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郡、九原縣置建始末考析 彭圖 東漢建安二十年(215年),在今忻州市地面上發(fā)生了一件具有深遠歷史意義的大事,這就是曹操“省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郡,郡置一縣領(lǐng)其民,合以為新興郡?!保ā度龂尽の涞奂o》)即撤銷沿邊四郡置新興郡,內(nèi)遷于今忻州市境內(nèi)。 云中郡,趙武靈王置,同時在郡內(nèi)筑云中城、九原城(前300年左右);秦始皇時置九原郡(前214年),西漢改九原郡為五原郡,郡治九原;漢高祖劉邦分云中郡東北部置定襄郡(前195年前后);朔方郡為漢武帝元朔二年(前127)置。從戰(zhàn)國到秦漢,四郡一直與匈奴為鄰。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將三十萬眾”,“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東,屬之陰山,以為三十四縣,城河上為塞。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闕、陽山、北假,中筑亭障以逐戎人。徙謫,實之初縣”。(《史記·秦始皇本紀》)又“遷北河榆中三萬家”以充實34縣。蒙恬從此威震匈奴。東漢時四郡共32縣。 ![]() 新興郡乃析并州太原郡所置,即劃出太原郡北部原陽曲縣地(漢陽曲縣包括今忻府區(qū)、定襄)置新興郡。唐杜佑《元和郡縣圖志》:“忻州,定襄?!挪⒅葜颉4呵飼r為晉地,戰(zhàn)國為趙地,秦為太原郡也,今州即漢太原郡之陽曲縣也。按漢陽曲縣在今州東四十五里定襄縣理是也,后漢末大亂,匈奴侵邊,自定襄已西盡云中、雁門之間遂空,曹公立新興郡以安集之,理九原,即今州是也?!?/span> 對遷回四郡,是郡置一縣領(lǐng)其民,原四郡32縣人民集中到四個縣為新興郡向南遷徙,五原郡10縣省為九原縣,遷到今忻府區(qū);定襄郡5縣省為定襄縣,遷到今定襄縣;云中郡11縣省為云中縣,遷到今原平樓板寨,朔方郡6縣省為廣牧縣,移置于今壽陽縣西北古城。晉惠帝元康年間(291—299年),改新興郡為晉昌郡,領(lǐng)九原、云中、定襄、廣牧、晉昌等五縣。晉昌縣是從定襄縣分出去的,所以今天定襄縣城稱晉昌鎮(zhèn)。新興郡范圍大致包括今忻府區(qū)、定襄、原平南部、壽陽北部。 所以說曹操內(nèi)遷四郡置新興郡,對今忻州市是一件意義重大的歷史事件,首先,忻州、定襄由漢代的一個縣變成兩個縣,其地域一直延續(xù)到今;而忻州城即在此時興建,也就是說最古老的忻州城就是曹操所建九原城。其次,由此而產(chǎn)生了云中山、云中河、九原崗等延續(xù)至今的地名。第三,如果有興趣查閱古代方輿、地理志,則會發(fā)現(xiàn),新興郡并不是只包括此四縣或五縣之如此狹小,其地域竟幾乎包括了今忻州市大部分縣市區(qū)。 比如五臺縣就也在新興郡內(nèi),《魏書·劉虎傳》:“鐵弗劉虎,南單于之苗裔,左賢王去卑之孫,北部帥劉猛之從子,居于新興慮虒之北?!眲⒒⑹俏鲿x時人,說明在西晉時,五臺縣亦在新興郡內(nèi)?!蹲x史方輿紀要》:岢嵐“后漢末,為新興郡地。魏、晉因之。”如果岢嵐在東漢末為新興郡地,那么靜樂、寧武更應該為新興郡地。而靜樂康熙縣志建置沿革明確載“東漢末廢入九原縣”;靜樂在西漢為汾陽縣,西漢汾陽縣包括今寧武南部、嵐縣、岢嵐、興縣、婁煩。東漢廢汾陽縣后,這些地方?jīng)]見過更立其它縣,是不是也應該歸入新興郡呢?又《元和郡縣圖志》:“建安中曹公又立馬邑縣,屬新興郡”。馬邑縣即今朔城區(qū),如果連今朔城區(qū)也在新興郡范圍之內(nèi),則馬邑縣南面的東漢汾陽廢縣所屬之寧武南部、神池、五寨、靜樂、岢嵐更應屬新興郡。 古輿地學家說岢嵐縣、馬邑縣屬新興郡,自有他們的道理,但《三國志》無地理志,而《晉書·地理志》則新興郡仍為五縣,并沒具體說到五縣所轄境域,而后世一般認為這些地理志上沒有明確歸屬的地方,在東漢末到北魏時都是廢地,即無人居住,歸屬不明的土地。 這些歸屬不明的大片土地,在東漢末到魏晉之間真的就無人居住嗎?如果真的無人居住,那么曹操為什么不把河朔四郡遷到這些地方,而要遷到靠近太原的太原郡陽曲、原平等縣呢?而且遷來后連地名也遷來,以致后世人對定襄、九原到底是河套的定襄、九原,還是忻州的定襄、九原往往弄混。 查諸史料,發(fā)現(xiàn)這和東漢末年即進入山西內(nèi)陸的南匈奴大有關(guān)系。即以上面所說的五臺縣為例:文中說到南匈奴劉虎居于新興慮虒之北,而《魏書·地形志》載:“驢夷:二漢屬太原,曰慮虒,晉罷。太和十年(486年)復改,永安中屬。”西晉建立是公元266年,從公元266年晉罷慮虒縣直到魏孝文帝太和十年(486年)改驢夷縣220年,慮虒縣沒有了,也即成為沒有歸屬的廢地,魏孝文帝重新置縣,卻改“慮虒”為“驢夷”,“驢夷”二字從字面看,誰都可以看出是帶有侮辱性的名詞,魏孝文帝為什么要改“慮虒”為“驢夷”?就因為曾經(jīng)駐扎慮虒的南匈奴劉虎和后來建立大夏國與北魏為敵的劉虎孫子赫連勃勃一直是北魏的“世仇”;而晉所以廢慮虒縣,大概也即因此地為南匈奴所居,地屬新興郡但不在治內(nèi)。依此推測,寧武、靜樂、岢嵐等汾河上游水草豐茂的地方,在東漢末年以后,很可能也是南匈奴人所占據(jù)的地方。且看下面史書記載: 匈奴在東漢開國皇帝光武帝建武年間分裂為南北匈奴后,南匈奴于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7年)要求內(nèi)附,投降了漢朝,建武二十六年(50年)“詔乃聽南單于入居云中”;二十七年(51年)北匈奴三千人叛歸,北匈奴追擊,降漢的“南單于遣兵拒之,逆戰(zhàn)不利,于是(東漢皇帝)復詔單于徙居西河美稷(在今內(nèi)蒙準格爾旗)”“南單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諸部王,助為捍戍。使韓氏骨都侯屯北地,右賢王屯朔方,當于骨都侯屯五原,呼衍骨都侯屯云中,郎氏骨都侯屯定襄,左南將軍屯雁門,栗籍骨都侯屯代郡,皆領(lǐng)部眾為郡縣偵羅耳目?!?/span> ![]() 漢和帝永元三年(91年),東漢政府聯(lián)合南匈奴擊敗北匈奴,北匈奴被迫遷往中亞,鮮卑趁勢占據(jù)蒙古草原,吞并匈奴余種十余萬落,開始強盛。鮮卑占據(jù)草原,南匈奴故地難回,便在塞內(nèi)作亂。漢順帝永和五年(140年)秋,南匈奴句龍吾斯等立句龍王車紐為單于,句龍王吾斯、車紐叛漢。二人招誘右賢王合兵,東引烏桓,西收羌戎及諸胡等數(shù)萬人,攻占美稷,攻破京兆虎牙營,殺上郡都尉及軍司馬,遂寇掠并、涼、幽、冀四州。乃徙西河郡治離石。冬,車紐戰(zhàn)敗降漢。吾斯率部聯(lián)合烏桓繼續(xù)與漢對抗,漢安二年(143年)冬,吾斯為漢將募刺客所殺?;傅塾缐墼辏?55年)和延熹元年(158年),南匈奴又兩次反叛,與烏桓、鮮卑等族攻略漢邊地諸郡,都被使匈奴中郎將張奐擊降。東漢平叛后,為羈縻南匈奴,單于庭也隨西河郡遷于離石左國城。漢靈帝中平元年(184年)黃巾起義。南單于子於扶羅率匈奴兵助漢。遂將其眾留中國(這里的中國指東漢“中原”地區(qū)),破太原、河內(nèi),抄略諸郡為寇。漢獻帝初平三年(192年)曹操擊匈奴於扶羅于內(nèi)黃(今河南安陽境內(nèi)),皆大破之。建安五年(200年)9月,曹操擊降南單于。建安七年(202年)袁紹死后,袁紹所封并州刺史其外甥高干聯(lián)合二年前已被曹操打敗收復的南匈奴單于呼廚泉,唆使南匈奴在平陽(今臨汾)公然起兵反叛,被曹操派馬騰之子馬超打敗,呼廚泉再次投降曹操。 從上面記載可知,早在東漢建立之初,南匈奴便入駐了包括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雁門、代郡等沿邊八郡,到東漢末年更逐漸延伸到中原腹地的河南內(nèi)黃和河東郡臨汾。 南匈奴進駐晉陽汾河之濱后,時附時叛,很不好管理:“初,南匈奴久居塞內(nèi),與編戶大同而不輸貢賦。議者恐其戶口滋蔓,浸難禁制,宜豫為之防?!庇文撩褡逯鹚荻?,帳篷一支起就是家,時間長了,可能不再到處游牧,和當?shù)赜袘艨诘睦习傩沾舐韵嗤?,但是不在戶籍管理之?nèi),不服勞役不交稅,而且人口增長戶數(shù)增加,所以有人擔心難以禁制。曹操帳下謀士很多,誰是提出“宜豫為之防”的那個“議者”,史無明載,但有一個人卻實實在在不僅做了“防”的工作,而且還將包括南匈奴在內(nèi),入駐內(nèi)陸的胡人都納入了戶籍管理。這個人就是當時的并州刺史梁習。 梁習任并州刺史在建安十一年(206年),這一年曹操擊敗歸降未久而又反叛的袁紹外甥并州刺史高干,徹底占據(jù)了并州,于是任命梁習以別部司馬任并州刺史。(“并土新附,習以別部司馬領(lǐng)并州刺史?!度龂尽ち毫晜鳌贰保┝毫曀茌牭牟⒅荽淌凡?,領(lǐng)太原郡、上黨郡、西河郡、云中郡、定襄郡、雁門郡、朔方郡、五原郡、上郡等九郡。也就是說析太原郡所置的新興郡和遷回的云中郡、定襄郡、朔方郡、五原郡都在他的治下。 梁習接收的并州,是袁紹、高干扔下的一個爛灘子,情況十分復雜混亂。袁紹從建安二年(197年)自稱大將軍,占領(lǐng)冀、幽、青、并四州后,為了對抗曹操,對東漢以來不斷入駐塞內(nèi)的匈奴、鮮卑、烏桓等游牧民族采取籠絡放任利用的策略,亂封單于,以本家侄女等嫁給所封單于和親,以致進駐游牧各族在境內(nèi)無所管束,肆意橫行。官吏百姓有不少叛逃歸降胡狄部落的。平陽之戰(zhàn)曹操收復河東郡,直到四年后才徹底打敗高干,收復并州。袁紹四世三公,出身豪門,占據(jù)北方四州后,政治上無所用心,除了放任利用入駐的游牧民族外,對地方豪門同樣不加抑制,而是“使豪強擅恣,親戚兼并。下民貧弱,代出租賦”。所以州中許多豪族擁兵自重,甚至聚眾為寇,禍害地方。 梁習做過多年地方官,對治理地方很有經(jīng)驗,以別部司馬領(lǐng)并州刺史是帶兵進入晉陽的,面對并州亂局,他采取軟硬兼施,恩威并用手段,首先收拾地方豪門和游牧部落。他帶兵巡視全境,每到一地,便以禮召集豪門領(lǐng)袖和部落酋長,如果愿意合作的,便推舉他們到幕府中任職,如果仍然反抗的,便帶兵鎮(zhèn)壓,先后斬首千余級。 ![]() 鮮卑部落首領(lǐng)育延,經(jīng)常入邊騷擾搶掠。一次育延率五千余騎進入境內(nèi),派人面見梁習,希望能在邊境互市貿(mào)易。梁習分析形勢后,當面承諾跟育延在一座空城中交易,使者走后,立即敕令各郡縣做好戰(zhàn)備,一聽號令,立即帶兵前來,然后帶領(lǐng)部隊與下屬官吏前往商定地方,約見育延。市易中,有鮮卑人搗亂,負責市易的官吏立刻將搗亂者抓了起來。育延大驚,命令鮮卑騎兵彎弓搭箭,將梁習等人圍困。當場吏民一時惶怖,不知所措。梁習發(fā)出號令后,呼喚育延過來談判,育延見梁習早有準備,于是離隊過來談判。梁習叫來負責市易的官吏,問其為何要抓胡人,官吏稟報說,該胡人強行侵犯百姓。梁習指著育延罵道:“你們胡人自己先犯法,官吏何曾侵犯你們,你怎敢命令騎兵來恐嚇我方?”斥責完后,命令部下親兵當場將育延斬殺。恩威并施之后,州中數(shù)以萬計的人蜂擁歸附。 豪門歸附,斬殺育延后,梁習又迫使匈奴單于和各部諸王降伏,然后把他們都編入戶籍,在州內(nèi)供職。梁習將在內(nèi)陸的南匈奴等游牧民族部落人口編入戶籍是地方治理上的一個重大舉措,這一政策的實施為后來曹操分南匈奴為五部,選漢人為司馬以監(jiān)督之,做出了示范,掃清了障礙。諸胡一旦進入戶籍管理,就和當?shù)貪h人編戶一樣了,讓你出丁當兵,你就得出丁當兵,讓你交納賦稅,你就得交納賦稅。當時正是曹操掃滅群雄用兵之際,于是梁習在并州境內(nèi)按戶征發(fā)壯丁,無論豪門還是諸胡,都得服役。將這些編入軍隊的壯丁送走出征后,梁習又逐漸遷移他們的家室到鄴城作人質(zhì),“前后送鄴凡數(shù)萬口”。梁習又上表增置屯田都尉二人,帶領(lǐng)六七百民夫在道路兩旁耕種谷物,發(fā)展生產(chǎn),勤勸農(nóng)桑。 梁習一系列的政策,恢復了并州境內(nèi)的社會秩序:“單于恭順,名王稽顙,部曲服事供職,同于編戶。邊境肅清,百姓布野”,人民安心于勤事農(nóng)桑,頒布法令都能達到令行禁止的效果。 梁習的并州刺史當?shù)降谄邆€年頭的建安十八年(213年),形勢發(fā)生了變化,這一年,曹操迫使?jié)h獻帝封他為魏公,魏公大丞相曹操從建安九年(204年)大破袁尚,平冀州,就自領(lǐng)冀州牧,封魏公后,仍領(lǐng)冀州牧。為了擴大冀州地盤,曹操將漢十三州恢復為禹貢九州,把并州、幽州合并到冀州。 并州撤銷了,梁習的并州刺史當然也不存在了,但曹操并沒有讓他離開并州,而是讓他轉(zhuǎn)任議郎、西部都督從事,仍然坐鎮(zhèn)晉陽,統(tǒng)率原來的軍隊,管理原并州九郡。不過在行政上要受冀州牧曹操的直接領(lǐng)導。建安十九年(214年)曹操打敗占據(jù)西涼的韓遂、馬超,平定涼州隴右地區(qū);又在合肥打敗江南入侵的孫權(quán)。建安二十年(215年)春正月,便下達“省塞外云中、定襄、五原、朔方四郡,郡置一縣領(lǐng)其民,合以為新興郡”的命令。梁習任并州刺史七年,雖然境內(nèi)寧肅,百姓樂業(yè),取得了初步成效,但境內(nèi)人口并沒有增加多少,尤其沿邊四郡,地廣人稀。漢順帝永和五年(140年)進行過一次戶籍人口統(tǒng)計:云中郡11縣,戶5351,口26430。定襄郡5縣,戶3153,口13571。五原郡10縣,戶4667,口22957。朔方郡6縣,戶1987,口7843。四郡32縣千里之地才7萬多人,每縣平均2000多。到建安二十年(215年)70多年過去,有減無增。太原郡16城,戶30920,口200124,每縣也不過12000多人。而境內(nèi)光南匈奴就有3萬戶,20多萬人,如果加上鮮卑、烏桓等就更多了。所以梁習建議暫時放棄沿邊四郡,遷回吏民,充實內(nèi)陸人口。這個建議得到曹操首肯,建安十九年(214)曹操打敗占據(jù)西涼的韓遂、馬超,平定涼州隴右地區(qū);又在合肥打敗江南入侵的孫權(quán)后,建安二十年(215)春正月,便下達了塞外四郡內(nèi)遷的命令。梁習接到詔令,一邊派出懂輿地建筑的能吏到陽曲縣境內(nèi)選址筑城,一邊選派得力文臣武將率軍隊趕赴沿邊四郡清郡遷民。魏公曹丞相以朝廷名義下了命令,坐鎮(zhèn)晉陽的西部都督從事梁習當然是無條件執(zhí)行。于是一邊派出懂輿地建筑的能吏到陽曲縣境內(nèi)選址筑城,一邊選派得力文臣武將率軍隊趕赴沿邊四郡清郡遷民。 就在新置新興郡四縣分別筑城以安置沿邊四郡遷回人民第二年的“建安二十一年(216年)秋七月,南單于呼廚泉入朝于魏王,操因留之于鄴,使右賢王去卑監(jiān)其國?!制浔姙槲宀?,各立其貴人為帥,選漢人為司馬以監(jiān)督之?!薄白蟛繋泟⒈y(tǒng)轄萬余戶,居太原郡故茲氏(今汾陽縣);右部6千戶居祁縣(今山西祁縣);北部4千余戶居新興郡(今忻州市境內(nèi));南部3千余戶居蒲子縣(今山西隰縣);中部6千戶居大陵縣(今山西文水)”共3萬余戶,人口近20萬。 曹操不但在鄴城扣留軟禁了南匈奴單于,而且還把山西境內(nèi)的匈奴分為五部,分別“選漢人為司馬以監(jiān)督之”,而《三國志·梁習傳》是這樣說的:“后單于入侍,西北無虞,習之績也?!边@就是說治理并州,內(nèi)遷四郡,南匈奴分五部,單于被扣留,西北無虞,都是梁習的功勞。既然這些都是梁習的功勞,那么,是不是可以說,這些主意或建議也應該是梁習出的?他是不是就是那個“議者”呢?其實梁習是不是那個議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胡人入戶籍的事他早辦了,四郡內(nèi)遷的措施他實行了,該做的事他做了。至于這是曹操的決策還是梁習的建議,是曹操決策了梁習實行,還是梁習建議了曹操決策,誰也說不出結(jié)果。作為后人,只能對此作出評價。行文到此,前面提到的為什么四郡不遷到其它地方而要遷到今天的忻州地面的問題也就接近了答案。 《晉書·地理志》上有句話:“魏黃初元年(220年),復置并州,自陘嶺以北并棄之,至晉因而不改?!敝眯屡d郡4年以后,“陘嶺以北并棄之”,這一點,無論曹操還是梁習在置新興郡時都應該是早就料到的,既然陘嶺以北遲早要放棄,而今天忻州西面的西八縣和東面的五臺縣都是南匈奴人的地盤,四郡只有遷到忻、定、原盆地最合適,因為內(nèi)遷人民一方面是為保護自己的官吏百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內(nèi)陸補充人口。 《后漢書·郡國志》漢順帝永和五年(140年)的戶籍人口統(tǒng)計:“雁門郡14城,戶31862,口249000。太原郡16城,戶30920,口200124。”太原郡16縣的人口竟比雁門郡14縣的人口少下近5萬,而戶少到連1000也不到。雁門郡每戶平均7.8人,太原郡每戶平均6.4人。這就是上面所說的入駐匈奴、鮮卑等胡人只計口,無戶籍造成的。顯然在雁門郡內(nèi)胡人部落要比太原郡內(nèi)多,太原郡內(nèi)的漢人要比雁門郡內(nèi)多,要補充當然先補充人口少的太原郡。補充太原郡又為什么要選太原郡北面的陽曲縣呢?這自然也很明白,并州的州治在晉陽,在晉陽北面另置一郡,新興郡就可成為晉陽屏障。另外,沿邊四郡本就是匈奴入侵屏障,四郡堅持下來的人民長期與匈奴對峙、相處,制匈肯定有豐富作戰(zhàn)經(jīng)驗,而這四郡在三國時就出了很多勇將,比如五原郡的“呂布,九原人也,以驍武給并州”;云中郡的張楊字稚叔,“以武勇給并州,為武猛從事”。這兩個人就都是因本人武藝高強,被選拔到晉陽并州刺史府的。在這些被遷人民中,應該不乏張楊、呂布式的勇武人物。將匈奴老對手和南匈奴又放在一塊土地上,不失為一種高明策略。曹操和梁習這一戰(zhàn)略眼光已被后世的歷史所證明,忻州成為“晉北鎖鑰”、“三關(guān)總要”即為置新興郡,筑九原城所奠定。 梁習不僅治理地方政績超人,而且遇事有智謀而行動果決。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曹操攻取漢中后回師長安,留下騎兵都督太原烏桓王魯昔率軍屯池陽。魯昔愛妻住在晉陽,想念妻子,恐日后無法回去見面,于是以其部屬五百騎兵反叛,回軍并州。到并州城下,魯昔讓部下騎兵藏于山谷間,自己單騎獨入晉陽,接上妻子共騎出城。州郡官吏知魯昔善射,不敢阻攔,報告梁習。梁習命令州從事張景率鮮卑騎士出城追擊。魯昔一騎兩人,負重行遲,未來得及與其部眾會合,就被鮮卑騎士趕上射死。曹操聽聞魯昔反叛,十分擔心其日后會成為北邊邊患;后聽說梁習已派人將其斬殺,大喜,遂以梁習前后功勞封之為關(guān)內(nèi)侯。 ![]() 曹丕稱帝后,于黃初元年(220年)重新將并州劃出,恢復并州后,再次任命梁習為并州刺史,并晉封為申門亭侯。黃初六年(225年),梁習率軍出并州征討鮮卑軻比能,大破之。魏明帝太和二年(228年),入朝任大司農(nóng)。太和四年(230年)逝世。 梁習在并州任職二十多年,政績常為天下第一,傳有“梁習治最”典故。就其治理并州,抑豪門,斬育延;置屯田,勸農(nóng)桑,使得“單于恭順,名王稽顙,部曲服事供職,同于編戶”,州內(nèi)寧肅,百姓安心,就足以稱為“治最”;而其具體實施內(nèi)遷四郡,空邊實民,置新興郡、筑九原城,更是在忻州歷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永遠值得忻州人紀念。 梁習所筑九原城周九里二十步,高二丈五尺,護城河池深一丈七尺。九原城歷經(jīng)曹魏、西晉、五胡十六國,200余年一直叫新興郡九原城。 北魏天賜二年,以新興郡置九原鎮(zhèn)。太平真君七年(446年)置肆州(州治九原,轄3郡11縣。新興郡(永安郡)領(lǐng)縣5:定襄、陽曲、平寇、蒲子、驢夷。秀容郡領(lǐng)縣4:秀容、石城、肆盧、敷城;雁門郡領(lǐng)縣2:原平、廣武),新興郡九原鎮(zhèn)城成為肆州州城,并移秀容郡、秀容縣于境內(nèi)(郡、縣治所在今忻府區(qū)奇村一帶),遂有秀容之稱。同時在城東15里芝郡村筑城置平寇縣,縣治離開州城。肆州基本統(tǒng)今忻州市地域大部。魏孝莊帝(507—531年)改新興郡為永安郡,領(lǐng)縣仍同。北周大象元年(579)肆州州治徙今代縣城,州城遂廢。北魏末年到北齊、北周亂世,戰(zhàn)伐不斷,直到隋朝統(tǒng)一,才又重置州縣。 隋開皇十年(590),廢平寇縣,開皇十八年(598),置忻州,重筑州城,廢秀容郡,秀容縣遷入州治。當此時,古城方有忻州與秀容之名。 隋大業(yè)二年(606),廢忻州,秀容縣改屬樓煩郡,城遂為秀容縣城。唐武德元年(618)復置忻州,轄秀容 、定襄,州縣治又同在城中。天寶初改稱定襄郡,乾元初復為忻州,宋為忻州定襄郡秀容縣。金、元俱稱忻州秀容縣。直到明洪武初(1368)省秀容縣入州治,廢秀容縣,忻州州治與秀容縣治皆在城中。秀容叫了近千年,遂成為忻州城別名。 古城建城以來,歷代皆有修葺。見于史志記載的主要有:北魏肅宗熙平二年(517年)九月,擴建肆州城。隋初重筑州城。唐太宗時在舊基上再重新修筑,周九里二十步,高二丈五尺,護城河池深一丈七尺,城池規(guī)模就此定了下來。明洪武三年(1370),知州鐘友諒重修。嘉靖十六年(1537)知州李用中加修。嘉靖二十八年(1549)因積雨,城墻塌毀十之六七。知州周夢弘倡議捐修,親自監(jiān)督,眾力齊心。筑城清河,修城墻壕塹,增設(shè)敵臺,一個多月完工。萬歷二十四年(1596年),巡撫魏允貞用賦稅課金作資金以磚石砌墻,萬歷二十六年十月完工。磚厚七重,石基八尺,高四丈二尺,周長二千一百九十丈。城壕三重,深二丈,闊丈余。四門,東門迎暉,更名永豐;南門康阜,更名景賢;西門留映,更名新興;北門鎮(zhèn)遠,更名拱辰。忻州城墻修竣后,四座城門,連同洞門八座,洞門城門重重相對,彼此相通。清乾隆十八年(1753)、同治七年(1868)到九年兩次重修。乾隆年間小修小補,同治七年到九年大修,共用白銀六萬余兩,城墻之上增修了垛口,重建了門樓,并建堙門。忻州老城面貌,即同治年間修葺后的遺物。 2020、5月20日至5、30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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