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老鼠”(這里專指褐家鼠),給人的印象就不好。確實(shí),翻開詞典,帶“鼠”字的詞語幾乎都是貶義:“賊眉鼠眼”“獐頭鼠目”“城狐社鼠”“投鼠忌器”“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瞧瞧吧,鼠類招誰惹誰了,以致民怨如此沸騰! 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這個(gè)小家伙與人類如此“親密”呢??梢哉f一部人類居住史就是與老鼠相伴的共生史。你看,甲骨文的“鼠”字不就是一幅生動(dòng)的老鼠圖嗎?一只老鼠正呲著牙啃食什么東西,旁邊食物的碎屑正四下飛濺。 鼠(甲骨文) 鼠是嚙齒類動(dòng)物,磨牙的特點(diǎn),古人很早就注意到了。 每當(dāng)夜深人靜之時(shí),鼠族就開始折騰了。 那邊一熄燈,老鼠們就吱吱吱鳴叫著,成群結(jié)隊(duì)地出動(dòng)了。一晚上啃書、倒盆、打甕,聲響不絕,嚇得主人無法安睡。近人梁實(shí)秋在其《雅舍》一文中更有絕妙的描寫: 擾人清夢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這些家伙還特喜歡霍霍讀書人的心肝——書籍。 這伙“慣匪”好生厲害:咬穿墻壁,鉆透書箱,嗷嗷怪叫,啃壞書簽,扯斷書帶。難怪陸游寫詩痛斥道: 你們這群蟊賊吃點(diǎn)兒啃點(diǎn)兒點(diǎn)心、水果都不打緊,但怎么敢猖狂到“蹂躪”我的書籍!行徑簡直比焚書坑儒的暴君還惡劣! 面對這幫肆虐的老鼠,只有請貓來對付了。然而,詩人筆下的貓又好像常常不是老鼠的對手。 “只今鼠膽大如虎,不比尋常狐與兔。主人縱畜有犬貓,犬貓見之不敢捕。”(明·陳履《舟中鼠》) “飽餐公廩頻年粟,渴饜私房徹夜燈??赡螢鯃A(貓)共眠處,任渠無忌恣憑陵?!?span style="font-family: 楷體, 楷體_GB2312, SimKai;">(明·鄭文康《刺鼠》) 這些鼠族天敵面對膽大的老鼠,要么是膽小畏縮,要么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全無“貓大王”的神威,只得任由鼠輩胡作非為。嗚呼!我想這里的“貓”“鼠”已不單單是生物學(xué)上物種的意義了,更多地帶有了社會學(xué)意義。這種隱喻式的詩文歷來不絕于史。如早在《詩經(jīng)》里就有《碩鼠》篇: 《毛傳》解釋曰:“刺重?cái)恳病舜唐渚財(cái)?,蠶食于民,不修其政,貪而畏人,若大鼠也?!边@里的“碩鼠”就是那些虐民的昏君!又如《相鼠》篇:“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這是“刺無禮也。衛(wèi)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這里的“鼠”則是指那些寡廉鮮恥、人面獸心的貪婪貴族。再如唐代曹鄴的《官倉鼠》: 這更是明白無誤地指斥那幫貪官污吏就是一只只碩大的官倉老鼠,只會食甘自肥。 當(dāng)然,老鼠也不是一無是處。它對藥物學(xué)還是有貢獻(xiàn)的。如《千金方》記載,“潰癰不合:老鼠一枚,燒末敷之”?!镀諠?jì)方》記載,“滅諸瘢痕:大鼠一枚,以臘豬脂四兩,煎至銷盡,濾凈,日涂三五次,先以布拭赤,避風(fēng)”。李時(shí)珍說“鼠屎入足厥陰經(jīng),故所治皆厥陰血分之病?!碧焐f物,一物有一物的用處。 《玉泉子》上曾經(jīng)記載了這么一件怪事: 一只老鼠竟然為了報(bào)答李公子“不養(yǎng)貓”的恩情,幾次三番把他的考卷銜給主考官,幫他最終考中。毫無疑問,這是一只有情有義的“義鼠”,它的舉動(dòng)足令世間那些背信棄義、落井下石之徒汗顏。 知識窗 | 鼠年話鼠 小扣 語言文字周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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