),連過道里都站滿了人,他們或年輕或蒼老,心中卻裝著一個回家的夢。 我看向依偎在我肩頭的妻子,深怕這喧鬧吵醒她。幸好她睡得很香,我替她把臉前的一縷長發(fā)撩到耳后。午后的陽光照在了她的臉上,此刻在我眼里她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滾滾的車輪穿過古平城,正式進(jìn)入西北。 往事越千年,千年的這里曾是契丹鐵騎打馬廝殺的地方。一望無際的草原留下了多少故事,都被我寫成了她喜歡看的文字。 那大風(fēng)吹散的傳說都化作了誓言,在心頭深深銘記,帶著肚里即將降生的嬰兒,我為他刻上英武的輪廓。 黃沙開始在這遼闊的大地起舞,我的思緒也回到了眼前。 在掌燈時分就會回到那個西北小鎮(zhèn),我日夜夢過的地方。 我輕輕的搖醒妻子,給她指向窗外的粗纊。她好奇的眼睛如契丹武士的圓月彎刀,如孩童般歡呼雀躍。 她向往自由,向往一望無際的草原,向往馬背上的家園。 列車終于在滾動了二十八個小時停下了西去的腳步。 小站仍然守候在這里。 七年前他送我南下,七年后迎我回家。多少年的堅守,站成了永恒。 兒時的安達(dá)一身精神,見面就是一記重拳。我搖搖欲晃,他笑我離家太久,缺了鍛煉。 安達(dá)的酒館粗野而豪邁,小巧而暖和。 老規(guī)矩,三大碗酒是必須要喝的。妻子喝不慣這酒也吃不慣這肉,唯獨對羊糞燃料情有獨鐘,翻看著一塊塊羊磚。我沒有告訴她,任她盡情的玩耍。 天亮,安達(dá)開著越野帶我們周游故鄉(xiāng)。 方圓千里,遙遙看到幾戶人家。氈房消失在歷史的風(fēng)塵中,隨之而起的是不怕風(fēng)吹雨打的瓦房。 臉被大風(fēng)吹得通紅的家鄉(xiāng)親人們還是那么的熱情,惟有無情的時光在他們寬闊的臉龐上刻下了歲月痕跡。 自由的牛兒友好的和潔白的羊群分享著草料,不時發(fā)出幸福的叫聲。 安達(dá)告訴我,無論外面的世界怎么變化,這里的感覺不會改變;無論你走多遠(yuǎn),這里的大風(fēng)依然凜冽,總會召喚你回來。 我一度熱淚盈眶,不知所云。 七年前我為夢暫別故鄉(xiāng),七年后我為思念踏上歸途。七年,我錯過了許多。 小鎮(zhèn)降臨了一眾孩童,也平添了幾處墳頭。 而立之年早已了然生命輪回,卻難免傷感,徒流一行清淚。 安達(dá)的越野載著我們把小鎮(zhèn)繞遍,恍惚間,我仿佛看完了故鄉(xiāng)七年的滄海桑田。 感恩一方土地,賦予了我們剛毅的血性,讓我們退可放馬天山,進(jìn)可馳騁沙場。 我?guī)е拮禹樦孑厒兇蝰R走過的地方,感受著他們的無上榮光。 我們站在夕陽西下的小丘上,她就靠在我的身邊,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告訴我故鄉(xiāng)的血脈在她的體內(nèi)氣宇軒昂。 編者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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