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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

父愛如山

恩

文/張淑艷

如果說母愛如水，那么父愛一定就是一座山。內(nèi)斂深沉、含蓄冷峻。你若不用心去體會，父親那用強烈自尊心隱藏得不露痕跡的愛卻就如同高山壁仞雖讓人肅然起敬卻面前永遠隔著一條清冷寬廣的河。

我與父親的感情就比較冷淡疏離。用我媽的話來說，由于太相似而互不相融，即同性相斥吧。老話都說兒子像娘閨女似父，這話的確不假。我的長相，性格，愛好，甚至連走路的姿式無不烙有父親的影子。但是我卻曾對此極其反感。我不喜歡像他，我甚至有點怨恨他，還曾在青春叛逆期一度鬧掰著想將他給我取的名字都給改掉。我的名字里面有個“淑”字，其意為善、美，女子的善良品質(zh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經(jīng)有詩為證。但年幼無知的我卻認為太俗氣不霸氣不夠別致，非要重新改過，最后被父親怒斥胡鬧草草作罷。如今想來好生的幼稚！期不知這其間其實是寄托了父親對我一生的美好祝愿和期許。當然，這番領(lǐng)悟已是多年滄桑以后了。

父親是個不多言辭，不茍言笑，甚至有點古板的人。曾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和父親都是見面不超過三句話就劍拔弩張，兵戈相向。致使我成家后也是很少回娘家探望。因為原本其樂融融的家庭聚會，常常因為我與父親的一二句話而不歡而散。母親總是在我們之間扮演的消防員兼粘合劑的角色，這種不合諧的關(guān)系持續(xù)好多年。

父親出生于一個鄉(xiāng)鎮(zhèn)干部家庭，由于爺爺常年在外工作駐隊，奶奶在家務農(nóng)且身體單薄。身為長子的父親就義不容辭的挑起家里大梁成為主要勞動力。爺爺奶奶有三個孩子，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十個指頭伸出來還是有長短的。爺爺奶奶的愛都均分給了叔叔和小姑，而老實忠厚、沉默寡言幫他們分擔家務的父親卻常常成了他們突視的那一個。父親性子倔強剛硬，不討好不自棄從不計較半分。但是他在心底與自己較勁。他們那個年代念書就是半工半讀，但父親在學習上從不懈怠。除了文化知識外，私底下還自學吹拉彈唱，詩詞歌賦，書法繪畫等等，多才多藝。這些才藝在后來參軍入伍時都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學習之余就去生產(chǎn)隊幫家里掙工分作勞力。

初中畢業(yè)后，父親不甘心在農(nóng)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就積極報名去參軍，復原后被組織安置在縣城工廠就業(yè)，再后來通過自己的努力進了局機關(guān)工作。這期間不管是工作環(huán)境如何變化，父親從未忘記學習和提升自己。工作認真負責，業(yè)務兢兢業(yè)業(yè)。我們家里還有一個他專門的“榮譽柜”，誰都不能輕易碰的。里面珍藏著他各個時期獲得的各種榮譽獎章和證書。因為以他初中畢業(yè)的水平和中年人的年紀自修中專至大專，從工廠到機關(guān)且過關(guān)斬將通過了公務員考試一路走來，其中的艱難險阻非常人可為。這可是他一直津津樂道的資本。泰戈爾說過：“你今天受的苦、吃的虧、擔的責、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會變成光，照亮你前行的路。”這句話用在他身上是再正確不過了。并且在他的心目中我也是應該像他一樣，甚至要比他強的。可是我卻大大低出了他的預期值令他失望。

幼年的我一度是老師眼中的優(yōu)秀學生和街坊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品學兼優(yōu)，愛好廣泛。尤其是作文水平尚佳，曾經(jīng)還參加過“楚才杯”作文競賽。記得那時每次作文課我的作文都被老師當范文在班上講解。父親對我青睞有加報之以厚望。到了初中，為了讓我接受更好的教育資源，他千辛萬苦將我的戶籍遷到縣城并寄居在親戚家中，就讀縣中學且托人安插在一重點班。但是事與愿違，事情并沒有按照好的方向發(fā)展。

在那期間，可能一是我處于青春期又寄人籬下敏感又叛逆。二來學習水平完全跟不上重點班的節(jié)奏，雖然用盡全力學習也與事無補。當時的我人生地不熟，又苦于無人傾訴和交流，每天都生活在自責和焦慮中，成績更是一團糟糕，曾經(jīng)的傲驕碎成一地。再加上某個科任老師的誤會和輕視，更是雪上加霜。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中考自然是不會有什么很體面的成績。記得當時填自愿的時候，父親就像是給我立“軍令狀”一樣不容置否。要么讀一中上大學繼續(xù)追夢，要么去讀職校學一門技能將來好就業(yè)，普高就沒有必要讀了。以后可以邊工作邊自修。他是多么的專制和霸道！在他的字典里面只有成功和失敗，他從來不問我喜不喜歡，我接受不按受。直接就替我規(guī)劃和決定了前途。我說以我當時的成績可能上不了重點充其量上個普高，可不可給我一個機會，我會重新來過。

“不行！誰讓你不努力不吃苦的，我都能克服困難你為什么不行，不努力的人總是給自己找借口！”就是這句話就像鞭子一樣狠狠抽過我的心。我其實是多么喜歡念書，多么憧憬向往大學生活追我的文學夢呀。記得當時填自愿的時候我跑到校園無人的角落大哭一場。真有一種“風蕭蕭兮,水易寒。壯士去兮不復返”不成功便成義的悲愴！結(jié)果可想而知，沒進重點讀職校。從此我心中就生出一堵隔閡的墻來。我覺得父親就是不舍得多供我三年，也認為我沒有什么前途不值得在我身上繼續(xù)投資。因此心生怨恨處處和他對著干。不跟他說話，不吃他做的飯，他不就是心疼他的錢嗎？我不要就是了。父親則認為你要倔就讓你倔個夠，不吃苦頭不漲教訓。再說了是金子在哪兒都發(fā)光，沒有必要非在乎個文憑。只要肯吃苦，只要有追求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直到我畢業(yè)參加工作，這種不合諧的關(guān)系也沒得到改善。即便是休假也很少回家。因為每次回家他都對我不冷不熱。不是說我受不得挫折、不思進取就是說我工作不努力。再就是給我說單位誰誰家的女兒，兒子怎么怎么努力，雖然沒有讀大學，但一樣通過自修和努力取得驕人的成績。我的條件比他那時好太多，他都能做到的事我怎么做不到。當時我也有在一邊工作一邊自修本科文憑，并沒有放松對自己的要求。但是每次聽他說起這些大道理，我的心里就煩得慌！一股無名之火就如脫韁的野馬收不住繩?！皠e人是別人，我是我！我比不了別人更比不上你！不要拿別人和你的成功來做我的教科書碾壓我的自尊，我有我的人生！”對著他就是一通怒懟，然后我摔門而去。面對我的怒不可遏和歇斯底里，父親感到驚愕失措繼而一副怒其不爭的盛怒：“你看看，這像什么樣子，不上進的東西！”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孩子沒有不努力。你們爺倆怎么見面就吵……”身后傳母親的無奈和勸解。

為了顯示我的桀驁不馴，我依然不接受父親的任何示好和授助，對他封閉了我的心門。既便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和責難我也從不對他傾訴，就算咬碎了牙我也在他面前微笑。我更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軟弱和無能，關(guān)系簡直到達冰點。

多年后，同樣的場景和驚人相似的情節(jié)居然在我與兒子之間上演。當我被他頂撞得肝膽欲碎，目眥盡裂后，才猛然醒悟，這么多年來我是多么的不可理喻。其實我何嘗不記得當年父親廠里面分了一批降溫的西瓜，他委托工友開車幫忙送家里并且還用心的從中挑選了一只品相端正，花紋美觀的西瓜用刻刀工工整整的刻上我的名字。當這只飽含深情的西瓜不辭路途遙遠和顛簸乘著大貨車送到我手中時，讓我在一眾發(fā)小之中掙足了面子。現(xiàn)在想來還余溫猶存。

母親也曾不止一次地說，嬰兒時的我由于生“鵝口瘡”不能吃母乳，父親當時還在做臨時工，待遇不高。卻省吃儉用給我買最貴的煉乳和奶粉。每次過節(jié)都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去走外婆家。還有父親在我每次休假時都會提前買好食材，按照我的喜好烹飪各種美食等著給我加餐解饞……林林總總、點點滴滴無處不體現(xiàn)父親對我的疼愛，為什么我就為一件事而耿耿于懷不肯原諒他體諒他，處處傷他的心。何況這件事我自身也有原因，也許這件事并不如我所認為的一樣。我在感同身受后重新審視和拷問我自己：你不是討厭他嗎？怎么你自己也變成了另一個他？你不是要跟他對著干嗎？怎么你也如這般模樣要求你的孩子？你不是說他對你不夠慷慨嗎？媽媽每次偷偷塞給你的錢？其實都是他事先交待好的。

每次看到我取得一點點進步和成績，母親悄悄告訴我說父親很高興認為我有骨氣，性子隨他暗地還佩服我。但是我一想到他那冷冰冰的臉就認為是母親自己有意說給我聽的。殊不知他的品性無一不對我潛移默化，暗中助我成長。我嘴上不承認的東西，卻在無形中被我照單全收。我終于承認父親是愛我的，他對我的愛是無微不至血融與水的。只是這份愛被我的偏執(zhí)和成見暫時蒙蔽了雙眼。他的愛像山一樣那樣沉，讓我當時曾稚嫩的肩難以承受。直到我被生活磨礪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驍勇。才不得不承認他在我心中的作用和價值。我們就是這樣相愛相殺，相互欣賞和認同。人只有在感同身受后才明白最質(zhì)樸的道理，禁不住我潸然淚下！

佛祖釋迦摩尼說：“無論你遇見誰，遇到什么事，那都是你生命中該出現(xiàn)的，絕非偶然，他們一定是來到你生命中指點你些什么的。”對于曾經(jīng)的遺憾，錯過亦是成全。不過是老天換了個方式點化你而已。 是呀，父親以身作則給了我生命的啟迪，我將不負所望，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懂得了父愛如山！

張灣街政務服務中心

2019.8.14

感謝父親一直默默地付出

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懂得了您那深沉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