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芳草,寂寞關山道。 注釋1、寂寞:清寂,寂靜。 賞析唐代社會國力強盛,經(jīng)濟高度發(fā)展繁榮,戰(zhàn)爭頻繁,而且水陸交通也比較發(fā)達,南來北往游歷謀生的流動人口逐漸增多,直接導致了大量夫妻分離別居,而閨情詞正是以常年與丈夫分離的思婦的離愁別恨為主要內(nèi)容的。具體而言,造成夫妻分離的原因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戰(zhàn)爭的頻繁。唐朝立國三百年間,戰(zhàn)爭持續(xù)不斷,常年有大批青壯年戰(zhàn)守在邊塞。這樣征人久戍不歸,夫妻長期分離不能團聚,便成為一個普遍的嚴重的社會問題??梢哉f,反映征婦情感的閨情詞是唐代長期邊塞戰(zhàn)爭的產(chǎn)物,在閨情詞中占了相當大的比重,因此,明唐汝詢說:“唐人閨怨,大抵皆征婦之辭也”。二是商業(yè)的發(fā)達。唐代疆域遼闊,水陸交通暢達,商業(yè)顯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發(fā)達狀態(tài)。唐代商人為了謀取高利,常年奔波在外,于是在文學領域產(chǎn)生了商婦這一新的文學形象。三是求仕宦游的追求。唐代文人對個人前途抱有很大的信心,對參與社會的政治與文化活動表現(xiàn)出很大的熱情。 因此,許多人走上了漫長的“讀萬卷書,走萬里路”的讀書、漫游、求仕之路,妻子則獨守空閨,忍受相思別離之苦。尤其是晚唐時期隨著國勢衰微,失望與沮喪的陰影投射在文人的心中,有許多文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閨情宮怨題材,通過表現(xiàn)女性對愛情和幸福的渴求來實現(xiàn)個人心靈的撫慰。此詞正是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寫成的。 這首詞是傷春懷人之作,寫思婦傷情。它代指思婦立言,而不同于常見的韋莊自我抒發(fā)情性之作。 “野花芳草,寂寞關山道?!边@是思婦想象丈夫在遠行的路上,雖有野花芳草,但畢竟寂寞荒涼,形單影只,不堪凄楚。接著寫近處的風景:“柳吐金絲鶯語早”,這是早春時節(jié),柳枝柳葉還沒有一片碧綠,而是黃中透綠,所以詞人寫“柳吐金絲”,讓人眼前一亮,再加上報春的鶯語,在視覺和聽覺上同時給以強烈渲染。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反襯思婦的悠悠愁思:“惆悵香閨暗老。”令人覺得黯然銷魂。 “羅帶悔結(jié)同心,獨憑朱欄思深?!边@里寫的是思婦心理活動,文字的表面是思婦悔恨不該和丈夫用羅(錦)帶打那個同心結(jié),其實是愛之切,恨之切。所以思婦獨自倚著閨閣的朱欄無限深情地思念著遠行的丈夫。這深情的思念縈繞在思婦的頭腦中,讓思婦不能安然入眠,只要有一點輕微的動靜,就把思婦從夢中驚醒?!靶〈帮L觸鳴琴” ,連聲響細微的輕風拂琴鳴都讓思婦不能睡穩(wěn)。思婦被驚醒后看到的是“半床斜月” ,一片凄涼清冷,不禁讓人觸景生情,這也正應了李清照的那句“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首詞的結(jié)構比較特殊,寫了兩層意思。第一層寫思婦憑欄思深:上片直到下片頭兩句,是所思的具體內(nèi)容。野花盛開,芳草萋萋,柳吐金絲,鶯聲不斷,是寫暮春之景,以時暮襯托出“香閨暗老”,而況關山道上,消息全無,使人惆悵,憔悴蒼老,產(chǎn)生了“悔結(jié)同心”的輕怨。第二層是由思深而成夢,夢后而傷情。夢境略去了,夢后也只是用“斜月”、“風觸鳴琴”這一富有寓意的圖畫表現(xiàn)的,有聲有色,耐人咀嚼。 此詞通篇不假雕飾,全用白描,于淺直中見深切,于此很可以看到韋莊詞的基本特色。 名家點評明·湯顯祖《花間集》卷一:坡老詠琴,已脫風幡之案;“風觸鳴琴”是風是琴,須更轉(zhuǎn)一解。 清·許昂霄《詞綜偶評》:前闋說遠,后闋說近。 清·陳廷焯《云韶集》卷二四:起筆冷,清絕孤絕。 近·俞陛云《五代詞選釋》:此錄其次章也。其首章云“故國音書隔”,又云“駐馬西望銷魂”,知此章亦思唐之意。其言悔結(jié)同心,倚闌深思者,身仕霸朝,欲退不可,徒費深思,迨夢覺而風琴觸緒,斜月在窗,寫來悲楚欲絕。 近·李冰若《栩莊漫記》:昔愛玉溪生“三更三點萬家眠,露結(jié)為霜月墮煙。斗鼠上堂蝙蝠出,玉琴時動綺窗弦”一詩,以為清婉超絕。韋相此詞以“惆悵香閨暗老”為骨,亦盛年自惜之意,而以“夢覺半床斜月,小窗風觸鳴琴”為點醒,其聲情綿邈,設色雋美,抑又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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