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的雍正皇帝(名胤禛)之所以能在“九子奪嫡” 中最終勝出,除了他本人極擅玩弄權(quán)術(shù),慣于搞陰謀詭計 ,手段戾狠外,主要是依靠年羹堯、隆科多這兩位心腹死黨的兩肋插刀、抵死相助、鼎力輔弼。 隆科多是胤禛的舅父,也是康熙臨終前指定的唯一顧命大臣,擔(dān)任步軍統(tǒng)領(lǐng)這一要職,掌握著衛(wèi)戍京師和暢春園的軍權(quán),康熙薨逝后,由雍正繼位的所謂康熙“遺詔”就是由他當(dāng)眾親口宣讀的。他為雍正擊敗諸兄弟、順利登基立下了首功,因此備受雍正的尊重與寵信,權(quán)勢煊赫,炙手可熱。 在此重點說說幫助雍正即位的第二功臣年羹堯。年羹堯很早就投靠了胤禛,長期以來就是他的親信黨羽。 年羹堯多年擔(dān)任川陜總督,替清廷西征大軍辦理后勤,同時他還領(lǐng)有一項秘密任務(wù):掣肘、監(jiān)視胤禛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皇十四子、大將軍王胤禵??滴跎胺浅O矏刍适淖迂范_,特地封其為征西大將軍,有增加其歷練、威望之意,因此胤禵被認為是康熙最中意的皇位繼承人。 在胤禛卡位奪權(quán)的激烈斗爭中,正是因為川陜總督年羹堯的有力牽制,使得胤禵這位“大將軍王” 調(diào)不動西征大軍的一兵一卒,無法興師問罪,最終只得束手認命。 不僅如此,他還替胤禛立過不少戰(zhàn)功。史載,就在雍正即位當(dāng)年,游牧于青海的和碩特蒙古部發(fā)動叛亂,剛晉升為撫遠大將軍的年羹堯率軍討伐,以雷霆之勢迅速平定了和碩特之亂。 這場軍事勝利對雍正來說意義重大,堪稱一場及時甘雨。年羹堯鐵腕平定了青藏地區(qū)的和碩特部叛亂 ,這場勝利具有極其重要的政治意義,對于新即位的雍正帝是個強有力的支持,一下子就提高了他在朝野的威望,也成功地轉(zhuǎn)移了人們對他得位不正的質(zhì)疑 、議論,大大地鞏固了他的皇位與統(tǒng)治地位。年羹堯遂得到雍正帝的多次褒獎,紅得發(fā)紫。 很顯然,年羹堯和隆科多一樣都是雍正集團的核心骨干,也是雍正旗下最得力、最受倚重的兩個“鷹犬”,典型的頂級權(quán)力圈“圈內(nèi)人物”。 雍正之所以能在激烈的奪位之爭中脫穎而出,笑到最后,兩人都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稱得上功不可沒。對這一點雍正帝也是最心知肚明的。 因此在即位之初,立足未穩(wěn)的雍正就對他們極盡籠絡(luò),大加恭維, 使其榮寵無比,勢焰熏天。據(jù)史料記載,雍正是這樣贊譽年羹堯的(對隆科多的贊譽在此略去): “從來君臣之寓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爾之慶幸固不必言矣,朕之欣喜亦莫可比倫??傊?,我二人做個千古君臣知遇榜樣,令天下后世欽慕流涎就是矣,朕時時心暢神怡,感天地神明賜佑之至”! 這樣的甜言蜜語竟出一言九鼎的自帝王之口,實在古今罕見,聽起來很是肉麻,渾身起雞皮疙瘩??蓪嶋H上這是權(quán)謀狠辣的雍正帝準(zhǔn)備屠功狗的先兆,屬于典型口蜜腹劍,笑里藏刀的帝王詐術(shù)。 年羹堯、隆科多是雍正帝最忠實、最鐵桿的死黨固然不假,然而正是因為他倆知道太多核心機密,對于雍正的歷史與心理了若指掌,太熟悉、太了解了,于是犯了君主之大忌;有他倆在,雍正身上的光環(huán)就黯淡無光甚至不復(fù)存在,自古“仆人眼里無偉人”,尤其是肚子里藏有太多機密的忠仆,這對于君臨天下、九五之尊的皇帝而言,無疑是根本不能容忍、接受的事實。 雍正心硬如鐵,意志堅定,手段狠毒,絲毫不遜于明太祖朱元璋。只不過他比朱元璋更加有心計,也更善于長遠謀劃,以找到殺功臣的最佳時機,他不想背負一個“屠功狗”的惡名,而更愿意讓年、隆自己上鉤、入套,于不經(jīng)意間陷入天羅地網(wǎng)中,再慢慢收拾掉他們。 年羹堯能手握重兵且屢建戰(zhàn)功,并非沒有腦子的莽夫。但論玩政治,尤其是和雍正這樣的權(quán)謀高手比,他只能算是小學(xué)生水平。 年羹堯自恃功高,又以為自己是雍正的左膀右臂,柱石之臣,背景深、靠山硬、來頭大,又被雍正的“糖衣炮彈”所迷惑,看不透背后的險惡用心,遂放棄了應(yīng)有的警惕性與戒懼之心,誤以為自己乃雍正上位的大功臣,于是放任自己、驕橫跋扈、作威作福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于是乎, 一個個渾然不覺地鉆入雍正早已張好的天羅地網(wǎng)中陷于死地,為自己招來了塌天之禍。 年羹堯在建立功勛后,很快變得得意忘形,恃寵生嬌,恣縱不法起來。例如軍中獎懲、用人,往往不經(jīng)上奏請示,即自行決斷,稱為“年選” 。這樣的舉動,和當(dāng)年平西王吳三桂的“西選”并無差別。他用這樣的方式迅速拉攏了一大批人,在川陜一帶以及軍中形成了一個新的利益集團。 隨著權(quán)勢的增強,他更加驕橫不法,目無皇帝,凌辱同僚,甚至上朝時逼迫總督、巡撫等朝廷一品大員跪地迎送自己。 雍正派御前侍衛(wèi)到軍中去監(jiān)視他,以搜尋他擅權(quán)枉法的證據(jù),年羹堯居然故意羞辱這些負有特殊使命的皇帝“耳目”,將他們“作奴隸使用”,為“伊登鐙”。雍正要的就是這個,除掉他需要的口實與理由找到了。對年羹堯卸磨殺驢的時刻終于來了。 雍正三年(1725年),雍正下旨說年羹堯“怠玩昏聵......自恃己功,顯露不敬之意”,將其貶為杭州將軍。同時暗示群臣繼續(xù)給年羹堯羅織罪名,將其徹底扳倒。 在皇帝的攛掇下,眾大臣發(fā)揚“落井下石、墻倒眾人推” 的國粹精神,紛紛上書揭發(fā)年羹堯大人犯下的一樁樁 “滔天罪行”。這正是雍正期望看到的場面。等“罪狀”搜集完畢,即便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莫須有”的,雍正也顧不得一件件去核實了,他急不可耐、理直氣壯地決定要讓曾被自己倚為肱骨的年大將軍快去陰曹地府。 雍正三年(1725)年底,經(jīng)六卿六部和議政王大臣的審訊,給年羹堯定了九十二項大罪,雍正念年羹堯所立功勞,勒令他自縊謝罪(好歹留了個全尸)??蓱z年大將軍,終于為自己的“任性”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年羹堯死了,另一位擁戴雍正上位的首功之臣隆科多的好日子也即將到頭了...... 從雍正即位后殘忍對待諸皇兄弟和年羹堯、隆科多的處理方式上看,他即位確有重大不可告人之陰謀。尤其是將年、隆二功臣除掉,完全可視作殺人滅口。而且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僅以年羹堯為例,他至死都不曾認罪。這從他臨死前寫給雍正的信中就可以看出來,當(dāng)雍正煞費苦心羅列年羹堯九十二項大罪及三十項殺頭重罪,逼其自盡時,年羹堯一項都不認,可以說絕不認罪。 他在信中求情說: “臣功最高,臣罪最重。憶自先皇帝(康熙)升遐之日,臣首蒙皇上特攫,......不惜身名,與參密勿......鳥盡弓藏,兔擒狗殺.....”。 從他臨終上疏中,可見他自以為為雍正即位立過不世之功,而雍正卻過河拆橋,羅織那么多“莫須有”的罪名,非得致自己于死地,自己不服、冤深似海啊。但皇帝要殺他,只是一句話而已,他拒不低頭認罪又有何用? 雍正對擁戴自己即位的大功臣年羹堯、隆科多大開殺戒,完全是帝王手段。年、隆的悲慘遭遇,充分揭示了中國封建社會時代的帝王是毫無人性、薄情寡義、更無信用的冷血動物,一旦坐穩(wěn)了龍椅,就全然不顧往日的情誼,更不顧曾為己立下的大功,毫不遲疑的將功臣打入十八層地獄。而年、隆等人自恃功高,以為自己身處權(quán)力核心“圈子”,身處險境猶渾然不覺,不知韜晦,不知低調(diào),自以為背靠大樹而肆意妄為,甚至敢拔逆鱗,觸犯法令(主要是觸犯皇帝 ),于是迅速失寵,被逐出權(quán)力核心圈子,以至于遭受沒頂之災(zāi),身死族滅,悔之晚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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