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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 文/如坐春風 老張來看望被醫(yī)生判了死刑的老伴，兒女們默默地一個接一個撤出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張老太剛做完透析，眼睛微閉，深陷的眼窩像用暗灰色暈染過，略微發(fā)黑?；ò椎念^發(fā)堆在頭上，散亂而蓬松。也許是看到了，也許是聽到了，也許就是心有靈犀，老張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張老太撩開了眼皮，目光空洞無神，像兩眼枯井。 “你來了?！睆埨咸闪训淖齑轿⑽Ⅳ鈩?有氣無力地吐出幾個字，眼神里閃過一絲光亮，瞬間又消失了。 “嗯，”老張點點頭，微微欠身坐在小方凳上，“你快點好起來吧，好了咱回家啊。被子我都曬好了，還買了幾斤小米，你不是最愛喝小米粥嗎？”老張握住老伴的手喃喃細語，語調(diào)里充滿了乞求。 張老太像困急了的孩子很快合上了眼皮，她眉頭緊蹙，病痛讓她的五官皺成一團。 “昨兒喜嫂還去咱家問你好了沒，說老姐幾個等你抓黑牌呢。咱家黑妞下了五只小狗崽兒，都胖乎乎的，可好看了。對了……” “煩不煩啊，別瞎叨叨了，走吧，走吧！”老張還要說什么，老伴很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乜斜一眼老張又趕緊閉上了，然后頭歪向另一側(cè)，把老張晾了。 老張像一個聽話的孩子立馬閉了嘴，但他紋絲未動，他的視線始終沒離開老伴還有些腫脹的臉。擱以往，他這屬炮筒子的脾氣非得給老伴來一頓“狂轟濫炸”，直到老伴沉默為止，今天老張跟換了個人似的。良久，老張長嘆一聲：“唉！” 老伴本來就有老病根兒，動勁就喘得上不來氣兒，啥也干不了，老張一天三頓飯給送上，把她當菩薩一樣供著。就這樣也不行，剛過大年初一還是感冒了，從正月初五住院，一晃快五月端午了，一直沒回家，不知怎么地就跟尿毒癥攀上了親。老張?zhí)焯炫伟。沃习槟茏诳活^上，讓他像從前那樣伺候她，看來希望渺茫了。兒女怕他接受不了，隔三差五向他滲透母親得的是不治之癥，可老張就是不相信，也許是不敢相信，亦或是不愿相信。 風風雨雨六十載，同甘共苦，朝夕相伴，如今，生活靜好，只等享受了，老伴卻要承受病痛的折磨。老張想到這兒，禁不住老淚縱橫。 老伴聽到老張抽噎，突然怒目圓睜，聲嘶力竭地大吼：“你個死老頭子，我還沒死呢你就哭，嫌我死得慢嗎？滾、滾、滾，快滾，我不想看見你！” “老婆子，我走，你別生氣啊，我走，我走?！崩蠌堈\惶誠恐，輕輕起身往病房門口挪。 兒女們聞聲涌進來。 “媽，您這是怎么了，我爸怎么惹您了？咱不發(fā)這么大脾氣啊，看累著。”女兒柔聲安慰。 張老太閉著眼，一聲不吭，眼角有清淚溢出。 “我爸他就這樣，你們快一輩子了您還不知他老人家不會說您愛聽的話，咱不著急啊。”兒子低聲央求。 “你爸沒說錯啥?！睆埨咸f一句話喘三口氣，“我，我，我是想，我走后，不叫，不叫……你爸……念我?！?/span> 病房外的老張聽后，熱淚長流。 作者簡介：如坐春風，原名李煥榮，河北廊坊人，普通教師一枚。人生信條：靜心做事，坦誠做人。閑暇提筆，縱觀人生百態(tài)，細描眾生萬相，至今毫無成就。文字不愛我，我愛它依舊。有小說、散文散見于各網(wǎng)絡平臺。 平臺啟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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