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誰還愿意成為“挪用”藝術的代表……

梵高收藏的660件日本版畫，最近在梵高美術館官網(wǎng)上已經(jīng)可以閱覽。博物館的《展覽指南》中說：“梵高在巴黎被日本版畫作品迷住了，他迅速從一名巴黎經(jīng)銷商那里購買了600多幅日本版畫。很久以來，人們都以為梵高是出于喜愛才買下這些作品的，但新的研究顯示，他是為了交易目的而購買這些版畫的。”

梵高模仿 《江戶名勝百景》之《雨中大橋》

歌川廣重《江戶名勝百景》之《雨中大橋》

收藏版畫是以賺錢為目的，這在《日本版畫：文森特·梵高的收藏品》一書中同樣得到了證實：他（梵高）購買了數(shù)百幅日本版畫，目的是為了日后賣掉它們，但這一冒險以慘敗告終。梵高雖然在商業(yè)上蒙受了損失，卻在藝術上得到了意外收獲。

凡高  花魁  1887年

 左/凡高 摹寫 1887年    中/《巴黎畫報》日本特輯 1886年5月

右/溪齋英泉  花魁 1830-1846年前后

以100法郎（1法郎約合人民幣6.5元人民幣）的總價購買了660幅版畫后，梵高打算把這些版畫賣掉，但是沒什么人愿意購買色彩明艷的日本版畫，最終他只能是將它們?nèi)酷斣诹朔块g四周的墻面上。此后，這些日本浮世繪漸漸成了他“靈感的天堂”。他嘗試復制歌川廣重的風景畫和溪齋英泉的歌舞伎。在這個基礎上，他不僅將他所畫的人物肖像設置在這些日本風情中，也借鑒浮世繪的日常取材和局部構圖，最終創(chuàng)作出了遠超仿品的偉大作品。

比利時藝術家Christian Sivain

事實上，挪用與原創(chuàng)在藝術史中，一直擁有著微妙的關系。今年2月份，圈內(nèi)人稱“葉帥”的葉永青，被指抄襲比利時藝術家Christian Sivain。相當于是在前后30年的時間里，葉永青盯準了Sivain這只比利時羊，而且一薅就是幾十年。

兩人作品的相似度，請看下圖：

那么，究竟如今區(qū)分藝術圈里的“挪用”與原創(chuàng)呢？

“挪用”藝術的起源，要從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開始說起。作為印象主義繪畫的先驅，這幅作品在美術史上的重要地位暫且不表。單說畫中人物的動作和位置安排，就不是愛德華·馬奈的原創(chuàng)，而是來源于1515年由文藝復興大師拉斐爾設計、萊蒙特創(chuàng)作的版畫《帕里斯的評判》。

馬奈 《草地上的午餐》

萊蒙特《帕里斯的評判》

《帕里斯的評判》局部

現(xiàn)代“挪用”藝術起源于20世紀初，被定義為直接使用現(xiàn)成物品、現(xiàn)成圖像和現(xiàn)有作品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的方法。說白了，就是基本上全是抄的，只是在抄襲的基礎上改了一點點。

杜尚在1913年把車輪安裝在一個凳子上，首創(chuàng)現(xiàn)成品藝術。1917年，杜尚又從商店買來一個男用小便池，簽上“R.MOTT，1917”字樣，完成顛覆藝術創(chuàng)作思路的作品《泉》（FOUNTAIN）。

在中國，類似的“挪用”藝術也始終存在，且源遠流長，其中就包括與中國藝術傳統(tǒng)相關的臨摹、與西方現(xiàn)當代藝術相關的挪用、與當下社會現(xiàn)象相關的山寨。

臨摹就是一筆不落地全抄下來，落款還把原作者的名字也寫上去。陳浚豪臨摹宋代郭熙的《早春圖》。他在臨摹過程中并不是從畫到畫的臨摹，而是用紋釘與傳統(tǒng)書畫的水墨進行了置換，以臨摹、呈現(xiàn)原作精華為目標進行了再創(chuàng)作。

宋代郭熙的《早春圖》

陳浚豪

蔡國強的作品《威尼斯收租院》，為他捧回威尼斯雙年展最高獎項“金獅獎”。當時，蔡國強請來龍緒理等11人現(xiàn)場復制《收租院》，試圖將“做雕塑”變成“看做雕塑”。蔡國強的這一藝術引發(fā)各方爭議，也引起了四川美院的起訴，認為蔡國強嚴重侵犯原《收租院》作者的著作權。對此，蔡國強給出的解釋是，這是“挪用”藝術，“我創(chuàng)作《威尼斯收租院》時，國內(nèi)對后現(xiàn)代主義才剛開始接觸。但是復制一件原有的作品作為一個觀眾作品在西方的后現(xiàn)代里已經(jīng)有不少。”如今，蔡國強《威尼斯收租院》已經(jīng)被奉為中國“挪用”藝術的一個典型。

蔡國強1999年參加威尼斯雙年展的《收租院》

四川美術學院版《收租院》

 周鐵海早在1995年，就開始創(chuàng)作《假封面》系列，他在大家最熟悉的周刊封面上貼上藝術家本人的形象，并以煽動性語言制造出中國當代藝術不斷轟動國際的假象。后來，周鐵海又創(chuàng)作了以駱駝頭對西方古典名畫進行解構的《安慰藥》系列。

《假封面》系列

《安慰藥》系列

所謂的“致敬”，其具體的區(qū)分標準就是并未全部抄襲，而且抄襲的人名氣也比自己大，署不署名都能看得出來。布魯斯·瑙曼在2007年完成的作品《威尼斯噴泉》，由兩個普通的工業(yè)水池組成，以此來致敬杜尚的作品《泉》以及“現(xiàn)成品”的概念。在瑙曼作品中，一根透明水管穿過面具，水管中有水循環(huán)流動。面具以藝術家本人的臉部為模型，用蠟和石膏鑄成。在瑙曼看來，噴泉一直與藝術為靈感之源的神話聯(lián)系在一起，它指向了大眾給藝術家設定的標準，將藝術家視為創(chuàng)造力無窮無盡的源泉。

布魯斯·瑙曼 《威尼斯噴泉》

不難看出的是，“挪用”與“抄襲”有著本質上的區(qū)別。前者的重點在“改”，這個動作是最有價值的。所以，“挪用”中原作的概念必須在新作品創(chuàng)作出來時，就被人所知，而不是等到30年后才意外現(xiàn)身。

挪用已經(jīng)很難判斷，再加上抄襲的無處不在，看來“原創(chuàng)”的這條維權之路，注定會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難事。

出品人│王波   主編│劉愛萍

首席執(zhí)行│王恩澤   首席記者│高原

編輯│蘭天琦  袁婉怡  穆逸龍  李小樹  

視覺總監(jiān)│杜放   視頻監(jiān)制│李小姣   設計│劉垚  李心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