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冰凌花誦讀 | 臺階上的柳苗

茉語清瀾 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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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語清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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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階上的柳苗

作者 | 寒武主播 | 冰凌花

這株柳苗能夠生長出來，一定也是歷盡艱辛吧。那個縫隙是那樣的狹小，里面的營養(yǎng)也不會很豐富。在這籠罩著黑暗的縫隙里，指引著它冒出頭來的，恐怕也只能是那從縫隙透過來的一道微光了，當(dāng)然，有了這道微光，它的前方也就不再是黑的。在黑暗中摸索，跌跌撞撞，這一路的摸爬滾打，恐怕也不止一次地迷途吧。不過，它畢竟從一粒種子變成了一株幼苗，在日出日落中享受著生息的交替，在時有時無的星月下感受著夜色的溫柔，在時下時停的雷雨里接受著天地的滋潤。

它也許飄了很遠(yuǎn)，才飄到了這里；也許它根本就沒飄多遠(yuǎn)，就找到了扎根的“土壤”。每年春天，那像漫天雪舞的柳絮，隨風(fēng)飄蕩，“三分春色，兩分泥土，一分流水”，但真正能夠孕育出生命的又有多少呢？如果從這點來看，這棵小樹苗倒也是幸運的。它雖然飄落在那堅實的水泥臺階上，卻找到了一條縫隙，狹窄但也足夠?qū)掗?，貧瘠倒也足夠豐腴，足夠一粒種子從那里掙扎出來，去迎接陽光、迎接風(fēng)雨，迎接我們那不經(jīng)意的對視。

我不知道它到底活了多久，但總之是很短暫的，至少和我們的一生比起來。其實，生命的長度從來都是相對的，所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可是朝菌和蟪蛄的一生又何嘗不是一生？對于生命而言，朝菌和蟪蛄也好，這株柳苗也好，甚至于我們自己，生命的長度又從來都是有限的，對所有的個體生命這沒有什么不同。如果說有所不同，也許只是我們在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意識到了人是終有一死的。于是就有了對于死亡的恐懼，有了對生命的尊重，有了對意義的探索和追求，同時也就有了所謂的命運感——于是我會在這里發(fā)呆，思考著一株柳苗的命運。

生活從來都是豐富多彩的，當(dāng)然也是多災(zāi)多難的。盡管佛說：一切都是虛幻。可是，不論是否虛幻，在這個塵世的感受都是真真切切的——無論是煩惱還是欣喜，跌宕還是平淡，擁有還是失去，清淺見底還是霧里看花，會時時與人相伴，處處與人相隨。來的時候沒有預(yù)兆，去的時候無可挽留，它的來與去對個體而言，就是命運。

這株柳苗還是柳絮兒的時候，它在風(fēng)中飄飄蕩蕩的樣子是那樣的自由自在，可是當(dāng)它飄落到這個臺階上的時候，它的命運，差不多就已經(jīng)是必然的了——如果它也有命運。一直以為，命運從來都是充滿了不確定性的，但其實所有的結(jié)局又從來都是確定的。向死而生，以前在我的印象里總是會閃過一種視死如歸的烈士的身影。可是如今站在這個曾經(jīng)長著一株柳苗的臺階前，我懂得了所謂的向死而生，也許并不需要什么勇氣，需要僅僅是某種順從吧，因為那本來就是所有生命的必然結(jié)局，所有命運的自然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