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蘭卡普的四季,仿佛四幅絢麗的畫。繪就春的,是五彩繽紛的花叢;勾勒夏的,是鮮艷欲滴的綠葉;畫出秋的,是金黃豐碩的原野;描繪冬的,則是皚皚白雪律動起山舞銀蛇的氣勢。 我是最不喜歡冬天的,盡管雪花從一望無際的天際輕輕飄落下來,紛紛揚揚、飄飄灑灑、一朵朵、一片片晶瑩如玉,潔白無暇,像天上的仙女撒下的玉粒銀花,又像天宮派來的白色天使,是那樣的美麗,無私的把大地裝扮成了童話中的圣潔王國。但冬天太冷酷、總給人一絲寒氣。 但不管我喜不喜歡,這寒冷的冬天還是來了,一日寒風過后,雪必隨風潛入夜,清晨遠望團寶山,整個西蘭卡普都成了粉妝玉砌的世界。樹上掛滿了銀條,草坪也披上了銀裝。早上起來,冬霧彌漫。霧散之后,立即出現(xiàn)了一幅美景。那松樹的針葉上凝著一層厚厚的白霜,像是一樹潔白的山菊。微幾拂過,那潔白的花絮紛紛飄灑。 昨夜汽溫突降,我就知道西蘭卡普的第一場雪要來了,清晨,我在夢中聽到一聲“下雪了!”,這一聲驚喜,生生地把我從美夢中“揪”了出來。我揉揉朦朧的睡眼,朝窗外望去——哇,真的下雪了! 可愛的雪花從天而降,一片又一片,漫天都是。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好像老天就這么一點辭舊迎新年的禮物,為了讓地球的每一個角落都能與雪花零距離接觸,都能感受她濃濃的愛意,把它掰碎了一般。急性子的雪花“簌簌”地往下“趕”,好似被關(guān)了許久的白雪公主突然得到允許,讓它到人間玩耍片刻。 于是下床拉開窗簾后,又鉆回被窩,躺在在床上看這新年的第一場大雪。我把目光投向窗外,透過玻窗,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遠處的山坡披上雪白的銀裝,好美?。?/span> 看著雪花紛紛揚揚,我不由在腦海中尋找起形容雪花的詞語來,首先想到的是“鵝毛”,但又覺得不妥。 “鵝毛”該是大片的、卷曲的、中間闊兩頭窄……不像,不如說“鵝絨”更恰當。其后又想起“空中撒鹽”,也覺不妥,鹽是沉重的晶體,雪似空中的飄浮物。那“柳絮隨風起”就妥么?如也不妥那用什么詞來形容雪花呢?一時想不出妥帖的詞語來。這才意識到,真正面對大自然時,像我這樣的人,只能犯傻。至于那些華麗的辭藻,也許大多只是文人的臆想罷了。 窗外,雪越下越大了。我便突然想起不知西蘭卡普積了雪沒有?因為西蘭卡普積雪可是利川有名的一景??! 想起西蘭卡普積雪,不覺又想起一個叫吳柏松的朋友來,他既好詩文,又好“攝影”。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俗大大雅”吧?吳柏松可算一個俗大大雅之人了。記得還是初秋時節(jié),他就說“老覃!下雪后我陪你去西蘭卡普看雪吧!” 我當然高興?。∩頌槔ㄈ?,理應(yīng)熟知家鄉(xiāng)的美景。因此,我也早就有了朝覲西蘭卡普積雪之意。一反過去討厭冬天的情懷,突然喜歡起冬天來了,企盼大雪能立即從天而降。 想起西蘭卡普積雪的美麗,此時躺在被窩中看著窗外雪花飛舞,聽到雪花落在樹葉上“嘶嘶”微微的聲響,心中很是欣喜,便想與人分享。來不及穿衣服就打通了吳柏松的電話,我還沒說話,他就說:嘿!你知道我要給你打電話呀?我才在撥你的號碼,你就打過來了。什么事?說。 我說“你不是說要陪我……” “陪你看西蘭卡普積雪是嗎?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說這事呢,你等著,我馬上開車來接你?!?/span> 我很高興,因為終于有機會欣賞西蘭卡普積雪這一美景了。立即穿衣起床,早早地走出房門等待吳柏松的到來。 汽車行進在宛轉(zhuǎn)的山道上,雪,仿佛沉寂了,沉寂得淡淡默默,被抽絲般的風化解成淺淺流動的波紋。飄雪似霧,如漫過天空的銀幕,亦如顫動的紗線,在我們眼前揮舞成潔白的珠簾。雪,仿佛迎著我們走來,款款地走來,一步一步鳴敲著歲月的更鼓,輕扣著人們的心弦。 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卡門到了,因利川到大峽谷的旅游公路從此通過,這里是個新興的移民點。街上滿地都是雪,幾個小孩子在打雪仗,有一個摔了一跤,但他沒哭,站起來打起精神又參與到伙伴們做有趣的活動之中,有在雪地賽跑的,有打雪仗的,有堆雪人的,有滑雪比賽的……看著孩子們玩,我也好像進入了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 放眼遠處,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山嶺蓋滿了雪花,房子上蓋滿了雪,大地蓋滿了雪。我倆穿過游戲的孩子群走向野外,我不留神摔了一跤,前面恰恰又是一個下坡,我溜了下去,臉感覺到好涼好涼,但心里很快樂很高興??! 原來這冬天的景色也是多么的美麗??!還帶我和孩子們那么多的歡樂! 我倆走在上山的小路時,聽到腳下發(fā)出卟嗞卟嗞的響聲,這是雪唱給我倆的歌。彎彎曲曲的小路上,光禿禿的樹枝上,高高低低的土坎上,都鋪上了一床厚厚的白白的絨被子似的,真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是啊,冬天到了,白雪公主也許什么時候悄悄來到人間,地球媽媽給自己換上了潔白的新衣裳,用雪花裝點一下,迎接貴客的到來。我這樣想著。 雪越下越大,雪花組成了霧帳,漸漸模糊了我倆的視野??蓯鄣难┗ú粫r落在我們的頭上,肩上,偶爾,會有淘氣的雪花鉆進我的脖子,和我親密接觸,涼絲絲的——“好冷?。 笨s縮脖子,卻帶著幾分喜悅。 我伸出手,想接住雪花,期望好好地瞧一瞧,看看它是不是書上畫的一樣,是美麗的六邊形花兒??尚⊙┗ê孟裉貏e害羞,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仿佛是我這粗魯?shù)膭幼鲊樑艿摹?/span> 一團團的飄雪,裹挾著冬的喘息,給我們的腮邊擦一層親切的微涼。瑞雪如冬播作物的肥料,所謂瑞雪兆豐年,這雪,銜著多情的夢暗涌,驅(qū)使農(nóng)作物夸張時刻的來臨,若沒有這冬天的瑞雪,怎么會有“瑞雪兆豐年”這個成語呢? 我們上到西蘭卡普的團寶山之巔,極目回望,四周一片銀色,向天際漫延開去。雪中的車轍;一個個溶解成淡水黑泥,忽有忽無的風,使勁揉搓起我的遐思。但還是找不出描繪西蘭卡普積雪這一美景的好句子,苦苦冥想,才使我不覺想起了偉人的詩句來。于是高聲吟誦道: 北國風光, 千里冰封, 萬里雪飄?!?/span> 也只有偉人的詩句,才能形象地描述西蘭卡普積雪這一美景啊! 吳柏松忘我地拍著照,白雪包裹著的一樹,一草都成了他相機中的景至。我不會攝影,但卻盡情地地欣賞著西蘭卡普銀裝素裹后的美色。 沒過多久,忽聞狗叫,抬眼望去,幾只狗向我們跑來,后面跟著一群男人。因為狗邊跑邊打著轉(zhuǎn)在四下聞,所以后面跟著的人不用跑。吳柏松見我面露驚恐,便說:別怕,是打獵的,放心吧!獵狗不會咬人。 打獵的人遠去后,我們就近找了個農(nóng)家吃午飯,家主也姓吳,在等待女主人燒飯的時間里,我便向老吳了解這里的風土人情,老吳說:這團寶山,是西蘭卡普東部最高最大的一座山,山頂寬闊,林木森森,野生動物繁多,百鳥同林,清江從山腳中流過,滾滾西來,一搖頭又宛延東去。西蘭卡普地區(qū)的人們世世代代活得艱難,這里不通公路,要把東西運回家,土家人們離不開肩挑背托,當挑夫是這里精干男子的一種職業(yè),出云陽挑鹽入陜甘,那宛延的山道上不時傳來挑夫們雄渾的號子,那一聲聲號子喊出來,便是一首凄美動聽的山歌。說著他便吼了一句:老挑二嘍!大不呀忙呃!太陽下山有月喲亮??! 團寶山因是卡斯特地貌,山上沒有水田,只有種不完的荒地,這里的土家人還處在近似于刀耕火種的時代,年關(guān)一過,人們放一把山火,燒去雜草,再用鋤頭刨松泥土,谷雨一過,種上包谷,蕎麥和各種豆類,便算完成了春播。播種后,男人們便要下山找活干,以便掙回全家一年的油鹽,人情和衣服錢。下山后,一直要到立冬后才回家收獲地里那些雞腦殼大小的包谷,蒿草一樣的蕎麥和豆類。女人則在家守一頭或幾頭牛羊,喂一頭肥豬,給男人釀幾壇包谷老燒酒,等待冬天男人回來。 搶收完莊稼不久,便會迎來第一場大雪,將山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精壯的土家漢子們,便背上火銃,點燃火繩,上山圍獵。土家人忠厚,從不斤斤計較,至今還繼承了先人的古訓:“圍山打獵,見者有份”,只要你參與了,打回的獵物都要平均分配。前幾年,火銃被公安機關(guān)收繳了,如今只能讓獵狗尋找動物藏身的洞穴,然后或挖開或用煙勛。 打獵回來,女人們早將包谷蕎麥面拌上洋芋蒸熟了,男人回來后只將鐵耳鍋吊在火坑上,把野獸肉放進鍋里拌上酸菜一陣猛炒,最后放一把海椒(辣椒)加一勺花椒,正蹤的酸麻辣味便將整套茅草房就熏得香噴噴的了,女人再去酒壇里打一竹筒包谷老燒。讓男人喝得激情涌動時,夫妻倆才鉆進被子里干那耽誤了夏秋兩個季節(jié)的極樂之事。 吃罷飯出來,飛雪沒了,西邊天際里一縷冬陽斜刺里照了過來,那一絲溫熱,使地面冒起一縷縷薄霧,有些縹緲,慢慢地向天上移動,冬天的霧是寒冷積聚的陰霾,在陽光的催促下,極不情愿的漸次的輕輕隱去。一切變得清晰起來,一切顯得明朗起來,四周那山,那樹,那林,那矗立在天地間高高的峰嶺,那空曠的潔白的原野,眼看著就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金黃。 初雪是經(jīng)不起冬陽那點溫曖的,此時,大地的軀體已被陽光分成雙色,雪的世界漸漸地被陽光取代,樹木上的雪被陽光淋下,現(xiàn)出了樹的本色,搖曳的枝條抖落著陽光的明亮,樹木的影子,有的在靜止,有的在移動。陽光在拉長著萬物的模樣,陽光也在縮短著萬物的模樣,陽光在看著萬物的模樣。 冬天的時光是不長的,一會兒,那原先仿佛捅到了藍色天空的山峰頂,出現(xiàn)了好些黑色的云朵,隨著傍晚的臨近,它們漸漸亮了起來,仿佛一團預(yù)告火警來臨的煙霧。接著,陽光的大火就突然在團寶山的山坡上熊熊地燃燒了起來。山頂?shù)陌自祁D時變成了玫瑰色,又從玫瑰色變成紫色,最后,它們發(fā)出了金色的霞光,于是,在那些原先矗立著又黑又可怕的巨大山峰上,一下子奔瀉著勃勃生氣、輝煌燦爛的陽光的湍流。它使團寶山的龐大無比的輪廓顯露了出來,也照出了附近那些被蔥郁繁茂的植物所覆蓋的岡巒峰岱,也照出了無數(shù)美麗的丘陵。那些丘陵遍布在團寶山周圍二十五平方公里以內(nèi)的地面上,恰似一張由蔥蘢的樹和絢爛的花所織成的織錦。 冬雪如一床被子,蓋在大地的身上,讓大地母親得以寧靜地冬眠。有文友詠道:冬天來了,大地也累了,繁榮了春夏秋,也該歇息了。冬天來了,大山荒蕪了。巖石顯露了身影,落葉鋪滿了山坡。唯西蘭卡普依然唱著歡快的冬之歌! 《齊魯文學》是齊魯文學雜志社主辦的刊物之一,以“時代性、探索性”為辦刊宗旨,堅持“發(fā)表原創(chuàng),繁榮文學”的辦刊路線,發(fā)掘和推出了一批中國當代詩人、作家,名篇佳作如林。富有時代氣息,可讀性強,國內(nèi)外公開發(fā)行。 投稿須知: 1、稿件內(nèi)容健康、結(jié)構(gòu)完整、文筆優(yōu)美、底蘊豐厚。 2、詩歌、散文、小小說、散文詩、文學評論等均在征稿之列。 3、本刊對所錄用的稿件有刪改權(quán), 3、本刊對所錄用的稿件有刪改權(quán),來稿請附作者簡介、通訊地址、聯(lián)系電話及個人照片(在其它公眾號發(fā)表過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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