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隆與平哥處得好,讓他多了許多小伙伴交流。 平哥他們追求的方向,有時會令興隆迷惑。比如,他們認為太極拳是有技擊架和養(yǎng)生架的分別的。練技擊架是要經(jīng)過艱苦打磨的,輕輕巧巧,軟叭叭的是技不了擊的。平時說的理多好聽都好,但人的現(xiàn)實就是要以技擊能力去判斷你練的是什么,是拳就是能打的。就算不以勝負論,但也得有勝的能力,才可說止戈的。 他們還有很多基本功的輔助練習,拉筋、開肩、開胯、裹檔、松尾等等,平哥也演示過給興隆看,興隆對他那柔若無骨的感覺印象深刻。 他們關(guān)注過興隆的拳架,大致的看法是:很松柔,也中正,動作流暢,有心意。但是沒有勁路,沒有發(fā)勁,所以這個拳架養(yǎng)生就好,技擊就不行。 也就有了這次與平哥說重推手的前提。 興隆經(jīng)過蒲谷子一番說話,細思一下,自己如果用力氣,也許可以將對方推開,但這是本力,他已經(jīng)知道這個力怎么來怎么去了,他想弄明白的不是這個。 對他而言,用力他會,重推手可能更適合他,但不用力才是難的。如果也隨了練重推手,那還是在勁、力這個層面徘徊,非他本意。 但是能重能輕,這個能力是應(yīng)該具備的。就如蒲谷子說,無論快慢,都能點點均勻,這才是方向。但這好像不是只靠用力或勁去完成的。 他覺得這條路子不適合他,一下子看開了,還是如常以天地軸、合腰、陰陽等這些理念指導,及身體各部位的關(guān)聯(lián)性來練拳。 這天早上遇到了他們其中一位拳友。 早幾天,他們就曾一齊玩過推手,當時興隆對他的硬勁處理不好,他更覺得興隆的松柔沒什么用。 他原是練詠春拳的,聽說練太極可以柔化身筋,使功夫長進,他為了詠春而求學太極,已有幾年了。 倆人交談了幾句,又推手玩玩。一搭上,興隆感覺他周身還是硬梆梆的,對他說我都摸到你了,太硬了,放松點吧。 他說他的松,和興隆的松是不同的,如果以興隆的說法松了,他就不會玩了! 興隆說:“但你這樣很容易被人發(fā)動的,你現(xiàn)在像拐杖一樣?!?/p> 說罷就輕輕發(fā)了幾下,來說明他太硬了。 可是卻激起他的好勝心,再過來,卻更硬了。興隆還是輕輕的就撥動了他,后來見他上氣了,便說時間到了,得回家了,下次再玩。 臨走聽得他咕咕噥噥地說了幾句,竟有一句飄過來,怨他師傅沒有教真功夫給他。 興隆說:“這可怨不得別人的,太極拳是反向思維的,思維方式?jīng)Q定你的水平高低,練太極拳不能像練詠春那樣的,太極拳有自己獨特的方式。有時不是誰教不教,而是自己悟不悟到?!?/p> 拳友:“反正這個太極拳很麻煩的…… 是傻子才練的……” 告別后,興隆對小珠說:“當初他可是很喜歡才練的,他沒有把心放下來,以己之念去理解太極,練了幾年得不了什么東西,由愛生恨了。” 小珠:“愛太極,練太極,得不到太極恨太極。” 兩天后,早練遇到另一個拳友,才學太極拳不久,他很好奇興隆說太極推手不能用力,用力即錯!提出想推推興隆,興隆就隨他怎么推,只保持自己平衡不失,不發(fā)也不抗。不一會拳友說累了要換腳。 不一會又說要換腳。 后來他滿頭大汗,氣也喘了,興隆還是心平氣和的,沒有一點緊張。 停下來,興隆說他手上帶著硬勁,身子的中軸都被扯偏了,腳就費勁了。 告訴他無論推不推,都要保持中定,身上要松下來,周身硬梆梆的就做了別人的拐杖,他覺得很新奇。 這兩個事,小珠告訴了圓通。 圓通:“埋怨老師,這原因既在自己,也在老師。因為老師無法把他領(lǐng)入那個境地。如果老師也是硬的,那更沒辦法?!?/p> 小珠:“是不是如他所說,他們練的是技擊架,還有一個養(yǎng)生架,但練技擊架就練不了養(yǎng)生架,養(yǎng)生架又練不了技擊架。所以他的松和興隆的松是不同的?” 圓通:“技擊與養(yǎng)生在拳理上是一樣的。只不過,技擊的招法上多一些?!?/p> “有的人實際上練的是外家拳,用了太極拳的架子?!?/p> “看是不是太極拳,就看能否陰陽相濟,而不是看能否把人發(fā)出去?!?/p> “所以我覺得健身架與武功架沒有嚴格界限。王老還指出37式具有健身與技擊作用,不會把武功架秘而不傳,而只讓健身架流芳百世。” “它們是一體的,而二為一的?!?/p> 小珠:“如果要把它們分開來看,就成了兩回事了?!?/p> 圓通:“是的,那就不是太極了。” “太極推手就是練中定,有了中定,就能因?qū)Ψ降淖兓兓?。這樣哪會費力呢?” “你是一個球,八面玲瓏。對方能認識到這一點,他今后的拳才能走入正路。” 小珠:“嗯,思路很重要?!?nbsp; 圓通:“這兩天與拳友談拳,他說他聽我所說,太極拳就是要找自己合,與對方合,與天地合。” “我說對呀。他說太極拳并不想發(fā)人,只是想與對方合上就行了?!?/p> “想發(fā)人的話,就在接觸點上發(fā)僵了?!?/p> 小珠:“對,是這樣,思想上不能有發(fā)人贏人的觀念,一帶上就著了?!?/p> 圓通:“他說他得改變觀念了。比如,他看書談到沉,身子就向下壓,現(xiàn)在看是錯的了。” 小珠:“真松了就自會沉。這沉不是發(fā)僵發(fā)硬的沉,不是刻意往下壓的,這是興隆這幾天感覺到的?!?nbsp; 圓通:“他先前理解的沉是向下壓?!?/p> 小珠:“為什么輕輕地練還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牟话l(fā)飄,就是能松沉了,是自然而然地呈現(xiàn)的?!?nbsp; 圓通:“另外,他看祝大彤書上寫提胯,身體就輕了,但怎么也做不到。” “我說,你想提而不真提,即有提之意,而沒有提之形。他一試,果然有了?!?/p> 小珠:“前提得相信,不能總是以自己的經(jīng)驗去理解。” 圓通:“所以學拳,白紙一張反而是優(yōu)勢。” “興隆進步了,領(lǐng)會到松的玄妙,但是如果他沒能與自己合,與對方合,與天地合,這個松就是無源之水,經(jīng)不起考驗,也就是紙上談兵而已了。” 小珠:“師叔有說,他強任他強,輕風過山罡。興隆不久前與他們玩,覺得大家走的路不一樣,有了分別心,覺得這樣隨他們練會不會把手練硬了。” “師叔說我們沒有悟!任何情況下,任何人,我們能做的,就是適應(yīng)他,而不是要求他。至于結(jié)果是輸是贏,技不如人就輸,這很正常的,不能因為輸了就鉆進想方設(shè)法如何贏的怪圈里,那才是走偏了?!?/p> “興隆忽然就理解了,釋懷了,接著這兩次和拳友玩,他就舒懷多了,沒有那么多束縛,就按自己相信的去做,反而處理得好多了,自如多了?!?/p> “有時想想,練這拳啊,無腦是一種幸?!?/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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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太極璞谷齋360 > 《太極拳岐行~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