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聊齋系列217篇《褚遂良》）

話說山東長山縣有個叫趙子無的人，窮困潦倒，只得租屋居住?？墒牵萋┢赀B夜雨，他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肚子里長了好大一個腫塊，無錢治病，只得等死，眼看就不行了。

這一天，他的肚子發(fā)熱發(fā)脹，只得掙扎著爬到屋外，尋找涼爽的地方躺下，不一會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等到趙子無醒來，發(fā)現(xiàn)身邊坐著一名絕代佳人，正看著他微笑，就問她是誰？女子笑著說：“我是來給你當(dāng)老婆的?！壁w子無苦笑著說：“你別說笑了，莫說我這種窮人不敢癡心妄想，就算有這種想法，我一個快死的人，無福消受，要老婆有何用？”

女子說：“我可以給你治病，把你治好了，再當(dāng)你老婆?！?

趙子無嘆口氣說：“就算你能治好我，可是我也沒有錢抓藥?！?

女子說：“我治病不用藥物?！闭f完，伸手在趙子無的肚子上按壓腫塊。趙子無感覺她的手掌滾燙，火燒火燎的，熱氣不斷地傳入腹中。過了一會，肚子里開始傳來咕咕的響聲，好像腫塊在化解。

不久，趙子無想上廁所，急忙站起來往茅廁跑，蹲下去就是一通大瀉，酣暢淋漓。等到他出來，用手一摸，腫塊消失了，也不疼了。

趙子無來到女子身邊，心懷感激，說道：“感謝小娘子的大恩大德，還請你告訴姓名，以便銘記恩德在心?！?

女子笑著說：“你不必感謝我，我是來報恩的，這也是你前世做了善事應(yīng)得的?！迸诱f，她是狐仙，而趙子無的前世是唐朝的褚遂良。褚遂良在隋朝末年追隨薛舉，后來歸順唐朝，曾經(jīng)做到中書令，后來因為反對武則天被貶，死在任上。

女狐講，有一年，褚遂良陪同皇帝狩獵，軍士射到一只小狐貍，奄奄一息。褚遂良給它敷藥，將它放生了。她淚眼汪汪地說：“我就是那只小狐貍，潛心修煉，已經(jīng)成仙。我一直在尋找你報恩。尋尋覓覓千年，今天終于找到了你。”

趙子無推辭說：“你治好了我的病，已經(jīng)報恩了，至于當(dāng)老婆，我看就算了。你看看我，長相普通，家里又窮，租住的房子又黑又臟，實在不配當(dāng)你的老公，有辱你的美貌?！?

女狐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你姑且領(lǐng)我進屋看看?！壁w子無就把她領(lǐng)進屋里。只見土炕上鋪著亂草，連席子也沒有，灶臺上落滿灰塵，多日不曾做飯，米缸也是空的。

趙子無苦著臉，尷尬地說：“如此貧寒，就算你不嫌棄，我也無錢無米，拿什么養(yǎng)活老婆孩子？”女狐笑著說：“不必擔(dān)憂，這些都不是事！”

只見女狐伸手在空中一劃，屋里瞬間變了樣，裝飾得金光閃閃，家具都有了，被褥都有了，米缸也滿了，桌子上擺滿精致的酒菜，趙子無的穿著，也煥然一新。她笑瞇瞇地伸手請趙子無入座，兩人舉杯對飲。晚上，兩人結(jié)為夫妻。

趙子無咸魚翻身，自然驚動了房主，跑來打聽。聽說趙子無娶了狐仙為妻，房主跑進屋里，要求拜見女狐。女狐笑瞇瞇地出來相見，款待房主。房主受寵若驚，回家忍不住對家人講了，夸贊女狐美如天仙。

消息一傳開，大家都想結(jié)識狐仙。但凡有人登門拜訪，女狐一律笑臉相迎。有人邀請赴宴，她也會帶著趙子無赴宴，從不拒絕。

有一天，女狐帶著趙子無，到一家富戶做客。酒席上有個孫孝廉，貪戀她的美貌，腦海中產(chǎn)生了邪惡的想法。想不到，女狐早已感知，她變色而起，指著孫孝廉喝罵起來，揭露了他卑鄙無恥的念頭。然后伸手一指，孫孝廉的頭猛地伸出了窗外，而身子還在屋里。孫孝廉的脖子，就這樣卡在窗欞間，出不去進不來，動也不能動。

大家急忙好言相勸，懇請女狐手下留情，饒恕孫孝廉。女狐手指一指，孫孝廉的頭，瞬間從窗欞間出來了。這以后，再也無人敢對女狐大不敬，更別說非分之想了，把她敬如神明。

轉(zhuǎn)眼就過了一年多，可是登門的人仍然絡(luò)繹不絕，不見減少，而女狐已經(jīng)厭煩了，開始拒絕一些人的拜訪。那些被拒絕的人，不敢責(zé)怪女狐，轉(zhuǎn)而咒罵趙子無。趙子無聽見，也很無奈，只好一笑了之。

這一天，到了端午節(jié)，女狐讓趙子無請來親朋好友，舉杯暢飲。忽然，一只兔子跑了進來，來到她的面前。她站起來說：“搗藥翁來請我們了?！鞭D(zhuǎn)頭對兔子說：“還請你先走一步，我隨后就來?！蓖米优艹鋈チ?。

女狐讓趙子無搬來一架梯子，靠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樹上，梯子瞬間伸長，直入云霄。女狐先爬上去，趙子無緊隨其后。女狐轉(zhuǎn)頭問道：“你們有愿意的，可以跟著來?！钡潜娙嗣婷嫦嘤U，不敢上去。

只有房主家的一個小童上了梯子。只見他們越爬越高，最后沒入云彩不見了。再去看梯子，原來是一扇廢棄的舊門，把中間的門板抽去了而已。大家轉(zhuǎn)頭再看屋內(nèi)，忽然恢復(fù)原來破舊的樣子，空無一物。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還等著小童回來，給他們講講天上的景象，但是小童再也沒有回來，從此杳無音信。

（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